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泼墨正浓 作者:珞辰 文案: 连年征战,懿献四面楚歌,为肃清朝野,保家卫国。身为莲儿的梅轻寒嫁入安王府,而安王刚刚好对这个漂亮的莲儿心念已久。 敌人势均力敌,被右相侵蚀已久的朝野,危及的边境。最后,是否能够国泰民安,阖家欢乐。 答案,当然是能,亲妈受不了BE,结局绝对是HE,但是怎么个HE法,保密。 强大王爷攻*心机儒雅受,三种性别生子(非双性,放心跳)关于性别设置,可参考十世大人双儿系列。 绝不逆cp,绝不弃坑,绝不小白。本文会出现多对CP,请别站错,1v1,欢迎吐槽和评论,请多多支持。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轻寒,祁澈 ┃ 配角:祁渊,汤仡,梅南烨,宫韶,乌衔玉等 ┃ 其它:三性,生子,战争,朝堂   ☆、成婚   冬月十五,宜嫁娶,忌动土。   梅轻寒坐在四处透着喜庆的房间中,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精心布置,透出奢华的洞房内一片吉祥的红色,绣着莲花鸳鸯的棉被,粗长的红烛,却没让梅轻寒有丝毫喜庆的感觉。   在懿献百姓看来,这是无可挑剔的一门姻缘,左相家的莲儿与安王祁澈,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一双。   梅轻寒记得父亲说过,人生不过平淡,平淡不过赏花咏月,合家欢睦。朝堂好比汪洋之海,身在其中,也不过在其位,谋其职,不如平淡一生。但是,父亲一生始终没能放下黎明百姓。   深知自己固执的性格不适合朝堂,梅轻寒便默默无闻,安安稳稳的读圣贤书,学琴棋书画。可最后还是抵不过左相公子的身份,要卷入权位纷争。   然而最悲哀的,莫过于,想平淡,却要进帝王家,还是屈居其中的筹码,自己嫁给祁澈,就是对抗右相的筹码。   安王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极得信任,又是懿献鼎鼎大名的战神,得百姓爱戴,无论女子还是莲儿,擦亮了眼睛盼着能嫁与安王这样的男人。   自天神造世,这片土地不断纷仗中,算是勉为其难安定了几百年。在这片土地,除了女子和男子,还有莲儿。莲儿初时在各国皆受歧视,世人认为莲儿是怪物,身为男子,却可受孕生子,生的又千般妖娆,人们都说其是狐狸所化,害人性命。   战乱时代,一名莲儿为国立下了功劳,受到了明君的封赏,世人对莲儿的看法才渐渐由抵触变为接受。如今,各国均接受了莲儿,莲儿逐步也能入仕。只是,女子不能接受同样可以生子的莲儿做自己的丈夫,虽未曾有规定,莲儿只嫁不娶的习俗便成了型。   莲儿的身体较男子要纤细一些,比女子又要强壮,只是韧性没有女子好,很多莲儿受孕产子十分危险,一成的莲儿终身也未产下一儿半女,或者莲儿。;   梅轻寒以前并不在意自己身为莲儿,甚至很欣喜自己是一个莲儿,在家有爹爹,父亲和兄长的疼爱,又不需要和女子一般,学习刺绣裁衣,遵守妇德。如今,梅轻寒又无比痛恨自己身为莲儿。如若不是这样,想要约制右相,又何止与安王成亲这一个方法。   如今天下为三国一氏所占据,懿献是大国,立居南方富饶之地,却腹背受敌,北有鲜于氏虎视眈眈,西有天启王朝战乱不断,唯有东边的长生王朝与懿献交好。   每隔一段时间,懿献的边境便不得安宁,安王自兄长登基便随过世的老将军征战,多年来,战功显赫,未曾战败。在懿献百姓的心中,有安王的地方,便没有败仗,没有无辜杀戮。   祁澈十三岁,便封为安王,十四岁便上阵杀敌,与自己的兄长不知历经多少噩梦,才终于有了一袭安生之地。对祁澈和祁渊,平淡是南柯一梦,想都不能想。从为了活命,到为了黎民苍生,早已把生杀当做手段。   刚刚换了新皇,不甚安定的懿献,犹如诱人的美食,天启和鲜于想着分一杯羹,奸臣也想着分一杯。自祁渊继位,十年不到的时间,右相培养了坚固的势力,又与天启和鲜于狼狈为奸,想分了懿献这块肥肉,互利互惠。   懿献百姓过得一年不如一年,腹背受敌,边境土地贫瘠的地方已是民不聊生。百姓日日盼着能铲除奸佞,安邦定国。   梅轻寒错不在是左相家中的莲儿,也非在家中不得宠,相反,梅轻寒在家中极得左相的宠爱。左相一直很喜欢这个不争不抢,性情温和,能动能静,又心思深沉的莲儿。梅轻寒错在父亲是左相,是个忠臣,旁边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右相,而偏偏右相利用女儿皇后的身份,勾结外族,至懿献于危险之中。   当今的皇上祁渊是个聪明的主,世人皆知,安王和皇上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皇上对这个弟弟极为信任,江山都可分安王一半,左相的莲儿嫁与安王为正妃,某种意义上,就跟进了宫一般。   右相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女儿坐上了皇后的位子,现在,皇上下旨将左相的莲儿嫁给自己江山的另一个主人,明摆着是抬高左相的位置,暗示右相左相一家与自己是一条心,让其安安稳稳的做丞相,别丢了位子,丢了女儿。同时,又是想利用梅轻寒,逐步祛除朝中的害虫。   明面上,抬高左相的地位,暗地里,便是把梅轻寒插入朝局,利用梅轻寒的聪明才智,一个个祛除右相的爪牙。别人不知,左相却是知道自家孩子的心思,但不到万不得已,左相绝对不会想利用自己的儿子与右相下棋。   红烛烧了大半,梅轻寒坐在床上忍着腿麻,祁澈还是没进新房。梅轻寒开始不耐烦,不是烦躁自己的夫君洞房花烛夜抛下自己,而是他饿了,自早上喝了一小碗粥,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梅轻寒只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   垂下眼帘思考片刻,梅轻寒侧耳听了外边没动静,大方的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放松的躺在殷红的喜被上。躺了片刻,还是未曾有人来,梅轻寒抬了抬秀气的眉头,起身坐到桌旁,吃起了点心。   另一个房间内,本该出现在新房的安王却显得不是很高兴,皇帝也是眉头紧皱。   “皇兄,右相那边,只能顶得了一时,始终不是办法。”冷硬的声音表明,祁澈十分不高兴,即便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   祁澈一想到牺牲了梅轻寒,只能换得右相片刻的安生,心里便怒气横生。梅轻寒嫁与自己,犹如守了活寡。自己一年到头,在京里的时间,统共也不足两个月。还要绞尽心思,去对付奸佞。   祁渊喝了一口茶,也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却又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澈儿,我会再想办法,现在右相还动不得,牵一发动全身,只能先让右相碍于左相在朝中的势力,安分一段时间。左相及其家人地位抬高,必定会有一些朝臣倒戈,背离右相,毕竟你在朝中还是有声望的。皇后在宫里也越发的不安分,汤仡被她扰得头疼,和我说要带着孩子去行宫避避。”   “让他们先去行宫住一段时间也好,我处理了鲜于边境的事情,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祁澈说完站起,对一旁立着的随侍道“越腾,护送皇上回宫,警惕着点。”   一旁的薛云也是身长玉立,面上很温和,全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却拿着一炳寒光粼粼的长剑。尹越腾身材高大,面色沉稳,手上空空没有任何兵器。这两人跟随祁撤多年,除祁撤外也是祁渊较为信任的人。   尹越腾抱拳行了礼,跟着起身的祁渊离开房间。祁渊走到门口,回头沉重的说“轻寒是祁家的牺牲品,木已成舟,多的不要想,有任何意外,还有我和汤仡可以照顾他,好好对他。”   “我自会,明日我们去拜见太后时再说,皇兄不必想太多,既然我们已经坐上了这个位子,我必会与你并肩杀敌。”祁渊拍拍祁撤的肩膀,沉重道“我知道,刀口上添血的日子,我不介意再过一次,只是,如今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只能胜,不能败。”   “嗯”祁澈应了声,祁渊便由尹越腾护送离开了安王府,薛云也跟着祁澈往洞房走。   王爷没到,也未曾说不来,喜娘一直在门口等着,大冬天的,喜娘和侍从侍女们冻得直哆嗦,还是尽职的守在门口。   终于王爷带着自己贴身的侍卫到了院子,喜娘拍了一下大腿,正想高声说吉祥话。祁澈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祁澈自己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桌子旁吃得正欢的梅轻寒。祁澈身后,梅轻寒的侍从吓得脸都白了。早上一再交代,再饿也忍着,安王没来之前,自己一人吃点心是不吉利的。   梅轻寒一直以为祁澈那么晚不来,便是不来了,门被推开的时候,刚刚吞到喉咙里的桂花糕被吓得立马咽了下去,噎的梅轻寒气都喘不上,慌忙在桌子上找水喝。   桌子上的盘子被梅轻寒碰倒了好几个,此时,梅轻寒只有一个意识,便是喝水。当一杯茶递到眼前的时候,梅轻寒想都没想就一口喝了下去。   祁澈拍着他着背,一边为他顺气,一边示意下人过来收拾桌子。梅轻寒把一杯茶水灌了下去,嗓子眼里的桂花糕总算下到肚里。   梅轻寒知道祁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也不至于成亲之夜一声不响就进了新房,此刻梅轻寒心跳个不停,脸憋得通红。这要传出去安王妃大婚之夜偷吃被安王抓了正着,这辈子怕就呆在安王府不敢出门了。   “让厨房准备点吃的,简单点便是。”祁澈吩咐吓人准备吃的,随后把梅轻寒扶着坐到凳子上,问“还好吗?”   梅轻寒一直低着头,听到祁澈问话,用手袖遮着僵硬的嘴角,掩饰性的咳了几声“咳……,多谢王爷,没事。”   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梅轻寒面前,祁澈看着被梅轻寒从下边偷偷抽了几块的桂花糕和桃仁酥,又说“饿了怎么不让下人准备吃的?”   梅轻寒放下衣袖,依然低着头“是我……臣,越矩了,多谢王爷体谅。”   “你与本王是夫妻,不必如此客气,饿了便吃就是,没那么多规矩。”一旁立着的卫荨心中想,王爷该是宠王妃的。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洞房花烛之夜,夫妻要同食同寝,预示夫妻自此一辈子恩爱不疑,王爷说坏就坏,看来以后,自家少爷在王府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先前王爷没来,自己还担心少爷受到冷落,卫荨想自己或许是多心了,少爷的相貌身世,行为礼节,安王怕是挑不出何处不好。   侍女很快端着几样清淡的小菜和两碗米饭进来,摆好饭菜碗筷就扶身离开,梅轻寒忙叫住要走的侍女“请慢,卫荨也没用过,你们带他去吃些东西。”   “她叫眉竹,先前是跟在我身边的,以后便是你的侍女,有事吩咐她便是。”   “是,王妃。”眉竹应了声,和未荨两人离开了新房。梅轻寒抬头看了一眼祁澈,祁澈正盯着自己看,梅轻寒又赶快低下头。   “没人会出去说你今晚偷吃的事情,快用饭,用了早些歇息,明早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祁澈端起皖用饭,梅轻寒也跟着端起碗,吃了一口白饭,又抬头问“真的没人会说?”   “喜娘,眉竹,越腾都不是喜欢嚼舌根的。”   梅轻寒总算松了口气,这要是真传了出去,丞相府和安王府的脸都让自己丢光去了。   祁澈很快用完了一碗饭,放下碗筷,看着梅轻寒慢慢的用完自己碗中的饭。梅轻寒比自己第一次见的时候,更加儒雅了几分。   祁澈记得五年前见到梅轻寒时,梅轻寒还是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顶着几分稚气,安静的跟在父亲的后边。那时,祁澈便很喜欢这个安静的莲儿,只是那时祁澈已经学会了不去在乎自己喜欢的东西。想不到,五年后,梅轻寒还是成了自己的王妃,无论过程如何,目的如何,祁澈想,缘起缘灭或许都是冥冥中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莲儿系列的第一篇,因为修改的原因,重新发表,不再设系列号,请大家注意文案,谢谢,倾多多支持。更新时间不一定,但间隔不会长,课少有时间就会翻发来,不想等的亲亲可以收藏等养肥。   ☆、进宫   梅轻寒吃完放下碗筷,用侍女准备的丝绢擦了擦嘴,才抬眼看着祁澈说“王爷,臣用完了,时候不早了,是否还要祈福?”   “这个礼节是免不了的”说着便对着门叫道“把东西拿进来”   喜娘听到声音,和一干人等端着一堆东西推门而入。侍女端着堆得高高的莲子,红枣,桂圆站成一排。祁澈绕过桌子,执起梅轻寒的手,走到床边坐下。喜娘从托盘中拿起剪刀,对着两人一拜“王爷,王妃,得罪。”然后把两人的头发各执起一缕,一刀剪断,用红绳扎在一起,用一个绣着鸳鸯红莲的锦囊装起,交给祁澈“请王爷放于枕下,妥善保管。”   祁澈收起锦囊,喜娘拿起侍女手中的红枣,莲子,桂圆撒到床上和两人身上,口中念念有词“结发夫妻,恩爱不疑,”一个红艳艳的苹果交到梅轻寒手中又念到“平平安安,早生贵子。”   梅轻寒一整天本是很倘然,自和祁澈执手坐在床上,脑海中便乱七八糟的不受控制。昨日,爹爹请了人,把自己关在房中讲了一天夫妻相处之道和作为莲儿该注意的事宜。梅轻寒低着头听半一天,到最后越讲越露骨,梅轻寒才红着脸把人赶了出去。   这些杂书,梅轻寒不是没接触过,只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总别扭了许多。喜娘念着天赐良缘,拜谢天神时,梅轻寒已经觉得迷迷糊糊,被拉着跪拜也是恍恍惚惚的跪了。   一连串的祈福结束,侍女在外间的案台上点了一对高高的红蜡烛,关上门离开了新房。   梅轻寒看着红烛晃动,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祁澈拿了他发髻上的玉簪,及腰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大半的身子。   懿献的莲儿一般不会剪发,一直留着,梅轻寒也是如此,乌黑的长发自腰间一直捶到床上。梅轻寒的头发如丝绸一般,祁澈执起一缕,让其自手中垂落。   “不高兴?”   梅轻寒没敢直视祁澈,看着别处答道“没有,有点紧张。”   “呵呵,本王的王妃也会紧张。”   梅轻寒瞪了祁澈一眼,梅轻寒没对谁生过气,自觉凌厉的一眼,在祁澈看来就是风情万种的一眼,凑过去在梅轻寒的眼角处吻了一下。本来,祁澈没打算动梅轻寒,这样,即便自己不在,也可让梅轻寒清清白白的寻个人另嫁。   可梅轻寒那娇嗔的一眼,祁澈觉得想要不为所动,是不再可能的,又拉着人,在嘴角处吻了一下。   “登徒子……”梅轻寒捂着自己被吻的部位,眼里都是对祁澈的埋怨。   “你现在是安王妃,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梅轻寒被推到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当初祁澈回京时,自己第一次见到他,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一袭镶金边的黑色劲装,盛气凌人,只是一眼,便已让人移不开目光。那时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如今怎变得这般轻浮,没有半分王家子弟的样子。   祁澈的手带着粗糙的触感,干燥而温暖,托着梅轻寒的脸小心翼翼的吻他的唇瓣。梅轻寒愣了片刻,微微张开嘴唇,任祁澈肆虐。   祁澈的吻带着霸道的力量,却及其温柔。而此时,祁澈的心中,只有梅轻寒带着桂花味的嘴唇,柔软而香甜。   这是梅轻寒的第一个吻,由浅入深的接触,梅轻寒渐渐陷了进去。祁澈见他逐渐放开,翻身虚压着他解开祥云纹路的腰带,莲儿特有的喜服像花瓣一般散开。祁澈沿着下巴亲吻,一路直到梅轻寒纤细的腰上,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盛开的红梅。   吻上腰间娇艳欲滴的荷花时,梅轻寒剧烈的挣扎起来,这朵象征身份的莲花是莲儿最敏感的地方,梅轻寒初经人事,哪受得了这般对待。   偏偏祁澈不让他逃脱,用腰部的力量压住他,伸手拉下他的亵裤,没多久梅轻寒就□□裸的躺在床上,掩耳盗铃般遮住眼睛,不去看祁澈。   祁澈继续在他的腰上亲吻,梅轻寒终于忍不住露出一声细小的□□。”嗯……你,我生气了。”   “王妃这是在洞房花烛夜,要把本王赶出去吗?”   “你,祁澈,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   “王妃不说,本王就不客气了”   莲儿的腰没有女子的柔软,却透着紧致的力量。祁澈搂着腰把梅轻寒翻了个身,拉开自己的腰带继续动作。   梅轻寒使劲忍着的□□慢慢断断续续露了出来,祁澈被撩拨的受不了时,才小心的闯了进去,梅轻寒又是一声带着痛苦的□□。   外面呼呼的正挂着北风,眉竹和卫荨守在门外,听到房里的动静,两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也羞红了脸。   卫荨最先忍耐不住,对眉竹说”姐姐,我们也去休息休息吧。”卫荨是个才十五岁的莲儿,平时跟着梅轻寒读书写字画画,何曾见识过这些东西,脸红的如同杜鹃花一般。   眉竹摆摆手说”这可不行,待会王爷叫人不在,是要生气的。”   两人只得装作听不到,局促的站在门外。折腾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终于听到祁澈在里边说“眉竹,备水。”   眉竹终于如蒙大赦,带着卫荨匆匆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守在暗处的薛云看着两个局促的孩子,不免为两人哀叹,只是多看了一眼跑的最快的那个莲儿。   祁澈掀开被子,把浑身软绵绵的人从床上抱起来放到浴桶中。梅轻寒碰到热水,舒畅的哼了一声。祁澈为他清理好,擦干身上的水放到床上,压好被子,然后自己也飞快的收拾好掀开被子躺倒床上,把人楼到自己怀里,呼呼睡了过去。   梅轻寒一早醒了过来,咬着被子皱着眉躺在床上。腰又酸又疼,可腰上结实的臂膀挣了几次也没挣拖,梅轻寒实在觉得难受,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身后的人,不醒,又加重了力道。   几次之后,祁澈终于动了动,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继续睡觉。   “王爷,天亮了。”   祁澈嘟囔“再睡一会。”   梅轻寒想不通,明明累的是自己,不起的人倒变成了身后饱餐一顿的人。咬着牙又戳了几下。   “要进宫,该起了。”   终于,祁澈把手移到荷花上捏了几下,换来梅轻寒一阵轻呼,又凑过去在梅轻寒唇上亲了几下,才满足的起身。穿了衣服,打开门让人备水洗漱,才折回房中看梅轻寒穿衣,趁着穿衣,又吃了几次豆腐。直觉要把梅轻寒惹怒了,才停手。   坐在进宫的马车中,梅轻寒还在郁闷,郁闷自己怎么以前不知道祁澈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花样百出,手法熟练,可自己怎么就这般没骨气的被带入了深坑,失了理智。要说洞房花烛之夜,这是无可厚非的。可自己明摆着是棋子,祁澈为何还要这样对自己。梅轻寒就是觉得心里憋着闷气,无处发泄。   车夫赶得很慢,梅轻寒趴在窗子上发呆,祁澈屈着一条腿靠在梅轻寒肩上休息,走了一会儿,祁澈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说“等会不管母后和皇后说什么,你应下便是,见过她们,我送你去汤仡那里,等我一起回府。”   梅轻寒回头,心中疑惑,难道太后也和右相成了一路?右相野心勃勃,朝中人都知道,自己的父亲经常为了朝中的一干奸臣头疼不已。梅轻寒一直以为佞臣只是右相手下的人,没想到连皇后,太后也参与其中。   不过梅轻寒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汤仡是二皇子的母父?”   “嗯,你没见过他,他是皇兄喜欢的人,和你一样,是个莲儿。”梅轻寒不禁感概,这宫中真是错综复杂,莲儿不得为后,这汤仡在宫中的日子势必是不好过。   梅轻寒记得以前见过汤仡两次,未进宫前是懿京最大一家客栈的老板,不知道怎么被皇上拐到了宫中,但是汤仡确实长得很好,梅轻寒见他的时候,他穿了身墨绿的衣服,头发简单的用木簪挽着,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清丽。   “我见过他,他以前是紫茶轩的老板。皇上居然把这么出众的莲儿拐进宫了。”   “汤仡是很出众,但比起你这懿京人人知晓的左相公子,似乎逊色了些。”   梅轻寒背过去不再理会祁澈,不知为何,夸自己长得出色的人多如牛毛,为何由祁澈的口中说出,如此与众不同,心中的闷气似乎也散了许多。   祁澈见梅轻寒不说话,捏着下巴让人看着自己,眼里都是认真“不是吗?”   “是,那安王殿下可藏好了,免得被人拐了去。”   祁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呵,我祁澈的王妃,谁人敢妄想?”   梅轻寒笑而不语,继续看着窗外。今日天气不好,街上行人都裹着棉袄儿发抖,挑担子叫卖的小贩平时高亢的声音都有点退缩。   昨夜便刮起了寒风,今日才这般冷,往年这时候,懿献已经开始下第一场小雪,只是今年晚了。梅轻寒看着路过的行人,想起昨日出门时,院中的梅花都才冒花苞花苞,往年这时候,花苞都该有指尖大了,许是小雪晚了的缘故。   到了宫门口,祁澈下了车,伸手扶梅轻寒,梅轻寒借着祁澈的手,轻巧的跃下马车。   “王妃身手不错。”   “王爷可以唤臣轻寒,寒儿,或者……梅公子”说着拉紧披风,自顾走近宫门。   祁澈看着前面析长的身影,嘴角咧出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梅公子……胡闹。”   太后住的大懿宫是开朝皇帝亲笔提名,大懿是懿献最初的国号,每位皇后被封为太后,便会搬到大懿宫,若是太后亡故,那大懿宫便空着。   太后身边的随侍一路带着两人走到大懿宫的正殿,太后已经在里边坐着,旁边还有皇后郑氏和祁渊。   祁澈揽着梅轻寒的腰进到屋里,端着侍女给茶水,掀了衣摆跪下,声音平淡的道“儿臣见过母后”梅轻寒也端了茶跟着跪下,面上带着微笑“儿臣给母后请安。”   懿献莲儿未出嫁前,都算是家中的儿子,出嫁以后,在婆家也不会自称儿媳,只有女子出嫁才会自称儿媳。   太后只是面上带笑,眼中却不见笑意,喝了两人的茶,便平淡的说“起来吧。”   祁澈扶着梅轻寒站起,又对着皇后和祁渊行了礼“皇兄,皇嫂。”梅轻寒也跟着道“见过皇兄,皇嫂。”   皇后虽身份比梅轻寒高,也算同辈,不情愿的回了礼“弟弟不必多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坐吧,还想着你们怎么还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更新   ☆、汤仡   祁澈在祁渊旁边坐下,梅轻寒也向太后行了礼坐在皇后身边。懿献莲儿对长辈行礼和男子是一样的,跪拜或是抱拳,梅轻寒随意的动作,看在皇后眼里,就是卖弄风情。   太后母子三人简单的唠家常,大多是夫妻好好相处,早点抱上皇孙之类,祁澈和祁渊恭敬的应着,梅轻寒只在点到自己名字时恭敬的答一声是。皇后始终保持优雅的坐姿,不发一语。   梅轻寒在家耳渎目染,对朝堂上那些伪君子一向不待见,知道皇后和太后和他们是一路之后,自然也不是很待见,迷迷糊糊的听着几人谈论,好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一会儿,太后说乏了,要回房休息,祁澈祁渊无所谓的说“恭送母后。”   梅轻寒也跟着恭送太后,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皇后搀着太后离开,梅轻寒才直起身子,动了动坐的僵硬的腰肢。   “累了?”祁澈走到梅轻寒身后,一只手轻轻的给他揉着酸痛的腰。   “还好。”   祁渊看着很恩爱的两人,心里也倍感欣慰。祁澈从十四岁,便离开了自己这个兄长,再见时已变成了现在情不外露的样子,把很多情绪都藏于别人触不到的地方。如今看到祁澈终于流露真情,也算是弥补了他为懿献的牺牲。   “澈儿,把轻寒送去汤仡那里休息会儿,中午就留在宫里吃饭,我还有事与你商量。”   祁澈点了点头,揽着梅轻寒送他去汤仡那里。“你先休息片刻,午时我去寻你。在汤仡那里你不必太拘束。”   梅轻寒也觉得,要是在宫中都是如此拘束,以后怕是不敢来了,边走边问祁澈。   “汤仡住在哪里?”   “最南边的紫竹轩。”   “紫竹轩……是根据紫茶轩改的吗。”   “嗯,原先种了很多竹子。前年荣儿被毒蛇吓哭了,汤仡便让人把竹子刨了,种了很多桃花。”   梅轻寒记得祁渊有三个孩子,大皇子已经七岁,是皇后所生。另外一个皇子和莲儿都是汤仡生的,大皇子叫祁枫繁,今年已经十岁,最小的莲儿今年才两岁,。   “荣儿,皇兄可真会取名儿,繁,荣……”   祁澈想到这个,也僵硬的抿抿嘴唇“是,汤仡因为这件事情,还和皇兄吵过嘴。皇兄取的名儿,繁荣万世,枫万一个莲儿,这么个名字,把汤仡气得几日不理皇兄。所以皇兄又给枫万取了个小名,叫汤汤,说是他长得很像汤仡。”   “哈哈哈,皇上也真有意思。”   梅轻寒笑着走了几步,发现祁澈没有跟上,回过头,祁澈就呆呆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   “我从未见你笑过,你从昨日我进门就未曾笑过。”祁澈的记忆中,梅轻寒确实没笑过,初见的时候小心的跟在父亲后边,很安静,昨日进门后,一脸的温和,却也是没笑过。   梅轻寒往回走了两步,执起祁澈的手往前走。“快走,你不是还有事情和皇兄说,时候不早了。”   两人走到紫竹轩汤仡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见祁澈两人进门,示意一边的侍女抱着孩子,迎了上来。   “见过母后了?”   “嗯,让轻寒先在你这里呆一会,我和皇兄过来一同用午膳。”   “行,去吧。”   祁澈又对梅轻寒说了几句,才离开“和汤仡说说话,我晚点过来。”   这话已经说过一遍,梅轻寒从来不知道祁澈还能这么啰嗦,还是耐心的说“王爷快走吧。”   祁澈走后,汤仡才说“外边冷,进屋里聊。”   侍女泡了热茶,便离开了屋子,两个孩子从进屋起,就一直盯着梅轻寒看,梅轻寒捏捏两人的小脸,笑着说“是不是我脸上长花了?”   祁枫荣长得和祁渊两兄弟很像,传承了皇家的好相貌,眉眼之间英气逼人,让梅轻寒一看就生了亲切之感,两个孩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夸梅轻寒“你长得比母父还好看。”   祁枫万也顶着奶气的声音说”比父皇还好看。“   梅轻寒低低的笑起来,他本也喜欢孩子,祁渊的两个孩子可爱非常,梅轻寒先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汤仡拍了一下祁枫荣的屁股,假装生气的说“白养你们两个小子了。”   祁枫荣对着汤仡露出一口白牙,拖着自己的弟弟跑了出去,梅轻寒看汤仡又是一脸无奈。   汤仡喝了一口茶对梅轻寒说“别见怪,这孩子,除了他父皇,谁都不怕。”   “没有,荣儿很可爱,万儿长大了肯定很像你。”   “像我有什么好”   “因为汤掌柜长得很出众。”   汤仡听他叫自己掌柜便知道他在紫茶轩见过自己“原来你见过我?”   “嗯,我去过几次紫茶轩,还说怎么老板突然失踪了,后才知晓你进了宫。”   侍女端来了点心,汤仡等侍女出去以后,才摇头说“我要不是被祁渊那个人面兽心的登徒子骗了,怎么会放着生意红火的客栈不要,跑来这鬼地方。”   登徒子,梅轻寒想着兄弟果然同父同母,咬了一口桃仁酥,比昨天晚上安王府的还要好吃“哪里,遇到喜欢的人,不论呆在哪里都是极好的”   汤仡看梅轻寒喜欢,又把桃仁酥往梅轻寒那边挪了挪,自己拿起一块玫瑰饼咬了一口,然后问梅轻寒“那你呢,昨日才进门,觉得安王怎么样。”   梅轻寒没想到汤仡会问的这么直接,咳了一声说“很好。”   梅轻寒不好意思的样子,惹得汤仡笑了起来“别那么拘束,我没大你几岁,你叫我汤仡便是了。以后在府里无聊了,就来找我,和我聊聊天。”   听到汤仡笑起来,梅轻寒紧张的心情也松懈了很多,也淡淡的笑了起来。   “都说梅家的莲儿温文儒雅,品学兼优,没想到轻寒还是个害羞的。”   “我不是害羞,只是陌生的地方,有些拘束。”   “还否认,过了洞房花烛了,还这般害羞。”   说起洞房,梅轻寒的脸一下便红了起来,带着几分怒气说汤仡“你又取笑我。”   汤仡摆摆手,道歉道“好了,好了,对不起,我不说了。昨天祁渊回来的晚,想必又去闹洞房了,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没有……”梅轻寒小心的说,生怕自己一个人偷吃的事情被知道。   两个孩子在外边玩的很开心,汤仡也不再调戏梅轻寒,像亲人一般的说“等你们有了孩子,两个孩子就多了一个玩伴,到时候,即便祁澈不在,三个孩子也可以陪着你。”   朝中的事情,汤仡是知道的,祁澈常年在外,以后梅轻寒一个人在府中,肯定会很无聊,再说还有两个并非等闲的侧妃。   梅轻寒不自然的瞪了一眼汤仡“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汤仡笑笑,想着梅轻寒和祁澈或许还不熟悉,等慢慢了解了,这两人会是很好的一对,想到朝中不太平,天下也不太平,汤仡叹了口气说“哎,希望朝中安定下来,等所有人安分了,我们也就太平了。”   梅轻寒被他这么一说,也悲从中来,如今内忧外患,天启对懿献虎视眈眈,偏偏朝中的一干奸臣还不安分。想必,这些话,也是皇上示意汤仡说的。皇上和祁澈深知,自己和父亲虽甘于平庸却放不下懿献的基业,也放不下黎明苍生。   “汤仡,朝中的事,皇上可会说与你听?”   汤仡顿了顿说“会,报喜不报忧。”   梅轻寒点点头继续吃点心,朝中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果祁澈和祁渊不尽早解决了右相,右相迟早勾结天启和鲜于氏,毁了懿献的百年基业,这就是他和祁澈成亲的原因,祁澈和祁渊会利用他,一步步拿下右相,安分内局。   可要解决右相,又谈何容易,右相在朝中党羽众多,又有皇后太后这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撑腰,仅凭祁澈兄弟二人,怎么应付,自己的父亲虽是左相,祁渊对着朝中两位重臣,如果不一碗水端平,便会有更多的官吏倒向右相。想必过不了许久,朝中必定开始不安分。   过了午时,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祁澈两人也没过来,直到两个孩子叫着饿了,两人才进了紫竹轩的门。   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父皇,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要抱。祁渊抱起自己最宠爱的莲儿,一旁的祁枫荣瘪着小嘴不出声,祁澈一把将他抱起,给了他一个脑瓜。   “皇叔,疼。”   祁澈替他揉揉脑门儿,抱着他跟在祁渊后面走来。毕竟是叔侄,两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梅轻寒觉得这个画面很温馨。梅轻寒想祁澈应该是极喜欢孩子的,所以在孩子面前流露出和蔼的一面。   汤仡说孩子,自己和祁澈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不爱说话。   祁渊把汤汤放下,接过祁澈怀里的荣儿,捏捏他的脸“小鬼,嫉妒了?”   荣儿委屈的抿着嘴“父皇都是先抱汤汤。”   “他是你弟弟,你不该让着他点?”   “……,该”荣儿想了想,总算给了祁渊一个满意的答案,祁渊抱着他进了屋,祁澈也抱起汤汤跟了上来。   祁澈就抱着汤汤坐在梅轻寒的旁边,侍女马上布好了饭菜。这顿午饭真的如一家人一般温馨,祁澈和祁渊默契的没提朝中的事情,安心的吃了饭。   梅轻寒不禁想,要是每日都得这般安生,还有何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 啦啦啦啦   ☆、开端   饭后,两人便起身回府,梅轻寒从昨夜就累了,马车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到了门口,祁澈也没把他叫醒,直接抱着他进了屋。   进了府,薛云和尹越腾就迎了上来。   “王爷”   “王爷”   祁澈抱着梅轻寒,示意两人跟上,把梅轻寒抱入房中放到床上,才出了房门,问两人“何事”   两人想看一眼,薛云低头道“吕大人遇刺身亡,凌晨时分的事情,王爷走后才报上来的。”   祁澈皱了皱眉,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禀报皇上了吗”   “已经差人去了……”   祁澈抬腿往往外走,对身后的两人道“薛云,你留在府上,别让人来打扰王妃。”   “是,不过,王爷,南苑的那位已经来过,想必还会再来。”   祁澈一脸的不耐烦,压了压火气说“若王妃醒了,就让他小心应对,若是没醒,让她明日再来。”自己昨日才成亲,为的就是警告右相,没想到,右相一干人等,居然在这时候生事,祁澈正在气头上,又来一个南苑的主子,正是撒气的对象。   “是”祁澈带着尹越腾往外走,脚步越走越急。薛云待他走后,才往回走。门口的眉竹行了礼,叫了声“薛将军。“   卫荨也跟着行礼叫“薛将军”   “眉竹姐姐这叫我将军,让我听着好不舒服。”   眉竹牵起嘴角,依旧恭敬的说”礼数不能废。“   薛云泄了口气,又说”卫荨你就不要跟着叫了,叫薛大哥便可。”   卫荨行了礼,小心对薛云道“多谢薛大哥。”薛云完败,这和叫将军有何区别。   梅轻寒醒过来时,总算是清爽了许多,中途祁澈抱自己下车的时候还有意识,终始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卫荨……”   屋外的卫荨听到声响,便推了门进来,身后跟着眉竹。   “公子可醒了,都快到晚饭时分了。”卫荨挂好帐子,帮梅轻寒摆好脚踏上的鞋子。梅轻寒穿好鞋子,坐到梳妆台前,自己用玉簪挽好头发,眉竹便缴了帕子给他擦脸。   梅轻寒昨夜对眉竹的印象不是很深,今日一看,也是个水灵的,做事也机灵。看着样子,怪不得是祁澈自己的侍女。   擦了脸,便说”多谢“   眉竹伏了伏身,依旧淡定道”王妃折煞奴婢,这是奴婢应做的。”   梅轻寒笑着点点头“你是个机灵的,卫荨他手笨,你多担待。”   “是”眉竹应声,卫荨却在一旁想,自己是何时手笨了,明明勤快着呢。   “王妃,府里还有两位侧夫人,先前来见过王妃,王爷王妃还没回来,奴婢挡了回去,王爷之前吩咐过,您进门以后,不必理会她们。”   梅轻寒不语,心里想这是祁澈交代,还是眉竹为讨自己欢心。眉竹在王府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梅轻寒想什么“奴婢本是王爷的侍女,王爷让奴婢来听王妃差遣,身边只留了眉兰。”   梅轻寒想,果然是个机灵的姑娘,便说“我初入府,并不熟悉,以后还请眉竹姑娘多多指教。”   “王妃说笑了,奴婢惶恐。府中有两位侧夫人,宁夫人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三年前进的府中,现在住在南边的院子,巧秋夫人是王爷封王时就安排的通房,跟着王爷有些年头了,住在西苑。王妃的院子在东边,有一扇侧门可以通往北苑,北苑是王爷的院子,书房放着很多文案,没有王爷的允许,是不得入内的。”   梅轻寒点点头,表示明白,府中的院子,只有自己的与北苑的挨着建,可以通往北苑,其他人要去北苑,想必要经过花园,从北苑的正门才可以进入。不过,刚刚眉竹已经说了,没有允许,是进不得北苑的。   看了看门外,都快晚饭了,怎么不见祁澈回来“王爷呢?”   “王爷有事出去了,想必是去了吏部吕大人的家中。”眉竹放了帕子,卫荨便端着水出去了,梅轻寒本想祁澈可能是去办事,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去办事总不能留在吏部吃饭。   “王爷有没有说去做什么?”   “女婢只知是吕大人遇刺身亡,不知王爷去做什么。”   “什么,吕大人身亡了。”梅轻寒说着,忙整理了下衣服便往外走。边走便交代眉竹和刚进门的卫荨“王爷若是回来,便说我去看完吕二公子了。”   院中的薛云看到梅轻寒急匆匆的往外走,忙跟上,对后面两人说“你们留下禀报王爷,我跟着王妃。”   薛云赶上梅轻寒,不敢去拉他的衣服,便拔高声音道“王妃,别急,王妃要去哪里,我去赶车。”   梅轻寒知道薛云是祁澈身边的心腹,急道“多谢,我要去吕大人家,马车太慢,麻烦牵马过来,我们骑马过去。”   薛云愣了愣说“王妃随我来,我们从后门骑马走。”   急急忙忙的牵了马,梅轻寒自己跨上马,便疾驰起来。薛云本以为王妃是个柔弱的莲儿,却不想梅轻寒马术虽不比强者,却不输给寻常男子。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飞驰,让薛云觉得,这是一匹蛰伏的豹子,随时能给人致命一击。   到了吕府,薛云先上前表明身份,门卫没敢阻拦,进了门,四处都是白绸和凄厉的哭喊声。梅轻寒没去前厅,直奔后院而去。   梅轻寒和吕童自小就是一个先生教导的,两人身份都不算低,只是吕府不比丞相府。吕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对庶出的吕童百般打压,吕童本去年就要嫁与赵将军的独子,吕夫人却欲自己的女儿出嫁,对吕童更是苛刻至极,更是放话说吕童身患疾病,要静养。   如今,还算疼吕童的吕庭去世,吕夫人肯定想尽办法不让吕童出面,告诉京中世家,吕童不得宠爱。   果不其然,吕童的门口四人把守,门被捶的咣咣直响。梅轻寒径直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堵在梅轻寒身前“公子,我家公子病重,不便探访,请回。”   梅轻寒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大汉,厉声说“大胆,你可知我是谁,滚开。”语气掷地有声,大汉显然也被吓到,颤了颤魁梧的身体,想继续挡着,却又不敢。   房里的吕童听到梅轻寒的声音,哭得更厉害“轻寒,轻寒,快让我出去。”   薛云紧了紧手中的剑横在胸前,守门的大汉互相看看,退到一边。梅轻寒两人未曾见过,薛云他们却是认识的,王爷身边的红人,和安王一样主宰杀伐的人,两人看薛云横剑,哪里还敢阻拦。   “钥匙拿出来。”   其中一个大汉从怀里拿出钥匙,梅轻寒一把抢过,便去开门。吕童早已哭成了泪人,门一开就往外跑,被梅轻寒紧紧的拉住。梅轻寒知道,吕童若此时冒失的跑去前厅,吕夫人必然要找话说吕童,吕童在外的名声已经不堪入目,再被吕夫人找理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吕童,你听我说。”   吕童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哪会听梅轻寒说话“你放开我。”   “吕童!”梅轻寒提高声音喊了一声,不仅吕童,连一旁立着的薛云也下了一跳,看来温文儒雅的王妃,果然不是个善茬儿。   “轻寒,你让我过去,父亲他……”   梅轻寒握着吕童的两只手,看着吕童哭红了的眼睛,深切的说“吕童,你这般冒失的跑过去,吕夫人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你,吕大人身故,不会希望你再遭到为难。”   “可是……”   “听我的,平静一些,和我一起过去,我刚刚进门时,听到王爷还在前厅,他总有办法让你参加入殓。”   吕童垂着眼想了片刻,一眨眼睛,眼泪又流了下来“父亲昨夜还问我功课做的如何,怎么……”   “朝中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放心,吕大人不会白死。”梅轻寒知道吕童这是答应了不冒失的跑去前厅,回头示意薛云跟上,自己扶着吕童往前厅去。   吕府的前台一片哀嚎,吕夫人的声音传的内内外外都听得见,不时还有祁澈威严的声音隐隐传出。梅轻寒先让薛云进去通报,说自己来了。   “王妃怎么来了?”   薛云凑到祁澈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祁澈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   梅轻寒扶着吕童进了门,吕童立马挣脱梅轻寒,上前扶着棺木又哭了起来。吕夫人看到吕童,凄厉的哭声立马变成了叫骂“你个丧门星,你还敢来,都是你,你娘那个小贱人被你克死了,你两老爷也不放过……”   “放肆!”祁澈低沉凌厉的声音阻止了吕夫人继续骂难听的话,“是本王让他来的,吕夫人这是在骂本王不识实务?”   有权利的好处就是,你要给一个没有权利的人安一个罪名,是很简单的事情。吕夫人听祁澈这么说,哪里还敢继续叫骂“王爷这是冤枉臣妇,可怜臣妇才死了丈夫,还有我可怜的孩子啊”说着又凄厉的哭了起来,吕夫人旁边的吕大公子还有三小姐也跟着嘤嘤的哭泣。   梅轻寒走到祁澈旁边,看着扶棺而哭的吕童,满脸的担忧。祁澈为他把披风重新拉好,责备的说“你让薛云过来就好,外面这么冷。”   梅轻寒心里感激祁澈,祁澈对人的关心总不会表现在面上,就像进宫时,没让自己去和太后用膳,而是去了紫竹轩,其实就是不想自己面对太后,继续受气。   “不来怎么行,吕童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如今吕大人身故,他若是再呆在吕府,不知道怎么过。”   “那你觉得该如何?”   梅轻寒想了想,祈求的看着祁澈“王爷,让他和臣回府肯定是不行,不知王爷有没有别院,能不能让吕童去那里暂住?”   祁澈点头,低声道“有,在城外,这几日我让人过来看着,出殡后,便送他过去。”   梅轻寒抱了抱拳“多谢王爷。”   祁澈皱眉,不满的说“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   “啊”梅轻寒不知道怎么回答,习惯了礼节待人,不自觉对祁澈也以礼相待“臣,只是习惯了,这……”   祁澈板着脸转过头不再看梅轻寒,转而对薛云说“去调两个信得过的护卫到这里看着,别让任何人找吕二公子的麻烦”   “是”薛云听命离开,梅轻寒却不知道说什么,祁澈好像是生气了,可梅轻寒真不知道如何道歉,让祁澈不生气。      ☆、怒火   入了夜,天气更冷了,薛云带着两名护卫到了吕府,祁澈才准备带着梅轻寒离开。梅轻寒拉着哭了一晚的吕童到一旁,严肃的嘱咐“吕童,这两天会有王府的人看着你,吕夫人不敢找你麻烦,你别和吕夫人硬碰,等吕大人出了殡,你到王府的别院住一段日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吕童看着正中紫红的棺木,无力的点点头。父亲过世,吕府自己不可能呆下去,可以后又怎么办?   祁澈是骑马过来,梅轻寒和薛云也是骑马过来,出了门,祁澈自行跨上马,一扬鞭子,马便轻快的跑了起来。梅轻寒回头看了薛云,一脸的毫不知情。   其实祁澈也不是真要生气,赶着吕庭遇刺,梅轻寒对自己这般恭敬。祁澈的闷气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   薛云笑了起来“王妃,其实王爷这个人心很软,哄哄就好了。”   梅轻寒叹了口气,更加无奈”这哄孩子还行,王爷都二十有三了,怎么哄?“   “这就看王妃了。”说完也自自行跨上了马,梅轻寒只能抱着一肚子的疑问上马回府。   梅轻寒从来便把人清清楚楚的看在心里,明面上装作不知道,是善是恶,能不能相与,梅轻寒从未看错。可自昨日开始,梅轻寒便对祁澈这个人捉摸不透,连祁澈的性情都摸不透。   自己虽说对祁澈有意,可祁澈的心思又怎么猜得到。他究竟是因为自己有用,才对自己好,还是因为自己已经嫁入王府,祁澈只是尽责罢了。   自接了圣旨,梅轻寒便知道,自己一直渴望的平淡,一儿一女一双人,早已是妄想。父亲同意赐婚,肯定早已想到,自己必定要牵扯到朝中。   自昨日见到祁澈,梅轻寒便处处小心,只因为,祁澈难以琢磨。祁澈对自己无处不关心,不到位,可梅轻寒总觉得不对,每一处都不对,祁澈,祁渊,汤仡,以及王府的人对自己接受得太快,让人不安。对希望自己祝他们一臂之力的事情只字未提,此时,祁澈又无故生气,梅轻寒想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没有想的简单。   薛云策马在前,两人很快便回到王府,薛云没跟着回东苑,牵了马去马棚就不见了。梅轻寒自己回了院子,没见到祁澈,于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凡事勉强不得就是了   眉竹和卫荨迎上来,看自己王妃恹恹的,也没敢多话。眉竹把窗子关上,又把炭火从外间搬到里间,才大着胆子问“王妃走得急,没用过饭,可要让厨房准备吃的。”   梅轻寒听着外边风越刮越大,不禁想起,府里还有两个夫人,不知道祁澈是不是去了其他院子,才没有见着人,今天到底哪里惹了他,竟然生气了。   “卫荨,你去吩咐厨房弄些吃的,一人份即可。”卫荨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这副沉思的样子,恐怕是不高兴了,应了声是便出去吩咐厨房。   眉竹哪里能不知道梅轻寒在想什么,到外间的桌子上端了点心和热茶放在梅轻寒面前“王妃先吃点桃仁酥,奴婢记得王妃可喜欢吃了,再喝点热茶,这外边这么冷,周折了一下午,脾胃寒,厨房的汤怕是晚饭的,热了味儿不对,王妃喝点热茶暖暖,以免伤了胃。”   梅轻寒知道眉竹意在让自己别多想,难道自己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想了想,拿起一块桃仁酥,顿了片刻才问“眉竹,你跟了王爷许久,他若是生气了,该怎么办。”   梅轻寒本来不打算问,着明摆着告诉眉竹,祁澈生自己的气了,可眉竹算是了解祁澈的,这时候只能从眉竹这里得到蛛丝马迹,怎的也不能让祁澈这么气下去。   “诶哟”眉竹倒了一杯热茶,语气欢快了起来,王妃在乎王爷,不知道是多好的事情,“我们哪敢让王爷生气不是,都小心着呢,王爷更不会生您的气,疼您还来不及呢。您要是担心,现在就去北苑看看,让王爷一起用饭,王爷绝对不会再生您的气。”   梅轻寒咽下嘴里的点心,小心的问“当真,那万一王爷不在北苑呢?”   “您放心,当真,王爷常年不在府中,回来了也不怎么去两位夫人那里,所以从未对谁这般好,您今儿个下午可是王爷抱回房的,两位夫人平日连王爷的身都难近。王爷要是还气,您说几句软话,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眉竹心里一高兴,话便多了起来。在祁澈身边呆了几年,眉竹深知,自家王爷对王妃,绝对不是对其他燕燕莺莺那一说,从下旨的时候就看得出来,王爷虽说不愿意,却不是不愿意把王妃娶进门,而是不愿意取王妃进门的时候,是为了镇压朝堂那一班子贼人。   梅轻寒心里计较,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好,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谈谈。想着便放下手中的糕点“眉竹,你去厨房,让厨子多准备点吃的,最好是王爷喜欢吃的,重新准备一份汤,若是来不及,白菜汤也行。”   语毕,便起身理了理衣服,出门朝北苑去。入府前,梅轻寒看了王府送去的地图,安王府中,只有王妃可以直接去北苑,梅轻寒走了片刻,看到连接两个院子的小门,直接从小门去北苑,连拦的人都没有。   一路走,心里又不断想,见了祁澈要如何说,进王府才一天,一直忙各种事情,自己和祁澈未曾好好的谈过话,如今自己的身份,该从何着手帮忙。   北苑的格局和东苑也异曲同工,只是东院里栽了很多桃树,北苑的院子里却是栽了几颗梅花,天一冷,梅轻寒看着树梢上已经开始冒起了花苞。在王府的院子还可以看到梅花,梅轻寒觉得着算是一种安慰。   裹着披风走了一会儿,还没到书房,梅轻寒便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还有薛云。   “夫人,末将真的不能让您去见王爷,王爷和越腾正有要事,说了谁也不见。”   “你让开,我要见王爷。”   梅轻寒早就得知,宁芷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性情泼辣,而江巧秋是丫鬟出身,是个沉得住气的,看来正在吵嚷的便是宁芷,江巧秋没那么大的胆子深夜跑到北苑闹。   梅轻寒没想过进了王府要如何入手,可现在摆明了,不管从那个角度讲,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为吕童,为梅家,为自己,为祁澈,为了天下苍生,自己都不可能身处其中而不管不顾,这就是父亲要一直没能离开朝堂的缘故。   那么,既然身不由己,就先从王府内部入手。梅轻寒放开裹着披风的手,深深叹了口气,从回廊走到院中,冷声道:“薛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吵闹。”   薛云没想到梅轻寒会突然从后面过来,吓了一跳,而且还会这么义正言辞的说这种话。可这么多年在外不是吃白饭的,立马想到,宁芷中午就已经去过东苑,这王妃是想先发制人呢,便恭敬的答道:“是宁夫人要见王爷,可王爷吩咐过,和越腾有要事,谁也不见。”   梅轻寒点点头,看向宁芷,宁芷也立马屈膝行礼,心里即便一百个不愿意,当着薛云,宁芷也不敢废了礼数“见过王妃,今日去东苑,王妃没醒,还想着明日再去,这就见到了。”   “不必多礼,既然要见王爷,我便去问问,王爷要是闲了,自然会见姐姐。”宁芷进府早,梅轻寒叫一声姐姐,算是抬高了她,可也明摆着告诉宁芷,王爷没有见你,却会见我,我比你受宠。   薛云也不禁叫好,王妃这招狠。王爷是不可能不见王妃的,从各方面来讲,王妃的面子都大的多。   梅轻寒抱拳离开,薛云却继续留在院中,不让宁芷去书房,直气的宁芷咬牙而毫无办法。王爷对府里的两个侧夫人都不上心,所以也没必要争,看来以后不是了。   其实梅轻寒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祁澈会见自己,敲门的时候还有些许犹豫,思量片刻,才敲了门。   屋里,尹越腾的声音传来“谁”   梅轻寒调整好语气,柔声说“是我,我有事见王爷,不知道可方便。”   过了片刻,祁澈淡淡的声音才传来“进来”。梅轻寒推开门走进去,转身把门关了起来。   祁澈显然很惊讶,梅轻寒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北苑,放下手中的文书,看着走进来的梅轻寒“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下。”   “天气冷,想着王爷在吕府可能未用过饭,来问问要不要用一些。”即使这时候,梅轻寒对祁澈,还存有一分恭敬,毕竟祁澈的身份不同,即便是自己,在他面前就像在皇上面前一样,不能太放肆。这么做除了规矩以外,大部分原因是不能让祁澈在其他人面前失了威严。   梅轻寒深知现在祁澈和祁渊的威严在朝堂乃至懿献,都至关重要,而不巧祁澈就是因为梅轻寒太规矩,显得冷淡了,才生气。   祁澈看梅轻寒裹着披风,立时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何那般生气,梅轻寒的规矩,其实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自己并没有明确表示他可以放肆,即便是昨日他偷吃,自己也未表明没事,只是让人端了吃的,现在想想,倒是自己没有表明态度。   祁澈站起身,吩咐尹越腾“这份文书,除了你我,薛云,还有皇上亲自过问,任何人不得告知。”   尹越腾恭敬回答“是,王爷放心。”祁澈摆摆手,从桌子后走出来“嗯,早些歇息。”   梅轻寒明白,祁澈这是同意和自己一起去用饭,等祁澈走到自己身边,便先转身走了几步打开门,外面瑟瑟的寒风瞬间涌进门内。   祁澈走到梅轻寒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他,抵挡寒风。   梅轻寒往祁澈怀里缩了缩,边走边搓手“夜里怕是要下雪了。”祁澈把披风裹得更紧,认真道“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噗噗噗   ☆、坦白   本来两人挪步往东苑走,走了几步,梅轻寒才想起,宁芷还在院子里等着,忙停下脚步,装作紧张道“宁夫人还在院子里,等着见王爷。”   祁澈看着梅轻寒,从眼睛到神色都透着严肃“这不是你的杰作吗?”祁澈说是疑问,其实已经确定,他从来知道梅轻寒是个有心计的,只是不屑用罢了。祁澈很乐意梅轻寒动用他的聪明才智,特别是在自己身上。   梅轻寒没去想到那么快就被揭穿,神色慌张起来,他在其他人面前可以淡然处之,但在祁澈面前不行。祁澈的气势和梅轻寒自己心中的小算盘,让梅轻寒在祁澈面前动小心思的时候总是不顺畅。   “你要去看看吗?”梅轻寒想过之后,还是小心的问祁澈,祁澈回头对正在关门的尹越腾说:“你去告诉宁芷,让她明天再和巧秋一起来见王妃。”然后拥着梅轻寒从回廊回东苑。   梅轻寒对祁澈的决定很满意,他不会阻止祁澈去见宁芷,但也不会希望祁澈去见她。因为,宁芷这时候来见祁澈,除了讨宠,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宁芷的父亲宁华嘉,表面上听从祁澈和祁渊,其实暗地里已经和右相勾结,这件事情,连祁澈,祁渊,和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自己和吕童,还有齐轩前不久才偶然发现,由于种种原因,三人都没敢说出。   今晚他准备和祁澈谈谈,这些事情势必要全盘托出,所以,梅轻寒不希望祁澈现在就去见宁芷,以免途中生变。   看尹越腾去打发宁芷,两人正便往东苑走。梅轻寒偏头看了一眼院中的梅花,又对祁澈说“我在梅府的院中,也栽了几棵梅花,是红梅,我昨天出门时,还没见花苞呢。”   祁澈拥着他继续走,心里想着梅轻寒为何要阻止他去见宁芷,嘴上却回答“北苑载的是白梅,要早几天,红梅月底便会开。”   走到房门口,眉竹和卫荨早就让人准备好看饭菜,看两人回来,眉竹行了礼,带着卫荨下去端饭菜。   祁澈进了门,便把披风解下,梅轻寒也跟着解披风,祁澈按住他的手,严肃的说“才进来,冷热交替,过一会儿再解。”   梅轻寒没有继续解披风,反问祁澈“你不是也解了”   “你的身体怎么能和我比,暖和片刻再解。”梅轻寒抬抬眉,到桌旁倒了两杯茶,打算喝着热茶着饭菜端上来。   祁澈坐在梅轻寒对面,看梅轻寒欲言又止的样子,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有话要说?”   梅轻寒放下茶杯,沉默片刻,下定决心一般“王爷可信我。”   祁澈惊奇的看着梅轻寒,想不到梅轻寒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为何这般问?”   “我同意嫁过来,自然是知道父亲和你们的目的,父亲已经与我细讲过,但我想不明白,为何你从昨日起,只字未提。”梅轻寒也想从祁澈的表情中找出线索,但祁澈即便心中在思虑,也是一幅平静的样子。   眉竹带着几个丫鬟把饭菜端上来,祁澈借机说“先用饭,用过饭,我们再谈。”   梅轻寒点点头,拿起碗给祁澈盛了一碗汤。厨房做了新鲜的鱼汤,乳白色的浓汤,看着十分有食欲。   “喝碗汤暖暖胃再用饭。”祁澈没有接话,端起碗缓缓的喝汤,梅轻寒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喝完后,又动手给祁澈盛饭。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用宵夜都晚了,所以,当祁澈盛第二碗饭的时候,梅轻寒挡住他的手“晚了,用多了胃不舒服,明日早上多用点便是,再喝碗汤倒是可以。”   祁澈放下碗,没有喝汤,看梅轻寒也用完,便让人收了碗筷,准备沐浴。   等人下去后,祁澈才说“并非不信你”,祁澈的语气很慢,五个字传到梅轻寒的耳中,梅轻寒不知为何,一直不平静的心,总算是落了几分,无论如何,祁澈相信自己,心里才有底。   梅轻寒刚想开口,丫鬟便端着木桶,沐浴的物品进来,后边的丫鬟端着几盆热水,提着冷水鱼贯而入,梅轻寒也不好再继续说话。   兑好水,摆好东西,丫鬟出去后,祁澈看了一眼梅轻寒,自然的抬起手臂。梅轻寒本来不明白,看屏风后氤氲的水汽,马上明白祁澈是什么意思,祁澈这是等着自己给他宽衣沐浴。   梅轻寒气绝,还是走到祁澈身前,给他宽衣,谁让眼前的人是不容亵渎的安王,自己偏偏是他的王妃。   祁澈看着身长玉立,其实并不瘦弱,昨晚梅轻寒没余力去注意祁澈的身材,如今手环过祁澈的腰给他解腰带,才发现,祁澈的腰紧实有力,果然是常年征战在外,不像看着那般瘦弱。   祁澈一直稳稳站着等梅轻寒宽衣,抬起的下颚线条明朗,突起的喉结,向上微微抿着的淡色嘴唇,刚毅中又添了一丝柔和。   梅轻寒又想起,初见祁澈的时候,他还是少年,轮廓没有这般鲜明,怪不得,懿京的女子、莲儿,一提到安王,各个脸红心跳,不得不说,祁澈的样貌,确实比祁渊还出色。   “王妃这是看呆了。”祁澈调戏的声音让梅轻寒即时回了神,低着头红着耳根,继续给祁澈宽衣。   祁澈看着红了脸的梅轻寒,叹了口气,不管正在解系扣的手,把梅轻寒轻轻的搂入怀中。梅轻寒靠在祁澈的肩上,手触到祁澈胸前的皮肤,炙热的触感然梅轻寒本来就局促的心中更加慌乱。   祁澈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寒,不与你说,不是不信你。”梅轻寒慌乱的心被祁澈本来淡淡的语气轻易的安抚下来,放松的靠在祁澈肩上,问“那为何不说”   “轻寒,我们的计划,我想你是知道的,可我还没下定决心,是否要把你卷入其中。用迎娶你暂时压制右相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我在犹豫,需不需要,继续利用你肃清朝堂。”   “为何不”   “因为舍不得。”   梅轻寒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祁澈,心里万分的不致信,他一直以为,祁澈同意成亲,仅仅是为了压制右相,然后把自己安□□入朝中,培养大量属于祁澈和祁渊的势力,与右相抗衡。祁澈会对自己有感情,梅轻寒想都没想过。   “怎么,不相信。”   梅轻寒眨眨眼眼睛,小心的说“舍不得的意思是……”   祁澈轻轻的笑了起来“傻,我喜欢你,一直喜欢,只是你不知道罢,我也没有让你嫁过来的打算。”   梅轻寒想起从昨日开始,祁澈对自己自然而然的宠溺,原来这就是答案,心里一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有祁澈这句话,即便是心机算尽,也必定帮他除掉朝中右相的势力。   越想越开心,梅轻寒脸上的笑容也掩饰不住,祁澈点点他的眉心,宠溺的说“笑的像个偷腥的小猫,看来我的王妃也觊觎本王良久了?”   踮起脚尖,在祁澈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梅轻寒郑重的道“自然。”   祁澈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兴奋,即便打了胜仗时,也未曾“哦,何时开始的。”   梅轻寒笑而不语,挣脱祁澈的怀抱,继续替他解衣“先沐浴,水该凉了。”   外面气温低,浴桶里的水气像雾一般弥漫开来。水中加了花香油,随着水雾满开,屋子里蕴着醉人的香气。   祁澈坐在水中,双手张开搭在浴桶边缘,乍觉许久的疲惫都一去不返,梅轻寒早就跑的没有人影了。祁澈想着自己的王妃看着妖艳,其实是个容易害羞的莲儿。   泡了一会儿,梅轻寒打开门进来,绕到屏风后,对祁澈说:“起身吧,天冷,久了不好。”   祁澈起身擦干水,穿上雪白的亵衣,梅轻寒在外间的桌旁沏茶,缓慢的动作,祁澈看得赏心悦目。   “喝杯芥草茶,该歇下了。”芥草是懿献特有的一种草药,只长在懿献的祁安湖旁,具有安神驱寒的药效。   天寒,这两天想必两人都是极累,趁着祁澈沐浴之际,梅轻寒让眉竹拿了芥草,泡了一小壶芥草茶,等祁澈沐浴完,喝了刚好驱寒安神。   祁澈从后面抱住正在沏茶的梅轻寒,闻着他发丝上的香味“轻寒可比芥草茶有用。”梅轻寒推开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上“快喝了去歇息吧。”   祁澈勾起嘴角,一口饮尽杯中的芥草茶,用自己的茶杯给梅轻寒倒了一杯,递到梅轻寒的面前,梅轻寒看了祁澈一眼,接过慢慢饮下。   茶杯褐色的茶水见底,祁澈拿过茶杯放下,揽着腿弯把梅轻寒抱起来,就往床边走。   “你……我还未沐浴。”   “待会本王亲自为王妃沐浴。”   梅轻寒慌乱的想挣开祁澈的怀抱,祁澈却越抱越紧,把人放到还铺透着喜庆的床上,拉过被子,把两人紧紧裹进其中。   梅轻寒依旧挣扎,祁澈伸手在他的腰上轻轻一拧,梅轻寒就没了力气“歇息,不早了。”   “我还有话与你说,你莫要闹我。”   “嗯?”   “王爷……”   “叫我的名字”   “祁,祁澈”梅轻寒别扭过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形式告诉他,现在不要惹祁澈“你可知,礼部宁华樵,已经投向右相”梅轻寒总觉得,叫祁澈的名字不甚别扭。   祁澈沉默片刻,“嗯,越腾已经查到,此次吕庭遇害,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那你待如何?”   “还未想好”   梅轻寒转过身正对着祁澈,目光坚定“这件事,交于我,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有点晚,又去看了一遍冬之蝉。。。。哭死了,去找秋月的那个男人是傻逼吗,,,,,草。。。 突然想写一部冬之蝉逆结局 呜呜呜   ☆、查案   祁澈不语,梅轻寒接着说“祁澈,我明白,你和皇上都不想我和汤仡冒险,但此时,若我们两不出力与你们,你们势单力薄,如何敌得过右相。”   红烛摇曳,若久后,祁澈说“好”,随即又捏捏梅轻寒的腰“睡罢,明日再说”   梅轻寒在祁澈怀中红着脸,感觉祁澈的手霸道的揽着自己的腰,贴着后背,片刻之后想起均匀的喘息声,梅轻寒放松身体,倦意袭来,没多会就睡了过去。   祁澈睁开眼睛,看怀中的人安然入睡,一脸的惆怅再也掩饰不住。   祁渊从御书房回到紫竹居,两个孩子已经睡下,汤仡还靠在软榻上看书。祁渊走到他身边,抽走他手中的书,假装生气道“这都多晚了,不歇下。”   汤仡穿起鞋子,缓缓道“在等你,折子看完了?”   “看完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汤仡定定看着祁渊,嗤笑到“祁渊,你以为你不说与我听,我就不知道。今晚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势必要与轻寒一起,端了右相的窝。”   祁渊一听汤仡的话,温和的面庞立马犹如风暴前夕“汤仡,我说过,朝堂的事情,不许你插手。”   “呵……”   汤仡冷笑一声,祁渊将手中的书摔于软榻上,气道“汤仡,朕的话,就是你也得听,朕说不许,就是不许。”   “这次由不得你和祁澈,我想轻寒也必不会不动。”   祁渊颓然的坐到踏上,无力道“汤仡,其中凶险,我们只是不想你和清寒涉险,你明白吗?”   “我自然知道,但是,祁渊,不拔除右相,我们所有人,无人幸免。”   汤仡蹲在祁渊身前,握紧祁渊的手,字字句句都是祁渊最怕的结果。   “我如何不知你想护我们周全,可祁渊,我说过,生死相随。”   “汤仡……”   “好了,沐浴歇息罢,过了回门,让轻寒进宫来见我。”   祁渊叹了口气,吩咐宫女沐浴“汤仡,我答应你,但别忘了,我死了,你还有荣儿和万儿。”   “是,所以,我们都得活着,还得保住懿献的大好河山。”   祁渊淡淡一笑,在汤仡的唇上轻啄一下,起身去沐浴。   这一夜,祁渊和祁澈两人一夜未眠,不停的思考如何尽力让汤仡和梅轻寒毫发不伤。   清早起身,果然下了雪,院中白茫茫一片。自起身,祁澈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梅轻寒。梅轻寒怕冷,知道下雪,换了一身白色的棉袍和披风,纯白色的服饰显得本就出色的相貌身段更加清丽脱俗。   “行了,别盯着我了,快用完早饭出门,尹将军一早就来催了。”   梅轻寒把祁澈的碗拿走,重新盛了一碗热粥,祁澈才低下头继续用早饭。梅轻寒摇摇头,问祁澈“能给我一件信物吗?让我出入各部方便一些。”   祁澈放下手中的勺子,自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梅轻寒“从今日起,让薛云跟着你,你去哪里都不可以不带他。”   梅轻寒看祁澈手中的玉佩,不敢相信,祁澈腰间的玉佩原就是权利的象征,持此玉佩,六部的文书可随意查阅,可随意调动六部官员,连尚书也不例外,还可肆意出入宫廷。此外,除禁军,各处兵马均可调动三成。这是安王的特权,也正是如此,玉佩除尹越腾和薛云外,祁澈从不让他人使用。   “如今的六部,即便你是王妃,也不会让你轻易入内,站在哪边你都会受人阻拦,明白吗?”   梅轻寒接过玉佩,了然的点点头,确实,右相的人不会让自己轻易查阅文书,祁渊的人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这个玉佩对接下来的行动确实有利。   “答应我,不可以卵击石,做不了的事情交于我和皇兄。”   梅轻寒收起玉佩,微笑道“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和汤仡还你一个干净的六部,至于右相,边境,就看你和皇上的了。”   “汤仡?”   “自然,想必他已经说服了皇上,我们两联手,你还怕六部不干净。”   祁澈心中还是不放心,梅轻寒不会武,汤仡的武功也勉强只能自保,如何能对看右相手下的能人。   “当然,我还需要去找一人帮忙。”   “哦?”   “刑部尚书之子,齐轩。”   “不行……”   齐轩和梅轻寒的关系,献京的人都知晓,还曾传出,左相的莲儿怕是要嫁与刑部尚书的公子了,两人天天都腻在一起,形影不离。   “为何”梅轻寒自认不会想祁澈是吃醋,才不让他去找齐轩帮忙,以为是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原因。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他不行”看着祁澈震怒的样子,梅轻寒在心里偷偷的笑   说到这份上,梅轻寒怎么还不知道祁澈心思,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小肚鸡肠,齐轩不止与我交好,还是刑部尚书的公子,我行事只会更加方便。你放心,除了你安王祁澈,我还能对谁倾心,还是……你没信心?”   祁澈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旁边的丫鬟全都跪倒在一旁“玉佩还回来,这些事情你也不要插手了。”   梅轻寒也被祁澈吓到了,这两日祁澈的温柔,让他忘了祁澈是不容违逆的,真的怕祁澈不让他插手,忙好声相劝“成成成,我不去找齐轩,你再调两个高手来我身边”   祁澈这才消气,高声对门外叫到“越腾!”   越腾从门外进来,俯身道“王爷”   “去军营,把顾川,刘启调过来。”   “是……,王爷,那,军需让谁去负责?”   梅轻寒看祁澈又黑了脸,就知道他那边暂时掉不开人手“要不,我……”   “你亲自去,十天内,准备好所有物资。”   “啊,王爷……”   看祁澈又要拍桌子,梅轻寒忙像尹越腾使眼色,让他赶快走。尹越腾还想说什么,看王妃使劲眨眼睛,只好领命去办事,心里却是万分不平,这要近一个月才能到位的军需,十天不是逼死人吗?   梅轻寒看祁澈还板着脸,招呼丫鬟收走碗筷,笑着说“你不是还要出门,我和你一起走,去给你拿披风。   拿了披风给祁澈系上,祁澈的黑脸才慢慢缓和,梅轻寒算是明白,祁澈脾气是不差,但是千万别惹他,触了他的逆鳞,可不得了。   “我去一趟吕府,然后去兵部侍郎府上,你呢?”   祁澈也不理梅轻寒,自顾自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我去工部”   梅轻寒回给他一个了然的笑,跟在后边出了房门。   才一夜,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雪,院中的枯枝上积了雪,风一吹,哗哗往下掉。下人扫过的雪堆在树下堆起一个个的雪堆,夹杂着枯萎的树叶。   懿献每年都会下雪,相对北边的长生王朝,时间要短很多,雪也不是很大,却冷得很。长生雪停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开春,而懿献雪停之时,还未到春节。   今年雪来得晚了些,梅轻寒边走边想,或许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有一场大雪。   工部和吕府不在一个方向,祁澈让人给梅轻寒备了马车牵到门口,经过花园时,祁澈停下来对梅轻寒说“回来有时间,让眉竹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宁芷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小心对付。”   安王府的景致最美的是深秋,祁澈喜欢菊花,所以府中种了很多菊花,冬天反倒没甚好看的,尤其被白雪覆盖后,并没有可以游玩的景致。   祁澈一说,梅轻寒才恍然大悟,确实自己对王府是不太熟悉,这两日也只去过北苑,要想从宁芷入手,游府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明白,你快些走罢,晚上等你回来用饭。”祁澈点点头,带着尹越腾先行出了府。   又吩咐薛云挑了王府一些信得过的侍卫,梅轻寒也随后和薛云坐上马车往吕府去。   吕府里里外外都挂了白绫花圈,四处一片哀嚎声,连刺耳的哀乐都压不住。吕童跪在棺木的侧边,抽抽噎噎的哭着,一旁的王府侍卫却丝毫不像有人过世的样子,平静执行保护吕童的任务。   梅轻寒和薛云信步走入大厅,哭的脸红脖子粗的吕夫人心中对梅轻寒自然是不待见,还是碍于梅轻寒的身份,带着自己的儿女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吕童看着吕夫人母子三人,暗自捏紧了拳头。冷静下来后,吕童心里跟明镜似的,若不是碍于梅轻寒的身份,自己怕是现在还关在房间里。   吕府的一群人跟在吕夫人身后行了礼,梅轻寒淡淡的示意他们起身“夫人不必多礼,我今天来,是替王爷调查吕大人被刺一案,需要询问一些口供,再看一看吕大人被害的房间,以及吕大人的书房。”   梅轻寒早已知道查不出什么有力的东西,但吕府的庞查还是必不可少,至少猜测,和府中的人是否有关系。   ☆、吕府   吕鸢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时却低眉顺眼的站在吕夫人身边,吕淳也是一直沉默,有几分吕庭沉稳的气度,但梅轻寒却觉得,吕淳的这份沉浮中,有着不寻常。   梅轻寒并未露出对吕淳的怀疑,心中却在计较,吕淳、吕夫人、吕鸢,与吕庭的死,是否有关系,有多大关系。   “请夫人把府中所有的人员,全部招到偏厅,一人都不可少。”   吕淳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安排下人去召集府里的人员。吕夫人暗中绞着自己的衣袖,由吕鸢扶着去了偏厅。   薛云陪梅轻寒走在后面,轻声对梅轻寒说:“王妃,这母子三人,略显奇怪。”   梅轻寒放满脚步说“确实,不过,吕大人的死或许和他们并无关系”,想了一下,又对薛云说“薛将军,你带上几名侍卫,去把吕大人的书房搜查一遍,把他和所有人的书信来往,还有有关近年官员任用、封赏、甄别罢黜的记录都找出来,让人搬回府中。”   “是,不过王妃,可别再叫将军了,我听着有点别扭,叫我薛云即可。”薛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这大家都跟着叫将军,还真是不习惯。   梅轻寒笑了笑,点头说“你那你们也别叫王妃了,我听着也别扭,叫我的名字,或者跟着卫荨叫公子即可,你年长我几岁,我叫你薛大哥便是,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若一直这么叫,别扭的紧。”   “成,小人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去书房,公子别在院里站着,看样子又该下雪了。”梅轻寒笑着点点头,去了偏厅。   薛云对着满屋子的文件和书籍,觉得很是奇怪,书房似乎被刻意收拾过,连灰尘都没有沾染。吩咐侍卫把相关的信件和记录找出来,分开放在一起。   偏厅里,梅轻寒听着吕府的人叙述昨天吕庭被刺杀时的经过,时不时在纸上记上几笔。所有人都尽力撇清关系,问了半天也没有问道有价值的线索,梅轻寒不免皱起了眉头。   问完所有的人,已经过了午饭时候,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雪。薛云把有用的文书都用箱子装起,吩咐人先行运回了安王府,正在书房巡视有没有遗漏,梅轻寒就带着几个侍卫到了书房。   “薛大哥”梅轻寒抖了抖身上的雪,看着被薛云扫荡过的书房,也觉得奇怪。   薛云微微抱了抱拳说“公子,那边问完了?”知道了梅轻寒是个不计较的人,薛云也便没有了先前的恭敬,动作上随意了许多,毕竟都是军中出来的人,性格没那么拘束。   “嗯,并无有用的,你这边如何。”   “和公子一般,毫无收获,都是些寻常的信件和记录。”   梅轻寒早已经料到,但还是颇为失望,没有收获,意味着还要走很多弯路。   “已经过了午时,不早了,去吕大人的房间看一看,便走吧。”   吕庭是被人闯入,直接刺杀在房中,一介文臣,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房间也没有任何收获,除了一些血迹,连桌椅板凳都未曾打乱。   两人失望而归,带着剩下的侍卫,离开了吕府。和来时一般,吕府还是一片哀嚎,仿佛对来调查吕庭死因的人,不甚关心。   淅沥的小雪夹着寒风袭来,梅轻寒一出门就拉紧了披风。大街上人影稀疏,很多店铺都关门拒客,躲在家中取暖。梅轻寒找了离吕府最近的酒馆,带着薛云和三名侍卫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二看衣着华丽的人进店,忙站起来招呼“公子,您坐,喝酒还是用饭”   小二手中的抹布麻利的把桌椅擦干净,招呼几人坐下。侍卫三人自觉的在梅轻寒身边的桌子坐下,梅轻寒解下披风,对三人说“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同桌便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挪屁股,薛云扫了他们一眼“公子说了就过来坐,少不了你们几两肉。”   薛云发了话,三人才颤颤巍巍的挪身坐到梅轻寒的桌子边,梅轻寒对小二说“店家不必客气,上几样拿手的菜,再暖一壶酒即可。”   小二难得见到这么和气的贵公子,不免感叹人与人还是不同的。眼前这位公子不仅长得美艳,谈吐中语气轻淡,透着儒雅,而且没有一分架子,平易近人的很,小二不免更加殷勤起来。   “公子,小店的厨子最拿手的是面食,公子可要尝尝。”   梅轻寒不太喜欢面食,但这样冷的天,吃一碗热乎乎的面也是不错的,暖身。“也不错,那就各上一碗拿手面,再几样小菜,和一壶热酒。”   小二应声下去准备吃食,没多会,就端着热腾腾面条上来,放在几人的面前“公子您请,这是小店最拿手的清汤羊肉面,用的是上好的羊肉汤,天冷最适合不过了。”   白皙的面条浇了浓浓的羊肉汤,放上几块羊肉,撒上葱花和胡椒粉,让人食欲大增。梅轻寒先动筷子,薛云和几个侍卫也先后动起筷子。吃面条的时候,几样小菜和热酒也陆续端上了桌。   小店没有当街,看着也不豪华,做出来的菜食味道倒是极好,面条很筋道,淡淡的面香和羊肉的鲜味混在一起,对得起拿手菜这个称呼。梅轻寒进来之前除了觉得这家店的吃食会不错,就是看中了,他离吕府比较近。   梅轻寒慢条斯理的吃完面条,低声问小二“小二哥,贵店晚上一般什么时辰打烊。“   小二局促的看了一眼掌柜,掌柜抱了抱拳,笑着说“公子,小人店面小,平时人不多,晚上打烊都早。”   “哦?,看来,吕府的小侍说昨晚在贵店吃面是假话了。”   掌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薛云放下筷子,筷子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掌柜又是一颤。薛云乘势大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王妃面前都敢说谎。”   一听到王妃,掌柜和小二立马颤颤巍巍的伏跪在地上,王妃,懿京这么年轻的只有一位王妃,那就是才成亲两天的,安王的王妃,这是什么地位,撒了谎的两人心中比现在的天还凉。   “王妃恕罪,实在是……,小人怕牵扯进去。”梅轻寒没有说话,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旁吃面的侍卫也没敢再动筷子,起身立在一旁。   伏跪在地上的两人听不到梅轻寒说话,心中更加紧张,冰冷的地面也没止住身上的汗水,梅轻寒一直静静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才淡淡的说“贵店离吕府不远,你该最清楚,吕大人为官清廉,爱戴百姓,你们这些平头百姓,没少受吕大人的恩惠,如今你却为了一己之私,隐瞒线索,掌柜可觉得,良心难安?”   掌柜被问得哑口无言,片刻之后,才支支吾吾的说“王妃,小人,实在是……,那小侍和我有些渊源,昨天夜里,快子时的时候,才来吃了一碗面,小人听说吕大人遇害,想着关门太晚……怕被盘查”   “行了,那小侍我已经审讯过,他与吕大人被刺确实没有关系,碰巧碰上罢了。我并非有意为难掌柜的意思,只是想警戒于掌柜,懿京是王法治下,若是查案时,都为亲属朋友掩饰,冤案必会源源不断,掌柜明白?”   听到不给予追究,掌柜抹抹头上的虚汗,对着梅轻寒千恩万谢,表示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行人继续吃完小菜,喝了酒暖身,才离开了小店,掌柜扶着门框差点瘫软在门口。   没走几步,梅轻寒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齐轩,梅轻寒笑着马上迎了上去“齐轩”,梅轻寒轻快的叫了齐轩的名字,齐轩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情,径直走到梅轻寒身边,含笑叫了声“清寒”   “是要去看吕童吗?”梅轻寒面上明显的风情,让你齐轩在袖中握紧拳头“嗯,应该去看看,今天才闲下来”   梅轻寒本来还想说什么,薛云在旁边小声提醒“公子,时候不早了”梅轻寒想了想,还要去赵府,便对齐轩道“我去一趟赵叔叔府上,改日再去找你”   齐轩点点头,看着梅轻寒擦身而过,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安王,对你好吗?”   梅轻寒转身拍拍他的肩,笑道“当然好,我说过王爷肯定是个好人”   “嗯,有事……记得来找我”   梅轻寒也点点头“会的,我先走了,事情有点点”说着挣脱齐轩的手,带着薛云和侍卫去了赵府。   齐轩僵直着身体站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   路上,薛云忍不住问“公子,你已经知道吕大人的事情与掌柜无关,为何还要去店里?”   梅轻寒裹紧披风,步伐平缓的继续走“去那里确实为了吃东西,顺便杀鸡儆猴罢了。”   薛云不解的看着梅轻寒,梅轻寒笑笑,继续解释说“以后查吕大人的案子,遇到的阻碍数不胜数,若是王爷来查,肯定没人敢拦,换做是我,就不一样了,所以,我要告诉所有人,王爷已经把案子交给了我。”   薛云终于一副了然的表情,心中彻底明白为什么皇上要下旨赐婚,有了梅轻寒,皇上和王爷就如多了左臂右膀。   果不其然,没几天,懿京便传开了,安王妃与安王一起调查案件,铁面无私,但也说安王妃有人情味。   赵铭烈从得知吕庭遇刺的消息,便开始坐立不安,几次要去吕府,都被赵闵骂了回去,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赵闵知道自己的儿子钟情吕童,但吕家向来不待见吕童,吕童嫁过来,对赵铭烈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吕家的人还会在朝中给赵铭烈使绊,所以,赵闵对这门婚事一直不看好,即便自家儿子喜欢,也行不通。如今,唯一疼吕童的吕庭死了,吕童更是个没身份的人,如何能让他嫁给赵铭烈。   听到小侍通报说安王妃来访时,赵铭烈失望的脸上终于像见了水的鱼儿,梅轻寒曾答应过,只要自己和吕童有情,他就有办法,让两人成婚,这是赵铭烈现在唯一的希望。   正厅中,赵闵正和梅轻寒说闲话,对梅轻寒突然到来,赵闵心中早有了计较,这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且不说吕童喜欢自家儿子,他必不会袖手旁观,如今顶着安王妃的头衔,过不了多久,朝中各处都会安插上安王、皇上、还有梅家的人手。   赵闵看自己匆忙赶来,脸上还带着细汗的儿子,心里叹气,暗自安慰自己“且罢,有安王和梅家在背后,铭烈也不会吃多少亏,还好吕童也是个懂事的,就随年青人去了。”   赵铭烈恭敬的叫了声“父亲”,脸上却是不太高兴,然后兴奋的凑到梅轻寒身边说“轻寒,你怎么来了,童儿怎么样,你去看过吗?”,赵闵一口老气就横在心中,要是自己真下了决心阻止婚事,这逆子还不翻了天。梅轻寒在场,不好教训赵铭烈,只好愤愤道“无理,怎可直呼王妃的名字”   梅轻寒清楚这对父子是在置气,摆摆手说“不必那么生分,我与铭烈自小一起长大,即便嫁给了王爷,也还是梅轻寒,赵叔叔就把我当外人了。”   赵闵抱拳行了礼,正声答“多谢王妃。”,梅轻寒摇摇头,有了这层身份,果然很多事情都是会变的,以往来赵府,赵闵都是把自己当做小辈,呼来喝去的时候也少不了,如今却成了这般,实属无奈。   “赵叔叔你去忙吧,我与铭烈聊聊。”赵铭烈浓眉大眼,抿着嘴站在梅轻寒身边,一副你快走,我们有话要说的样子,赵闵气绝,咬咬牙出了正厅,心中却在想“好小子,和你爹我抬杠,我不同意,看你如何成亲。”      ☆、赵府   赵闵一走,赵铭烈立马不淡定了“轻寒,你快说啊,童儿到底如何。”   梅轻寒找个椅子坐下,不慌不急的说“你急什么,我还能让他受委屈?王爷已经派人去看着了,吕夫人不能拿他怎么样,过了出殡,先让他去城外的别院住一久。”   赵铭烈松了口气,这才看到梅轻寒身边站着的薛云,惊奇道“宝儿你也来了啊”   薛云一脸的不悦,低垂着眼当做没看到,赵铭烈挠挠头,嘟哝着说“不叫就不叫,不就是个名字。”   薛云还是不说话,梅轻寒心里暗笑,早就听说这两人在一起总是互相调侃,赵铭烈总是抓着薛云的乳名不放,被薛云撂翻了好几次,还是不改口,到后来,薛云干脆不理他,他才慢慢不叫了,何况,薛云常年不在京中,两人也不经常见得到。   “铭烈,与吕童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赵铭烈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的对梅轻寒说“我喜欢童儿,只要我父亲同意,无论如何我都会与童儿成亲”   “吕大人过世,童儿无依无靠,对你的仕途没有任何好处。只要你心不改,我便让王爷去求皇上下旨赐婚。”梅轻寒也清楚赵闵心中的顾虑,吕童若是顶着吏部尚书之子,嫁与侍郎的儿子,门当户对,但吕庭已死,吕童难说连个送他出门的人都没有,赵家在名声上确实过不去。   赵铭烈握紧拳头,急道“我何尝需要童儿家世的帮助,他便是他,无乱是谁,我都会娶,轻寒,你帮我与王爷说,或是我自己去见王爷,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你一定要帮我。”   梅轻寒站起身,给赵铭烈一个安心的眼神“嗯,放心,童儿过了父亲出殡,就先住在王爷郊外的别院,你可以去看他,丧期一过便让你们成亲。”赵铭烈又开始为难“丧期要一年,这么久”   梅轻寒皱了皱眉,淡淡道“懿献从来没有丧期内成亲的,你要吕童背着个不孝的罪名,简直胡闹。”   自知理亏,赵铭烈没再反驳,梅轻寒接着说“好好和赵叔叔说,他不会为难于你,我先走了。”   赵铭烈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梅轻寒没在理他,和薛云一起出了门。   赵府中也栽了梅花,梅轻寒看了看正张开花苞的梅花,对身边的薛云说“雪下过了,春天就到了,到时候就该看桃花了。”   薛云愣了一下,感叹到“是啊,希望来年桃花开时,懿献另有一番气象。”   “呵呵呵,薛大哥果然是王爷麾下,为国为民,时时刻刻都藏于心中,我只是说,梅花谢了,春天就该来了。”   薛云也笑了起来“公子不必调笑我,我知道公子也如王爷一般,心中时刻记挂着懿献的百姓,不然也不会接受吕大人的案子。王爷曾说过‘若是懿献还有真正为过为民的好官,京中便只有梅家、吕大人、韦将军、和卞大人了。’,我想若是遇刺的如果不是他们其中,公子必会交于刑部。”   “王爷说与你们听的?”   “是,王爷说过,公子虽从不问朝堂之事,却了然于心。”   梅轻寒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若说真的为国为民,你们王爷必是首当其冲,若是没有他,虎视眈眈的天启和鲜于怕早吞下懿献这块肥肉了。”   天启和鲜于最忌惮的就是祁澈和韦喻方,所以才会设计和懿献官员勾结,从内部瓦解,而不是强攻,梅轻寒确实对朝堂上的善恶忠奸了然于心。   薛云因为梅轻寒的话,挂着笑的脸瞬间严肃了起来“我十七便跟在王爷身边,那时王爷不过十五,却已经让敌军闻风丧胆。王爷私下虽说不喜说话,对身边的人却是极好的,看着也是谦谦君子,可上了马背就不是了,即便是千军万马,王爷也敢一人独闯,狠戾的让人害怕。”   梅轻寒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祁澈带着大军回来的时候,一身的威严,犹如神袛“你们王爷是懿献的战神,无论从安抚军心还是守家卫国,他都不能怕。”   侍卫牵着马车等在门外,梅轻寒上了马车,薛云骑马在前,一直想着梅轻寒的话,或许王爷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   梅轻寒也在想着薛云说的话,十五岁,祁澈十四不到就上了战场,十五岁的时候,按照懿献的传统,不过是个孩子,而那时,自己还在父亲和爹爹身边撒娇,祁澈便已经过着刀口上添血的日子,为懿献四处征战。   马车碾在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不时积雪从高出落下,发出噗的一声,梅轻寒掀开车帘,又开始飘起了碎雪。梅轻寒伸手接下一片雪花,雪花马上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汪在手掌中。   今年懿献的雪比往年来的晚了些,却下得比往年大,要是往年,下过雪,天上就该放晴了。现在天上一直布着乌云,明后天可能还会有一场大雪。   回到府中,门口的下人正在扫雪,梅轻寒让薛云先行回家,自己一个人从花园走到东苑,路上看到侍女端着盘子,放着新鲜的羊肉。侍女端着盘子,向梅轻寒行了礼,梅轻寒淡淡问“怎么端到花园来了”   侍女伏低了身子说“王妃,这是送到北苑的,厨子吩咐说天冷,要给王爷炖汤。”北苑有一个小厨房,一般有新鲜的吃食都会送过去,由厨子单独做出来给祁澈,梅轻寒想了想,对侍女说“你吩咐厨子,先别做,我一会儿过去,亲自给王爷做。”   侍女应了是,端着盘子走了,才到北苑的院门口,眉竹和卫荨就迎了上来“王妃,你总算回来了,宁夫人都来了两趟了。”   梅轻寒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眉竹说“眉竹,劳烦你去告诉两位夫人,我已经回来了。”   眉竹顿了顿道“王妃,她们若是不来,你大可不必派人去请。”   “无妨,去吧。”   眉竹应声带上两个外屋的侍女去了西苑和南苑,梅轻寒带着卫荨进了屋,换了沾着寒气的衣服,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才出门去了东苑的正厅。   “卫荨,准备茶水吧。”   卫荨下去泡茶,梅轻寒一个人坐在厅中,想着之前祁澈说的,宁芷不是个好对付的,不免想到,宁芷的父亲,宁华樵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八面玲珑,而且及其沉得住气。   没一会儿,眉竹就回来了“王妃,我已经告知了两位夫人。”   “嗯,眉竹你对府里熟悉,去准备一些两位夫人爱吃的点心。”   眉竹虽应声去准备点心,心中却是想不明白,王妃是正妃,为何要去投其所好,处处为两人着想。   宁芷和江巧秋得知梅轻寒回了府,两人的反应却是大不相同,江巧秋只是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女说“眉心,给我换身衣服,我们去见王妃。’   而宁芷却是等眉竹走后就发了怒“哼,拿了两天的乔,才派人来告知他回来了,面子还真是不小。舞儿,去把我的见面礼带上,去东苑。”   梅轻寒看着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淡笑着说“两位姐姐请坐,我准备了些点心,时候还早,我们就当闲聊。”   见到两人,梅轻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宁芷是个很聪明的人,只可惜骄纵了些,没有宁华嘉那么沉稳。江巧秋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只是深藏不露。梅轻寒不免高兴,要从宁芷下手,似乎比想的简单。   宁芷让舞儿把自己带的东西呈上,面上笑的灿烂“这是我娘家府里自己炒的茶,王爷最为喜欢,在南苑的时候是必定要喝的,我给王妃也带了些,让王爷在东苑也能喝得到”   卫荨一听宁芷的话,心里就不高兴了,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家公子不知王爷喜好,但碍于身份,只好咬紧牙关。梅轻寒对眉竹说“眉竹,收下吧”,等眉竹收下茶包,然后又对宁芷说“我替王爷谢过姐姐,听说宁大人爱茶,果然是个中高手,远远就闻见了茶香。”   宁芷心想梅轻寒心里肯定不舒服,正暗自高兴,梅轻寒又柔声对江巧秋说“江姐姐陪在王爷身边最长,最是了解王爷,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江巧秋站起来行了礼,轻声道“王妃过奖了,王爷的喜好我也琢磨不透。今日没带什么见面礼过来,望王妃见谅”   “无妨,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虚礼自然指的是宁芷的茶包,宁芷心里气的牙痒痒,只能默不作声,梅轻寒侧身动了一下,宁芷抬眼看到梅轻寒腰间的玉牌,心里一震,这分明是祁澈随身的玉佩,如此贵重,居然在梅轻寒身上。   “王妃随身的玉佩真是精致。”   宁芷果然看到了玉佩,梅轻寒微笑道“普通的玉佩罢了”   眉竹看了看时辰,轻声对梅轻寒说“王妃,您不是要去北苑,时辰不早了,王爷也快回府了”   梅轻寒也看了看外面,站起身,抱拳行了礼说“对不住两位姐姐,王爷昨日说想喝羊肉汤,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准备一下,改日再与两位姐姐相谈。”   宁芷把衣袖都快扯破了,昨日自己去北苑,最后都没见到祁澈,梅轻寒居然可以随意进出。咬着牙平声道“那,我们就先告辞,改日再来。”   江巧秋也行礼回了自己的院子,梅轻寒露给眉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跟在祁澈身边的,果然聪明,自己先前只提了一下要去北苑煮汤,居然被她用上了。   等两人走了,卫荨气道“公子,你是王妃,何必对她们如此客气。”   梅轻寒摇摇头,想着卫荨果然还是不如眉竹老练,笑道“先礼后兵罢了,而且我还有事情让宁夫人为我做”   眉竹和卫荨不解,梅轻寒自己出了门,轻车熟路的往北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更新晚了,今年码了一万字 ,手断了。 大家放心看,存稿绝对够。 发展有点慢,因为要先做好铺垫,啦啦啦。   ☆、下厨   宁芷回到房间,先是砸了被子,又狠狠在地上剁了几下,随即冷静下来,对侍女说“琴儿,准备笔墨。”   琴儿依言准备好笔墨,宁芷写好之后,装进信封,对舞儿说“送到老爷那里,就说让他早做准备。”   琴儿把信揣到怀里,急忙送到宁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宁芷。   到了北苑的梅轻寒一路由眉竹带着去了厨房,厨房的厨子接到吩咐早就准备好了材料,随时等着梅轻寒动手。   梅轻寒看了一下材料,对厨子说“留下花椒八角去腥味就可以,其他的调料不需要。”厨子惊奇的把其他珍贵的材料收走,留下八角和花椒。   “嗯,留下烧火的侍女,都出去吧”   侍女把火炉的火烧旺,洗好熬汤的罐子,又把锅里的火烧起,加了水。梅轻寒把羊肉切成小块,放到烧开的水中,搅拌一会儿后用漏勺捞起,放在冷水中,等油飘起后,用罐子装好,加了水和盐,放上花椒和八角就放到火炉上,对侍女说“看着火炉,水开了以后,火不必太旺”   “是”   梅轻寒看了看厨房,有一些新鲜的蔬菜,还有新鲜的猪肉,便又想着做几样小菜。北苑没留多少人手,只有一个侍女留下烧火,便对外面叫到“眉竹、卫荨”   两人本来守在外边,听到梅轻寒的声音,便进了厨房,梅轻寒对两人说“卫荨,把白菜和猪肉洗一下,眉竹帮忙加火吧”两人应了便开始动手,眉竹一边加火一边感概,王妃居然还会厨艺。   梅轻寒把小粉和鸡蛋放在一起,倒进花生搅拌,洗了锅往里边倒上香油,油开了以后一起放入锅里,香气马上溢了出来。   卫荨知道自家公子厨艺不错,眉竹却是惊奇,王爷喜欢王妃果然是有原因的。   接着,梅轻寒就着卫荨准备好的材料,做了醋溜白菜和懿献特有的酱料炒肉。梅轻寒不知道祁澈喜不喜欢其他的菜,但懿献特有的酱料炒肉,懿献的子民大概没人不喜欢。懿献气候特殊,发酵出来的酱料风味独特,在其他国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菜做好的时候,天已经不早,羊肉已经香气四溢,梅轻寒用筷子戳了一下,还不是很烂,便对眉竹说“眉竹,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眉竹放下手中的活,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王爷还没有回来”   梅轻寒想着祁澈应该这个时候会回来了,看来还是早了。于是找了找了面粉,杏仁和其他的配料,打算做杏仁酥,饭后可以吃两块。   祁澈回到府中的时候,直接去了东苑,外屋的侍女和侍卫说梅轻寒早就去了北苑,便带着尹越腾一路去了北苑,梅轻寒刚刚做好了点心,正在愁是端去自己的院子,还是端去祁澈在北苑的房间,可自己好像没去过祁澈北苑的住处。   正纠结,就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一转身,祁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梅轻寒吓了一跳后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回来了也没有动静,要是我胆子小,岂不是被你吓着了”   “怎么想起下厨了?”   “不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梅轻寒心里高兴,拿了一个杏仁酥递到祁澈嘴边,祁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赞赏的点点头“原来轻寒还是个厨艺好手”   “也就是些家常的小菜”梅轻寒把剩下的半块杏仁酥放进自己的嘴中,祁澈眼中都是梅轻寒淡淡的嘴唇,上前一步,衔住梅轻寒的嘴唇,淡定的抢走了一半杏仁酥。卫荨和眉竹还在整理厨房的狼藉,看到这一幕,忙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梅轻寒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抬手重重拧一下祁澈的胳膊,眼里都是责备,这时候又不好职责祁澈,以免让他在下人面前没了威严。祁澈只是勾着嘴角淡淡的看着梅轻寒,眼里都是宠溺。   祁澈吩咐把饭菜端到了北苑自己的卧房,又在房间里烧了火盆,便对自己身边的眉兰说“准备热水,让卫荨和眉竹下去休息。”   卫荨和眉竹齐声说“谢王爷”   梅轻寒把装了羊肉汤的碗递给祁澈,趁他们还没出去,对卫荨说“卫荨,你现在回一趟府,让大哥把卫玄他们几人召回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是,公子”   “你要用人,明日顾川和刘启就到了”尹越腾去负责军需,原本负责的顾川二人明日便能过来,梅轻寒用不着再从梅府调人。   “卫玄,卫炎和卫签三人是我哥的暗卫,在右相面前从未露过面,你从军营调的人,只能在明面上,却不适合暗处,他们三人自然有用处。”   祁澈放下喝汤的碗,问梅轻寒“可是有什么线索?”   “不,有线索就奇怪了,敢杀吏部尚书,自然会行事周全,我有另外的事情,让他们去做。”梅轻寒一副神秘的样子,让祁澈心中不安起来“凡事先顾全自己,若是伤了分毫,以后便不可能再让你插手,包括汤仡也是”   “我自然知晓,快用饭吧,凉了”盛了满满一碗白饭,祁澈接过,两人不再谈论正事,祁澈夹了一筷白菜,又夹了酱肉和花生,心里犹如被清泉流过。江巧秋和宁芷不是没为祁澈下过厨,可梅轻寒的菜色最简单不过,也不是如何美味,却让祁澈心中感慨不同。   “怎么样,合口味吗?”梅轻寒虽说不经常下厨,但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把握,绝不可能难以入口。   祁澈给梅轻寒夹了酱肉,柔声说“都好,我很喜欢”梅轻寒的菜色清淡,没有许多花样,却正和常年在军中的祁澈。   梅轻寒挑挑眉,笑道“多谢王爷捧场,快吃吧,以后可没那么多时间下厨,过了此山无鸟叫”   “会有很多时间”轻寒,我表明了心意,自然会尽力保你我安好,所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会看着懿献强盛,会儿女成群,执手相老。   祁澈低头吃饭,王家的教养让祁澈动作间透着优雅,碗筷都不曾碰出声音。梅轻寒也因为祁澈的话安静下来,两人相顾无言。   一顿饭安静的用了半个时辰,侍女收拾了碗筷后,屋里和院中已经亮起了灯,雪也越发大起来。   祁澈的卧房有一道暗门,用过饭被拉着沿楼梯走下的时候,梅轻寒还以为是祁澈放置重要文书的地方,没想到是一个宽敞的浴池。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淼淼热气云绕着房间,梅轻寒闻到了郁郁的花香,犹如深山幽兰,不禁深吸一口“好香!”   祁澈走到池边的软榻旁,拿起一个碧绿的瓷瓶,打开瓶塞,幽香更加浓郁,而且香味迷离,时隐时现。   “这是长生送给皇兄的礼物,碧兰是长生特有的品种,这唯一的一瓶可是出自炙墨之手”   “炙墨,天下第一调香师?”   梅轻寒惊奇,在这里居然可以看到炙墨调出的香,传说炙墨脾气古怪,他制出的香料,不是毁了就是自己收藏,能得他的香料,必定不是常人。   “这是我去长生时,炙墨送给皇兄的,梅兰各一瓶,梅花现下该是送给汤仡了”祁澈将瓶子倾斜,两滴晶莹的液体滴入冒着热气的水中,房间内的想起更加浓郁,犹如置身四周都是兰花的密林之中。   祁澈看梅轻寒享受的样子,笑道“兰花可以怡神,而碧兰更是香气清淡,沾衣带可长久不失,在长生,碧兰所制的香囊多为女子佩戴,却也为众多莲儿喜爱。”   “被炙墨制成香料,更是难得之物。”梅轻寒自池中捧起一汪清水,连水中都隐隐透着香气。祁澈解了腰带,脱下外袍和里衣,露出常年征战练就的精壮上身,梅清寒侧目就看到祁澈散开如墨的黑发走到池中,不免又红儿耳根。   “下来”   祁澈的声线透着诱惑,梅轻寒摇头无奈,心中却是想着,或许祁澈和祁渊这两兄弟心内都有不为人知的恶趣味。最终,梅轻寒还是脱了衣服,和祁澈一样,穿着亵裤下了水。   比起祁澈完美的肌肉线条,梅轻寒的身体显得纤弱,可在烛火的照耀下,还是让祁澈移不开目光。白皙的肌肤和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让梅轻寒整个人在瘦弱中透着力量。   祁澈把下了水的梅轻寒拉入怀中,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左相教你练过武?”   感受着祁澈炙热的肌肤,梅轻寒的耳根越发的红起来“是我哥,学了一些防身的动作罢了”   祁澈的左胸处有一到很长的伤疤,自胸口一直滑到肋骨,即便是痊愈了,还是显得狰狞。梅轻寒手指拂过伤口,低声问“这是何时伤的”   祁澈身上不止这一道伤口,手臂、腹部、甚至后背,或许还有看不到的腿部,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胸前的这一道是最严重的。   “很久以前,早已忘了”祁澈说的毫不在乎,梅轻寒却知道,那一战必定不简单。以祁澈的谋略和武功,不是及其惨烈的战况,不可能收这么重的伤,还在胸前这般致命的地方。   梅轻寒转念一想,询问的眼光看着祁澈“碧口之战?”   祁澈手指缠绕着梅轻寒的头发,无所谓的点点头,梅轻寒却是深深的抽了一口凉气。   碧口是鲜于和懿献的边境,地势平坦却荒芜,与鲜于一般,大部分的土地都是草原,易攻难守。当年碧口一战,持续两月有余,碧口守将最终不敌,让鲜于氏攻破了碧口。还未来得及继续进军,安王便从天启边境带兵打了回去,仅仅半个月便将鲜于赶出了碧口。   边关传来消息,安王战胜,鲜于退兵,懿京当时一片欢呼,自家父亲和兄长悬了几个月的心也才终于落下。现在才知,当时正直年关,军队先行回了京,而安王在年后一个多余才返回京中,想必便正是受了伤,才没有回京过年,皇上和朝中却无任何人提起安王受伤的消息。      ☆、回门   梅轻寒看着祁澈的伤出神,而祁澈看着怀里的人低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嘴角,就知道这人心里又在打小算盘了。   “都过去了,何必再去想,若是我受伤的消息传出,就无人能过好年了。”   叹了口气,梅轻寒把脸埋在祁澈的肩窝,轻轻蹭着,“会好的,会的”梅轻寒搂着祁澈腰腹的手收紧,心中从没有如现下这般,想将这些隐患连根拔起。   祁澈被他蹭的心痒,背上的手滑到臀下,让人紧贴自己,压低声音道“清寒这是要补上当初的慰问?”   隔着亵裤,梅轻寒也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推开在他耳边在作乱的脑袋,淡淡道“王爷说了已经过去了”,然后便转身往池边走。   “呵呵,”祁澈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当被抱回床上扒光的时候,梅轻寒心中再次确认,祁澈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冷漠,而且这人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祁澈和梅轻寒两人甜蜜到半夜,而宁府收到宁芷的信后,宁华樵一夜未眠,连夜写了信让人送出去。   吴皖带着侍女和随从就着烛火理清单,打包东西,看得左相连声叹气“夫人,寒儿是回门,不是远行,这大包小包的,难道要让马车送到王府?”   “你自然是不心疼,你们父子两都不心疼,清寒匆匆嫁去王府,平时用惯的吃惯的都没来得及带,当然要让他带过去。”   “好好好,带带带,明天我让马车跟在后边,给他们送去。”   梅南烨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聪明的立在一旁不出声。这时候再出声,无疑火上浇油。父子两人都清楚,虽然表面风光,皇上赐婚,安王大礼把梅轻寒取了回去,但是,这一嫁,是祸不是福。   一直被家中宠着的孩子,就这样往刀口上送,论谁也不舍。梅岭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对吴皖说什么。   “南儿,你出来。”   梅岭和自己儿子到了书房,开口道“寒儿是不是从你那里调人了?”   “是,调走了卫玄、卫炎、卫签三人”梅南烨一个时辰前收到卫荨的口信,已经通知亲信将三人调与梅轻寒差遣,明日回门刚好是个不错的契机。   “看来,王爷和寒儿是准备动手了”梅岭看着摇曳的灯火,外面呼呼的风声,夜里怕是又是一场大雪“是我们对不起寒儿,也怪不得你爹爹这般生气”   梅岭长长叹了口气,一想到马上就要过年,朝中又该起波澜了。梅南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父亲,他何尝舍得自己的弟弟,两人从小感情就好,基本上是无话不谈,梅南烨又怎么舍得将梅轻寒置于危险之中。   “父亲放心,王爷会保护好寒儿,而且您又不是不清楚,寒儿又岂是个任人揉捏的。”   “就是这样才担心,一旦寒儿显露出心思,就更加危险。”梅轻寒的谋略,梅岭自然是知道的,正是这样才更加让人担心。   “无妨,他还有父亲,王爷和皇上做后盾,明日,想必寒儿有很多事情与父亲商量。”右相又是一口长气。   “小人长戚戚,只盼懿献乃至天下可以早日安定。南儿你也早些去休息罢,从明日起,各部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吏部尚书遇刺,今日早朝,皇上已经有意让你接手吏部,你和寒儿都一般要成右相的眼中钉了”   “父亲放心,我和寒儿都不会有事”   “恩,去吧”   “是,父亲也早些歇息,劝劝爹爹”   梅南烨出了书房,卫玄已经在外边等候,见了梅南烨,拱手行了礼,垂着眼叫道“公子”   “恩,何事”   “公子,适才,宁大人让人送了信出府”   “呵,他倒是迅速,都送何处了”梅南烨猜到右相一行必定马上行动,不想吏部尚书遇刺的事情还在风口浪尖,便迫不及待动手了。   “右相府,王府,还有一封,送出了城,卫炎和卫签已经去拦下了。”   “明日能赶回来吗?小公子想必还有事情吩咐你们”   “能,出城就能拦下”   “恩,回来便早些休息,明日开始你们便跟着小公子”   “是”卫玄应声,转身几步跃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中。梅南烨看着卫玄消失的方向,片刻后才转身回房。   梅轻寒一早醒的时候,祁澈早已进宫上朝,走时吩咐了要回来用早饭。梅轻寒洗漱后,便吩咐人准备了清淡的早饭。   祁澈回来用了饭,两人便带了礼物,卫荨和薛云出了门。上了马车,祁澈又问了一遍“可还有什么要带的”   “都齐了,我才到王府几天,怎么会有要带的,不过,回来的时候,要带的东西可就多了”   “哦?”   “想我爹爹已经收拾了一马车的东西,让我带回来了”梅轻寒对自家爹爹的性格最为了解,出门前就已经千般不舍,又和父亲犟了嘴,今天回去,肯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得先和父亲还有哥哥把正经事说完,留出时间听自家爹爹唠叨。   “无妨,带回来就是,左相夫人可是不愿你嫁到王府?”   “自然,爹爹最疼我们兄弟两,我嫁到哪里他都不会同意,以前还说要让我娶个姑娘回家的”   “以左相的地位,即便你是个莲儿,也会有很多女子愿意嫁与你的”祁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又多了一抹冷色,梅轻寒心中窃笑,嘴上却说“诶呀,今天午饭可得让厨房少放醋,酸味太重了”   梅轻寒不知祁澈是何时喜欢上自己,但从祁澈对自己的态度,梅轻寒确信,即便祁澈爱自己不会过深,自己在他心里,想必也是特别的。毕竟安王快二十三的年龄,没有子女,不宠侧妃,平时对谁都是冷冷的,对自己却没有。安王这样子,看样子是吃醋了。   “本王现在不与你计较,晚上慢慢算。”   梅轻寒自问并不怕安王,听到这话还是乖乖的闭了嘴。祁澈看他不说话,才悠悠的开口“今日早朝,皇兄下旨命你哥担任吏部尚书,又以办案不力,治了刑部尚书齐潜的罪,罚俸禄半年,限半月之内,查出刺杀吏部尚书的凶手。”   梅轻寒思考少许,了然道“这是汤仡出的注意吧”,梅轻寒的猜测没有错,祁渊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用这样的方法逼右相出手,宁可稳,不能错。汤仡就不一样了,他要想插手,必定会想好对策,然后逼人入巷,瓮中捉鳖。   祁澈点了点头“汤仡说了,你必定有办法应对宫外的事,有如不愠不火,等右相收揽更多的人,不如兵行险招,先发制人。”   “这汤仡真是,他怎么就料定我有办法,万一没有,岂不是前功尽弃。”梅轻寒感觉自己额角都在冒汗,这不是逼人入绝路吗?   其实祁澈也不想这么快动手,但正如汤仡所说,时间越长,右相招兵买马的时间就越多,天启和鲜于的兵力越壮。   “事实上,你有,不是吗?”   “是,可也不能这么急,在一个多月就是新年,如今天寒地冻,不宜出兵,也不宜肃清朝野。”   梅轻寒急归急,可招已经出了,现在只能设法如何后续,一步不及,便是全军覆没。   “不急,等会和左相商量,自然会有办法,而且,天启和鲜于也不会出兵。”   梅轻寒只能顶着一头的黑线,继续思考,应该如何应对。“为何你们都置身事外,让我来想办法。”   祁澈顿了顿说“因为一旦行动,我,卫将军,甚至赵将军,都不会在京中,要动手,只有你们能着手去做。”   梅轻寒一愣,继而想到,确实,一旦懿献风浪掀起,边境的问题也随之而来,朝中能出战的将领,也只有这几人。   接下来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有车轮碾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梅轻寒是在想,仅凭如此少的人力,如何与右相对抗,而祁澈则是在思考,自己离开懿京后,怎样才能保证梅轻寒的安全。   两人才到梅府门口,梅岭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祁澈率先下车,然后伸手将梅轻寒扶下车,薛云和卫荨也从后边的马车下来。   梅岭三人先恭恭敬敬的向祁澈行了礼,祁澈揽着梅轻寒的腰,淡淡道“左相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左相又忙行立道“老臣惶恐”,虽然梅岭是梅轻寒的父亲,但是祁澈毕竟是王爷的身份,梅岭还是不能怠慢。   祁澈点点头,梅南烨对祁澈道“王爷请”卫荨和薛云也对梅岭行了礼,一起进了府。   吴皖一直想开口说话,又找不到契机,祁澈一直揽着梅轻寒,他也不好将梅轻寒私下叫去说话。   梅轻寒早知道自己爹爹心急,本打算先说正事的,如今也只能先安抚自己的爹爹了。进了门,就对祁澈说“你先与父亲和哥哥进去,我和爹爹说完话过来找你们。”   “去吧”祁澈由梅岭和梅南烨引进正厅,梅轻寒才拉着自家爹爹去了偏厅。   吴皖一直气嘟嘟的不出气,梅轻寒也不敢先开口,等到了偏厅,吴皖一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梅轻寒蹲在他身前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爹爹还生气呢?”   吴皖瞪了梅轻寒一眼,愤愤道“嫁过去有何好,回个门还要行礼,就跟把你送人一般”   梅轻寒失笑“我知道爹爹心里不喜欢,但我嫁也嫁了,您还能记恨父亲一辈子,还能把王爷拒之门外?”   “才几天啊,就向着王爷,照我看还不如与齐轩在一起,知根知底的,说话也有分量”梅轻寒听到这话,忙转头看看外边“爹爹,这话可不能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被谁听到都是不得了的”心里却想着,被祁澈那个醋坛听见齐轩,还得了。   吴皖也知道自己说话急了,口不择言,叹了口气道“唉,这嫁都嫁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盼着你好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王爷对我挺好的,而且您不是一直知道吗,我本来也挺喜欢的,您应该为我高兴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唉   ☆、敬酒   吴皖看着梅轻寒的眼睛,确实是从心里透出的高兴,而且眼里脸上透出的风情比以前更加妖冶,透着媚气。梅轻寒是莲儿,以前已经长得艳丽,如今更甚,让吴皖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长得真是无人能及。   “唉,也罢,你自己喜欢就好。你也知道,你嫁与王爷意味着什么,我不像你父亲那般为了江山社稷,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所以我不想你嫁给安王,太危险了。但我也不能不为社稷考虑,爹爹生下你们兄弟不容易,你们都不能出事,知道吗?”   吴皖抚摸着梅轻寒的发丝,仿佛小时候安慰梅轻寒一般,梅轻寒也觉得心里酸涩,自己如果受伤出事,爹爹如何是好,“爹爹放心,我会好好的,而且父亲,哥哥,王爷,皇上都站在我们这边,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我收拾了一些东西,你待会儿带回去,都是你用惯吃惯的,好好照顾自己,没了差人回来取”   “是是是,带过去,这安王府还能短了我吃穿?”   吴皖一听就不愿意,顶着温和的脸戳了一下梅轻寒的额头,怒道“又不是自己家,谁管得了你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真是比养个女儿还让人操心。”   梅轻寒忙柔声道“诶诶诶,爹爹最好了,我等会就让人带回去”吴皖这才不情愿的放过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梅轻寒看时候不早了,便对吴皖道“爹爹,时候不早了,你让下人去准备午饭吧,我还有事情与父亲说”   “又要计划你们的大事,去吧,去吧,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如嫁出去的女儿一般”   “爹爹!”   吴皖轻瞥了梅轻寒一眼,就起身走了,梅轻寒只好灰溜溜的去正厅说正事。   梅岭,梅南烨和祁澈三人客套扯了一些闲话,祁澈让薛云守在门外,才开始聊正事。梅轻寒到正厅便看到薛云正在门口望风。   “薛大哥”碍于有外人,薛云还是恭敬的回了一声“王妃”,梅轻寒点点头,便推门进了屋。   祁澈坐在上位,梅南烨和梅岭坐在下首,卫荨立在一旁,几人的面色都很凝重,梅轻寒看了看祁澈,抖了抖披风上沾的雪渣,走到自己大哥旁边坐下,奇怪道“怎么了,面色如此难看。”   祁澈手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事情,梅南烨看安王没说话,便对梅轻寒说“昨夜,宁府送出去三封信,王府,右相府,还有一封送往城外。”   梅轻寒收起了轻松的神态,想了想道“我已猜到,这也是今日我要与父亲和哥哥说的。昨日宁芷见过我,我故意将王爷的玉佩露给她看,他必定会通知宁华樵说我有心参与其中。宁华樵也知道,皇上必定会安排哥哥就任,所以一定会尽快行动。但奇怪,送与城外的信,怎么会从宁府送出?”   “卫炎他们已经将信拦了下来,信上只有四个字‘视事而动’,现下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卫炎他们未曾查到信送与谁,半路拦了下来。”   祁澈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下,梅岭看了看梅轻寒和梅南烨,对祁澈道“王爷可是有了主意”   “齐潜”   梅岭和梅南烨不解,梅轻寒心下一暗,接着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刑部尚书,齐潜。”   “今日皇兄问了他的罪,便是逼他选择,选我们或是选右相,以防齐潜选则我们,直接除掉他,不为最好的方法。”祁澈捏紧拳头,眼中的厉色又多了几分。   梅轻寒起身坐到祁澈身边,将手覆在他握拳的手上,接着道“刑部尚书齐潜是如今六部唯一中立的人,与朝中的官员相交不深,不知深浅。若是他死了,要弥补这个空缺,只有几个办法。一是刑部侍郎暂代尚书,等到殿试择优而仕,二是调遣官员。这两个办法都极易安插右相的人。”   梅岭想了片刻,道“可,若是齐大人再遇刺,皇上可直接提携信任的官员,他们这一步岂不是失败。”   “不,哥哥已经是特例,若皇上再强硬任命官员,他们必会提异,若是皇上一再坚持,必会引起不满,这样的混乱更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经梅轻寒一说,梅岭也才想到这一点,不免又暗想自己的儿子果然心思细腻,“那如何是好,齐潜并不好拉拢”   梅南烨看自家弟弟覆在安王上的手,无奈道“齐潜即便拉拢也不一定有用,他们还是会除掉六部中任何一个我们的人,引起混乱,所以,现在我们还有一个人可用。”   梅轻寒偷偷瞅了一眼安王难看的脸,知道他已经猜到梅南烨说的是齐轩,梅南烨摇摇头代替自家弟弟道“齐轩”   祁澈早猜到他们心里想的人是谁,一百个不愿意让梅轻寒和齐轩扯上关系,但齐轩是最好的选择。以齐轩的武功,他不止可以保护齐潜,而且他是齐潜的儿子,说话比外人有分量。   梅轻寒知道祁澈是要发怒的,用支指甲轻轻挠了两下祁澈的手背,讨好的对祁澈笑了笑才说“为了防止右相不得手,把目标转向六部的其他人,我们还需想法子让其无法向各部下手,齐轩能不能用,还得探查一番。”   再见到齐轩之前,梅轻寒心想自己和齐轩关系甚好,齐轩又是个人才,可自见过之后,凭着齐轩的态度,梅轻寒对齐轩也起了防御之心。   “寒儿是否已经想好如何下手?”   “还需要爹爹和王爷帮我调查清楚一些事情,才能动手”   梅岭了然的点点头,祁澈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梅轻寒,梅轻寒只能再次认输“我会尽量避免做危险的事情,卫玄他们也会在暗中保护我的”   祁澈听到保证,才淡淡的对梅轻寒说“调查何事”   梅岭和梅南烨气绝,两人从来不知道安王还有这样一面。在两人的印象中,祁澈除了用兵如神、就是不苟言笑,狠厉霸道。此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觉得,祁澈的心中也有所谓温柔的情感。梅岭也总算为自己的小儿子放心。   “我想哥哥和爹爹继续派人跟着宁家和右相的人,新年以前,不能让他们将消息送往关外。而王爷,你和皇上需要做一件事。”   “何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需仔细计划,过后想好了,再与王爷商量。”   几人又仔细将朝中的局势分析了一番,越往深了去越发现右相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惊心动魄,上至朝中大臣,下至地方官员,收揽了一大批为其办事的官员。   期间,祁澈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紧锁的眉头显露出心中的不平静。   午饭时分,吴皖带人备好午饭,菜色十分丰盛,梅轻寒看着满桌的菜肴对祁澈感叹“家里多久没有这么丰盛的吃食了,都是沾你的光。”   梅岭听梅轻寒如此说,轻骂道“寒儿,怎可无理”。挥手让下人退下,后又端起酒杯对祁澈道“王爷,臣这个小儿子从小娇惯了,王爷今后多担待,老臣敬王爷一杯”   按照民间礼数,万万没有长辈先敬晚辈,但祁澈毕竟是皇亲,梅岭也不能少了礼数,同时也是想祁澈好好对待自己的儿子。   祁澈端了酒杯,轻碰梅岭的杯沿“丞相不必如此多礼,按理,我也算丞相的半个儿子。同是一家人,虽然我不能称你为父,但也绝不会把丞相看做下臣。此杯该我敬丞相,丞相放心,祁澈此生绝不负轻寒。”说完,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动作间带着久居军中的豪爽。   饮尽杯中的酒,祁澈又自斟了一杯,对梅岭父子道“这杯酒敬丞相和梅兄,多谢你们尽心尽力辅佐皇兄,一心为黎民百姓,祁澈铭记于心”   两人心中很是慰藉,祁澈虽说身份高贵,却没看轻梅家,再加上祁澈也是一心为国为民,性情虽说不多言,却是豪爽正直。   梅岭饮了酒道“王爷严重,身为人臣,自当如此,况且皇上乃是明君,如若不是奸臣当道,懿献早已是别番风景”   祁澈点点头,再斟一杯酒,转手对吴皖道“此杯敬夫人,谢夫人将轻寒带到人世,夫人放心,祁澈言出必行。”   懿献礼节,三杯为敬,祁澈作为王族亲室,敬酒已是敬重,连敬三杯,足以表明心中对梅家的尊敬。吴皖先前心中的不满和余虑总算是彻底消除,也为自家儿子钟情安王感到欣慰。   “吴皖未曾入仕,对朝堂不甚了解,我知道王爷杀伐决断,从不手软。寒儿要走此路,我这个做爹爹的也拦不住,只望王爷能护好寒儿,这孩子认死理,别让他一股劲儿往前冲。”   饮了酒,吴皖面上带着微笑,梅轻寒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爹爹算是消了和祁澈的隔阂。   祁澈掀了衣摆坐下,梅轻寒对卫荨道“卫荨,带薛大哥去用饭吧,别怠慢了”   “是,公子”,卫荨与薛云一起出了正厅,笑笑对薛云道“委屈薛大哥和我一起用饭了”   薛云从初见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莲儿很是可爱,今天又加了一点,很知进退,于是摸摸卫荨的头顶道“说的什么话,从军的人,哪有那么多在乎,难不成我还去家宴上插一脚,再说,我也是王爷的下人,和你还不是一样的,一起吃饭怎么就委屈了。”   卫荨被摸了头,脸颊红彤彤的,低着头小声说“薛大哥有军职在身,与我这个下人如何能比”   “你薛大哥难道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快走,看看给我们留了什么好吃的”语毕,拉着卫荨的手往前走。   卫荨挣脱不了,脸越发红起来“薛……”   右相府,郑故砸了手中的书,对地上跪着的人怒道“好个宁华樵,我说了不是动手之时,他倒好,阳奉阴违,还被梅岭的人盯上,回去告诉他,若再擅自妄为,我先换了他这个礼部尚书。”   跪着的人应了是,站起后退几步离开屋子,郑故对门外叫道“来人”   郑故提笔写了书信,对唤来的人道“送进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  ̄3)(ε ̄ *) 第三对cp 后边还 想看肉么? 有错字请提醒,蟹蟹 ,有些时候有点忙。   ☆、蛛丝马迹   成亲的前三日,祁澈起的的都不算早。回门开始,祁澈每日都会比梅轻寒早起个时辰,即便晚间把梅轻寒折腾的起不来身,祁澈也会早早的起身,上朝回来便在院中练武,有时会和薛云过招,回来多半沐浴后梅轻寒也才刚刚起身。   其实,只要祁澈不过分折腾,梅轻寒起的也早,然后在外间的软榻上看书,顺道看祁澈在院中练武。   不久前,祁澈还只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想不到眨眼之间,便成了枕边人。梅轻寒看着祁澈用剑挑起地上的积雪,积雪在剑身上化成水滴,凛冽的向薛云袭去。薛云一个转身躲过雪水,剑身脱离手掌,与祁澈的剑在空中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回到各自的主人手中。   “薛大哥和王爷好厉害”门边的卫荨一脸的崇拜,眼睛亮堂堂的盯着薛云,梅轻寒轻笑“卫荨,你今年虚岁也十八了,我记得卫签说过要娶你做媳妇儿的,改日我问问他还作不作数。”‘   眉竹在一旁掩着嘴偷笑,卫荨终于不再继续盯着薛云,尴尬道“公子,你,你,那怎么能作数,公子你自己嫁了人,就要让我也嫁人,我才不要呢”   说着转身红着脸跑走了,梅轻寒放下书哈哈的笑起来,祁澈进了门,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一边问梅轻寒“你又作弄卫荨”   “我哪有做弄他,只是到了年岁,卫荨也该嫁人了”梅轻寒从软榻上下来,为祁澈倒了茶“小时候卫荨老是被府里的下人取笑,说府里的下人就他一个莲儿,以后要卖出去的,有一日刚好卫签跟着大哥回府,听到了,就玩笑道以后要取卫荨,我何不做这个媒呢”   “不过那么一说,你就乱点鸳鸯谱”   “我也不过那么一说,他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祁澈摇摇头,这几日梅轻寒闲了下来,整天把乐趣集中到逗弄卫荨上,弄得卫荨每天都红着脸跑出去,眉竹躲在一旁偷笑。   “有朝一日,我把王府的侍女,莲儿都嫁出去,给小厮侍卫都取上媳妇儿”   眉竹帮着备好祁澈沐浴用的东西,笑着说了声“公子你可饶了我们吧,我们签的是死契,可别打我们的注意,还是多关心卫荨吧”便关上门出去了。   说起小厮侍卫,梅轻寒突然发现,府中貌似没有管事,从进府,一直都是眉竹照顾自己,下人貌似也很听眉竹的吩咐“府中没有管家”   祁澈往屏风后走,语气转冷“前面的管家是右相的人,杀了,先由眉竹管着,府中也没什么事情,吃穿用度账房会管”   梅轻寒跟在祁澈后边绕过屏风,帮祁澈解了腰带,脱下外衫,等祁澈脱光衣服泡在水中,便在后边弱弱的问“你说我们给卫荨和薛大哥做媒怎样”   祁澈双手搭在浴桶边缘,闭着眼对他说“操心他两,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他们水到渠成,用不着你做媒”   梅轻寒撇撇嘴,面色黯然,“我在等,应该快了”   用过早饭,祁澈便出了门,与薛云和尹越腾去了军营,梅轻寒想应该是吩咐尹越腾筹备的物资就绪,祁澈和他们去查看。   顾川和刘启两日前便一直在王府听候调遣,梅轻寒走到书桌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视事而动’,自己小声道“军需到位,快了,大家都快有事情做了”。   将镇纸拿开,换了一张纸,梅轻寒挽起袖子,开始在纸上提笔。屋里烧着火炉,只有红艳艳木炭不时发出噼啪的碎裂声,呼呼的风声被阻挡在薄薄的窗纸外。   梅轻寒的书画是一绝,在梅府的时候,每天闲着就是写字画画,看书,偶尔弹琴,这几天倒是搁下来了。   卫荨推开屋门,梅轻寒抬起头,门又吱嘎一声关起“公子,午时都过了”   梅轻寒看了一眼纸,放下笔对卫荨道“王爷不会回来了,用饭吧”   纸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画,画的正是早上祁澈和薛云对剑,剑尖相撞的一瞬间,连他们身后只有光杆的桃树都画的栩栩如生,剑尖上还带着融化的雪水。   卫荨将桌子上的颜料收拾好,下去带人端了午饭,梅轻寒觉得胃胀,没吃多少就放下了。   祁澈果然到了晚间才回府,径直去了东苑。梅轻寒正躺在软榻上看书,祁澈看到书面上‘兵法’两字,略微惊奇的问梅轻寒“兵法你也看?”   “闲着无聊罢了,用过饭没有”说着起身接过祁澈解下的披风挂了起来。   “嗯,在军营用过了”,梅轻寒走到门边让人备水,又问祁澈“军需如何”   祁澈今日到军营就是检查军需,尹越腾带人日夜兼程,总算将军需准备到位,与祁澈交代的时间还是晚了一天。   “无碍,越腾已经准备就绪”   梅轻寒又让人端了芥草茶,然后给祁澈解开外衫,让他去沐浴。自己坐在桌子旁等他出来。   祁澈沐浴完出来,看到书桌上铺开的纸,便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画的是自己,嘴角微微的勾起,心中正高兴,便听到有人敲门。   梅轻寒把门打开,是卫炎和卫签两人。梅轻寒看祁澈只穿了亵衣,便出了门,将门带上,去了东苑的小书房。   梅轻寒平时没怎么来过小书房,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卧房,现在不得不考虑,将那些东西移到小书房,以后可以在这里会客。   将门关上,卫签才开口道“公子,碧口探子传来口讯,鲜于确实已经在调动军需,这件事王爷的人今日已经禀报王爷。另外,我们已经查到了那日宁府的书信是送到城南的普桥村。我们三人分开调查,发现普桥村混进了一些江湖人士,武功还不弱。”   “江湖人士,右相和江湖的人好像素无来往?”   “这小人不知,卫炎正盯着那些人,一旦有所异动,我们便回来禀报”   梅轻寒沉思片刻,又问卫玄“吕淳那边如何?”   卫玄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展开交给梅轻寒“这是昨日晚间,吕府差人送往工部的信,我将内容拓了下来”   信的落款便是吕淳,内容只有寥寥几笔‘祭台,慎思,慎行’,六个字在纸上写了三行,梅轻寒紧锁眉头“有没有查出送给谁”   “工部尚书,卞谈”   梅轻寒收起信,对两人道“卫玄你继续暗中盯着吕府,卫签你们两人跟着普桥村的那些江湖人士,去吧”两人齐声回到“是”,便离开了书房。   梅轻寒回卧房的路上,想到前几日祁澈去过工部,进门之后,便问祁澈“工部的祭台修的如何?”   “怎么想起问这个,前几日我去看过,再半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完工”   祁澈心想祭台由卞谈监工,应该不会有问题,梅轻寒把信交给祁澈“这是吕府送出的信,我一直觉得吕淳心里藏着事,可他未曾入仕,为何会写信送给卞谈”   祁澈看了信的内容,想了片刻道“卞谈和吕淳是同科,但两人本无交集”   “就是这点奇怪,据我所知,右相与江湖也无交集,但适才卫签回报,城外住了很多江湖人士,前些日,宁府的信也曾送往城外。”梅轻寒将卫签禀报的情况和盘托出,又道“祭台虽年久失修,户部核算出的用额却不大,右相会为了这点银子,去动祭台”   祭台自先帝继位,便未曾翻修,今年入冬,卞谈上报,说祭台年久失修,恐怕不雅,祁渊才下旨翻修祭台。祭台高耸,建的也就坚固,无非刷漆,更换木料一些小地方,户部最后只核算了三百两的用额。   “你的意思是?”经梅轻寒一说,祁澈疑惑的看向梅轻寒,梅轻寒想了想道“吕庭遇刺,或许与右相无关,右相只是某些人的靠山,还有,吕淳的信,是故意送给我们看的,他知晓有人盯着他”   说到这里,梅轻寒自己也豁然开朗,打开门对门外的侍女道“你们叫上眉竹和卫荨,去把从吕府带回来的文书搬过来”   祁澈披上披风,对梅轻寒道“搬去书房吧“   “不用,书房冷,而且,你得帮我一起找”祁澈点点头,回内室穿了衣服。“嗯,吕淳那边先别动,他后边或许还有大鱼”   “自然”   待一叠一叠的文书搬到卧房,梅轻寒轻呼一口气,对下人道“除了卫荨和眉竹都下去吧”   “你想找工部任命的文书”,祁澈捡起一叠文书,吹了吹灰,又扔了回去“有用的,恐怕都被人拿走了”   “无碍,我想总有漏的,不只是工部的,还有吏部,礼部任命的文书也一起找出来”   “啊,公子,这是大海捞针啊”卫荨看着满满的文书,小嘴都嘟了起来,眉竹倒是淡定的紧。   “你的薛大哥已经挑过一遍,你就耐心的找吧。对了,把刘启和顾川一起叫来,今晚大家都别想睡了”   卫荨一听薛云,开心的走到桌子旁,开始找文书。   祁澈挥手让你眉竹去叫两人,蹲下开始一份一份的看文书。待刘启两人到了,几人把有关的挑出来,放在一边,快凌晨时分才整理出文书。   卫荨他们把无用的文书收起,祁澈才让他们回去休息,看梅轻寒还在低头看文书,便走过去把他手里的文书抽走“休息一会儿,起来再看,你中午再出门”   梅轻寒回了声“恩”顶着晕乎乎的脑子,走到内室,趴到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祁澈摇摇头,帮他脱去衣服鞋袜,放下内室的门帘,抱着他一起裹进被子中。   祁澈要上朝,才躺下,眉竹就在外面轻声敲门“王爷,快卯时了,是否要起身”   祁澈没有出声,轻轻掀开被子,想让梅轻寒再休息一会儿。不想被子才动,梅轻寒便醒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几时了“   “才卯时,再睡会儿,我让眉竹唤你起来”,说着为梅轻寒压了压被子下了床。   梅轻寒一听卯时,也从被子里爬了起来“不行,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今日必须去一趟刑部和工部”   “无妨,我今日无事,和你一起去”   “不,如果我的猜测正确,你得帮我去一趟祭台”   祁澈深吸一口气,坐回床上将梅轻寒抱进怀里,“对不起”   梅轻寒拍拍他的背,笑道“说什么对不起,快洗漱了去上朝”      ☆、初露头角   洗漱后,梅轻寒便开始把整理好的文书一件一件的过目,连卫荨端来的早饭都没有动。   早朝到了一半,祁渊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将奏折回手交给一旁的柯安,对底下的大臣道“天启和鲜于已经在筹备军需,一战在所难免,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韦喻方上前一步,朗声道“皇上,老臣愿前往杀敌”,话音未毕,郑故就抢先一步说“皇上,臣觉得未毕,天寒地冻,不宜出兵。边境连日大雪,想天启和鲜于也不会冒然在此时出兵”   韦喻方怒哼一声,急道“皇上,未毕?天启位靠北方,擅长雪中作战。其境内连年丰收,物资丰厚,如今的局势,一旦发难,恐应付不及”韦喻方久经沙场,花白的胡子遮不住脸上的怒色,眼睛死死的瞪着郑故。   祁渊故作思考,然后抬头反问祁澈“皇弟,你与两国交战多次,你觉得呢?”   “臣弟觉得右相所说极是,今年雪下的晚,淆关、峒关、勿城、羽西这些关口大雪封山,极难翻越。碧口雪小,但是鲜于士兵居于西边草原,不擅雪地行走,物资供给困难。两国贮备物资,以防万一,必定会入春雪化之后才起兵”   “王爷,你……”   “将军无需担心,以现在的天象,必定还会降雪,耗时耗力,天启和鲜于必不会在此时起兵。”   祁澈如此说,韦喻方即便吹胡子瞪眼也没用。祁渊点点头道“既然皇帝和右相都如此说,那就储备军需,一旦有异动,便出兵迎战”   下朝后,祁澈去了书房,和祁渊说了会儿话,将梅轻寒调查的讲与祁渊,祁渊沉声道“我现在是被困的鸽子,身边无可用之人,也只能看你们的了”   “皇兄别担心,我想清寒很快会接着汤仡的步伐走下去,你只要尽力稳住朝局,注意后宫便可。多了梅南烨,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恩,回去吧,好好照顾清寒”   “恩,臣弟先告退”   “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祁澈笑了笑,挥挥手道“走了”   宫门口,上朝的官员早没了人影,韦喻方一看到祁澈出来,便迎了上去,面色不是很好“王爷”   祁澈拱手回到“将军还未走?”   “老臣在等王爷”   “哦?将军有何事?”   韦喻方从上朝的时候就一直压抑怒火,被祁澈一问,立刻急了起来“王爷,边境的事,怎能如此草率决定,一旦两国起兵,无人抵挡如何是好”   两人顺着街道积雪扫开的地方往前走,宫门前只有禁军在巡查,见到祁澈依然目不斜视,踩的积雪咯吱作响。韦喻方看祁澈不作答,又叫了一声“王爷”   “将军尽管放心,祁澈绝不是附和右相,今日刚好冬月二十四,往年这时候,懿献已经是寒冬腊月的时节,可今年,不过刚刚下过第一场雪而已,大雪还在后边。如若天启和鲜于要选年前攻打懿献,祁澈敢说,其必不攻自败。即便他们着手,军需供应也是一大问题,所以两国必不会选此时出兵。”   “可……”   “将军,如今懿献内部四处是蝼蚁,即便保存了边关,内部腐蚀也会亡了懿献百年基业。将军难道不觉得,清理蝼蚁比出战边关更加刻不容缓?”   韦喻方浑身一震,面露尴尬之色。韦喻方在沙场多年,对军事谋略在行,朝堂之上的谋略,确实是不行,经祁澈这么一说,也豁然开朗“惭愧,王爷和皇上却是高某远见,末将惭愧”   祁澈摆手“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何来惭愧一说。一切如今还在计划之时,到时还望将军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爷严重,王爷有用得到老臣的地方,尽管吩咐”   “多谢将军,祁澈还有要务,改日偷闲再与将军一叙”   “王爷请”   祁澈抱拳先行离开,韦喻方在原地思索片刻,转身向反方向往兵部走去。   梅轻寒接连将整理出的文书看了一遍,确定无关的扔在一边,卧房的外间四处散落着文书。卫荨和眉竹在一旁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帮忙。   祁澈推开门,看着四处的文书,不知如何落脚“怎么回事?”   梅轻寒抬头看看他,低头淡淡的对他说“你先别问我,再一会儿”   祁澈看了看卫荨和眉竹,两人也一脸疑惑的摇摇头,祁澈只好绕过文书,到软榻上坐着等梅轻寒看完。   过了约一个时辰,梅轻寒才舒一口气对祁澈道“你来看,我就说总有落下的”   祁澈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梅轻寒身边看他排开在桌上的文书“发现了什么”   梅轻寒从第一本拓本道“你看,这是吕庭记录吏部近年来官员任命的拓本。皇上继位,改国号立弘,此处记录,立宏三年,殿试状元严昀,于四月初九赴笤州任知府。”然后,梅轻寒又指着第二本拓本道“立弘四年八月,严昀在笤州境内监休水坝,水坝还未建成,严昀便因贪赃枉法被贬羽西,在途中染病身故”   “严昀,我知道,却是个人才。他贪赃枉法的案子是已经身故的刘大人督查的,不过月余便将证据呈给了皇兄,皇兄当时怀了恻隐之心,只判了发配边疆,不想他途中染病去世”祁澈看了拓本,上边确实记载,皇上惜才,判严昀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入仕。   “不,你看这里,立弘四年十二月初十,礼部尚书刘嗣同染病身故”梅轻寒往后翻了几页,又把第一本拓本往后翻了几页“这里,立弘四年十二月二十,礼部侍郎宁华樵德才兼备,继尚书位”   梅轻寒问祁澈“立弘四年九月十七,你带兵赶赴峒关。然后十一月三十,你经羽西前往碧口,经碧口之战后,三月初六才回京,刘嗣同逝世你并不在京中?”   祁澈勾起嘴角,微笑道“是,你记得那么清楚?”   梅轻寒瞥了他一眼,责备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将刘嗣同染病身故的拓本往后又翻一页,这一页记载了刘嗣同染病的详情,“刘嗣同患了伤寒,从染病到去世,不过半月,伤寒即便厉害,半月不到,怎么就要了刘嗣同的命,且不说刘嗣同平时身体还算硬朗。当时你不在京中,并不知,刘嗣同染病前几日,约十二月初一二,还到梅府做过客,并无如此严重”   祁澈惊奇,梅轻寒居然连刘嗣同去梅府做客都记得,如此久远之事。   “病来如山倒,这其中难道有问题?”祁澈将刘嗣同染病去世的记录认真看了一便,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梅轻寒又问“前年,太后是不是以治病不力处死了太医院的一名太医”   祁澈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是,太医院江猷”   “为刘嗣同整治的,正是江猷”   祁澈眼中的神色由先前听梅轻寒记得自己出战时间的喜悦转为狠厉,搭在桌上的手捏的咯咯作响“宁华樵”   梅轻寒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无需生气,我想,这次可以将宁华樵置之死地了,证据很快会浮出水面,而且,刘嗣同不一定是清官”   “嗯”虽说有梅轻寒的安慰,祁澈还是没有收起眼中的厉色。   “当年,严昀高中时,去过梅府拜访父亲,我见过一面,我觉他不是会贪赃枉法的人”   祁澈拉着他的手站起“人总是会变的,查了才知道。”   “我还没吃早饭,现在很饿,用了饭,我想要你帮我去一趟祭台,带上卞谈,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与严昀是同科”   祁澈点点头,吩咐人准备吃食,顺便收拾屋子满地的文书。梅轻寒叫了卫荨进来,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卫荨“传书给卫玄”纸上写的是让卫玄注意吕淳可有和朝中的人交往密切。   祁澈在一旁提醒“注意隐蔽”   “无事,梅府有自己的鸽子,都是经过训练的”,卫荨接过纸条贴身放好,出门去了梅府。   梅轻寒和祁澈用了饭,梅轻寒系上披风,先对眉竹道“眉竹,你去知会刘启和顾川一声,让他们待会儿和我一起出门。”然后有对祁澈道“你去祭台,让卞大人将祭台相关的事项仔细检查一遍,另外,他与严昀是同科,我觉得严昀的案子肯定有问题”   祁澈为他理了理披风,低声道“我明白,你去工部和刑部自己小心”   “放心,有顾川和刘启在,对了,薛云他们呢?”   “军营,军营每个月都要练兵,这个月还要核算封赏。士兵写家书,寄银子,事情多”   “恩,我先去刑部,你将卞大人支开”   工部督建的祭台有问题,调查的时候,卞谈最好不要在场。   梅轻寒带着顾川和刘启骑马了刑部,上马前,梅轻寒和声对两人道“天气寒冷,辛苦两位校尉”   两人惶恐道“王妃严重了,在下随时听候差遣,哪有辛苦说”   “多谢两位,你们与薛大哥一般叫我公子便可,我也斗胆称两位大哥”   “小人惶恐”   “呵呵,两位都是军中人,应不拘小节”   两人互相看了看,答道“是”   梅轻寒点头微笑道“我们走吧,先去刑部,然后去工部,来得及的话再去一趟吕府”随后先行跨上马,两人也先后上了马。王府位于东北边旧城大街,三人驱马自王府后门去位于南面的刑部,中间隔了三条懿京较大,较繁华的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浏览多了,开心,我会加油,啦啦啦。   ☆、旧案重查   刑部门口如往常一般,四个守门的正裹着棉袍恹恹欲睡,梅轻寒看不惯如此玩忽职守,皱了皱眉,顾川看到他的神色先行下了马,走到门口,厉声叫道“醒醒,当值的时候,你们居然病恹恹的,成何体统”   四人昏睡中被吓醒,惊魂未定的站直身子,看到顾川,自然又下了一跳,忙行礼,颤着声叫道“顾校尉”   顾川心中也有怒火,想到梅轻寒还有事,便冷着声说“齐大人呢,王妃来替王爷查案,让齐大人出来迎接。”   梅轻寒下了马走过来,面上也有些不悦“顾校尉,不必”然后又对四人说“你们去一个人禀报齐大人,直接带我去见齐大人便可”   四人其中一个稍胖的忙跑进刑部去通知齐潜,另一个身材细长的年轻守门俯着身对梅轻寒道“王妃请”,然后继续弓着身在前面带路。   齐潜听到禀报,放下手中的文书,一旁的齐轩垂着头看书,听到梅轻寒到刑部来,了然的笑了笑,对齐轩说“父亲,我们还是出去接一下比较好,否则让别人说闲话”   “嗯,是该去接一下”   梅轻寒看齐潜身边跟着的齐轩,对其笑着点点头,转头对齐潜道“齐大人”   齐潜抱拳行了礼,语气平常道“王妃”   “大人不必多礼,我来帮王爷查一些事情,劳烦大人了。”梅轻寒与齐轩,吕童、赵名烈的关系都算很好,但齐潜的府上确实没去过几次,反而是赵府去的比较多。每次去了,齐潜也不会过多的露面,遇到了,打声招呼,也就随两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几次之后,梅轻寒也不喜去齐府,每次都是叫上齐轩去梅府,齐轩也没有拒绝。   “王妃里边请,不知王妃要查阅何事”齐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又对身边的侍从道“正厅里奉茶”   梅轻寒摆摆手“不必了,大人直接带我去库房,王爷那边比较急,茶就不必了”   齐潜愣了愣,神情中有些不自然“王妃,存放文书的库房是重地,微臣……”   刘启听齐潜这么说,知他有心阻拦,往前走了一步,想开口说话却被拦了下来“我知道,库房自然随意是进不得的”梅轻寒自腰间解下祁澈的玉佩,从披风中伸出白皙的手“齐大人还要为难清寒?”   齐潜咬咬牙,低着头不见面色“王妃请随我来”   齐轩随着齐潜走在前面,从见到梅轻寒,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梅轻寒知道他嫁到王府,齐轩肯定是要闹别扭的。只是梅轻寒想不到,两人的情分,会因为这个走到这一步,心中想着要求齐轩帮忙或许会很困难,暗自计较有什么好的方法可用。   刘启和顾川一直安静的跟在梅轻寒身边,看齐轩不和梅轻寒说话,也觉得奇怪,懿京不是传言王妃本来要嫁给齐家的少爷的吗?   齐潜把两人带到库房,库房的管事看到齐潜,行了礼后,看到齐潜后边的梅轻寒,不免被率先惊艳到,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问“大人,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安王妃,来查记录的,你带王妃去吧”   “是”   齐潜转身恭敬的对梅轻寒道“王妃,您要查找的东西告诉管事即可,下官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不便相陪”   梅轻寒抱了抱拳,低声道“大人请”   齐潜抬脚离开,齐轩朝梅轻寒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了库房。刘启看齐潜离开,走到梅轻寒身边轻声道“公子,不用留下齐大人帮忙调查吗”   梅轻寒抖了抖披风往库房走“不用,要查的案子不是齐大人负责的,我们自己查便是了”,看着齐潜离开的背影,梅轻寒心中开始疑惑。祁渊施压,齐潜应该会很快做出选择,看齐潜对自己冷漠的态度,难道齐潜已经投靠右相?   “王妃”管事恭敬的唤了一声,梅轻寒回过神,抱歉的对管事道“抱歉,管事请前面带路”   库房密密麻麻的放着一排排书架,每年的案件分类做了标记排放在架子上,管事将三人带人库房,附身道“这是历年案件的文书,不知王妃要查哪一件案子。”   “管事且将我们带到立弘三年的书架前即可”   管事没有多话,带着三人绕过几排书架,在靠窗的一排书架前停下,低声道“王妃,这两排书架全是立弘三年的案子”   梅轻寒对管事点点头,转头对顾川和刘启到“将立弘三年八月严昀的案件记录找出”   两排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文书,三人顺着一本一本的找,唯恐遗漏。书脊上贴的日期,有的墨迹已经褪色,需要辨认。而且,排好的年月中,放了此年大案的记录,不免有些混杂。刘启和顾川都是军中出来的汉子,一会儿之后不免眼花缭乱。碍于祁澈吩咐不可违抗梅轻寒的命令,两人还是细心的查找。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梅轻寒从立弘四年的架子上找出了两本记录,就站在书架旁翻阅起来。记录的并不是严昀的案子,而是立弘三年九月的。   案件记录的时间是九月初一至十五懿京的一些零碎案件。九月初七,吕家公子吕淳和刘家公子在酒楼争吵,动了手,打碎了店家的很多东西。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案子,懿京达官显贵,这样的案子,几乎每天都有,详细的记录只说吕淳和刘公子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然后动了手。   梅轻寒将线装的记录本放回书架,刘启惊喜的声音立马传了来“公子,找到了”   将文书交到梅轻寒手上,刘启如蒙大赦,脸上的表情松了一大口气。梅轻寒一边翻阅,一边笑着对刘启道“军中的爷们儿都不喜欢读书?”   刘启尴尬的摸摸头,憨厚的笑着“也不是,王爷和薛将军就是喜欢读书的。我和顾川不行,都是粗人,没有读书的命”说完还哈哈的笑了两声,顾川也拿着一本记录过来,交给梅轻寒“我两都不是啥书香世家,山野粗人,文绉绉的东西确实难为我们,公子见谅”   梅轻寒看两人憨厚的表情,作弄的心思又起“回头我可得和你们王爷说说,好好督促你们读书。像薛将军,文质彬彬,以后才能找一个文质彬彬的媳妇儿”   梅轻寒边翻书,边在心里暗笑,顾川连忙摆摆手“王妃别,属下已经成亲了,刘启没有,让刘启读”   “嘿,顾川你”   梅轻寒蹦出清脆的笑声,突然发现,祁澈不爱说话,冷面无敌,他的属下到都是有趣的人“不逗你们了”然后恢复本来的面色,继续翻书。   梅轻寒在顾川拿来的纪录中找到了严昀的案件,整整写了五页。梅轻寒一字一句的看完,从事发到案件结束,没有任何纰漏,证据和证词都纪录在内,最后写了礼部尚书刘嗣同移交刑部。   梅轻寒失望的合上纪录,案件的纪录没有丝毫纰漏,梅轻寒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将纪录交给管事,心不在焉的道“麻烦管事归类,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开”   管事接下,附身道“恭送王妃”   梅轻寒未与齐轩知会,便离开了刑部。梅轻寒离开后,齐轩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们骑马离开,才转身回齐潜办公的地方。   齐潜站在齐轩的背后,看齐轩转身才冷声问“还不死心”   齐轩心中一惊,随即苦笑着回答齐潜“如何死心,我们自小,认识十五年,我便喜欢了十五年,朝夕之间,如何死心”   齐潜看了他一眼,转生离开。   梅轻寒一路往工部去,心中还在想着案件的记录,是否有纰漏,以他的直觉,严昀的案子肯定是有内情,而且今日齐潜和齐轩的举动,这两人估计是用不成了。想到昔日自己和齐轩的情分,只不过短短数日,便一去不复返,不免郁闷。   工部离刑部倒不是很远,三人不久便到了工部门口,梅轻寒知卞谈不在,便直接指明要见工部侍郎,门房进去通报没多会儿,工部侍郎便赶到了门口,看到三人后立即对梅轻寒行了礼“下官参见王妃”   “程大人多礼了”   程璞连忙回到“下官不敢”   梅轻寒早知程璞是右相一派的人,也不再对他客气,摆出祁澈的玉佩道“我替王爷查一些东西,请程大人带我们去库房”   程璞年近四十,一脸的福相,为人很是奉承。卞谈年纪轻轻便被提拔到尚书,居压其上,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此时,程璞也聪明的没说话,迅速的将三人带到了工部存放文书的库房。工部的库房与刑部不同,除了记录,还有很多施工的图纸。   梅轻寒面无表情的对程璞道“劳烦程大人,将立弘三年,笤州水坝施工的记录,图纸,预算等相关的文书,都找出来。   程璞并没有多言,带着库房的管事,很快将梅轻寒要的东西找到了梅轻寒面前。梅轻寒将图纸摊开,又翻开预算记录和水坝建造的记录。翻看了片刻后,对一旁的程璞道“程大人,清寒对工程并不是很了解,可否劳烦程大人为我解惑“   “王妃请讲”程璞往前一步,离梅轻寒更近些,方便看图纸   “敢问大人,这水坝的建造,一方的预算约是多少”   “每一方水坝,加上人力,预算约是一百五十两,因时因地有很大的差异。”   梅轻寒其实对水坝的建造有一定的了解,预算确实和程璞说的一样,因时因地而有不同。   又看了工部的预算和户部最后拨下的银两,按照笤州水坝的面积,共是五万三千七百两,户部也正好拨了这个数。   只是,水坝还未建好,严昀便被发配,工程移交给了现在的笤州的知府,直到前年立弘七年才完工。   刑部的记录,严昀监造时,水坝地基刚刚平整完毕,采买了一部分材料,便被人举报亏空款项一万余两。工部的记录,严昀同样只是平整地基,采买了一部分材料。   梅轻寒把所有的记录细细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何不妥,直至移交现任知府到水坝建成记录严丝合缝。梅轻寒心中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猜测出了错,问题并没有出现在严昀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一趟,周天晚上可能不更,SORRY 喜欢请说么么哒。   ☆、锱铢必报   祁澈进门的时候,梅轻寒支着腮帮,坐在外间的桌子旁,眉头紧锁,嘴唇也紧紧抿在一起。   “怎么,查的不顺利?”祁澈解了披风,在梅轻寒身边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嗯,刑部和工部,什么都没查出”梅轻寒继续紧锁眉头,祁澈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头道“若是那么容易查,这件案子早就被翻案了,或是严昀确实贪赃枉法,问题出在其他人身上”   梅轻寒叹了口气,失望道“或许真是我想错了,刺杀吕庭的原因,和这件案子无关,巧合罢了”   “别想了,早些休息,明日吕大人出殡,你不过去看一看?”   祁澈边说便让眉竹准备热水沐浴,梅轻寒嗯了一声,正准备起身,突然一惊,碰翻了凳子,接着提高声音对外面道“卫荨,将刘校尉和顾校尉叫来”   “想到什么了?”祁澈看他激动的样子,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柔声道“别急,先和我说”   梅轻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中不断想着吕庭出殡和严昀在发配途中染病身故,也没有理会祁澈的话。   刘启和顾川在门口轻轻敲了门,门开着,祁澈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进了门,梅轻寒焦急对两人道“顾大哥,烦你们现在去一趟严昀的家乡,查一查当初是何人去报的丧,要快,别让人抢了先”   两人看梅轻寒焦急的样子,也没敢多问,领命即刻出了王府,往严昀的家乡去。   梅轻寒安排好,才坐下喝了口茶,对祁澈道“今日刑部的记录,并未记上,是谁为严昀回乡报的丧。严昀途中身故,押送的官差便会带回他首级上报朝廷,继而会有人回乡报丧,刑部整理这类案件时,报丧的人也会一并记上,可今日我并没看到”   祁澈身为王爷,懿献的律条自然是清楚的,这确实是该记上,若是没记,就是刑部失职,或是根本无人报丧。   “对了,今日祭台的事情查的如何”梅轻寒适才一直在想严昀的事情,现下有了头绪,才想起祁澈去查祭台的事情。   祁澈本来回来的时候,便要与梅轻寒讲祭台的事情,看他紧锁眉头,一时忘了,梅轻寒一说,祁澈也摇摇头“没有查出任何不妥,都是最好的材料,建造也无任何问题”   梅轻寒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这就奇怪,那吕淳是何意思”   “无妨,卫玄不是暗中跟着,先看吕淳有没有异动”   “只能等了,明日吕大人出殡后,还要先将吕童送去别院,另外,我还要进一趟宫”   “吕童我让人送去别院”   眉竹带人提了水进来,梅轻寒起身坐到铜镜前让卫荨拆头发,想了想又道“我和赵铭烈送他过去吧,也方便安慰他一番”   祁澈皱了皱眉,否决道“不行,别院离城有好几里路,晚间回来不安全”   “让薛大哥同我们一道去“   今日梅轻寒才去了刑部和工部,右相肯定已经知道他在查严昀的案件,这时候出城,即便祁澈自己跟去,他也不放心,何况只带上薛云“不行,如今你已经与右相为敌,如何冒险”   梅轻寒看祁澈的脸越来越冷,撇撇嘴道“那你多派一些人保护吕童”   祁澈看梅轻寒松口,才缓和了脸色,起身准备沐浴。梅轻寒让卫荨和眉竹出去,自己起身为祁澈宽衣,一边解腰带一边对祁澈道“我去过赵府,赵叔叔的意思是同意吕童和找铭烈的婚事,所以我想请皇上下旨赐婚,这样吕夫人也无话可说,你觉得呢?”   祁澈抬着手让梅轻寒宽衣,从衣袖中抽出手臂,低声回答“嗯,这件事得缓几日,吕大人刚过世,现下赐婚不合适”   “我并不是说现在,丧期有一年,只是提前说与你听”   “嗯”   梅轻寒想了想又道“卞大人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他似乎对严昀的事情并不知情,确实,他与严昀是同科没错,却不是一起入的朝,晚了三年”   “真让人头晕,洗澡去吧,另外,你派两个人暗中盯着齐轩和齐潜”   祁澈奇怪道“为何要盯着他们”前几日不是还说齐轩是个可用的人,怎么就要暗中盯着。   “我觉得齐潜不会选择投靠皇上了”   祁澈点点头“待会我派人去”   祁澈穿着亵裤,直接将梅轻寒抱起,走到浴桶旁,动手将梅轻寒的衣服脱尽,赤条条的放进水中,然后自己也脱了亵裤,跨进水中,将梅轻寒搂入怀中。一气呵成的动作让梅轻寒很是无奈,自从上次在浴池中得了好处,这人每日洗澡都不让人安生。   梅轻寒看他搂着自己闭上眼,在氤氲的雾气中放缓呼吸,也只好摇摇头,拿起浴桶边上的帕子,沾了水为他擦身。   “我每日要查案,晚上还要服侍你沐浴,我是不是还要拿一份侍女的月钱?”   祁澈舒服的轻哼一声,长手一伸,将人搂了压在自己胸口“王府的月钱哪有那么好拿”,说着指指自己淡色的嘴唇,眯着眼对梅轻寒勾了勾嘴角。   梅轻寒嗤笑一声“原来我没进府前,眉竹和眉兰还这样服侍王爷,真是苦不堪言”有将脸贴到祁澈耳边,低声道“清寒一直觉得王爷刚正不阿,却不知王爷原来如此好色”   学着梅轻寒嗤笑一声,祁澈坐直了身子,顺着梅轻寒的背脊摸到腰上,在水中轻轻滑动,在梅轻寒耳边低声道“那清寒又知不知道,自作孽不可活”   梅轻寒呵呵的笑着,想从祁澈怀中退开,找机会逃跑,恶劣的性子一生出来,只想着调侃祁澈,却忘了,祁澈锱铢必报的本质,心中不免骂自己得意忘形。   “看来清寒无论多少次,都学不乖”   眉竹和卫荨在门外守着,听到房里传出来的水声,以为两人沐浴完了,正准备进去收拾,又听到自己王妃一声惊呼,接着听到他向王爷求饶的慌乱声。   “我,我错了,我们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离开门口,吩咐小厮再去烧一锅热水背着。   眉竹悄声问“卫荨,公子在梅府时,也经常逗你们?”   卫荨无奈叹一口气“公子就这样,一逗起人就忘了正形,每次被大少爷整治了,下次还是会忘记,所以,其实府中,公子还是最怕大少爷”   眉竹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照顾王妃的这半个月,时常为其不一样的脾性折服,时而稳重,时而调皮,时而狠厉有王爷的风范,时而又如其他莲儿一般温婉。   梅轻寒第二日快午时才醒过来,趴在枕头上痛心疾首,祁澈掀开门帘进来,看到梅轻寒蔫在床上睁着眼,轻笑一声,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鼻子“还生气?”   梅轻寒抬眼看了看他,义正言辞道“祁澈,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这个问题”   祁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不惹我,我又怎么舍得这么折腾你”   梅轻寒张了张口,没说出话,还是归为自己不该老虎头上拔毛。   “起吧,不然你赶不上吕大人出殡了”   梅轻寒哼哼两声,慢吞吞的自被中挪出来,祁澈拿了衣服为他穿戴,梅轻寒只能软着腰趴在祁澈怀中任他为自己穿衣服。   其实祁澈本该让卫荨和眉竹进来服侍梅轻寒的,但看到梅轻寒的样子,心中不想让人看到,于是趁梅轻寒挪的时候自柜中拿了一套白色的棉袍为他穿上,又系了披风,才看门让眉竹和卫荨进来。   眉竹和卫荨看梅轻寒不悦,安静的服侍他洗漱,卫荨又帮他束了发,才出去让人将午饭端过来。   祁澈走到梅轻寒身后,环着他的腰轻轻的揉捏“还生气?”   梅轻寒心中还在生气,气祁澈明知今日事情多,还不知节制。低着头看祁澈指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的腰上揉捏,又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气也消了一大半。   “算了,拿你没办法,用了饭出门吧,时候不早了”   午饭祁澈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小菜,熬了鱼粥。梅轻寒没什么胃口,用了一点就放下碗筷。祁澈担忧道“不舒服?”   “不是,只是没什么胃口。”   祁澈也没再逼他“下午回来饿了,就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梅轻寒点点头,祁澈又用了一些,便出了门,直接去吕府。   午时已过,吕府门口集聚了很多百姓凑热闹,也有一些是真正为吕庭可惜的。门口到处撒了纸钱,衬着落在雪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赵铭烈自从赵闵不再阻止他见吕童,每日都要往吕府跑好几趟,此时正扶着吕童站在棺木旁边。还有一些平日与吕庭交好的朝中官员,也在吕府的院中站着。   吕淳和吕鸢一人一边扶着吕夫人,吕夫人在中间一如既往的用丝绢擦着眼泪,吕淳的身上蹭了纸灰,他回身拍掉,刚好看到梅轻寒和祁澈进门,放开吕夫人过来行礼。   在场的官员见到祁澈,也忙跟着吕淳过来行礼,其中包括梅岭,梅南烨、郑故、卞谈、宁华樵,韦喻方和户部尚书邹柏,两位丞相,六部的尚书,除了齐潜,全都来给吕庭送行,还有一些侍郎和其他官员。   祁澈摆摆手道“免了,死者为大。下葬是什么时辰?”   吕淳看了一眼堂中的棺木,低声道“申时整”   “还有半个时辰,皇上应该快到了”   “是,谢皇上眷顾”祁渊要来,自然是提前通知了吕府,吕淳也没惊讶。   “吕大人劳苦功高,皇上今日亲自为吕大人送行也是无可厚非的”祁澈说完,吕淳顿了顿,抱拳道“多谢皇上,多谢王爷,此乃家父的福分”   “吕公子去知会一声吧”   “是,吕淳这就去知会家母”   吕淳与吕夫人说了几句,吕夫人在内堂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对着棺木抹眼泪。要是往日,这便是不敬之罪。今日吕庭出殡,祁澈并没有心思追究,便继续和送行的人站在院中。   祁澈说了句“辛苦各位大人”   接着,一群大人互相寒暄,郑故和梅岭两人并排站着,确实一言不发。祁澈也站在他们之间,抿着唇不说话。   梅轻寒并不知道梅岭和梅南烨今日也会来,心中高兴,趁祁澈和其他人说话,便把梅南烨拉到一边想和他说说话“哥”   梅南烨摸摸他的头,微笑道“怎么没精神,冷?”   梅轻寒掩饰道“啊,没,昨晚没睡好”   梅南烨刚要开口,祁澈看向这边,然后和邹柏,卞谈一起走了过来“清寒,这是工部和户部的两位尚书。”   其实梅轻寒早就见过他们,只是此时身份不同,两人齐声道“见过王妃”   梅轻寒抱拳回了个礼“卞大人,邹大人“   邹柏不过四十出头,站在不到三十的卞谈身边,居然显得很老态。梅轻寒知他是右相一派的人,现在看上去却和郑故到有几分相似,一般老奸巨猾。   这时,郑故也走了过来,面上含笑“想不到今日王妃也来了”   梅轻寒收起笑意,直视郑故的眼睛“轻寒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我与吕童认识多年,自然要来送吕伯父”   梅轻寒特意叫得亲热,郑故眼里寒光一闪道“王妃果然重情重义”   “多谢右相夸奖”   郑故没在接话,卞谈继续道“听程大人说王妃昨日去了工部,微臣刚好和王爷去了祭台”   “无妨,我只是去帮王爷查一些东西”然后看着郑故,稍稍提高声音道“吕大人无故被害,王爷自然是要彻查到底的”   郑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下……”卞谈还想说下次去工部时可以提前知会他一声,门口响起了积雪碾压的声音,然后祁渊身边的柯安高声叫道“皇上驾到,汤贵妃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出新高度了。。。。。。   ☆、送葬事发   禁军将一旁围观的百姓膈到外围,祁澈掀开车帘从里边出来,柯安低头在车旁放了小凳子,祁渊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然后,帘子又被掀开,汤仡也跟着下了车。   围观的百姓忙跪下高呼 “皇上圣安,汤贵妃吉祥”   汤仡不能为后,封了妃,但汤仡很是讨厌人管他叫贵妃,叹了口气才从车上下来。   今日汤仡也穿了一件白色的锦袍,白色的披风,和雪地融成了一体,和梅轻寒的艳丽相比,多了几分柔和。   祁渊衣袖一挥,“平身”   在院中的人也快步走出吕府,吕淳和吕鸢也扶着吕夫人跟在后边,赵铭烈扶着吕童,跪在雪地上道“参见皇上”   “免礼”   在场的官员起身后,吕淳扶着吕夫人站了起来,祁渊和祁澈径直进了吕府,汤仡走到梅轻寒身边“怎么脸色这么差”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说脸色不好,梅轻寒咳了一声道“没,昨晚没睡好,你怎么也来了,我还想着明日进宫去见你”   “祁渊说今日你也要来,就刚好来见你,省得你入宫”   祁渊到了棺木旁,吕淳亲自为他点香,祁渊接过香,双手持香插到棺木前的香炉中,然后对吕夫人道“吕夫人节哀”又对扶着吕童的赵铭烈道“照顾好吕童”   几人又连忙跪下道“谢皇上”   “平身,为吕大人送葬吧”   “是”   吕庭是懿京本地人士,不用送回家乡,灵柩抬出吕府的大门,吕夫人,吕淳,吕鸢和吕童扶棺往吕家的祖坟去。   送行的官员一部分跟着一路送出城,没走的都等祁渊发话才敢离开。   祁渊看灵柩远去,正色道“摆架安王府”   剩下的官员纷纷离开,禁军在前面开路,祁渊和汤仡的马车走在前面,祁澈和梅轻寒的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刚刚出了吕府所在的街,王府的侍卫一路策马过来,被祁渊带的禁军拦在前面。   祁渊在车里轻声问“柯安,何人?”   “参见皇上,小人有事向王爷王府禀报”   祁澈掀开车帘,对禁军队长道“让他过来”   禁军直接听命于祁渊,所以祁渊也掀开车帘,对禁军点点头,侍卫忙跑过去,小声在祁澈耳边说“王爷,王妃身边的卫荨让我来禀报,城外的江湖人士有异动,王妃的人跟着他们正往城西去”   祁澈下了车对侍卫道“去军营,让薛云和尹越腾带人沿城西的路赶来“侍卫应了骑马离开。   祁澈走到祁渊和汤仡的马车前,平静的对祁渊道“你们带清寒和汤仡先回王府”然后指挥随行的禁军“留下五人,护送皇上和王妃去王府,其他人随我来。”   祁渊本想说我和你一起去,想想自己的身份,只好点点头对其澈道“自己小心”   梅轻寒从车上跳下,急声道“我和你一道去”   “你留下”   祁渊今日出来只带了一个小队,共二十人。队长指挥四人和自己一起留下,祁澈带着十六人掉头往城外去。   梅轻寒只好上车,和祁渊汤仡一起回安王府。   一路山梅轻寒心中还在想着,那群江湖人士怎么会突然有异动,没有丝毫预示,连卫签和卫炎都没有发现他们要行动,难道所有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将祁渊和汤仡带到王府的正厅,吩咐侍女准备茶水点心,眉竹和卫签也从东苑到了正厅。   梅轻寒问卫荨“卫签如何和你讲的?”   “公子,是卫炎来的。公子和王爷去了吕府,卫炎不便去找您,我便让北苑的一名侍卫去了,他只说那群江湖人士去了城西,让我去禀报公子,就匆匆走了。”   祁渊和汤仡坐在主坐,侍女端了点心,便识趣的下去了。祁渊端着茶听卫荨讲话,问梅轻寒“你派了人跟着吕淳,他一直没动静?”   “没有,今日吕大人出殡,吕淳也没异常。让人暗中盯着吕淳,王爷应该已经告诉皇兄,吕淳让人送信到工部,说祭台有问题,王爷和卞大人去查过,没查到任何问题,王爷打算放长线,我便一直让人跟着吕淳”   “宫里最近也一直很平静,连皇后也没来紫竹轩找麻烦”汤仡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道“右相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和王爷想吕大人遇刺和郑故或许并无关系”   “公子”   卫荨敲了敲门又道,压低声音道“王爷的侍卫来了”   梅轻寒想祁澈派人回来,必定事情很紧急,道“进来”   进门的是王府侍卫打扮的人,一脸络腮胡,手里拿着剑“参见皇上,汤贵妃”   梅轻寒一看他的剑,心里便明白过来,这人是跟着吕淳的卫玄“吕淳那边如何”   “公子,吕大人的棺木到了山脚下,吕家的侍从不知和吕淳说了什么,吕淳突然往回赶,我先他一步回来的,此时他应该快到城门口”   汤仡和祁渊齐声问“那群江湖人士的事情也和他有关”   梅轻寒一边说“我也不知,皇兄,我去看一看,让禁军送你们回宫”   祁渊站起身“清寒你就别去了,让人带禁军过去”   “不必,王爷已经从军营调了人,事情肯定不简单,我还是去看一看”   “清寒……”汤仡和祁渊一般,心觉梅轻寒不会武,又都是江湖人士,实在太危险。   “无妨,有卫玄在”   “朕和你一起去“   “皇上……”梅轻寒还未说话,汤仡便一声喝止了祁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祁渊“你觉得合适吗?”   祁渊捏了捏拳,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身为皇上,却处处要自己的弟弟着手,现在事发,却不能去助他一臂之力。   “皇兄,大局为重”   梅轻寒说完,便转身离开,卫玄也起身和他一同出去。   眉竹看两人离开,便恭敬的对祁渊说“皇上,奴婢让府中的侍卫和禁军一起护皇上回去”   “不急,去取纸笔来”   卫荨赶快去取了纸笔,汤仡一面写一面道“这边出事,宫中也不会安静,这时候你跟着去,出了事,你觉得该如何”   祁渊无奈,只好怒气冲冲的离开王府的正厅,汤仡将纸折起交给眉竹,对卫荨和眉竹道“有事让人进宫通知皇上,平安回来了,也要进宫禀报一声”   “是”   马车离开王府,祁渊平静下来,低声问汤仡“我是不是很没用,这皇帝还不如让澈儿来作”   “皇上这是什么话,如今的局势,您和王爷,谁是懿献的主宰,有何区别?”   祁渊疲倦的靠在汤仡身上,脑中都是祁澈每次请战,自己只能无奈同意,待在宫里无可对策。   郑故看到传书,将纸放在火盆中“将我们的人撤回来,宁华樵这个废物没用了“   信纸在火中燃起一阵火苗,呼的一声化为灰烬,郑故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道“备车”   祁澈带着十六名禁军,出了城门便沿着城西的方向找卫签和卫炎留下的痕迹。   卫签和卫炎的记号一直绕着城往西门走,祁澈带人一路赶到西门,卫签两人的记号却没有从西门进城,而是往北边而去。   祁澈心中开始怀疑,这群人从普桥村出发,没从城南和城西进城,如果从城北进城,那不如从城南进城,然后径直到城北,若是去城东,那为何要绕到城西,难道不是想进城?   此时已经过了酉时,又是雪天,暮色西沉,如果再继续往北边去,势必要追到天黑,亥时城门关闭,便进不了城。   祁澈想,从城中出来,追了一个半时辰,这些人却一直绕着城转,没有任何行动,而且偏偏选吕庭出殡时行动,自己一离开吕府,即刻便收到了消息,带人出了城。   “进城,快,回王府”祁澈忙带着十六人从城西进城。特意把自己引出城,这些江湖人士的目的,难道是梅轻寒。   薛云和尹越腾从军营带了人一路赶到城西,正好看到祁澈和禁军入城,忙策马赶上   祁澈听到马蹄声,挥手让禁军停下,薛云和尹越腾带了一队起兵正快马朝自己赶来,雪花被马蹄溅起,露出黑色的泥土。   薛云和祁澈到了跟前,一群人下了马,祁澈跨上尹越腾的马,对尹越腾道“你带禁军,随记号往城北去,跟着那群人,薛云带人随我进城”   果然,梅轻寒和卫玄策马到了城门口,远远便看到吕淳刚好焦急的跑进城,头发都已经散了,身上的披风也凌乱不堪。   两身勒住缰绳,卫玄小声说“吕公子收到消息,吕大人送葬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南外的山脚下,他是一路跑回来的”   梅轻寒下了马,对卫玄道“跟着他”   两人将马扔下,便快步跟上吕淳。吕淳进了城,走了百米,拐进了小巷,岔入另一条街上,然后又开始边跑边歇。   吕淳不会武,这一路跑回来,体力早已不支,跑的及其吃力,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看到吕淳疯狂的样子,都绕着快步走开。   梅轻寒一路左拐右拐的跟着,渐渐也开始小喘,卫玄听他呼吸急促,小声道“公子,要不直接把他截下”   “不,嘘……”,吕淳回头看了看,梅轻寒忙将卫玄拉入旁边的小巷。片刻后,卫玄探头出去,街上已经没了吕淳的身影。   “公子,吕淳不见了”      ☆、柳暗花明   梅轻寒走出小巷,街上只有挑担的几个小贩“前面有几条小巷,过去看看”   两人一直离吕淳有十丈有余,吕淳进的这条街小巷较多,两人边走边观察这些小巷,到了一条小巷口,梅轻寒回头,示意卫玄跟上。   小巷里的脚印很乱,梅轻寒看其中一双脚印左右歪斜,深浅不一,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小巷的尽头有一处院子,屋顶上正冒着烟,门被关得死死的,院墙被白雪覆盖,但看得出被认真粉刷过。   走到门口,梅轻寒上了两介台阶,侧身让开,示意卫玄直接破门而入。民家的小院,天也没有全黑,不便潜入,只能直接破门而入了,里面的人受惊,势必会有响动。   卫玄上前,一脚将门踹开,门栓应声断裂,正对着门的堂屋里,正在烤火的老头闻声慌乱的站起来,出了堂屋。右边的厨房,一名老妇也急忙从里边出来,左边屋内响起铜盆被撞翻的声音。   梅轻寒走到院中,和声道“老人家不必当心”然后转头看着左边的偏房对卫玄道“将吕公子请出来吧”   门被打开,吕淳顶着脏乱的披风,冷声道“我自己会出来”出了门后还将门关了起来。   梅轻寒理了理披风道“不知吕公子在令尊下葬前,一路奔回城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吕淳冷哼一声“哼,王妃连这也管,不去调查家父遇刺的事情?”   “自然是觉得吕公子有疑,才跟来的”   “那王妃是怀疑我和家父的死有关?”   “吕公子认为呢?”   吕淳捏紧双拳,刚想开口,屋里传来清澈的声音“吕淳,不必再说了,请王妃进来”   吕淳狠狠砸了一拳墙,将门推开走了进去。梅轻寒跟在后面,对卫玄道“守在门口”   梅轻寒进门后,卫玄将门拉上,对两个老人到“老人不必惊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吧”   屋里,吕淳将躺在床上的人扶起,拿了枕头垫着,让他靠在墙上。   “不必,我已经好多了,将轮椅推过来”   梅轻寒看他从被子中坐起,露出苍白的脸,不可置信道“严昀”   严昀撑着身体自己坐起来,吕淳推过一旁的轮椅,掀开被子将他抱到轮椅上,又拿了床上的毯子盖在他腿上,推到火盆边,然后转身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王妃,在下失礼了,请坐”严昀自己拉了拉毯子,面上露出笑色。梅轻寒过了最初的惊讶,坐到了圆桌旁的木椅上,刚好挨着火盆。   “我猜到是有人让吕公子送的书信去工部,却没想到是严大人”   严昀露出一丝苦笑“我已经不再是严大人,王妃可直接唤严昀的名字”   梅轻寒看着严昀的腿,正色道“我不知你的案子中到底隐藏了何种阴谋,严昀,你可愿意信我?”   “信”严昀也收起了笑容“若不信,我也不会和王妃坐在儿”   吕淳一声不响的坐在离两人甚远的地方,梅轻寒看了一眼他“吕公子不打算去向令堂谢罪”   “如今才去谢罪,又有何用?”吕淳说着,眼角已经湿润起来,严昀看吕淳难过,柔声道“吕淳,你先回去看看,晚些再过来”   “我不走”   梅轻寒看两人关系微妙,自然而然间的亲密,笑道“吕公子尽管放心,若是严大人出任何差错,梅轻寒还你一条命”   吕淳皱皱眉“我要你的命有还用”   “吕淳,不要放肆,听话,先回去”严昀呵斥他一声,吕淳才咬咬牙,起身离开。   “王妃,你答应我的,若是严昀出事,我……”   “吕公子请放心,你们现在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就说明右相和宁华樵现在没打算要你们的命”   吕淳回头看了一眼严昀,摔门离开。   “清寒年小,直接叫严大人一声大哥,你也不用叫我王妃,唤我清寒便是”   严昀笑了笑“当年我高中去相府拜访时,你还是个孩子”   “我那时倒是觉得,严大哥会是个好官,没想到没多久便出了事“   梅轻寒想起,当年严昀跨马游街的第二日便去拜访父亲,知书达理,俨然没有会为非作歹,贪赃枉法的样子。虽说人总是会变,但梅轻寒看人,从未出错,严昀身上透出的清奇骨气,绝不是那样的人。   “世道无常,谁又会想到我今日会坐在轮椅上和你讲话“严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捏紧了腿上的毯子。   “事情紧急,我也就不和严大哥叙旧。既然严大哥并没有死,那事情就该真相大白了”   严昀点点头“是该真相大白了,不过清寒是怎么跟到这里的,我也奇怪为什么吕淳慌慌忙忙跑来,接着你也闯了进来”   梅轻寒脸红了红,继而心惊道“我也没想到是你,还以为吕淳藏了其他秘密。既然这样,估计早已经有人知道你还在世,故意引我们来的”   梅轻寒想到这里,不免懊悔,那群江湖人士的事情被人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他们和吕庭的死有关,或者与右相一派的人有关系,他们异动,便想着他们有不轨行动,反而让他们牵着走,也不知此时祁澈有没有追到他们。   “看来有人已经先你一步行动了,清寒,当年我并没有贪赃枉法,这其中的干系,关系很大,连已死的吕大人也是牵扯其中的,我希望我说之前,你答应我一件事“   梅轻寒思虑片刻,对他道“好,不危及国家社稷和道德伦理,我便答应你“   “无论你听到什么,我要吕淳活着,你若是出尔反尔,你发誓懿献涂炭生灵,国破家亡”严昀知道梅轻寒最在乎的是什么,梅轻寒惊讶严昀会用这样的誓言来威胁他,已经后悔答应了他,吕淳或许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严昀看梅轻寒为难,苦笑道“不是无法,我也不会拿此威胁你,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接下来要说的真相,不威胁皇上和安王以及朝堂忠臣“   “好“梅轻寒脑中想,若是不危及这些,那吕淳的生死,祁澈是可以左右的。   严昀听他答应,推着轮椅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才开始将要讲的事情娓娓道来。   “吕淳并不是吕大人的儿子,他和吕家没有任何关系……。   祁澈进了城直奔王府,刚下马,便见宁芷院子里的舞儿急忙跑出来,见祁澈进府,便迎了上来,还未说话就哭了起来“王爷,您快去夫人院里看看吧,夫人病的起不来床了,我正要去请大夫呢?”   祁澈带来的骑兵还在门口,梅轻寒去了哪里他还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可能去看宁芷,便打发舞儿“先去请大夫,我待会再去”然后问守门的侍卫“皇上还在府里吗?”   “回王爷,一个时辰前,王妃便让人送皇上回宫了,然后王妃也带着一个侍卫骑马走了”   一个时辰,那时候自己还未进城,梅轻寒和侍卫出去了“和哪个侍卫?”   “小人不知,但穿着王府的侍卫服,两人匆匆骑马走了“   祁澈快步进了府,对身边的下人道“去将眉竹和卫荨叫来”   没多久眉竹和卫荨便急急忙忙赶来,脸上跑得红扑扑的“王爷”   “王妃和谁一起走的”   卫荨边喘边道“回王爷,是卫玄,说是吕公子匆匆往城里跑,王妃和卫荨就跟着去了”   听到是和卫玄一起,祁澈才稍稍放了心“皇上可安全回宫了”   “回了,奴婢派府里的侍卫送回去的,半个时辰前,侍卫已经来报说将皇上安全送到宫门口了”   眉竹回了话,祁澈没坐热乎,便又起身出门,心想目标不是梅轻寒,不是皇上,那为何派人引开自己。   祁渊刚走出正厅的门,薛云便从门外跑了进来,柯安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一见祁澈便跪下,慌张道“王爷,皇上请王爷赶快进宫“   祁澈抬手示意他起身“出何事了,如此慌张”   “王爷,二皇子三皇子中毒了,十分严重,如今宫里正乱呢。还有,季山地震,灾情严重,请朝廷派人赈灾,宫里乱成一锅粥了,王爷快去吧”   祁澈一听,连忙跑出了府,到了门口,又转身对薛云道“你带人去找王妃,找到了让他火速入宫”   薛云带着骑兵去寻梅轻寒,祁澈骑马连忙往宫里去。祁澈骑的马在街上飞驰,路上三三两两的百姓慌忙的躲开。   天完全黑下来,北风也刮得越发强烈,薛云将人马分成三队在城中寻找,街上人影疏松,根本无迹可循,快两刻钟,才在南城门找到了梅轻寒的马,却不见梅轻寒。   这时,一人马策马过来,对薛云道“将军,我们碰到了吕公子,其他人已经先行过去,将军随我来”   薛云到了严昀所在的门口,梅轻寒正在院中和卫玄说话,见薛云过来,急道“正好,薛大哥,带人守在这里,除了吕公子,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快派人回军营,将尹大哥也叫回去,军营加强防备,那群江湖人士交给卫签和卫炎,要快。”   说完梅轻寒便出门,在小巷外,骑薛云的马飞快往宫里去。   到了宫门口,汤仡宫中的宫女已经在宫门口等着,看到王妃,慌忙道“参见王妃,汤贵妃让我在此相候”   “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 求评论!!!!   ☆、高热不断   汤仡的紫竹轩,外间了跪着几个御医,低着头发抖,里间已经乱成一团,端水的,抬药的宫女慌忙的跑出跑进。汤仡正报着祁枫荣,为他拍着背,一旁的宫女正挤着嘴往他嘴里喂药,祁枫荣哭得嗓子都哑了,咬着腮帮拒绝喝药。   梅轻寒咬咬牙,对跪着的御医道“别跪着了,快想办法,跪着有何用,治不好,你们跪着也不够皇上砍“   “是“几个御医慌慌忙忙爬起来,在桌子上研究医术。   房里支起了火炉,熬着药,太医院的老御医正将宫女端来的药往药臼里放。   软榻上,昏迷的祁枫万躺在上边,唇色透着青紫,宫女正在喂棕黑色的药汁。   梅轻寒走进里间,看到这一幕,心又往下沉了沉“汤仡“   汤仡面色苍白,一边给祁枫荣拍背,一边焦急道“你先帮我照顾万儿”   梅轻寒知他此时心中必定焦急万分,便先走到软榻边,接过宫女手中的勺子,对宫女道“我来”宫女端着药,梅清寒舀了挤着腮帮一点点喂进去。一边喂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汤仡。   祁枫荣一阵咳嗽,干呕起来,汤仡一声惊呼,变调的声音叫道“御医,快”   “王妃,让二皇子张开嘴,不然水和血呛着了“   梅轻寒手抖了一下,药汁滴了几滴在祁枫万的脸上,忙放下药匙,对宫女道“你来”   祁枫荣停止了哭声,干呕几声,喂下去的水顺着嘴角流出来,然后一边咳,嫣红的嘴唇流出血沫,他却无意识的将牙咬紧不松口。   “荣儿,张嘴,听爹爹的话,你快张嘴啊”汤仡声音里夹杂了哽咽的声音,眼泪也不觉在眼角打转。   梅轻寒走到汤仡身后,扶着他的肩道“汤仡,你别急”然后又对御医道“周御医,快想办法”   周御医一脸的汗,急道“王妃,公子,别急,刚刚喂了催吐的药。解毒的药马上就好,先将解毒的药喂下去”   汤仡浑身在发抖,梅轻寒此时也是毫无办法,祁渊和祁澈想必是为了地震的事情,在御书房想办法,只能不断的安慰汤仡“汤仡,你不能乱,你要是乱了,更没人照顾荣儿和万儿了,皇兄那边也正乱着呢”   祁枫荣又咳了几声,将胃里的水又吐出了一些,小脸越发的嫣红。   宫女小心的将药倒在碗里,轻声道“公子,药好了”   周御医忙道“快端来”然后又对汤仡道“公子,快将药灌下去,不能让二皇子吐出来”   汤仡连忙接了药,捏着嘴让祁枫荣仰起头,手却一直在抖,梅轻寒接过药碗,对汤仡道“你捏着,我来灌,头别抬太高,灌下去会抢着的”   汤仡又调整了一下,将祁枫荣的头低下一些,捏开牙关,梅轻寒小心的将药灌进他的口中。   灌到一半,祁枫荣挣扎起来,药从嘴里溢出一些,汤仡只好狠心将他使劲搂在自己怀里,捏着腮帮的手也加了力道。   好不容易将一小碗药灌进去,祁枫荣又开始咳,汤仡一边拍他的背,一边对御医道“三皇子的药好了吗?”   周御医道“好了”然后从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往里边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用药杵混匀,端到软榻边,对宫女道“将被子掀开”   祁枫万只穿了亵衣,没穿裤子,肉嘟嘟的小腿上,两个乌黑的牙印,周围肿起了高高一块,透着青红,显然是刚刚挤过。   梅轻寒一看,冷声道“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   汤仡将祁枫荣放到床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梅轻寒扶着他“坐着吧,要做什么我来便是”   “汤汤在偏房里睡觉,听到哭的时候已经被咬了,宫女掀开被子,上边正盘着一条竹叶青,不过只是中了蛇毒,发现的也早,现在没有大碍了”   梅轻寒捏了捏手,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趁汤仡和祁渊出宫,对两个孩子下的手。   “那荣儿呢?”   汤仡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祁枫荣道“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点心,里面混了霜花粉”   御医帮祁枫万敷好药,补充道“霜花粉是开在鲜于草原上的一种毒花,每年下霜时节才开,所以鲜于人唤做霜花。此花毒性强烈,磨成粉后,遇水不化。误食便会沾在口腔和食道,引起咳嗽,咽到胃中,毒素一经吸收,救治不急,便是致命”   “那二皇子现在如何?”梅轻寒看汤仡一筹莫展,还有外面跪着的御医,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御医停顿片刻,放下药臼,噗通跪在汤仡和梅轻寒面前“公子,王妃,老臣无能。二皇子虽说救治及时,没有即刻丧命,可此花毒性被吸收后,便会引发高烧,犹如天花时发烧一般,反复无常,老臣也没有对策,只能为二皇子散热,就如天花一般,熬过了,便没事了,若是熬不过,老臣……死也不足谢罪”   梅轻寒没有孩子,却能理解汤仡此时的心情,自己的孩子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做父母的揪心,别人又如何能体会。   屋里的宫女,太监都轻手轻脚的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这个时候,做错一点事情,都可能被拖出去杀了。   “汤仡”   “嗯”汤仡靠在床头,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你放心,我没事,还没将害荣儿和汤汤的人千刀万剐,我怎么肯倒下”   床上的祁枫荣嘤咛一声,嘶哑的叫了一声“爹爹”汤仡忙回过头,爬着将祁枫荣抱在怀里,哽咽道“爹爹在,荣儿哪里难受,和爹爹说”   “不疼,爹爹别哭”祁枫荣说着,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汤仡不断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滴答滴答落在他身上。   跪着的周御医连忙爬起来,走到床边“公子,让老臣看一看”   汤仡抱着不肯撒手,梅轻寒从他手中将祁枫荣抢过来放回床上,示意御医赶快看,自己搂着他任他哭。   汤仡本来哭不出来,毕竟不是柔弱的女子,可祁枫荣的那声爹爹,击败了他心里最后的坚持。   周御医探了探祁枫荣的额头,颤声道“二皇子已经开始发热了”然后转身去药炉旁边揭开看了看,对宫女道“拧了冷帕子敷在二皇子的额头上”   宫女赶快拧了毛巾敷上,汤仡放开抓着梅轻寒的手,站起来将水端道床边,拧了另一块帕子拿在手里,等着换。   过了半个时辰,周御医将要端到床边,小声道“公子,可以喂退热的药了”   汤仡端了药,自己一点点小心的喂给祁枫荣。   祁渊和祁澈从御书房过来,看到外面对着医术一筹莫展的御医,怒道“朕要你们何用,全给我滚”   祁澈冷声道“杀了他们也没用,留下周御医,都回去吧”   祁渊一甩衣袖进了里屋,外屋的御医一个个像逃命似的离开了紫竹轩。   看汤仡正在给祁枫荣喂要,祁渊轻声问“如何了“   汤仡摇摇头道“已经开始发热了”祁渊又看了一眼软榻上的祁枫万“汤汤呢?”   “已经没事,毒解了”   祁澈走到祁渊后边,对周御医道“周御医是太医院医术最佳的,别让皇上失望”   “是,老臣尽力”   四人一直在床边守着,祁枫荣的症状丝毫没有好转,反而加重,散热的药似乎完全没有用。   到了亥时三刻,柯安急急忙忙跑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小声道“皇上,王爷,尹将军来报,有人侵人军营放火,请王爷回去处理”   “什么”祁澈急道   “王爷,尹将军说王妃让加强戒备,火点着了,还没烧开,人就被捉到了,烧了一些棉服,损失很小,不过人服毒自杀了。“   祁渊和祁澈听到,心才落了下来,祁澈转头问梅轻寒“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放火”   “这个我们随后再说,今晚的事情有人一手策划,我怕他们的目的是军营,所以让越腾回去防备”   “嗯,告诉尹将军,让他们加强巡查”   “是”柯安得了祁澈的话,低着头匆匆离开了紫竹轩。   周御医又给祁枫荣喂了一次药,然后给祁枫万换了药,将新药敷在伤口上,用纱布包扎起来。   几个人各怀心事,也不再说军营的事情,各自找了椅子坐下,梅轻寒坐在祁澈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吕淳回了吕府,看吕夫人坐在正厅,吕鸢小心的陪在旁边,便走进正厅,恭敬的叫了一声“母亲”   吕夫人嗤笑一声“公子真是说笑,我怎么做得你的母亲,如今吕庭也死了,我也没必要在装慈母。也罢,你也是忘恩负义,望吕庭九泉之下,别来找你。鸢儿,我累了,扶我去休息”   吕淳看着吕夫人回了卧房,出了正厅,往严昀住的方向去。   接近凌晨时分,周御医喂下最后一次药,终于长舒一口气,跪在祁渊跟前“皇上,二皇子洪福齐天,高热已经退了一些,喝下这次药,醒了就没事了,老臣去开一些排毒和补身的方子“   梅轻寒听到热度退了,握着祁澈的手紧了紧,轻声道“可算是退了“   祁渊也闭了闭眼,起身走到汤仡身后“荣儿没事了,休息一会儿“   汤仡用帕子擦了擦祁枫荣脸上的汗道“我陪着荣儿,汤汤也还没醒,我怎么睡得着”   祁澈拉梅轻寒站起来,对几人道“到偏厅去说吧”   祁渊看了一眼汤仡,转身离开,汤仡垂眼想了想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祁渊没有阻拦,对服侍汤仡的宫女道“照顾好二皇子和三皇子“然后又对周御医道“你熬了药再走,不要经他人之手”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呼,加油。明天四级,心颤,碎叫去了。。。。hihi   ☆、真相大白   柯安把门关好,守在偏厅门口。祁澈开口道“吕淳那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梅轻寒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道“严昀没有死”   这一夜,几人算是筋疲力尽,梅轻寒和祁澈更是四处奔波,得到的结果,居然是严昀没有死。   祁渊不可置信道“严昀首级都带回了懿京,居然没死”   “严昀被发配羽西途中险些被杀,吕淳带了人将他救回,买通了官差,带了一个面相相似的人的首级回了懿京。首级到了懿京,已经开始臃肿腐烂,自然没被查出来”   祁澈想到,梅轻寒去刑部和工部调查“这么说,严昀确实是被冤枉的?”   “是,至于严昀为什么签字画押的原因,他也说了,但是我告诉你们之前,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也是我答应了严昀的”   祁渊想了想道“好”祁澈也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严昀,保吕淳不死”   “只要吕淳未曾作奸犯科,朕便没有杀他的理由”   梅轻寒看了看祁澈,道“吕淳并不是吕大人的儿子,吕大人确实有一个儿子,身体一直不好,死了。吕淳的生父,我想你们都知道”   三人被梅轻寒的话震惊,满朝文武都知道,吕庭对吕淳比对吕鸢和吕童都宠溺,而且吕夫人也是一样。   “吕淳是先帝的弟弟,平南王祁连宿的儿子。”   祁渊看了一眼祁澈,祁澈摇头道“不可能,平南王造反,举家被抄,全家一百六十一口,无一幸免。”   “王爷,你如今城外的别院,本是平南王的别院,皇上继位后赐予了你。平南王时常去郊外的别院狩猎,而且基本只带近身的随从,所以,连先帝也不知道,平南王有一位宠姬住在那里,那名宠姬本来只是一个丫鬟,平南王看上了之后,并没将他带回府,而是让她一直住在别院。”   梅轻寒看他们都皱着眉不说话,便继续道“安平四十年,平南王造反,率兵逼宫,先帝受伤,皇上和王爷便是借此时,带兵反击,压制住了叛军,所以先皇在垂危之际,口述遗诏,传位三皇子祁渊,我说的没错吧”   祁渊和祁澈的脸色都变了,祁渊过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道“是,但清寒,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严昀要让我们保吕淳不死的原因。平南王造反,有五成的兵力,便是皇上和王爷为他征集的,只是他没想到你们会螳螂捕蝉。吕庭是经平南王提携入的朝,平南王对他有提携之恩,所以平南王失败后,他的宠姬带着孩子找到了吕庭,求他□□,为的就是不让人查出,平南王还有个孩子。刚好,吕庭的长子吕淳亡故,吕庭便答应了”   汤仡也从未听祁渊提起过这些事,此时也是很惊奇的看着祁渊“所以,皇上和王爷算是吕淳的杀父仇人,而吕淳或许是如今世上除了我们四个和严昀,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不”梅轻寒看向汤仡“还有郑故”   祁澈捏紧拳头“所以,郑故找到了吕淳”   “是的,郑故如果要造反,需要一个有祁家血脉的人继承皇位任他操控,皇后的儿子太小,又未立为太子,郑故完全可以说平南王之子更适合。这件事吕庭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杀吕庭却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们或许也不知道,严昀,是个莲儿“   “什么?”三人齐声惊讶道。   严昀身量比梅轻寒高很多,而且没有莲儿的艳丽,看上去就是长得儒雅的男子。   “我本来也不相信,严昀给我看了他腰上的荷花纹路,他确实是个莲儿,也是吕淳心仪之人,正确的说是他两互相爱慕。因为吕淳的身份,吕大人一直不让他入仕,吕淳在严昀高中之后,也同意不入仕,随严昀去笤州。当年笤州水坝建立,户部拨了五万三千七百两,到了严昀那里却只有三万两,被贪污的这部分银两,邹柏,刘嗣同和宁华樵都有份,因为当时皇兄便是命刘嗣同和邹柏作为钦差押送的银两。”   当年,右相在朝中的势力不比如今,祁渊和祁澈并不知他已经招揽了那么多人。   祁渊冷笑一声“没想到,当时觉得甚好的觉定,害了一名清官”   “确实是,后来刘嗣同负责调查严昀的案子,刘嗣同恰恰知道了吕淳的身份,以此要挟严昀,严昀怕一旦吕淳身份泄露,便是杀身之祸,于是承认贪赃枉法,发配羽西。吕淳自然要救严昀,于是严昀便活了下来。后来,刘嗣同染病,宁华樵又用了一招螳螂捕蝉,买通了御医,拖延病情,使用假药,害死了刘嗣同,成了礼部尚书。吕淳带严昀回京之后,吕淳想还严昀清白,宁华樵狗急跳墙,本来是要杀吕淳,不想事情被吕庭知道,他便想两人一起杀了。郑故自然不会让他动吕淳,所以吕庭便是他第一个动手的对象。”   祁澈拍了一掌桌子“真是朝堂的好官,贪赃,杀害朝堂命官,想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勾当”   汤仡当年还是紫茶轩的展柜,听梅轻寒一说,想起当年吕淳确实和刘家公子吵了一架“吕淳当年和刘公子吵架,便是因为刘嗣同害了严昀。”   “是”   梅轻寒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交给两人道“这是宁华樵和死去的御医江猷来往的书信,足以砍了他的头,当时,严昀让我用懿献江山发誓,保吕淳不死,他说了,吕淳并不想再纠缠当年的事情,若是皇上同意,他们两将永远离开京城”   祁澈和祁渊相互看了一眼,祁渊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想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到道“好,既然他不纠缠,留他一命也无妨,总归我们对不起王叔”   梅轻寒将书信交给祁渊“其实,让他们走,不如将他们看在身边,不是更放心,毕竟江湖上还有平南王的旧党”   祁澈自祁渊手中拿过书信,翻看之后,对祁渊道“我觉得清寒的方法可行”   祁渊点点头,梅轻寒又道“这件事情过了,我们现在说说今晚这些事情的关系。“   “我也觉得蹊跷,严昀,地震,城西的江湖人士,荣儿和汤汤中毒,军营,所有事情都一起发生了”祁澈看着梅轻寒,冷声道“我追到城外,发现记号还在一直往北去,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你和皇兄,回到王府,便接到地震和荣儿万儿中毒的消息,急忙进宫”   祁渊先梅轻寒一步开口道“来报的人说地震是五日前,他在来的路上,遭到人阻挡,也是江湖人士”   “这就能解释了,郑故不与江湖人士来往,不代表天启和鲜于的人没有。他们先派人阻拦报灾,让其今日才到,有用普桥村江湖人士,将王爷引开,如此异动,王爷肯定会从军营调人,那尹将军和薛将军也就不在军营,防备松懈,再加上宫里出事,我们□□乏术,他们才好在军营纵火”   祁澈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他们想烧了军需,筹集军需需要时间,这样开春懿献出兵便困难,天启和鲜于赢面便大了”   “对,懿献今年收成不好,军需筹备本就困难,若是烧了,开春之时,天启和鲜于出兵,懿献起码有六成的几率战败”   “哈哈哈,郑故正是好手段,拿朕的儿子下了手,还想坑了懿献的江山”   祁渊和汤仡本因为孩子中毒,已经身心俱疲,此时知道这样的阴谋,更是打击甚大。汤仡咬着牙立在一旁,眼中仿佛燃起了烈火。   “郑故是想好了要舍弃宁华樵,所以设法将吕淳引来,带清寒找到严昀”祁澈想怪不得自己回去时,宁芷会称病,去请大夫,怕是想设法拖住自己,让自己的父亲逃出升天。“宁芷也是孝顺,这种时候,还想保自己的父亲”   “严昀将事情说出,我便想到他们的目的是军营,所以让人将薛云和尹越腾叫回军营,加强防备,进宫前,已经让卫玄带人去将宁华樵盯住了,不过带我找到严昀确是郑故没想到的,吕淳在郑故府上安插了人,以为江湖人士异动是要对严昀不利,所以跑回来了”   汤仡赞赏的看着梅轻寒,笑道“这两兄弟拉你入水,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好在有惊无险”   “这般赞赏我,快去看看孩子吧,我们回去处理严昀的事,我怕郑故会对他下手,吕淳的事情,皇上还请三思”   “自然,吕淳也是聪明人,我们也算兄弟,我也希望他能想通。”   “皇上和王爷可以去见见他,再决定”   “也好,朕和你们一起去,汤仡你去照顾孩子吧”   祁渊换了便装,和梅轻寒、祁澈一起出了宫,梅轻寒掀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明日又要下雪了”   “恩,城外北风凛冽,大雪还在后边”   “去严昀住的地方,此时吕淳一定在那里”   三人到了小巷,薛云带来的骑兵还冒着寒风站在门口,见了三人,齐齐跪下“参见皇上,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祁渊抬抬手“平身,尽忠职守,不愧是安王麾下,柯安,赏”   柯安拿出银子,按照规矩,每人十两,守着的骑兵又齐声道“谢皇上“这十两银子,对于普通骑兵来说,足足有一年的俸禄   三人进了屋,薛云也在屋里,吕淳和严昀正在下棋。严昀坐在轮椅上,只是抱拳行了礼,祁渊也没怪罪。   “参见皇上”   祁渊摆摆手“想不到再见到严爱卿,是这番光景”   严昀笑了笑“皇上严重了”   “当年朕以为刘嗣同是忠臣,却不想,害了一个忠臣”   严昀低着头想了片刻,挣扎着要跪在,吕淳忙起身扶住他,严昀挣开他的手跪下道“皇上,严昀不求什么,既然皇上能来,想必清寒已经将真相说了出来,只求皇上,莫要追究当年的事情,吕淳当时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从未出过别院,这些纷争不该把他牵扯在内啊”   祁渊看吕淳紧紧抱着严昀,心中感概,看着吕淳道“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皇族向来是这样,但也有兄弟情深,我与安王不也是兄弟,我今日只问一句,你若是放得下,我便饶你一命”   吕淳抬头正视祁渊,笑道“严昀为我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为何要去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和严昀在一起”   祁渊大笑“好,有情有义,严昀是个清官,如今懿献正需要人才,你们可愿意留在懿京,为朕效力”   吕淳看了严昀一眼,眉间露情“严昀一辈子想的都是为国为民,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祁澈和梅轻寒相视一笑,祁渊也大笑起来“好一个为国为民,不辜负清寒为你们求情,起来吧。”   吕淳将严昀扶回轮椅,心中总算放下心来“当年造反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在别院十一年,仅见过祁连宿寥寥几次,我娘也不喜欢我,严昀是我唯一的依托,我只要严昀好好的活着”   “如今懿献的局势,杀了你们,并无益处”   祁渊和祁澈先转身离开屋子,梅轻寒跟在后边,严昀叫住他道“清寒,谢谢“   “无需说谢谢,谁说好人不长命的,好人就该长命,早些休息吧,今日想来你们都要进宫一趟”   宁华樵还没有正法,梅轻寒让骑兵和薛云继续保护严昀,然后祁渊回了宫,梅轻寒和祁澈也回了王府。      ☆、三喜临门   祁渊将一叠书信扔在宁华樵跟前,怒道“宁爱卿好心机,谋害朝廷命官,人证物证俱在,还妄想脱逃”   宁华樵看着跟前的书信,看了一眼右相,瘫软在地,祁渊接着道“严爱卿,将当初他和刘嗣同如何诬陷你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给众位爱卿听听。”   严昀坐在轮椅上,旁边跪着吕淳和宁华樵,严昀抱了抱拳,高声将宁华樵勾结刘嗣同诬陷自己的事情原本说了出来,宁华樵整个过程一直瘫软在地,不发一语。   右相一派的人听着一语不发,而不是右相一派的人,有的小声议论严昀居然是个莲儿,有的议论宁华樵人面兽心,祁澈一直含笑静静的站在首位。   “如何,宁爱卿可还有话可说?”   宁华樵将官帽摘下,看着郑故道“右相也是好心计,舍车保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边说边向郑故扑去,被身边的禁军按住,不能动弹。   祁渊看向郑故道“哦,这件事情和右相也有关系“   郑故跪下,不卑不亢道“皇上明察,宁大人前日去我府上,说让微臣保他不死,微臣未曾答应,宁大人这是乱咬人呢?吕大人死时,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不在懿京”   祁渊面上笑了笑到“也是,朕知道右相自然是忠于懿献的”   “多谢皇上”   “来人,将宁华樵收押天牢,择日斩首,本该株连九族,朕念在严爱卿尚在人世,宁氏一族,流放淆关,终身不得入仕”   宁华樵大笑道“郑顾,你不得好死”被禁军拖了下去,祁渊看了一眼郑故,对柯安道“宣旨”   柯安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原笤州知府严昀,清正廉明,为国为民,才高八斗,因受奸人陷害而流放羽西,,险些枉死,今查明,继吏部尚书宁华樵之职,即日上任,钦此。”   “谢皇上”   严昀含笑看了一眼吕淳,脸上露出多年未见的笑容,吕淳也对他笑了笑。   祁渊示意,柯安又拿出一道圣旨,高声道“吕淳接旨”   吕淳迷惑的看着严昀,严昀对他点点头,他顿了顿道“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原吏部尚书吕庭之子吕淳,经查明,乃先皇之弟平南王之子,平南王造反,满门抄斩,唯余一子,今朕念兄弟之情,皇家血脉单薄,且吕淳查宁华樵一案有功。今恢复其身份,还其原本姓名祁浔,入皇室族谱,封文王,赐住城东府邸,钦此”   吕淳听完,犹如五雷轰顶,耳边嗡嗡的鸣声。曾近以为自己这辈子无法入仕,且永远只是吕淳,没想到,峰回路转。   想到祁连宿对自己不管不问,娘亲对自己的不喜,还有吕夫人暗中对自己的冷淡,心里乱麻麻的一片。   柯安在上边轻声叫“文王,还不谢恩”   吕淳又愣了愣,才恍惚道“谢皇上恩典”   祁渊笑了笑道“以后要改口叫皇兄了,皇家最难得的便是兄弟之情,切记”   “是”   群臣相继跪下,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故咬着牙不情愿的跪下,嘴上却没有一起高呼。   “安王刚刚成婚,今年懿献天年不利,朕觉得喜事还可以再多一桩。柯安,宣纸”   柯安拿出第三道圣旨,张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礼部尚书严昀德才兼备,知书达理,文候刚刚恢复身份,家宅空虚。两人天作之合,朕成人之美,将严昀许给文王祁浔为正妃,于腊月十五完婚,钦此。”   如果前两道圣旨对两人来说,是喜事,那这道圣旨可谓是大喜,严昀木木的看着祁渊,久久不能回神。吕淳反应过来,忙拉着严昀的手,激动道“吕淳谢……不,祁浔谢皇上隆恩”   祁渊看郑故精彩的脸色,心情颇佳“哈哈哈,皇弟,接下来可有的忙了,朕十五的时候亲自去吃皇弟的喜酒,起来吧”   “谢皇上”   “众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柯安见没人上奏,便高声道“退朝”祁渊起身离开大殿,柯安也跟在后边离开。   郑故率先转身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跟在后面离开,梅岭和梅南烨对祁澈抱拳点了点头,相继离开大殿。祁浔起身推着严昀的轮椅,祁澈在身后轻声道“晚上带严昀来王府用饭,清寒说想与严昀聚聚”   祁浔回头微微笑了笑“好,我先带严昀回去喝药”   “嗯,早些过来,和清寒聊聊”   “我哪需要喝药,晚上我会早些过去,王爷要回府吗?”   “我先去汤仡那儿看看荣儿和汤汤”   祁浔推着严昀离开,祁澈立了片刻,才离开大殿。   走到紫竹轩,祁渊也在,正坐在软榻上哄汤汤,汤仡在给昏迷的祁枫荣喂药,低声问“祁浔回去了?”   “回了,我让他晚上去王府用饭,清寒可能有事和他们说”   祁渊帮汤汤掖了掖被子道“祁浔不能全信,下旨宣布他的身份,主要还是告诉郑故,祁浔是我们的人,严昀也是”   “嗯,孩子怎么样”   祁渊捏捏汤汤的小脸,汤汤在被子里抬头恹恹的说“皇叔,汤汤已经不疼了”   “嗯,汤汤乖,等你和皇兄好了,皇叔接你们去王府玩”祁渊走到软榻边,也捏了捏他的小脸,心中想,自己和梅轻寒的孩子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祁澈同意和梅轻寒成亲,本不打算真的坐实夫妻之实,日后梅轻寒好在觅他人。可祁澈没想到,真的情难自禁,现在更加放不开,便会想有一个孩子,一个留着自己和梅轻寒血液的孩子。   祁澈摸着汤汤的小脸出神,汤汤看了看自己的父皇,奇怪的看着皇叔,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叔这样出神。   “好,皇叔带我们堆雪人吗?”   “带”祁澈下意识回了一声,根本没在意两个孩子的身体这个时候不能堆雪人。   祁渊对宫女道“去把三皇子的药端来吧”   宫女应声去端药,汤仡摸摸还在昏睡的祁枫荣“荣儿可能暂时醒不过来,宫外的事情交给你和清寒,宫中也该动手了”   祁渊转身对汤仡道“不,皇后还动不得”   “对荣儿和汤汤下了手,还让我不为所动”   祁渊走到他身边,坐在床上从身后搂着他,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可如今懿献局势不稳,我们不能逼右相反。”   “对,清寒也是这个意思,就算现在查,也只能查出一些喽啰,若真动了皇后,把右相逼急了,我们分身乏术。”   汤仡咬咬牙,闭着眼点了点头。躺在软榻上的汤汤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祁澈“皇叔,是不是有人要杀了我和哥哥。”   祁澈微微笑了笑,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谁说的,有皇叔在,谁敢欺负你们,蛇跑到你被子里冬眠,刚好咬了你一口,你皇兄是吃坏了东西,等他醒了,你要看着他,不能让他乱吃东西。”   “汤汤知道了,下次皇兄乱吃东西,就让父皇打他屁股。”   “嗯,所以汤汤也不能乱吃。”   “汤汤才不会呢”   祁澈摸摸他的头,起身对祁澈道“赈灾的事情就按昨晚所说,派赵将军押解银两,从军营调五百精兵,再挑五百禁军,不能让人对灾银下手。”   “今日早朝,你也看到,沈鞍也自请前往,右相已经在设法对灾银动手,将薛云也派去,以防万一。”   “这样也好,不过下旨的时候别说薛云在内”   梅轻寒醒来时,感觉头晕目眩,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大石,心想可能天快亮才歇下,所以才不舒服。   唤了卫荨,洗漱完后才觉得好了一些,昏昏沉沉的问卫荨“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早就回来了,看公子没醒,去了一趟南苑,现在在北苑书房呢。”   “我去看一看,不用端早饭了,午饭一起吧”   “好,公子你等等,我去拿伞,外边下雪呢”   外面正在下小雪,台阶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卫荨撑了开伞,梅轻寒抬手接过“你就别去了,和眉竹熬一些驱寒的药汤端到北苑来,王爷肯定是冒雪回来的“   卫荨将伞递给梅轻寒,又给她拍了拍飞到披风上的雪“可不是嘛,进门的时候,衣服上都是雪”   梅轻寒撑伞从小门一路走到北苑,披风上又落了一些雪花,有一些飞进领口,冰的梅轻寒一个激灵。   北苑院子里的梅花刚刚绽开骨朵,覆了白雪,颇有些美人多娇的意思。   祁澈的书房开着门,尹越腾和薛云都在里面,还有赵闵。正中烧着火炉,眉兰正蹲在地上挑火,让火烧的更旺,可梅轻寒进门没感觉到丝毫的暖意。   “怎么门也不关,屋里这么冷”   梅轻寒将伞收了立在门口,薛云,尹越腾和赵闵纷纷向他行了礼,梅轻寒关上门道“赵将军是为了赈灾的事情来的吗。”   “是,皇上先前传旨让我今日即可押解灾银前往季山。”   梅轻寒走到祁澈身边,想了想道:“天寒地冻,路途不便,灾银又重,不如将银两换成银票,不仅可以减轻负担,押送的人也可以减少。”   祁澈会心一笑“我们正在商量这个,带银票到季山,然后在附近的银号换成银两,至于粮食,季山知府已经从附近调粮,现在应该已经就位。”   “是,和王爷商量过后,我便去户部找邹大人。”   “皇上是如何安排的?”   祁澈将祁渊安排五百精兵和五百禁军的计划说与梅轻寒,祁渊的旨意上只说让赵闵押解灾银,却没说薛云协助。   梅轻寒摇摇头道“不,从邹大人那里调银,不要说银票的事情,今日晚间,赵将军秘密从京中的永记银号和胡记银楼将其换成银票。一半交于薛将军,天黑时秘密从城外带五百精兵连夜赶往季山。赵将军在箱子里装上石头,城门关闭之前带另一半银票,皇上安排的五百禁军和五百精兵出城。”   祁澈赞赏的看了一眼梅轻寒,对赵闵和薛云道“按王妃说的做,薛云尽快赶往季山,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到季山,先将一半银票交于知府,亲自监督他赈灾。赵将军也要尽快赶往季山,若是遇到变故,万万不可恋战”   “是”两人齐声称是,便离开书房,到户部清点银两。   “恩,如此下来,时间可大大缩短,而且银两分散,不易下手。”   梅轻寒又对祁澈道“让你的一个亲信易容成薛云的样子,与赵将军一起押送银两。”   “嗯”祁澈知道梅轻寒这样做是以防万一,万一出事,还有薛云的一半银两可以送到季山“永记和胡记是怎么回事?”   “这两家银楼,永记是我爹爹的嫁妆,胡记是我爹爹娘家的产业。”   “嗯,这样就比较稳妥”   祁澈和梅轻寒说完,又吩咐尹越腾“你按我说的,和赵铭烈一起将吕童送到城外的别院,多带几名侍卫,然后回军营严防”   “是”   尹越腾相比薛云,话少一些,领了命便离开了。没一会儿,眉竹端了汤药过来,后面跟着顾川和刘启。   梅轻寒接过药碗放在桌子上,对顾川和刘启道“辛苦两位了”   刘启道“哪有,眉竹姑娘和我们说了严大人没死的事情,就说,严大人家乡的人完全不知道严大人过世的事情。”   “官差被买通了,自然没有去报丧,两位下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事情麻烦两位”   “多谢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严昀和吕淳(哦,不祁浔),又一队CP,大家别站错队,忘了祁澈和轻寒。   ☆、王府家宴   两人离开书房,眉竹和眉兰也跟在后边,将门关上,屋里炭火烧了起来,总算有了暖意。   梅轻寒端了药给祁澈“喝点驱寒的汤药,吹了一夜的风,又冒着雪回来的”   “你自己难道不是”祁澈接过药,看了看桌上的另一碗药“喝了”   梅轻寒端了药道“是,这不是让眉竹准备了两碗吗,你一碗我一碗,总行了吧”   祁澈勾起嘴角,仰头将药喝下,梅轻寒也憋着气一口将药喝尽。   梅轻寒平日最讨厌喝药,不是病得非喝药不可,一般能推就推,今天陪祁澈一起,只好憋着气一口喝下,苦涩的滋味一路透到胃里,让梅轻寒不停伸舌头。   祁澈看他伸着舌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便放下药碗,一把将他过来,坐在自己怀里,对着他的嘴唇一口亲下,将舌头勾到自己嘴里,狠狠吸了两下,抵着梅轻寒的鼻子问“还苦吗?”   “流氓”梅轻寒抬手擦了擦嘴上的唾液,就着这个姿势,窝在祁澈怀中“你去过南苑了?”   “去了”   “宁芷如何”   “病了,不是很好”   祁澈回府时,梅轻寒还在睡,便去了一趟南苑,宁芷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昨日晚间是装病,现下是真的病了,大夫开了药方,祁澈去的时候,琴儿正在熬药,一个屋子的药味。   宁芷见到祁澈,疯了一般的从床上爬下来,跪在祁澈跟前扯着他的衣摆,眼神慌乱“王爷,你救救我父亲,救救他”   祁澈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宁华樵自作自受,你聪明就安静的待在这里,若是在闹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留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送了多少消息给你的父亲。”   宁芷一边哭一边摇着头“王爷,我错了,求你,求你了”   祁澈转身,对琴儿和舞儿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没事少往外跑”   两个人战战兢兢的道“是”   祁澈出了南苑,还听到宁芷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叫,又对南苑门口的侍卫道“看好了”,然后直接回了北苑。   梅轻寒窝在祁澈怀里,拉着祁澈发冠上垂下的流苏“你去了,那我就不去了,本来我还打算等会儿去看看”   “去看她干嘛?”   梅轻寒呲呲牙道“示威”   祁澈摇摇头,对他时不时喜欢作弄人的性格表示无奈“去吩咐人准备午饭吧,晚上用饭的事情,我已经和严昀他们说过了”   “哦,那我让厨房备好晚饭”   “还要准备一份贺礼,皇兄给他们两赐婚了,腊月十五”   梅轻寒瞪大眼睛“我还以为得过一久”   “早晚都是一样,希望祁浔不要让我们失望”   梅轻寒从他怀里起身,拉了拉衣服“放心,祁浔是个重情义的人,再说,从小孤苦无依的人,最重亲情,看他对吕夫人就知道”   祁澈奇怪的问“吕夫人对祁浔不是很好吗?”   “并没有,吕夫人表面对他很好,我好几次去找吕童,都看见吕夫人对祁浔很冷淡,她只对吕鸢较为亲近。”   “毕竟是亲生的。”   “所以他也排挤吕童”   “嗯,去让人准备午饭,我待会儿去东苑用,还有些公文要处理”   梅轻寒嗯了一声,便端着药碗出了书房,交给眉竹,顺带让她去安排厨房,自己回东苑窝在软榻上看书。   刚刚过了酉时,眉竹便过来禀报,说严昀和祁浔到了,梅轻寒放下书从软榻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道“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梅轻寒一边往前厅走,一边吩咐眉竹“让厨房过一刻钟上菜吧,卫荨去北苑唤王爷去前厅”   外面还在下雪,梅轻寒出了门,感觉比先前又冷了一些,想到严昀身体不好,又对眉竹道“让人多搬两个火盆去前厅,再拿一床毯子过去”   “是”   绕过花园到前厅,侍女已经给严昀和祁浔奉了茶,梅轻寒前脚进门,两个侍女便端着火盆进屋,后面眉竹抱了一床厚厚的毯子。   梅轻寒对眉竹道“将毯子给严大人盖着,火盆也放一个在严大人身边”   严昀对给她盖毯子的眉竹点了点头道“清寒你把我当病秧子了,哪有那么严重。”   侍女出去将门关了,只留下眉竹,梅轻寒笑道“昨日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床上躺着,还说自己身体好?”   王府正厅主坐下两边分别设了次坐,梅轻寒在他们对面坐下,祁浔不满的看了一眼严昀“入冬以来就大病小病不断,还觉得自己好?”   严昀对他这样不满的语气也只是笑了笑“以后天天见得到,你更有理由对我不满了。”   梅轻寒看他们这个样子,心想祁家的男儿貌似都是痴情的人,祁渊钟情汤仡,当年先帝对皇后也是极痴情的,所以才对祁渊和祁澈喜欢不起来。   “祁浔你如今是文王,可自行到太医院请御医,明日就请御医去看看,好好调养,当年受了伤,别怠慢了”   祁浔还没说话,严昀便抢着道“改日吧,我明日要到礼部上任,祁浔的宅子也没收拾,总不能请到我现在住的那个小院里”   梅轻寒也觉得确实如此,祁浔恢复身份,吕府肯定是不会回去了,只能住到严昀那里。   “皇上下旨确实急了一些,不过迟早的事情,你们这个月忙一些,过年的时候便方便了。”   祁澈走到门口,便听到里边在小声说话,侍女为他推开门,等他走进以后又关了起来。   “什么急了”   严昀坐在轮椅上对祁澈抱拳行礼,祁浔一句王爷已经出口一半,生生压下去,换成了低沉的一句“皇兄”   “自家人,不必客气”   梅轻寒站起身,瞪了他一眼,给他拍下披风上的雪花“又不撑伞”   “麻烦,刚在说什么急了”   “我们说皇上下旨急了,祁浔的府邸暂时收拾不出”   祁澈习惯了上位,自然走到主坐上坐下,对祁浔道“你今日才封王,各类赏赐要几日才能下来,各部需要时间核对,况且严昀明日才上日,礼部一时忙不过来,明日让眉兰从王府挑一些侍女和小厮过去打扫,需要修整重建的地方只能开春再做了。”   “多谢皇兄,我在吕府还有一些人,他们过去打扫便可“   外面的侍女敲门询问是否上菜,梅轻寒轻声回了她们可以上了,祁澈又道“吕府你能有多少人,王府的人一起去,可以快些,今日已是二十八,你们两婚期将近,后边还有很多事情。”   严昀对祁浔点点头,祁浔恭敬的道“谢皇兄”   “你我虽说今日才算相认,却不必如此生疏,毕竟是兄弟。京城王孙权贵众多,必定会有人为难你,不必忍气吞声,时刻切记自己是皇家血亲”   祁澈如此说,祁浔反觉心中苦涩。自在别院中出生,父亲不爱,娘亲不亲,到了吕府,吕夫人表面亲密,内里冷漠,吕大人对自己虽好,毕竟不是亲生,又何来的父子情长,自己又刻意排斥吕童,除了严昀,何时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祁浔知道,我会慢慢适应的。”   侍女将菜一样样端到侧边的桌子上摆好,留下两人服侍,祁澈示意她们都下去,然后起身对祁浔和严昀道“用饭吧”   祁浔推着严昀的轮椅道桌边,抱起他坐到在椅子上,用毯子盖好他的腿,自己才在他身边坐下。   祁澈拿起筷子又道“只是我们四人,算是家宴,不必拘束”然后又对严昀道“严昀虽比我大,但你与祁浔成婚后,也是要改口叫皇兄的”   梅轻寒夹到嘴边的菜顿了顿,放回自己碗里,鄙视的看着祁澈“哪有追着别人叫自己兄长的”   “这有什么不行,按规矩,严昀嫁给祁浔,就要和他一样叫皇兄,不论大小。”   严昀任礼部尚书,这些事情以后自然要接手,严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礼部事宜不是特别清楚。   梅轻寒看他一脸为难,便猜到了,笑着道“礼部事宜,礼部会有一份章程,你上任以后便知,你本就是朝廷状元,很快便能上手。祁浔这边,皇家遗落的皇子,礼部和宫里也会有人来教导规矩,所以你们放心。”   祁澈又道“祁浔新封,暂时不会安排职务,你安心处理剩下的事情便是。”   梅轻寒没见祁澈如此与人说过话,他与祁澈即是兄弟,又是君臣,与荣儿和汤汤又年龄相差较大,与祁浔年龄相仿,又没有君臣,说话间不免像教训自己的孩子。   心里偷偷笑了笑,梅轻寒面上冷静道“先用饭,待会儿再讲。”   祁澈食不言的规矩学的很好,一顿饭下来,祁澈不说话,其他人也就自觉的不说话,连筷子碰击碗碟的声音都很小。   侍女撤了碗筷的时候,外面的雪越发大了起来,梅轻寒让侍女往火盆里加了木炭对严昀道“雪越发大了,待会儿如果不停,便住下吧。”   “应该会停,我明日要上任,今晚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   “我也是,晚间送严昀回去后,要回一趟吕府。”   梅轻寒嗯了一声,对眉竹道“一会儿搬个火盆去文候的马车上。”   “吕府的宅子是吏部尚书的住处,吕庭过世,这个宅子是要收回的,吕夫人那边有何打算。”   祁浔想了片刻回答祁澈道“或许带着吕鸢回老家,她没与我说,我有心将他接到王府,但不和规矩,她也未毕愿意。”   “她算你的养母,你接他过去也合理,但吕夫人想必不愿意,朝廷会有合理的安抚,她愿意回老家,就去吧。”   祁浔想到吕夫人私下的冷漠,不愿接她过去以后让严昀受气,但让她们孤零零的回老家,又确实不妥。   严昀知道祁浔心中纠结,现在又确实不是安慰他的时候,梅轻寒将话题一转道“郑故近来可还有找过你?”   祁浔摇头道“未曾,想来他也知道我不易操控,便另寻他法去了。”   祁澈神色一冷“就算另寻他法又如何,懿献的江山绝不会是他郑故的。”   懿献的男儿虽不像鲜于人人能站,却也是骨子里透着倔强的民族,祁浔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压抑的热血也被唤了起来,郑重道“虽然我从小未曾学过武,却也有上阵杀敌的想法,既然皇兄说了是一家人,以后有我能出力的地方,说就是。”   “自然是要的。”   几人相视一笑,梅轻寒道“雪似乎小了,既然要走,趁现在刚好,不然又下起来了。”   雪小了一些,眉竹已经搬了火盆将马车熏暖,祁浔搂着严昀坐在里面,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原以为和严昀这辈子只能偷偷摸摸在一起,除了严昀,无暖可循,如今却不一样了,谁说的皇家无情。   “在想什么?”   祁浔笑了笑,将他搂得更紧“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厮守了,高兴吗?”   严昀回了他一个笑“虽说王爷和皇上对你确实和亲兄弟一般,但不能说他们对你没有防备,以皇上和王爷的心性,还有清寒的谋略,郑故一日不死,对你的防备便会一直在。”   “我知道,换了我,也是一样的。”   “我一心想为国效力,想的就是家国安定,以前觉得这或许太大,如今却不是了,郑故一日不倒,边境一日不安,就不能说都过去了。”   “嗯,不过我想快了,郑故这次失利,六部他只剩一个邹柏了。”   严昀摇摇头“不,尚书只是他的一只臂膀,他最得力的是鲜于和天启,还有各种地方势力。”   祁浔叹了口气,不知道再如何开口,权利阴谋如何不让人心寒。   梅轻寒和祁澈回了东苑,卫荨刚刚换了一个烧得旺的火盆进屋,行了礼对祁澈道“王爷,刚刚南苑派人来禀报,宁夫人上吊自杀,被救下来了。”   “哼”祁澈冷哼一声“告诉南苑的人,以后他的事情不用来禀报我了,她愿意死就死。”   梅轻寒听他这么说,撇撇嘴道“真是无情。”   “嗯?”   “没,没,卫荨,准备热水给王爷沐浴吧。”   祁澈靠在软榻上,又拿了一本书看起来,梅轻寒走过去抽走他的书,严肃道“别看了,一夜没睡,赶快沐浴完上床睡觉。”   祁澈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只可惜,没脸邹柏一起拉下来。”   梅轻寒接受为他揉捏,心下也觉得可惜,可现在邹柏如果拉下来,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不急,邹柏或许要用一些计策了。”   “嗯?”   “容我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期末考,这几天鸡飞狗跳的。。。。。。。文章停更几天,到我十四号考完试,没几天,就不挂暂停了,希望回来的时候点击量增加,么么哒。 另外,这章发得有点急,有错后边改   ☆、孩子   薛云的灾银按计划,第三日下午便送到了季山,监督知府亲自买了赈灾的物资,随后便快速往回赶,与赵闵碰头。   路程走了近七成,果然受到了伏击。薛云带人抵挡,赵闵趁机冲出重围,快马将银票送到了季山,只是带去的兵力折损了大半。   祁澈看了两人的奏报,满意的点点头,梅轻寒也放下心道“折损的兵力,等他们回来再上报兵部”   “嗯,他们督促赈灾,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郑故看着密报,直接将手上的信纸砸到了邹柏身上“你不是说,赵闵的现银没有在懿京换成银票吗?”   邹柏细长的眼睛皱成了一条缝“确实,懿京几家大的银楼我都去了,确实没有”   郑故咬着牙道“小的银楼你没去?你不知道懿京有吴家的银楼吗,废物。”然后又愤怒的对一旁的手下道“赵闵运了有封条的箱子出城,你们就认为是灾银,废物。”   包括邹柏在内的人齐声道“丞相恕罪。”   灾银已经送到季山,郑故只能恨自己不查,也暗叹梅轻寒果然狡猾,赈灾的旨意上,居然没把薛云写在内。   郑故心想自己最近自己一直忙于其他事情,看来是时候回头亲自处理朝中的事情了。   严昀和祁浔成亲的典礼没有大办,祁浔不用说,严昀在老家也只剩下几个叔父,早就没有联系。   由于祁渊亲自去了,朝中还是有很多大臣忙着攀上这个新封的王爷。梅轻寒一早便到了王府帮忙准备,乐呵呵的到处打点。   眉兰带人过来收拾,文王府虽然有很多地方没有修整,还算是能见人。梅轻寒看着四处红绸和床上鸳鸯玉莲的被子,想到自己嫁给祁澈时,情景和这差不多,那时却也没有紧张,只是偷吃居然被祁澈发现。   “清寒,你脸红什么,帮我把玉簪插上啊。”   “啊,哦。”   严昀捂着嘴笑起来“看来是想起和王爷成亲的时候了。”   梅轻寒帮严昀将簪子插上,看了看境子里的严昀,满意的点点头“你就笑话我吧,看你晚上脸红不红。”   “呵呵,我干嘛脸红。”   “哦,是吗?你知道我贺礼送了什么吗?”   这倒是让严昀好奇,梅轻寒会送什么东西“难道还是见不得人的。”   “王爷让人准备的自然是见的人的,我让人准备的嘛,就难说了。”   说到这份儿上,严昀已经猜到他送了什么,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今年二十又六,你觉得我还像你这个二十不到的孩子。”   梅轻寒不满“谁说我是孩子的,我和你说,王爷答应我了,他今晚一定会把祁浔灌醉的。”   说完高高兴兴的去给房里点红烛,严昀摇了摇头,心中丝毫不担心。   两人拜了天地,祁浔轮桌敬酒,第一桌自然是首席的祁澈和祁渊,梅轻寒坐在祁澈旁边,暗中使劲的拉他的衣摆,谁知道祁澈和祁渊只喝了他敬的一杯酒,就放他离开了。梅轻寒瞬间失了兴趣,哀怨的看着祁澈。   祁浔自己推开房门的时候,严昀了然的笑了笑,示意跟进来的喜娘进行接下来的仪式。   “你就真不怕我被灌醉了?”   “王爷自然不会由着清寒胡闹。”   祁浔摇摇头,倒了酒端过去,两人喝了交杯酒。   因为严昀腿不好,祈福的仪式也只是意思了一下。   梅轻寒一路都恹恹的,不和祁澈说话,心里想难道不是亲兄弟的原因,祁浔没有祁渊和祁澈的恶劣性情。   “还想?严昀身体不好,你还想捉弄他。”   梅轻寒还是闷着不说话,祁澈从身后搂着他,轻声道“你想体验一下你送严昀的东西,待会回去我陪你玩。”   梅轻寒瞪了他一眼,窝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心里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郁闷一会儿,也想着,马上就是小年,祭祀,年礼等等,礼部事情多,确实不应该捉弄严昀。   “之前祁浔送信给工部说祭台有问题的事情,我问过严昀,他说祁浔查宁华樵时,手下暗中听到他们在说祭台。”   “嗯,这几日大雪,祭台被迫停工,不过已经差不多,石阶再做一些修整便可竣工了。”   梅轻寒手指轻轻在祁澈手背上敲击,几下之后停了下来“我还是觉得有古怪,比往年多派一些兵力守在周围,完工后再检查一遍。”   “这些我自然会,别操心。”   这两日都没在下雪,梅轻寒掀开车窗,街上黑漆漆的,人影也没有一个,商铺也都关了门,十分凄清。   自成亲以来,祁澈每日都很忙,不忙时,又是大雪,梅轻寒更愿意待在府里,这两日雪停了,但想必年前还有一场。   “你明日有安排吗?”   祁澈明日本来要去军营,听他这么问,便道“你有事要做?”   自吕庭出殡那天,梅轻寒一直没时间进宫,先是严昀上任,他趁机到礼部将历年官员的例礼查了一遍,这是每年年三十,下发到各府的年礼,去年却有好几家没有收到,吕府就是一家。   例礼的问题倒是无妨,今年严昀上任,有严昀坐镇,礼部的日常不会有问题,但户部肯定是要为难的。   梅轻寒又去了一趟户部,打着年关替祁澈和祁渊在各部视察的名头,见了邹柏,明里暗里提了例礼的事情,邹柏恭敬的表示会按祁渊所赏赐的下发,梅轻寒喝了会儿茶便离开了。   接着,宁华樵在牢中咬舌自杀,梅轻寒和祁澈又忙了两天,宁华樵确实是咬舌自杀,死前什么话也没留下。   接着又是严昀和祁浔的婚事,梅轻寒一直没时间进宫,只听祁澈说两个孩子已经没有大碍,汤仡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   “明天我进一趟宫,看看荣儿和汤汤。”   祁澈把车船放下来,怕梅轻寒着凉“明日军营让越腾去,我和你一起进宫。”   “越腾去可以吗?”   “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汤仡自两个孩子中毒后,便一刻不离的跟在身边,晚上也不敢让他们去偏殿,都是在正殿里自己带着睡。   梅轻寒看着精神还不是很好的祁枫荣,心中十分不好受。又想到他刚醒来的时候,糯糯的说不疼,心中更是难受。   不是自己的孩子都那么揪心,汤仡是他们的亲生爹爹,即便是已经过了,心中的怨恨肯定如烈火般难以消除。   汤汤趴在梅轻寒腿上,好奇的望着梅轻寒,脆脆的问“小叔叔,你在想什么。”   梅轻寒回过神,捏捏他的脸,笑着道“没想什么,汤汤的腿真不疼了?”   “不疼了,都能跑了。”   汤仡吩咐宫女准备午饭,看到汤汤放在桌上的药,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别以为小叔叔来了,就可以不喝药,快去喝了”   汤汤瘪着小嘴,一脸的不愿意“可以不喝吗?已经好了。”   躺在床上的祁枫荣一咕噜爬起来坐在床上“汤汤不喝,我也不喝,苦死了。”   梅轻寒笑道“不喝药可不行,快去,不然你们父皇和皇叔来了就要收拾你们了。”   汤汤只好瘪着嘴不情愿的端起药闭着眼睛几口将药喝下,然后拿了旁边碟子里的蜜饯塞到嘴里。   祁枫荣看汤汤喝了药,也只好张开嘴一口一口喝汤仡喂的药,喝完之后大声道“汤汤快给我一个蜜饯,苦死了。”只可惜精神还没恢复,大声也只是软软糯糯的声音,汤汤拿了一个蜜饯嘟嘟跑到床边,将蜜饯塞到他嘴里。   梅轻寒含笑看着两个孩子,汤仡将药碗交给宫女,笑道“是不是觉得两个孩子很可爱。”   “是啊。”   “你和祁澈也该生一个。”   梅轻寒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声道“这是强求不来的。”   汤仡知他害羞,笑了笑,没在继续说孩子的事情“今天祁浔和严昀进宫谢恩,待会儿会和祁渊他们一起过来。”   接近年关,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告了一段落,朝中没什么大事,祁渊和祁浔还未到午时便带着祁浔额严昀到了紫竹轩。   吃饭的时候,祁枫荣还窝在汤仡怀里,喝了一些粥,汤汤一直在桌子旁跑来跑去。宫里的皇子和皇女管教都较为严格,看汤汤这样,祁渊对他们自然是十分放纵的。   严昀一直看着两个孩子,面上一片温和,祁浔也十分向往的看着汤汤在一边跑。   祁渊看两人这样子,笑道“马上你们也该有孩子了。”   严昀温和的表情黯淡下来,失望道“我这身体,哪里那么容易有孩子。”   莲儿怀孕本就不容易,严昀受过伤,腿又残疾,更加不容易有孩子。汤仡摸摸祁枫荣的头,肯定道“让御医去府里好生调养,会有的,不急于一时。”   严昀领了汤仡的好意,继续低头用饭,眼神不时瞟过祁浔,看他安静的用饭,心下暗了暗,满怀心事的夹菜,一顿饭下来,没吃下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啦啦啦。。。   ☆、祭祀之前   腊月二十九是懿献的小年,懿献祭祀天神的习俗不止是皇家,寻常百姓这天也要在家中摆上祭台,一天香火不断,祈求来年风调雨顺,阖家欢乐。   小年的祭祀,礼部从头天晚上就要清扫祭台,点上香火蜡烛,摆上供品,一夜香火不断,直到第二天早上祭祀开始。   祁澈从军营调了精兵,祭台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梅轻寒还是不放心,总觉得祁浔得到的消息不像有假,右相不可能轻易放弃。   “还在担心”   祁澈将披风递给卫荨,看梅轻寒坐在软榻上皱眉,手中的书都快捏碎了。   梅轻寒将书放下“祭天仪式不可不行,我总觉得郑故明天有所企图,却猜不到。再加上宁华樵自杀,我确实担心。这几日卫玄三人也一直跟着郑故和邹柏,也没查到什么痕迹”   “嗯,宁华樵自杀的事情或许是郑故的人说了谗言,也可能是自己想留个全尸,刑部定案是自杀,齐潜倒是没有明确查出是郑故的人。”   梅轻寒先前怀疑齐潜归顺郑故,宁华樵自杀也可能和他有关,可一个月来有没查出齐潜和郑故有来往,祁澈军营调出的精兵不会有问题,加上祁澈、薛云、尹越腾、韦喻方和赵闵,朝中高手,皆在祭台周围,刺杀是不可能的。   “禁军呢?”   禁军直接听令祁渊,没有祁渊的令牌,禁军也不会听命统领。梅轻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郑故到底如何下手。   “禁军不可能听命郑故或者兵部,连我也不行。”   禁军的统领在懿献官职并不是很高,只负责听从皇上的调遣,并没有实权,且必须有亲笔谕旨才能行动,郑故并没有能力调动禁军。   梅轻寒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郑故没有军队,朝中又失了宁华樵,六部中只有一个邹柏是二品重臣,其余都是一些侍郎和职位更低的官员,那他到底要干嘛?   “别想了,祭台周围有两千精兵,禁军也会在宫里四处巡逻,只能水来土掩。”   梅轻寒起身到书架上找了一份宫里的地图,摊开到桌子上,看了半天,祭台周围也没有任何可排兵布阵的地方。   祭台位于皇宫东面,延伸到宫墙之外,立于苇河之上,东望东郊耘山,且高于懿京所有建筑,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下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上面人的眼睛,调人潜伏在下也是不可能的。   祁澈看了梅轻寒拿出的地图,心中也在想,重兵把守的祭台,郑故手中有没有兵权,难道祭台之说真的是误听。   “我下午去一趟祁浔府上,你再派人检查一遍祭台。”   祁澈下午要进宫,便对他道“我下午先和皇兄商量一下,然后再去一趟祭台。”   梅轻寒用过午饭,带了卫荨去祁浔府上。严昀今日祭台正忙,府中只有祁浔,梅轻寒本还想问一下严昀祭台的情况。。   祁浔让人奉了茶,端了火盆到正厅,梅轻寒直言道“祭台之事,确实只听到说祭台两字?”   “是,查宁华樵之时,我的人只是在隐约听到祭台和小年,其他什么都没听到。”   祁浔想还严昀清白,派人追查宁华樵,听到宁华樵在和手下说话,只是隐约听到祭台,便说与严昀听。严昀当时觉得事情严重,祭祀当日,人员众多,不可小觑,便让祁浔想办法通知工部盘查祭台。   “那他们到底要干嘛?”   “我确实没有查到,宁华樵自杀也没查出原委?”   梅轻寒摇摇头“没有,现场没有任何痕迹,表面上完全是畏罪自杀。”   祁浔想了想,对梅轻寒道“左右我今日没事,和你再去牢里查一次。”   梅轻寒也正有这个想法,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祁浔和梅轻寒出了文王府,直接乘了梅轻寒的马车去天牢。   天牢设在刑部,和刑部的大牢独立开来,皆是关押朝廷重犯的牢房。宁华樵的牢房在最里面,狱卒带着两人到牢房门口,打开锁链守在两边。   祁浔先行进了牢房,梅轻寒随后,拉着披风不让它裹到草屑。   牢房和之前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脏乱的稻草,蜷在一起的草席,以及稻草上斑斑的血迹。   梅轻寒像狱卒要了一根竹竿,扒开稻草查看地面是否有可疑痕迹,祁浔绕着墙壁,检查墙壁是否有问题。   牢房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光线,又是雪天,牢中阴冷潮湿,透着一股霉味,扒开稻草不时还有蟑螂爬出。卫荨跟在后边缩着脑袋,为梅轻寒拉着披风,眼睛时刻注意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爬到自己脚上。   看到这样的场面,祁浔心中不能说不痛快,宁华樵和刘嗣同害得严昀双腿残疾,又躲躲藏藏五年之久,死之前是这幅观景,一点也不为过。   祁浔沿着墙壁,由下往上再往下,没有遗漏每一个石缝。蜘蛛网遍布石缝深处,本来青黑的石缝被覆盖成白色,不时有蜘蛛从里边跑出。   搜寻完三面墙壁,祁浔连牢房的木桩都看了一遍,连被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梅轻寒也将稻草翻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除了蟑螂,就是各种小虫子。   两人失望而归,祁浔安慰梅轻寒道“或是郑故没有任何阴谋,明日谨慎一些就是了。”   梅轻寒只能点点头,如今真的是明知敌人在哪里,却动不得,只能等他们露出头角。   祁浔又看了一眼天牢,不经意间说了句“不过确实脏得够可以的,墙上到处都是蜘蛛网。”   梅轻寒盯着祁浔看了片刻,笑了笑道“你是要去接严昀回家吗?”   祁浔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已经到了懿京的主街,从巷子岔到旁边的街道,走一段,便是礼部。   “不是,他待会儿要去祭台布置,我去看着他吃饭,不然他一忙又忘了,前面放我下去便可。”   梅轻寒弯着眉笑起来“严昀找到了好夫君。”   祁浔也笑了笑“你不是?”   “是,你们祁家的男儿其实都是痴情的人。”   让祁浔下了车,本来想去一趟梅府,又怕祁澈回来的早,梅轻寒便让车夫直接将车赶回了王府。   梅轻寒看祁浔走远,想到他适才的话,不免觉得祁浔确实是祁家的人,很聪明。   祁澈和祁渊说完祭台的布防,又说了梅轻寒和自己所担心的问题,祁渊心想明天皇后太后都在,郑故大动干戈便是摆明了造反,当着文武大臣,还有皇家血亲,想必不会。   “明日汤仡,还有两个孩子,都会过去。”   祁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荣儿和汤汤不是储君,可以称病不参加祭祀。”   “不行,以后若是要立荣儿为储君,他便不能缺席,不然会落人话柄,皇家规矩严明,祭祀是大礼,汤汤还好说,荣儿是推不掉的。”   祁渊也想让两个孩子留下,万一出事,到时候顾及不了孩子,但这确实犯了皇家忌讳。小年祭祀,朝中文武,皇家上下,连没有名分的秀女都是要参与的。   祁澈也知道祁枫荣必须在场,只能加强防范“我再去一趟祭台。”   “我去一趟皇后那里,然后去大懿宫。”   祁澈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祁渊道“是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动一动宫里了。”   “我和汤仡想过,这个机会,怎么也得过了年。”   祁渊离开御书房,本打算去皇后的栖凤殿,想到汤仡还在紫竹轩为两个孩子心疼,更加比以前不愿意见到皇后,便对柯安道“去禀报皇后,将明日祭祀,后宫各处的安排送到御书房让朕过目。”   祁澈自己一个人往祭台走去,穿过御花园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皇后,郑素杉带着宫女正往御书房走。   郑素杉戴着凤钗走在前面,一脸的盛气凌人,宫女捧着木托盘跟在她后面,托盘上放着郑素杉写好的后宫安排。   祁澈看她走过来,停在原地等她走过来,到了跟前之后,祁澈只是抱拳行礼,没有说话。   郑素杉回了礼,细声道“王爷可是刚从御书房过来。”   “是,皇后要去见皇兄?”   “正是,我将明日后宫的安排送给皇上过目。”   祁澈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郑素杉俯身行了个礼,带着宫女径直离开,挺直的背脊恍得头上的凤钗左右摇曳。   祭台上已经点起了香火,严昀正指挥礼部的人和宫里的人打点祭台上果品点心的摆放,在从楼梯底部一直延伸到祭台的火盆里点上明火。   祁澈一步步走上祭台,所有人都齐齐跪下行了礼,严昀也坐在轮椅上抱了拳。   “王爷来的正好,微臣还正打算派人去询问,宫里祭祀的人数,至今没上报礼部。”   祭祀时,群臣在祭台中央的平台上跪拜,皇上带皇后和太后在祭台上祭祀,祭祀的时节往往天气寒冷,礼部会准备好软垫,所以需要统计人数,好计算数量。   严昀初初接手,手忙脚乱之下,人员统计这个事情,居然给忘了,正好祁澈过来,严昀如找到了救星一般。   祁澈眼神盯着祭台上忙碌的人,没发现异样“无妨,宫中参加祭祀的人员不是很多,皇后已经将安排送去御书房,过一会儿便会有人前来告知人数,来得及的。”   说着,几人从楼梯下搬着大鼓上来,祁澈看到当头的人,眯着眼对严昀道“这个祭司不是郑故的人,但是为人不正派,你盯着些。”   严昀没有问理由,小声答了一声是,便和祁澈并排等着祭司上来。   祭司踏上最后一阶石梯,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笑着对祁澈行礼“王爷”   “云祭司,是否都准备就绪了。”   祁澈对待右相一派的人向来没有好脸色,语气中透着冰冷,但对这个祭司却是不屑,语气和平时一般,严昀却感觉到词句中透着鄙夷。   “劳烦王爷亲自过来,都已经准备好。”   祁澈看他那似笑非笑的面相,回头对严昀点点头,抬脚离开祭台。   祭司看祁澈走到底,才笑着对严昀道“严大人。”   严昀也笑了笑“云祭司辛苦了”,因为祁澈的提醒,严昀心中多了几分防备,言语中也开始忌惮这个相对而言较为年轻的祭司。   这几天没在下雪,气温反而回升,地面上化了很多雪水,梅轻寒回到王府,鞋子被雪水沾湿了鞋尖,换了鞋子,感觉脚趾僵硬,便让卫荨打了一盆热水泡脚。   “王爷不曾回来过?”   眉竹给梅轻寒拿了一个小手炉,答道“王爷没回呢,天也快黑,厨房的晚饭也好了。”   梅轻寒一边泡脚,一边想着天牢的情况,心里总是不安定,祁浔的话说得不经意,却说到了要点。宁华樵的牢房太过污浊,不像有人住过。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多做一些准备为好,擦了脚穿上鞋子,到桌边写了一封信,走出房门道“卫玄”   卫玄看了院中只有眉竹和卫荨,以及几个东苑侍女,便从屋顶跳下,走到梅轻寒跟前“公子。”   梅轻寒将信交给卫玄,小声道“连夜送去耘山寺。”   卫玄将信揣到怀里,纵身上了房顶,不出任何声音,离开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两日一更。   ☆、祭祀   祁澈走进东苑,恰好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顶几个纵身离开王府,身影很是熟悉。   梅轻寒等他走到跟前,和他一起进了屋,祁澈关上门道“是卫玄吗?”   “我让他送信出去,祭台怎么样。”   祁澈想到祭司,皱了皱眉“云央已经去了祭台,其他的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云央梅轻寒并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皇家的祭司,不算朝臣,平时都在城外的道观清居,只有每年会进宫主持祭祀。   懿献不如长生那般注重平时祭祀和祭司的职位,但对小年的这场祭祀颇为重视,梅轻寒往年都是在家中祭司,对这个云央确实没怎么听说。   “这个云央有问题?”   “没有,只是这个人并不正派。”   懿献历代以来的祭司都姓云,祁渊继位时,祭司还是云央的父亲,四年前,云央的父亲过世,云央才担任了祭司一职。   祁澈四年总共见过云央两次次,但曾派人调查过云央,这个人时常不在观里,外出调戏妇女,欺负百姓,大恶不做,小恶却不断,所以祁澈对他的印象十分不好。   祭司在懿献的地位虽然不高,却也颇为重要。梅轻寒记得云家这一代只有云央一个男丁,所以只有云央继承祭司的职位。   “我也听过他并不正派,他可能会加入右相一派吗?”   “不能肯定,皇兄派人查过,他和右相并无联系,不过不排除暗中有勾结。”   梅轻寒又想今日天牢的异状,和祁澈说了之后,祁澈也觉得奇怪,牢房墙上连蜘蛛网都没有蹭掉。   “或许宁华樵并不是在这间牢房自杀,应该说是在其他牢房被别人杀害。”   梅轻寒之前已经去其他牢房看过,也没有痕迹,卫玄三人也一直暗中调查,祁澈也派了人在查,却也没查出什么。   卫玄和梅轻寒只查出宁华樵不是在关押的牢房里死的,其余的却连一丝痕迹也未曾查出   “这件事情,和刑部也有关系”梅轻寒心中不愿承认齐潜已经投向右相,毕竟还有齐轩在内,可刑部匆匆定为自杀,已经不能排除刑部被右相收拢。   眉竹带人端了晚饭进房,待放好东西,祁澈拿起筷子,对眉竹道“将王府的侍卫全都召集到北苑。”   梅轻寒听他说完,便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笑着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除了王府的侍卫,还有梅府的一百,我已经派卫玄送信去耘山寺,耘山寺还有五百多武僧。”   祁澈没有回话,几口扒完碗中的白饭,又盛了半碗汤喝下,起身对梅轻寒道“你用过饭去北苑安排王府的侍卫,我去一趟将军府。”   梅轻寒举着筷子,还想说让祁澈好歹好好用了饭再去,祁澈已经快步离开了屋子。梅轻寒只好快速吃完碗中的饭,让眉竹和卫荨收了碗筷。   懿京中,除了王府,相府有侍卫,只有将军府和赵府有府兵,祁澈急忙去将军府,为的就是调动两处的府兵。   梅轻寒带着皇宫的地图将北苑的侍卫安排妥当,回到东苑让人准备了宵夜,等祁澈回来,不知不觉便在软榻上睡着了。   祁澈回来时,看他睡得正香,宵夜也没有用,将他抱到床上,洗漱过后便躺下了。   化雪的夜里越发的冷,眉竹将内间的帘子放下,开了外间的一扇窗,多端了一个火盆在外间,才和卫荨一起下去休息。   梅轻寒第二天醒了个大早,收拾完毕,便和祁澈一起进宫。   再两天便是除夕,尽管天气寒冷,懿京的街上还是十分热闹,巳时不到便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置办新衣和年货。   小贩为了能多赚一些钱,趁着这几天,都是叫破了喉咙。梅轻寒从进了王府,就没到小摊上吃过小吃。如今看着,倒有几分想念。   “想什么?”   梅轻寒放下帘子“过了年,我带你去吃留安街的糯米糍粑,还有烤豆腐,在懿京很出名的。”   祁澈是从来没在京里吃过小吃的,连酒楼都没去过几次“哦,这我倒是没听过。”   梅轻寒笑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将军府的府兵你都安排好了。”   “都在南宫门外候着。”   “王府的已经安排在正门隐蔽,耘山寺的武僧也会在皇宫周围。”   祁澈不出声,梅轻寒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这只是以防万一,右相未毕真的有行动。”   宫门口的行人比往常要多,大部分是王府的侍卫,化妆成平民的样子路过宫门口。平日宫门口重兵把手,十丈以内都是不许接近的,所以人少,今日有了王府的侍卫,显得比往常有人气。   皇宫内也加强了防护,两人一路走去祭台的路上就遇到了十余次巡逻的禁军。祁澈对如此密集的巡逻颇为满意,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祭祀开始时,鼓声和铜铃的响声震澈天际,十二人敲两面大鼓,半个懿京都能听得到鼓声。鼓声一停,长串的铜铃便响起,两者交替,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祁渊跪在案台前,手中举着三柱大香,正冒出渺渺青烟。皇后俯身跪着,双手举过头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太后跪在左边,捧着玉璧目不转睛的看着案台香炉里的青烟。   中央的平台上,祁澈和祁浔跪在首位,旁边是祁渊的三个孩子,梅轻寒、汤仡和宫中的妃子秀女跪在祁澈后边,然后是朝中大臣按品级依次跪在后面。   祁澈虽举着青香跪着,眼神却一直四处搜索,梅轻寒也不时用余光看身后的郑故。郑故倒是大方的俯身跪着,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云央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木剑也随着祈福的经文挥舞,祁浔盯着他手中的剑,每一次剑接近祁渊都目光一紧。   终于,祈福的经文念完,祁渊将手中的香举过头顶,朗声道“愿天神保我懿献风调雨顺,江河永固,国泰民安。”   祁澈举高青香,与群臣一起照着祁渊的话复述,祭台边守卫的禁军也倒戈跪拜。   云央举着火折,将案台上的长明灯点着,鼓声也越演越烈,祁渊起身走进案台,双手将手中的大香插入中间最大的香炉中,端起案台上的水酒,撒到香炉之中。   梅轻寒被鼓声震的头晕,耳边嗡嗡直响,忽然感觉前面祁澈手中飘来的青烟味道不对,似乎有一丝火药的味道。   摇了摇头,发现并不是祁澈手中飘来,而是其他地方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像是□□的味道。   心中一紧,拉着祁澈的衣袖,急道“有火药。”   祁澈手中拿着的香味道浓郁,并没有闻到火药的味道,将香移开,果然一股淡淡的火药味飘来。连忙将手中的香抛下,起身冲到祭台栏杆处,火药的味道却闻不到了。   祁渊听到脚步声,回头正好看到祁澈冲动栏杆处,然后几步飞身冲上祭台,接着轰的一声,祭台最高处便炸了开来。   梅轻寒没来得急阻止祁澈,乱石飞来的时候,只能和汤仡祁浔将三个孩子一起护在身下,用手挡着头部。   灰尘和烟雾扑鼻而来,一些文臣已经乱了阵脚,被禁军围在中央不敢动弹。一队禁军不顾祭台上浓重的烟雾灰尘,飞快的冲上祭台,视察情况。   爆炸的范围并不大,似乎只是祭台的一个点。待爆炸乱飞的碎石停止,梅轻寒三人放开身下的孩子往祭台上跑。梅岭和梅南烨看了看身边的郑故,和坐在轮椅上的严昀一起留在了三个孩子身边。   祁枫繁跪在地上不出声,祁枫荣和汤汤已经吓得哭了起来,跪在最后照顾他们的宫女颤颤巍巍的爬起前面哄他们。   祭台的爆炸并不算严重,四周都没有爆炸,只有正中祁渊上香的石鼎被炸的粉碎。祁澈将祁渊护在身下,拉起披风挡住飞来的碎石,而皇后和太后也横趴在地上,却知道拉了披风护住头部。云央和击鼓的大汉离香炉较近,被飞起的碎石砸了满头的血,两面大鼓也被落下的碎石砸出了几个破洞。   看到人没事,三人才安了心。祁浔将祁澈和祁渊从地上拉起来,两人拍净身上的灰,眼里的火苗已经似是要冒了出来。   梅轻寒深吸一口气,小声对祁澈道“忍住”   祁澈闭了闭眼,走到太后身边,将她扶起,关切的道“母后受惊了,儿臣扶您回宫,让太医诊诊脉。”   太后无声的点点头,由祁澈扶着回了后宫。祁渊扶起皇后,示意后边跟上来的宫女扶着,送回了后宫。   待太后和皇后都回了后宫,祁渊才走下祭台,对着纷乱刚过的群臣道“众位爱卿今日真是看了一场好戏,你们说是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回道“臣等万死。”   齐潜跪在郑故和梅岭的后一排,此时在他后边的刑部侍郎抱着拳气愤道“皇上,祭台由工部督建,礼部负责布置,如今出了此等事情,两位大人难辞其咎。”   祭台一爆炸,严昀就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而卞谈咬了咬牙,俯身对祁渊道“皇上明察。”   祁浔也在祁渊身边跪下,低声道“皇上。”   刑部侍郎一说话,这次爆炸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是为了严昀和卞谈。梅轻寒对汤仡使眼色,汤仡站在祁渊身后,看着郑故朗声道“皇上,后天便是除夕,此事非同小可,此时应让齐大人全权调查此案,至于严大人和卞大人,证据不足,案件不明,应该让他们禁足府中接受调查才是。”   祁渊回头看梅轻寒和汤仡对他点头,故作生气道“朕差点命丧祭台,难道只是禁足?”   郑故抱拳刚要出声,梅岭抢先一步道“汤贵妃说的极是,查明案情才是首务。”   “谋害皇上是抄家灭祖的大罪,只是禁足在家,难以服民心啊,皇上。”   郑故的话说的痛心疾首,一些大臣趁机附和“皇上,恐真凶逃走,确实应该先收监。”   半数以上的大臣附和右相的话,祁渊只好甩袖离开祭台,只要他不下令收押严昀和卞谈,就没人敢将他们关押。   汤仡快步跟上祁渊,梅轻寒对还在跪着的群臣道“众位大人散了吧,皇上正在气头上,卞大人和严大人就先各自回家,等待皇上传唤吧。”   郑故想不到祁渊会用这招,摆明了不怕和半数的朝臣对着干,也要维护严昀和卞谈。起身率先离开了祭台,一干党羽也陆续跟着离开。   梅轻寒待人走得差不多,拉上祁浔,回到祭台,对云央道“祭司赶快带着手下去处理伤口吧,我让人来收拾祭台。”云央微笑着抱拳离开,梅轻寒和祁浔将爆炸的地方细细看了一遍。      ☆、出乎意料   火药就是放在石鼎做的香炉中,香炉的旁边便是放长明灯的桌子。梅轻寒捡起一桌腿,桌腿被人挖空,里面埋了火线,连接到堆了层层香灰的石鼎中,火药就埋在香灰中。   祁浔抹了一下桌角中烧过的火线,吹掉手上黑漆漆的灰,脸色和祁澈冷脸的时候如出一辙“香炉中的火药放得不多,并不打算真的谋害皇上。”   梅轻寒又在祭台上沿着栏杆转了一圈,搭建祭台的木料都重新刷漆,看不出陈旧的痕迹,所以香炉旁边的桌子换了新的也没人发现,想必连祁澈来查时也只是以为桌子刷了漆。   “目的应该是将卞谈置之死地,不想严昀继任礼部尚书,所以便一网打尽。”   祁渊回去,可能又安排了禁军过来,三队禁军将祭台围了起来,一个小队的队长上前小心道“王妃,文王爷,皇上派属下等过来封锁祭台。”   祭台没有什么可查的,祁浔也觉得梅轻寒的话不错,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为了严昀和卞谈,对着禁军点点头道“我和王妃这就走。”   梅轻寒和祁浔直接去了御书房,祁渊和祁澈正在御书房,连汤仡也在,两个孩子想必已经送回了紫竹轩。   想到两个孩子,梅轻寒倒是想到,今天祁枫荣和汤汤都吓哭了,只有祁枫繁安静的跪着,并没有惊慌的样子。   祁枫繁也只是个孩子,就算不哭,也该吓到了,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大皇子呢?”   祁渊和祁澈当时并未看到安静的祁枫繁,不知梅轻寒突然问起他,为的是什么,祁渊看了看汤仡道“怎么问起他了?”   “今日荣儿和汤汤都吓哭了,只有他爆炸以后安静的跪着,丝毫不惊慌。”   汤仡知道祁渊的心思,是怕提起祁枫繁自己不开心,抿了抿嘴唇道“我让皇后宫里的人带回去了。”又转向祁渊道“这孩子也可怜,教养在皇后宫里,从小就不近人,也不爱说话,好几次见他都是蹭得脏兮兮的。”   汤仡怨恨皇后,但对祁枫繁没什么隔阂,毕竟祁枫繁是自己没进宫前就有的,不能把现在的这些事情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柯安在门外小声道“皇上,大皇子求见。”   正在说祁枫繁,人就到了,梅轻寒低着头,心中想或许这个孩子是对皇后下手的契机。   祁渊并不知祁枫繁此时来,是为了什么,便对门外道“让他进来。”   柯安推开门,祁枫繁跨过门栏,捏着小拳头走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的跪在祁渊面前道“参见父皇”又对着祁澈祁浔行礼道“见过皇叔。”   “起来吧,何事这么急着过来。”   祁枫繁并未站起身,反而将身子俯的更低“父皇,儿臣,是来领罪的。”   因为皇后和太后的原因,祁渊一直不太关注自己的这个长子,甚至是有些不喜,平日也从未教导过,除了还在襁褓中时,更是连抱都没有抱过,全然不知祁枫繁请的什么罪。   “父皇,儿臣从今日开始,想搬到紫竹轩,和两位弟弟一起住。”   祁枫繁抬起头,说的不卑不亢,御书房里的几人确是惊讶无比。祁枫繁是长子,又是嫡出,却跑到这里来,请罪之后,说要搬去汤仡的宫里住。   祁渊最先想到的是皇后又出了什么主意,怒道“哼,小小年纪,也学着你的母后不为好。”   祁枫繁平日本就不爱说话,又只是个孩子,被祁渊这么一说,马上红了眼眶,又强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儿臣只是……。”   “行了,朕念在你还留着皇家的血,不与你计较,滚回去。”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终是流了出来,祁枫繁咬着嘴角,依旧跪在地上。汤仡上前一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袖子将他的眼泪擦干净,柔声道“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先和你父皇说明白,为何要搬去紫竹轩。”   祁枫繁自己拿衣袖擦干眼泪,抽噎了两声,看着为他擦眼泪的汤仡,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不想将来成为母后的傀儡,也……,不想成为亡国之君。”   这句亡国之君,在祁渊面前说,乃是大逆,先不说皇位不一定传到他手上,就算传了,亡国之君这样的话,又怎么说得。   祁渊怒火中烧,抬手就想打人,祁澈从后边拦住他的手“听他说完。”   汤仡转了个身,将他护在怀里,又问“此话怎讲。”   祁枫繁被汤仡和一护,本来快要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母后和外公都把我当做工具,将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我不想这样,不想……。”   几人想不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祁渊更是一瞬间觉得陌生,这真的是那个平时不说话,自己不关心的长子。   梅轻寒除了觉得震惊,还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跑来这里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想成为懿献的君王,像你父皇一样?”   祁枫繁想了想,小心的看了一眼祁渊,小声说“不想,我想成为想皇叔一样的大将军,和天启,鲜于打战,守护边疆。”   祁渊被震的体无完肤,这些话,或者说这些想法,到底是谁教的,皇后自然教不出这样的话“谁教你的这些话。”   汤仡却是了然,这些话,是他原原本本教给祁枫荣的。祁枫荣最敬佩自己的皇叔,汤仡便和他讲,长大要认真习武读书,将来成为和祁澈一样的将军,征战四方。   “是弟弟和你说的,是吗?”祁枫繁点点头,偷偷凑到汤仡耳边说“我经常偷偷跑到平英殿等荣儿,他会去那里找我。”   汤仡笑了笑,怪不得有些时候,祁枫荣跑出去,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回来,一回来就蹭得满身泥。   梅轻寒没问出祁枫繁到底知道些什么,祁澈却也听出来,梅轻寒想套话,便道“你和我们说明白,为什么要搬去紫竹轩,我便让你的父皇同意。”   祁枫繁毕竟是个孩子,这个问题似乎为难道了他,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躲闪道“我喜欢弟弟,想和他一起住。”   梅轻寒一听便知道是假话,而且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今日你父皇和弟弟差点受伤,你觉得是为什么。”   祁枫繁一愣,随即低下头不过话,梅轻寒再接再厉道“是非对错,自有公断,世有帮理不帮亲,说的就是要站在对的一边。”   汤仡也站了起来,不在护着他,也是为了附和梅轻寒,如果不说实话,我也不护着你。   祁枫繁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小声道“我只知道,母后和外公都是天启族人,今日的事,我事先不知道,但他们一定还想做坏事。”   “天启人……”这个回大连梅轻寒也未曾想到,难怪右相身居高位还想谋权谋财,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还和自己的父亲联手对付自己的夫君,这一切都是天启的阴谋。   祁渊和祁澈心惊之余,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太后费尽心机也要让祁渊取皇后,只是想不到,太后居然为了一个恨字,要亡了懿献百年基业。   “呵呵,从先皇开始,步步为营,真是沉得住气。”祁渊想到右相自先皇时任职,到如今二十多年的时间,心机如此之深,而懿献自己的太后,却引狼入室,妄图玉石俱焚,心中只觉一阵阵凉意。   梅轻寒暗中握住一旁喘着粗气的祁澈,又问祁枫繁“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小舅舅进宫来看母后,我偷听他们说话,小舅舅说‘我们出生在懿献,姐姐你一定要帮着爹爹做这些事吗。’然后母后就说‘我们乃是天启的子民,爹爹从小教导你的,你都忘记到哪里去了。’”   祁澈冷冷的看着祁枫繁“你以前为何不说?”祁枫繁想了好一会,声音越发的低“她毕竟是我的母后。”   对于这个孩子,几人都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好歹是祁渊的骨肉,祁渊看他这样,心中也不好受“汤仡,先让他和你住在紫竹轩,等过一久,再为他安排自己的宫殿。”   汤仡点了点头,对祁枫繁道“这久和弟弟一起住,不要去见你的母后,知道吗?”   “嗯”   唤人将祁枫繁送去紫竹轩,几人在御书房中都眉头紧锁。右相居然是天启的人,那目的便很明确,就是吞并懿献。   汤仡想的是皇后会对三个孩子下手,也可能会对祁渊下手。祁澈想的是天启和鲜于何时会出兵,和右相联手。祁渊则是想着目前朝中的局势,哪些是右相的人,又哪些可能就是天启的人。   而梅轻寒,想的是如何利用此次的事情,回击右相,拔出掉一批右相的党羽,甚至有没有可能直接推到右相。   不知道右相是天启人时,还有时间一个一个拔出他的党羽,如今知道他是天启的人,春季之战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再逐个击破,必须一网打尽。   祁澈敲着桌子考虑,脸上冷的像结了霜,春季自己带领军队出战,京中可用的兵力少之又少,走了四员大将,可用的武力也有限,不在那之前除掉右相,先不说他和天启勾结,此战凶多吉少,京中这些人的安全又该怎么办?   “先想办法,将郑故囚禁起来,不能让他自由活动。”   梅轻寒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若是囚禁起来,以他的能力,会提前布置好所有事情,而且,右相被囚,朝中或多或少都会起纷乱。”   祁浔一直站在几人几步远的地方不说话,此时发现自己似乎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对朝局不算很了解,手下可用的人也少。   “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皇兄告诉我就是,我手下的人不多,但或许能用。”   梅轻寒突然想到,要想名正言顺的继位,他们有祁枫繁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为什么还要去找祁浔这个大家都不知道,父亲还背着谋逆罪名的皇亲呢?   “祁浔,你可知,当初郑故为何要去找你?”   “不知,她找我只说我父亲的心愿便是这懿献天下,而我在吕府,不得入仕,难道不觉得憋屈?然后就是不断煽动,然我觉得委屈,希望我和他一起某事,事成之后,便恢复我的身份,让我成为懿献的新皇。”   这对当时的祁浔,确实是不小的诱惑,只是右相当时没想到严昀没死,祁浔自然拒绝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   ☆、谋划   梅轻寒垂着眼在心中谋划,知道自己觉得可行,才对几个人道“我有一法,但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办法和我有关?“   梅轻寒点点头道“右相当初去找你,我想为的是平南王散落在江湖的旧部。齐潜已经投靠右相,查案的结果必然是和严昀、卞谈有关,我们便按他查到的,将严昀、卞谈收押。皇上大怒,下令不日处斩,祁浔无计可施,去投靠右相,设法救严昀。这个办法一举两得,即让严昀和卞谈从这次的事件抽身,又可以继续接下来的部署。”   “右相不一定会相信我。”毕竟祁浔拒绝过一次,而且右相为人谨慎,宁可按照最先的目的杀了严昀,也不会同意和祁浔合作。   “不,如果你手上有号令平南王旧部的信物,而且这些旧部对右相意义重大,他便会信。”   “我并没有任何信物。”   梅轻寒轻笑“信物,没有,我们可以伪造。”   祁渊还是觉得行不通“平南王的那些旧部,去哪里找,这一点,郑故肯定会去查的。”   梅轻寒看向汤仡,这个曾经紫茶轩的主人“汤仡,你以前和江湖上的人交往甚广,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关慈梁,江湖上的人都管他叫关大刀。”   汤仡还没有入宫时,江湖上的人也认识很多,但这个人却是汤仡不敢对外宣扬的“清寒怎么会知道他?”   梅轻寒其实也认识这个人,因为此人除了是汤仡的朋友,也是梅南烨的朋友“此人自几年前便不在江湖上走动,但我想汤仡你一定知道怎么能找到他。”   这么一说,汤仡也明白了梅轻寒的意思“你想经关慈梁,联络平南王曾经的部下,混过右相的眼睛。”   “是,只要平南王的部下肯帮这个忙,就能蒙蔽郑故。”   几人都同时看向祁浔,祁浔也明白,大家的意思是让他用自己的身份之便,设法说服关兹梁。   祁浔对祁连宿没有父子之情,不想和他以前的事情有任何牵连,但如今的关头,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既能将严昀和卞谈的事情化了,又能借右相的手暂时稳定朝局。   “好,我去试试。”   汤仡说出关慈梁所在,其实算是出卖朋友,心中也有所迟疑“罢了,我就当是为了懿献百姓了。”   梅轻寒心里暗暗心虚,他这也是出卖自己亲哥哥的朋友了“除了这些,宫里也该动手了,就交给皇兄和汤仡了,要想祁浔那边的计划有效,宫里的速度要不快不慢,和宫外配合。”   “这个我会想办法,你们顾宫外就可以了。”   几个人合计完之后,梅轻寒和祁澈便离宫回了府,祁浔也回府和严昀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马车上,梅轻寒对祁澈道“这个事情,不要让其他人参与,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这个主意可行,但是,要是收押严昀和卞谈,先要将刑部大牢的人换了,免得有人从中下手,陷害两人。”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你来安排吧。”   祁澈回府,便叫了薛云和尹越腾去安排,设法在刑部的大牢里增派自己的人手,好到时候保护严昀和卞谈。   梅轻寒让卫玄给梅府传了书信,让他们视时出手相助,并且保守秘密。   昨日耘山寺的武僧下山,梅轻寒还没有见到面,和祁澈一起用过饭,便出了门。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紫茶轩的门口也是人来人往,梅轻寒把耘山寺的主持安排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汤仡的产业,都是汤仡的人,可以避人耳目。   “卫荨,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耘山寺的主持戴着斗笠,并没有穿僧袍,梅轻寒进门之后,对主持行了礼“寂悟大师。”   “阿弥陀佛,梅公子。”   寂悟摘下斗笠,捋了捋胡子,面上都是出家人看破红尘的平淡。   “大师请坐,清寒今日失礼了。”   梅轻寒斟了茶,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温和,和与世无争的人在一起,便容易平心静气。   “老衲应公子之请下山,却没有帮上忙。”   “是清寒没算清局势,让大师和耘山寺的武僧劳时伤神,确实是失礼。”   寂悟捋胡轻笑“公子说笑,我曾答应过令尊,只要两位公子需要,老衲便可下山相助。”   梅岭和寂悟是多年的好友,自小便是认识梅轻寒和梅南烨的,梅轻寒成亲前,梅岭便让他答应相助梅南烨和梅轻寒,所以梅轻寒才写信让寂悟带武僧下山相助。   “多谢大师,今日祭台爆炸,幸得皇上未曾受伤,只是礼部的严大人和工部的卞大人怕是难逃一劫。”   梅轻寒面上一直微笑,不露心思,寂悟哈哈大笑道“哈哈,公子有事要老衲相助。”   “正是”   “公子请说。”   梅轻寒又斟了一次茶,也不再对寂悟拐弯抹角“如今情势急迫,为救两位忠臣,文王已经同意出面说服平南王旧部出面,轻寒知道大师在江湖颇有人缘,想请大师说服一人出手相助。”   寂悟放下茶盏,面露难色“公子所说,我已知道是谁,但是,此人隐退已久,说过永不出世。”   “轻寒知道大师的难处,只若是无他出面,只是一个关慈梁,怕是难说动平南王旧部,清寒没有把握可以瞒过右相,难救两位大人。”   梅轻寒说的这个人,是平南王当年的亲信,副将杨於。当年平南王逼宫时,派他驻守宫门,失败之后,便是他带着一批平南王的旧部隐入江湖。如今要想让平南王的旧部听命,除了关慈梁,这个人是必不可少的。   寂悟和杨於相交甚深,也深知杨於的个性,当年之后,他便不想再摄入朝局争斗,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自己作为好友,万万没有违背好友心意,请人出面的道理。   “正如老衲答应相助公子,绝不反悔,老衲也曾答应,不将他的住所透露给任何人。”   梅轻寒抱拳,轻声请求道“还望大师为国家社稷考虑,相助我们。如今,春季将至,边境大战将至,若是朝中局势不改,只怕国难当头啊。”   寂悟并未回答,慎思约半盏茶的时间,才勉强道“老衲愿意一试,成与不成,就看杨居士的意思了。”   “多谢大师”梅轻寒自袖中拿出一个锦囊交给寂悟“若是大师能说服杨副将,请将此锦囊交于他,里边写了轻寒所托之事。”   寂悟收下锦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耘山寺众武僧还在城外等候,老衲先行离开,公子所托之事,老衲尽力而为。”   “那轻寒便不留大师了,改日再去寺中拜会。”   寂悟又单手行了佛礼,转身直接离开了厢房。梅轻寒让卫荨进来,吩咐他让紫茶轩按平时送到梅府的菜色准备了一份食盒,两人便回了王府。   祁澈并不在府中,梅轻寒才走不久,便和尹越腾去了军营,说是到晚间才能回来。   “王爷可曾说是什么事情。”   “这个王爷倒是没说,不过事情应该蛮急的。”   梅轻寒回了东苑,让卫荨将食盒拿去北苑的厨房温着,等着祁澈回来,又对眉竹道“眉竹,你来,我有事情让你帮忙。”   眉竹跟上梅轻寒回了东苑,梅轻寒回了房,打开衣柜,从下层取出了一个小箱子,从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眉竹“你将银票换成银两,分发给府里的下人们,就说是王爷赏给大家的,接下来,府里发生的事情,嘴毕严实了,不然格杀勿论。”   眉竹接过银票,迟疑道“公子,南苑也给吗?”   梅轻寒点点头,眉竹不解“公子,南苑已经被王爷禁足了。”   “禁足了他们也还在王府,去吧。”   眉竹答了声是,去账房将银票换成银两,并让账房的管事和几个侍卫一起将银子搬到了账房外,让侍卫去通知府里的其他侍卫分批到账房外领了银子。   南苑的侍卫和守门的侍卫不能离开,眉竹亲自揣了银子,送去了南苑和门口。   祁澈回府的时候,眉竹刚给守门的侍卫送了银子,祁澈下了马,侍卫跑去将马牵去了后院。   “这是干嘛?”   眉竹行了礼道“这不是王爷托王妃做的吗?”   这么一说,祁澈便知道这是梅轻寒的主意,进门去了东苑。   梅轻寒正在写信,看到祁澈,又看了一眼天色,对卫荨道“去北苑将食盒取来吧。”   “你从紫茶轩带了食盒回来。”   “嗯,紫茶轩的这几样菜很不错,带回来给你尝尝。”   祁澈将梅轻寒写好的信拿起来看了一遍“你给府中的下人分发银两了?”   “嗯,算是给大家的年资,也是封口费。”   祁澈明白接下来可能府中暗中接待的人会很多,必须让府中的人守口如瓶“你都安排好了吗?”   梅轻寒将正在写的信写完,装在信封中,写了收信人“没有完全安排妥当,宫里也还需要皇上安排很多事宜,等我和他们商量了再说。”   “这两封信要我找人送吗?”   “不用,让卫签送去就行。”   梅轻寒将信收起来,等晚上让卫签送出去。祁澈将他用过砚台的盖起来,卫荨便提着食盒进了屋。   “军营的事情处理了吗?”   “碧口来报,鲜于已经调动军需,可能这几天便会发兵。”   梅轻寒心中咯噔一下,京中刚刚开始布置,祁澈便要离京,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安排。祁澈不在,又少了一个帮手,又要做更多的准备。   “那,你不在京中过年了?”   祁澈看梅轻寒失望的眼神,心里对把京中的事情交给这么少的人,也于心不忍“初四再带军队出发,明日和你一起上街买年货,嗯?”   梅轻寒上前一步搂住祁澈的腰“好”   从紫茶轩带回来的食盒里有几道小菜和一道汤,卫荨又端了米饭到屋里,对两人道“王爷,公子,可以用饭了。”   梅轻寒心情不佳,沉默的用完了晚饭,祁澈摸摸他皱着的眉头“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待会儿再回来陪你。”   “嗯”   祁澈确实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说完就去了北苑。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 !!!!!!   ☆、年货   卫荨收了碗筷,梅轻寒一个人待在屋里,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卫荨,备水吧?”   天才刚刚擦黑,梅轻寒便沐浴躺在了床上,看着帐顶发呆。   鲜于民风剽悍,又擅骑术,在战场上比天启难对付得多。祁澈上一次在碧口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又要出战碧口。梅轻寒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定,脑海中都是祁澈胸上的伤口。   天黑之后,梅轻寒也没让人点灯,祁澈回东苑的时候,看到屋里黑灯瞎火,卫荨和眉竹正靠在走廊的柱子旁聊天。   “王妃睡了吗?”   “王爷,王妃用过饭便沐浴躺着了,一直没起来,也不许我们点灯。”   祁澈知道梅轻寒现在心里肯定不高兴,让眉竹备了水,便推门进了屋子。里间的帘子已经被梅轻寒放了下来,床帐也放了下来。   卫荨点了灯,祁澈示意他下去,自己掀开床帐,梅轻寒睁着眼枕着自己的手臂发呆,看到祁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祁澈扯了下他修长的睫毛“还装?”   梅轻寒赌气转过身背对着祁澈,祁澈帮他拉好被子,去屏风后面沐浴。梅轻寒听着水声,缩到棉被里,翻了两个身后,越发的心慌。   祁澈沐浴好,眉竹马上带着侍女收拾完毕,吹了外间的蜡烛,关门离开了房间。   被子已经被梅轻寒捂热了,祁澈掀开被子时,寒气透过缝隙钻了进来,梅轻寒翻了个身将被子卷到自己身上。   “连被子都不让人盖了?”   梅轻寒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祁澈出征是迟早的事情,也是无法回避的事情,至少祁澈还推到了初四才走,赶路的时间已经十分紧迫。   松开被子,梅轻寒翻身钻到祁澈怀里“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才成亲两月不足,你便要出征,要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祁澈平时波澜不大的心被梅轻寒这么一闹,早软成了一滩水,搂着梅轻寒在他背上轻轻的抚摸“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没和你成亲时,战场与我就如家常便饭,去或着不去,对我来说都一样。如今成了亲,居然没有一丝想要去边境的想法。”   “你本来只有皇兄一个牵挂,然后就是保卫懿献的疆土,如今多了我这个牵挂,就舍不得了啊。”梅轻寒像偷腥的小猫,笑得很得意,还在祁澈怀里蹭了几下。   祁澈翻身躺平,把梅轻寒抱到自己身上,梅轻寒趴在祁澈胸口,脸埋在他的颈窝,时不时还用鼻子蹭一下。祁澈捏捏他的腰窝“明天还想买年货吗?”   “想,除夕还想和你一起贴门联。”   说是想,腿还是在祁澈腿间轻轻的磨蹭,手也顺着祁澈亵衣的下摆伸了进去,指尖轻巧的掐祁澈平坦的腹肌。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想出门。”   梅轻寒眯着眼勾着嘴角笑了笑,然后主动吻上了祁澈的嘴唇,手还解开了他的裤带,像弹琴一般往下摸。   祁澈呼吸一紧,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将他的手拉出,喘息尖已经和他换了位置“看来明天的年货只能让眉竹他们去了。”   梅轻寒还不罢休,舌头诱惑的舔了舔嘴唇“你放心,我相信我起得来。”   祁澈衔住他粉色的舌头,喘息道“这可是我说的算。”   第二天一早,院里扫地的、端水的已经在院子了忙起来,梅轻寒和祁澈还没起床,眉竹和卫荨在门口候着,没敢敲门。   梅轻寒浑身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祁澈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浑身□□的将他禁锢在怀里。   “自作孽,不可活。”   梅轻寒对他事后说风凉话的打击不屑一顾,拐了他一手肘,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掀开被子去穿衣服。   慢吞吞的穿好后,又将祁澈的衣服扔到床上,掀开帘子到外间梳洗。   眉竹和卫荨端了水进屋,看帘子还放着,也没敢进内间。等梅轻寒洗好后,祁澈才掀开帘子出来,开始梳洗。   懿京有好几条繁华的街道,梅轻寒出门前已经生完了闷气,和祁澈高高兴兴的去了旧城大街。   眉竹、眉兰和卫荨跟在后面,没一会儿手里就抱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一样不少。   王府的管家没被祁澈处死前,年货都是他让人采买。后来,年货都是宁芷指使人采买,祁澈从来没管过。   梅轻寒在前面挑选,眉竹付了银子,三个人分着把东西抱在怀里。府里有侍卫,小厮本就比较少,而且也都不是亲侍,平时祁澈也不会带在身边,现在做苦力的就变成了平时亲近的三个人。   进了一家成衣店,梅轻寒四处看了看,发现店里的衣服都很不错,便给自己挑了两身成衣。一白一蓝两身衣服梅轻寒都很满意,在身上比了比,看着还很合身。   “掌柜的,就着两身,包起来吧。”   这两身衣服都不便宜,掌柜连忙用上的布料将衣服包好,交给付钱的眉竹。梅轻寒四下看了一下,发现柜台处放了一件紫色镶着金线的锦袍,样子十分华丽。   祁澈平时的衣服颜色都很素,除了朝服是月黄色,其他大多都是黑白和青色,祁澈本身的严肃也不适合华丽的颜色,梅轻寒却觉得这身衣服很适合祁澈。   梅轻寒抖开衣服对着祁澈比了比,对老板道“这身也包起来吧。”   老板面上很为难,看祁澈一行不像是常人,不敢得罪“公子,这……,这衣服是为人做的,齐公子今天便来取了,要不小人重新做一身,送到府上,您看……”   “给王妃包起来吧”   齐轩带着小厮走进店中,梅轻寒将手中的衣服还给掌柜,笑着对齐轩点头打招呼“原来衣服是你的?”   “我母亲让店里做的过年的新衣,你喜欢让掌柜装起来便是。”   祁澈自齐轩进来,脸色便冷了下来,此时见齐轩让掌柜包衣服,冷声道“不用。”又对梅轻寒道“走吧。”   齐轩眼看着祁澈揽着梅轻寒的腰走出店门,过了片刻,衣服也没拿就离开了成衣店。   梅轻寒看过年用的东西买的差不多,让卫荨、眉竹和眉兰先将东西拿回了府中,自己和祁澈继续四处逛。   “别吃醋了,我们去吃小吃,你不是没吃过吗?”   祁澈也知道自己的醋吃得没有来头,也就收起醋意跟着梅轻寒去了其他街道。   梅轻寒没有进王府之前,不时会和吕童或者齐轩出门走一走,懿京的大街倒是很熟悉,把该吃的都吃了一遍。   “先带你去吃臭豆腐,懿京最有名的臭豆腐长堰街,你肯定没吃过。”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特意跑去。”祁澈虽说没吃过,但是对臭豆腐还是有所耳闻的,除了臭,也没什么优点。   梅轻寒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吃的也是一样。”   两人一路逛到了长堰街,梅轻寒带着祁澈往卖臭豆腐的摊子走,祁澈老远就闻到了臭味儿,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祁澈不喜欢这个味道,因着梅轻寒喜欢,还是看着他要了五串拿在手上,还有两串撒了辣椒。   懿献的口味偏淡,辛辣的食物较少,看着撒了辣椒的食物,平时口味本就清淡的祁澈对臭豆腐更加提不起兴趣了。   “不喜欢?”   在一起好歹也有一个半月,梅轻寒早就能从祁澈细微的表情看出他的喜怒哀乐,只觉祁澈很反感臭豆腐,特别是撒了辣椒的。   祁澈没有回答,从他手里拿了一串,皱着眉咬了一口,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味道不是特别难接受,但咽下去之后,口中残留的油渍和疑似臭味的感觉,还是让祁澈喜欢不了。   “这个味道,像军营里一堆臭男人捂了半个月的营帐。”   梅轻寒气绝,这是什么形容,但是总不能强迫祁澈喜欢不喜欢的食物,只好瞪了祁澈一眼,带他去吃其他东西。   长堰街有一家卖馄饨的小摊,两人到的时候,小贩刚刚给客人下馄饨,揭开锅盖,热气冒出来,蒸得一旁的客人笑着躲开热气。   雪还没化完,热气显得更加明显。梅轻寒拉着祁澈到了摊前,对小贩道“给下两碗馄饨。”   小贩看衣着华丽的两人,连忙应了是,手脚麻利的包起馄饨,没一会就包好了两碗馄饨,将锅里的馄饨捞起来,加了汤和调料递给一边的客人,客人自己抬着碗走到后边搭起的帐篷中找位置坐下。   看着乳白色的汤底,祁澈才觉得味道应该不错。小贩将两份馄饨倒入锅里,盖上木盖,拿着抹布将后面的桌子擦干净,又把吃过的碗筷收到木桶中,留着晚上洗。   后面简易帐篷里正在吃馄饨的几个女子看到祁澈,不免偷偷的多看了两眼,红着脸越发文雅的吃自己的馄饨。   梅轻寒凑到祁澈面前,悄声道“后面有大家闺秀偷看你。”其实偷看的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祁澈凌冽瞟了一眼后面,眼里的杀气,让几个女子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梅轻寒嘴上说着祁澈不懂风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馄饨很快便煮好了,梅轻寒自己端着两碗馄钝找了位置坐下,祁澈跟在后面,用衣袖扫了一下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梅轻寒从竹筒中拿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祁澈,然后率先夹了一个馄钝放到嘴里,因为烫还哈了几口气。   祁澈看他难得可爱的样子,勾起嘴角,也夹了馄饨放到嘴里,嚼碎了发现味道十分鲜美。   “味道很好。”梅轻寒自豪回他“当然,以前我和齐轩、吕童经常过来。”   说完,才发现说漏嘴了,心中暗骂自己。不过祁澈没有生气,抬眼看了看他,继续吃自己的馄饨。   祁澈脾气并不是很好,梅轻寒却从未见过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怒,更别说是自己。   除夕前厅,到了天色开始变暗,街上都还有人,店铺也没有打烊。两人又四处看了看,直到天擦黑,才慢慢回了王府,手上又提了一堆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肉渣! 最近很蛋疼,四万字的存稿被我搞得一个不剩,花了好些天才全部补回来,想死。。。。。。 大家记得以后东西千万不要放c盘或者桌面,重装系统一定要记得备份。 将字补回来了,恢复更新。。。。 过几天想再开一篇,不过也可能等泼墨接近尾声的时候,懒死了!!!   ☆、年夜   梅轻寒起了个大早,祁澈还在院子里练剑,梅轻寒已经开始让下人开始布置王府。扫了还积雪的小道,屋檐上挂了大红的灯笼,又让人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江巧秋带了侍女过来行礼,祁澈停下练剑,对通报的侍女道“让她进来吧。”   梅轻寒自上次见过之后,一直没有见过江巧秋,祁澈更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她。江巧秋今天换了一身水红的锦服,没有披风,进来的时候,脸冻得有些发红。   “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吧。”   江巧秋长的不算出色,配上水红色的衣服和微红的脸蛋,倒显得楚楚动人“今日除夕,妾身想着过来王妃院里走动,不曾想王爷也在。”   江巧秋这话说的聪明,事情也做的聪明,说是来梅轻寒院子里走动,其实就是为了见祁澈。   祁澈嗯了一声,接过眉竹递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怎么不披披风,天还冷。”   江巧秋笑着柔声道“锦服是加了棉的,也不冷。”   “这化雪的天,加了棉也还是冷”梅轻寒知道江巧秋是个有心思的人,现在看来,比想的要聪明,这么一弄,明天若是病了,祁澈难说还会去看一看。   祁澈也附和梅轻寒道“回去就加上,别病了。”   “多谢王爷。”   祁澈点头,起身出了屋子,梅轻寒也没问他去哪里,和江巧秋喝茶随便聊了些话,无非就是天冷,过年了,热闹等等。祁澈一走,江巧秋没多会儿也就离开了东苑。   到了午间十分,府里该打扫的也打扫的差不多,梅轻寒便让厨房开始准备年夜饭,两人午饭也只是随便吃了些。   以前宫里除夕晚上是有宴席的,祁渊继位以后改成了初一的晚上,让群臣待在家里和亲人吃年夜饭。祁澈这些年也很少在京中过年,今天又是第一年和梅轻寒一起过年,中午就哪里也没去,看着梅轻寒四处忙。   干货,水果和各种糕点,梅轻寒都让人用盘子装了放在桌子上,也让下人给南苑和西苑送了一些过去。   下午时,梅轻寒还去厨房帮忙包了饺子,兴冲冲的端着盘子给祁澈看,祁澈看他过个年像孩子一样兴奋,才觉得他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让卫荨把饺子端回去吧,我和你一同去贴春联。”   “春联?”梅轻寒仔细回想,发现昨天没让人写春联“眉竹,我们昨天让人写春联了吗?”   眉竹和卫荨都异口同声的答道“好像没有?”   过年是一定要贴春联的,灯笼也挂了,居然没□□联“那怎么办,眉竹你现在去买吧。”   祁澈挥挥手让卫荨将饺子送去厨房,又让眉竹去找红纸“去找写对联的纸。”   “你要自己写?”   懿献的春联都是过年前在街上请人写好,描了花,撒了金粉才带回家,这时自己写的,肯定要朴素得多。   平日里祁澈比较忙,很少有时间练字,梅轻寒见过祁澈的字,写得都很潦草,很难辨认。   眉竹去拿了纸,裁成了往年府里春联大小,祁澈端了砚台到方桌上,拿了写大字的笔,让梅轻寒研墨。   “皇子到了六岁便要入学,请有学识的人进宫教学,除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普通礼仪、骑射、武学、还要背诵皇家规矩。”   梅轻寒看祁澈沾了墨,用虎口量了量纸的大小,便开始动笔“你以前最怕学的是什么。”   “没有,只有皇兄最怕背规矩,也不喜欢诗词歌赋,时常缺席,被母妃罚跪。”   祁澈和祁渊以前在宫中并不受重视,母妃亡故以后,更是受人冷眼“母妃也和平常人家一般,望子成龙,所以对皇兄特别严厉。”   梅轻寒很少听祁澈和祁渊提起母妃,如今听他提起,才想起,萧妃是皇上亲自赐死的,一杯毒酒,最后尸骨都没能入皇家的陵地。   “母妃把你们两都教得很好,未登基前,皇家子弟中也没几个能比得过你们的。”   祁澈落了笔,让对联展开晾干“这般时节,不提这些无趣的,等晾干了拿去贴。”   梅轻寒看了祁澈写好的春联:“寒落时兮辞旧年,暖除杂兮迎新春,横批旧暮新成。”祁澈的字写得不似平时,端正中带着张狂,落笔有力,刚中带柔,十分的赏心悦目,对联虽说不甚工整,蕴意却十分的好。寒已落,旧岁辞,暖风时节,杂乱摒弃,便是新春。   “写得很好,要是知道此乃王爷亲自落笔,来年又是一段佳话。”梅轻寒的字写的秀气,不比祁澈的张狂,所以很羡慕祁澈子中的力度,犹如战场利剑,字如其人。   祁澈将笔墨收好“为何要让人知道是我写的。”   “小气。”梅轻寒挪挪嘴,让眉竹准备面糊,去贴春联。   城中已经四处响起了爆竹声,噼里啪啦的一片。梅轻寒踩着椅子亲自贴的春联,自己满意的拍拍手,感觉平时冷清的王府又多了一分喜气。   接下来,梅轻寒一直厨房院子两处跑,和厨子一起准备晚饭。祁澈去了一趟北苑的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回东苑躺在软榻上看书,没和梅轻寒一起搀和。   天擦黑时,梅轻寒让人搬了桌子到正厅,将江巧秋也请了过来,还有眉竹、卫荨、眉兰都到正厅一起吃年夜饭。其他的下人侍卫,也都在偏厅里开了席吃年夜饭。   眉竹、眉兰、卫荨和江巧秋的侍女眉心坐了一桌,祁澈梅轻寒和江巧秋坐了一桌。   梅轻寒第一次和祁澈一起过年,一整天都兴奋异常。江巧秋也是第一次和祁澈一起过年,往年即便祁澈在京中,不是进宫便是在军营,也没再府中过年。   “动筷吧。”祁澈执起筷子,开始用饭,其他人也跟着动筷子。   年夜饭的菜色并不是特别丰盛,按照懿献的习俗,鸡鸭鱼肉,小菜,也就没什么特别的。   梅轻寒今天没参与做菜,吃了一口鸭肉道“晚点还有饺子,别吃太饱了。”   “多谢王妃,我在府中这么些年,还未曾和王爷一起过过年,守过岁呢。”   江巧秋夹了一块鸡肉,心中苦涩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宫中也摆了家宴,人也不多,祁渊,太后、皇后、汤仡和仅有的几个妃嫔。汤仡带着三个孩子坐在祁渊旁边,笑的很自在,而皇后死死的瞪着祁枫繁,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连嚼东西都显得咬牙切齿。   祁枫荣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瘪着嘴小口小口的吃去过油的鸡汤泡的米饭,汤汤啃鸡腿的时候不时拿到祁枫荣旁边晃一下,祁枫荣一顿年夜饭都是和着气咽下的。   宫女收拾桌子时,太后用手帕擦了擦嘴,对祁渊道“皇上,繁儿在紫竹轩住始终不好,让他回自己母后身边教养便是了。”   祁枫繁一惊,立即就想反驳,汤仡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祁渊早知道太后肯定要提这件事情,心中早做了准备。   “繁儿平日和弟弟们关系不是很好,让他在紫茶轩待一久,兄弟间培养培养感情,皇家最难得的就是兄弟情分,母后你说是吗?皇后要是想繁儿了,到紫茶轩去看他便是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嫡母还在,嫡出养到妃嫔处的道理。”   太后搬出嫡庶,祁渊也只是笑了笑道“哪有养道妃嫔处的道理,只不过让他在紫茶轩住几天罢了,母后这是害怕汤仡苛待繁儿?”   “这倒不是?”   “那母后担心什么?”   太后一时说不出担心什么,皇后低声道“皇上,繁儿是臣妾的骨肉,哪能放心他不在身边。”   祁渊喝了口茶漱口“朕不是说了,你每天都可以去看他吗,左右你在宫中闲着无事,四处走走。”   “可……”   “好了,朕累了,饺子待会送到紫竹轩吧,朕陪三个孩子守岁。”   汤仡带着孩子跟在祁渊后面回了紫茶轩,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   祁浔和严昀用过饭就搂着严昀坐在软榻上下棋,听到外面四处想起的爆竹声,让下人收了棋盘“饺子端上来吧。”   严昀从祁浔怀里坐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我们两也好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   “嗯”   严昀看祁浔一直皱着眉头,用手指舒展开他的眉头道“你一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我还是不放心你在牢里。”   严昀将醋碟挪到右边,饺子沾了醋送到祁浔嘴边“王爷已经将牢中的人换得差不多了,只要你们速战速决,清寒会想办法保护我和卞谈,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不行动就找不到那么好的机会了。”   严昀和卞谈收押,祁渊和祁澈的助手又少了两个,郑故必定放松警惕,专心谋划边境的事情,是变更朝局的好时期,梅轻寒也正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才会铤而走险。   “如果祁渊和祁澈失败,郑故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放心,皇上和王爷既然决定了,就不可能让你失败。”   祁浔吃了严昀喂的饺子,笑道“你不应该改口叫皇兄吗?”   “你不也直呼名讳,传出去了可是大罪。”   “你难道会讲出去?”   严昀回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自己吃起来饺子。   大年夜,每家每户都在守岁,有的欢喜有的愁,其中最愁的就是祁渊和祁澈,祁澈守岁的时候,想的都是初四出征之前,还能做些什么。      ☆、中毒   一早起来,来王府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刚过辰时,门卫便来禀报说卞谈在门外求见。祁澈刚过梳洗完毕,便和梅轻寒一起去了前厅。   梅轻寒看他穿了新衣,围着转了好几圈“压箱底的衣服,果然不同凡响。”   祁澈还是穿了一身黑色镶银色线边的广袖长衫,显得十分有气势。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压箱底的名贵料子,不过是以前做好了,祁澈嫌袖子宽,不方便练武,一直放着。梅轻寒给祁澈翻今天穿的衣服看到了,便拿出来让他穿。   “其他府里逢年过节都有人来做衣服,怎么王府没有?”   祁澈边走边回答他“我常年不在府中,便没请,府里人自己出去买便是。”觉得袖口不方便,又把袖子往上提了提。   卞谈无非是借着拜年,找祁澈澄清,聊了一些后,祁澈便让他回去“放心,随遇而安,皇上自有公断。”   “王爷……”   “卞大人为人正直,无需当心,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梅轻寒和祁澈并不想将计划说与卞谈,人知道多了容易走漏风声,且卞谈也帮不上什么忙。   卞谈只得拜了年,和小厮一起离开了王府。卞谈走了没多会儿,南苑的守卫便来人请祁澈过去,说宁芷病重。   宁芷已经病了好几天,宁华樵死后,病情越发加重。祁澈并不愿意去看宁芷,梅轻寒打发侍卫先回去,对祁澈道“他毕竟是你的侧夫人,好歹去看一眼,免得被人说道。”   祁澈冷着脸和梅轻寒一起到了南苑,大夫已经在给宁芷把脉,宁芷整个人瘦脱了型,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可怕。   见祁澈进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使劲之后身体在床上一丝都没有挪动“王……王爷。”   祁澈站在里床边还有几步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看宁芷在床上挣扎“早知如今,你又何必助纣为虐。”   宁芷的身体已经是行将就木,祁澈不喜欢她,但她也罪不至死“你若是想明白了,便好好养病,我保你衣食无忧,你若是想不通,谁也救不了你。”   梅轻寒一直静静看祁澈和宁芷说话,宁芷似有千言万语,奈何气若游丝,有话也说不明白,一直狠狠的瞪着梅轻寒。   “不知所谓。“祁澈看大夫把完脉,宁芷还在瞪着梅轻寒,让大夫好生诊病后,带着梅轻寒离开房间。   梅轻寒看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想她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出了门以后便对祁澈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宁芷罪不至死。”   “我也没让她死,她若是想开了,便安生的待着,不然我也保不住她.”   “宁府的人已经收押,她应该是还想救宁府的人。”   祁澈停下脚步,转身对梅轻寒道“嗯,让府中的人密切注意她,别让他有机可乘,破坏计划。”   午饭过后,陆续又有人前来拜访。梅轻寒待在东苑,没有和祁澈出去见客,只是让眉竹看着,都有哪些人来了。   宫里的晚宴戌时才开始,祁澈和梅轻寒早早的进了宫,去了汤仡宫里,和祁浔祁渊还有汤仡商量接下来的事情,直到晚宴开始,才一起去了正殿。   祁浔和祁澈一左一右坐在祁渊和妃嫔下方,梅岭和郑故也分别坐在挨着梅轻寒和祁浔坐下。卞谈和严昀因为被禁足,并不能参加宫宴。   汤仡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祁渊旁边,皇后旁边坐了太后,而汤仡旁边坐着三个孩子,再然后就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嫔妃。   祁枫繁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皇后,宫女上菜之后,汤仡将筷子递给他,示意他不要再低着头。   歌舞开始,祁渊举杯对在座群臣道“今年是朕继位的第十个年头了,看到众位爱卿都在,朕心甚慰。来朕敬各位爱卿一杯。”   “多谢皇上。”   宫宴每年都有新的歌舞礼乐供欣赏玩乐,今年的歌舞没有往年热闹,除了舞女的舞蹈,就是琴乐的演奏。   今年的舞蹈没什么新颖,琴曲倒是作得十分好。梅轻寒看着正中抚琴的青年,一直笑而不语,祁澈想他们该是认识的,也没管他们两一直眉来眼去。   青年演奏完,和身边以萧伴奏的男子对祁渊行了礼,又对梅轻寒点了点头,离开了大殿。   接下来的舞蹈和乐曲便显得枯燥,大家也都听得没什么意思。郑故筷子轻轻碰了下杯沿,皇后用余光看了一眼梅轻寒的方向,含笑对祁渊道“听说安王妃在懿京琴棋一绝,今日宫宴,不知能不能让王妃为大家演奏一曲。”   梅轻寒放下到了嘴边的点心,转头对皇后道“皇嫂过奖,清寒的琴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皇后既然说了,王妃便给大家奏上一曲,哀家也听听。”   太后一说话,下边一些胆大的臣子也跟着附和“是啊,斗胆让王妃抚一曲,大家听上一听。”   让王妃为臣子演奏,算是以下犯上,但先提出的是皇后太后,梅轻寒当着这么多人,并不好拒绝太后,看了一眼祁澈,祁澈点头同意,梅轻寒便同意了。   很快,便有宫女捧着琴送来,还有放琴的小桌子。梅轻寒走到正中盘腿坐在垫子上,试了试音,觉得音色不错,便开始弹奏。   因着过年,梅轻寒选了一曲轻快的曲子。曲子并不复杂,也不算生僻,很多人都听过。这样的曲子即不逆了太后的意,又让大家都没什么兴趣。祁渊和祁澈暗自道梅轻寒做得好,表面上很有兴趣的样子听梅轻寒弹奏。   一曲终了,梅轻寒起身,对祁渊和太后行了礼道“母后,皇兄,清寒这几日身有不适,晚宴将尽,清寒失礼,先行离开。”   “也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朕也累了。”   梅轻寒虽不喜欢凑热闹,但从不会这么不懂礼数,这样请辞,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没有出殿门,祁澈便跟了上去,梅岭和梅南烨也跟着,祁浔和汤仡看了一眼,暗自忍耐,没敢尚动,怕坏了梅轻寒的计划。   梅轻寒一路快步往宫门口走,祁澈赶上之后,梅轻寒只是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马车停在皇宫正门口,梅轻寒一出宫门,脚步便更加虚浮“不要声张,扶我上车。”梅轻寒靠在祁澈怀中,被祁澈扶着上了马车。   祁澈看梅轻寒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也越发冰凉,让车夫加快赶回王府。梅轻寒一边急喘,一边抬起左手,检查有没有伤口。   “琴上有木刺,下了毒。”   祁澈看梅轻寒的左手,食指指尖上果然有一个十分细小的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凝固,结了很小的一个伤疤。   梅轻寒弹到曲中的时候,就已经被木刺扎到,起先以为只是没有处理好的木刺,一会儿之后,手便开始发麻,勉强支撑着奏完琴曲,匆匆告辞离开。   “别动”祁澈点了他手臂上的几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   到了安王府门口,抱着梅轻寒下了马车,对门卫急道“去请大夫。”   梅轻寒除了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体温下降,并没有其他中毒的症状,伤口附近也未曾发黑。   进了东苑,卫荨和眉竹看已经意识模糊的梅轻寒,一时乱了阵脚,不知应该做什么,过了一刻钟,大夫来了才想起来端水烧熬药的炉子。   大夫是门卫从千秋堂请来的,顶着花白的胡须,纶巾束发,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虽比不上御医,却也是懿京一等一的大夫。   “王爷,不知王妃这样有多久了?”大夫掀开梅轻寒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脉,却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   梅轻寒说了是从曲中的时候开始,那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   大夫又把了脉,取了银针,扎破梅轻寒的手指,滴了一滴鲜红的血到茶杯中,有用银针搅拌,银针居然也没有变黑。   “王爷,恕草民无知,王妃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症状倒像是风寒,可体温又下降,草民才疏学浅,还请王爷赶快请纸去请御医吧。”   御医祁澈是早就让人去请了的,没有请旨,直接让卫荨拿了祁澈的玉佩,带着去了给祁枫荣解毒的周御医家中,将人截在了家门口。   周御医从宫宴回来,一路上走得慢,卫荨到的时候,他还没到家,等了片刻,直接从府门口将人带到王府。   大夫正被祁澈赶出东苑,背着自己行医的箱子,颤抖着正在抹汗。御医到了门口,忙叫道“兄台莫走,你这身行头还请借我一用,我走的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您用,您用,送您了。”大夫将行头递给周御医,磕磕碰碰的离开了王府。笑话,这种时候,安王还能网开一面,已经是祖上积德,再不跑快点,命都保不住。   祁澈站在床边,捏着拳头看周御医把脉,眼神似是战场上杀红了眼“如何?”   “这,王爷,老臣还不敢断定,不知府中可有产自长生的碧兰。”   碧兰是长生特产,祁澈也没问周御医有何用“碧兰没有,用碧兰制成的香料倒是有。”   “行,行,王爷快让人取来。”   祁澈让眉竹去北苑取之前和梅轻寒沐浴用的香料,周御医对祁澈道“劳王爷将王妃的衣服掀起,露出腰上的纹路.”   周御医识趣的转过身,祁澈掀开被子,将梅轻寒的外衫脱了,掀起里衣,露出腰上代表莲儿的纹路。   梅轻寒的腰上还有隐隐的吻痕没有消散,要是清醒,还不知怎么责怪祁澈。周御医将蜡烛端到床边,凑近梅轻寒腰间,自己检查了腰间的纹路,又在祁澈快要吃人的眼神中,用手轻轻按压梅轻寒的腰间。   眉竹很快将香料拿了来,周御医倒了少许在茶杯中,用银针照着梅轻寒被木刺扎到的地方一针扎下,让血滴到茶杯中,让后轻晃,让两者相容。   待香料和血液融合后,原本鲜红的血液慢慢变黑,还透着诡异的蓝色,杯中的香味不在,透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周御医看到如此景象,衣摆里的腿颤了颤,心中高呼倒霉,这么短的时间里,越到两次棘手的难题。   “周御医…。”   “王,王爷……”周御医手一颤,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微乎其微的两滴血,让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如此举动,让祁澈的心也跟着一颤“说。”   “王爷,王妃确实是中毒,只是这毒,王爷即便是杀了老臣,老臣也无能为力啊。”   周御医俯身跪在地上,冷汗不断往下流,一旁的卫荨也跟着急了起来“王爷,我去请大公子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放弃 啊啊啊啊!!!!!!   ☆、出征   梅南烨认识一些江湖人士,卫荨此时看御医无法,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梅南烨,急忙出门去了梅府。   祁澈没有阻止,只是继续冷冷对跪着的周御医道“说。”   “王……”周御医咽了一口口水,小心道“王妃所中之毒,江湖名曰醉卧,名字很是好听,因为中毒之人,最后会如喝醉了一般,醉卧在床昏睡过去,直至力衰而死。此毒出于长生,由生长在碧兰周围,不同的十种毒草和十种毒物,最后制成两钱的醉卧,要配置解药,需要知道每种毒草和毒物所添加的量,毒草和相应毒草的量颠倒,加上碧兰,方可解毒。老臣实在无法得知,是哪十种毒草毒物,即便是知道,老臣能力有限,也不一定知道相对的毒草和毒物是如何分配的。”   梅轻寒中毒仅半个时辰,还在不住的喘息,犹如醉酒之人刚刚入睡。周御医完全无从下药,祁澈也无计可施,懿京若是周御医也无法,那其他人也无从下手。   卫荨到梅府没多会儿,梅南烨便到了东苑,直接从屋檐上飞身而下,吓了外边守着的侍一跳。   “王爷”梅南烨给祁澈行了礼道“周御医可有办法。”   “老臣……无计可施啊。”   周御医将梅轻寒状况又说了一遍,梅南烨沉默片刻,出了房门轻声叫道“卫玄。”   卫玄自房顶跳下,沾地一点声音也没有“公子。”   “去澜州,将闫鸠请来,和他说小公子中了醉卧,让他快些赶来。”   卫玄转身欲行离开,忽然想到,前天梅轻寒让卫签和卫炎各送了两封信出去“公子,前日,小公子让卫签和卫炎个送了两封信出去,便是澜州和江州。”   梅南烨进了屋对祁澈道“王爷,前日轻寒可是送了信去澜州。”   祁澈思虑片刻道“信我没看,不过信封写了闫鸠亲启。”   “那闫鸠应该是已经动身了。”   梅南烨这么一说,闫鸠应该能解梅轻寒的毒,便问周御医“澜州到懿京快则七天,慢则□□天天,可来得及。“   周御医忙到“无妨,此毒毒性较慢,只是从喘吸到完全熟睡,也要三天。”   梅南烨点头,又出门对卫玄道“你沿澜州的路去,催一催,让闫鸠快些。”   无法用药,梅轻寒的毒只能等闫鸠来了想办法,祁澈还是不放心“这闫鸠是什么人,他真能知道醉卧用的是哪些毒草毒物。”   “此人是我的一个好友,和轻寒也认识,他并不会医术,但是解毒却是个中好手,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我想他应该会有办法。轻寒写信让他来懿京,可能是防备如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再发,没想到自己却中了毒。”   “宫中的人胆子越发大了。”   祁澈本想进宫一趟,但此时已经过了门禁,又想梅轻寒出宫时的举动,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中了毒“初四我便要带兵出征,梅兄你将夫人暗中接到王府照应,不要声张。”   祁澈出征在即,而且动摇不得,鲜于已经在做准备,必要先去边境做准备“轻寒此时出事,想拖延我出征的时间,好让鲜于先行发兵。”   梅南烨也深知其中厉害“王爷尽管动身,此事耽误不得,轻寒不会有事,王爷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得下,祁澈自马车上便悬着心,知梅轻寒中毒之后更是五雷轰顶,虽然面上未曾表现,但周御医说完,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人为刀俎,若是因为担心轻寒而不出征,正好如他们所愿,这边境我是一定要去的,轻寒便交给你们了。”   “轻寒是我亲弟弟,王爷放心。”   懿献境内积雪已经融化,很快碧口和淆关的积雪也会融化,鲜于必定会先行出兵,攻打此两处关口,若是失陷,再攻打回去,战况便要惨烈得多。   祁澈初四一早便准备动身去军营,午时便要率军出发。出门前,梅轻寒喘息已经没有之前急促,逐渐陷入沉睡。   吴皖初二的早上便住在王府,祁澈进了一趟宫,让祁渊和汤仡瞒住朝野梅轻寒中毒的消息。祁浔因为后边的计划,不方便和王府来往密切,只让府中的人偷偷来看了梅轻寒的情况。   “照顾好王妃。”祁澈让卫荨和眉竹照顾好梅轻寒,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梅轻寒,对吴皖道“劳烦夫人,府中若有不适,和眉竹讲便是。”才捏紧手中的佩剑,出府骑马去了军营。   军营已经准备就绪,薛云和尹越腾已经清点好兵马,粮草也装运完毕,随时奉命出发。   “我随身的精兵留下,兵马,午饭过后,随本王出发。”   “是”练武台之下,祁澈麾下的五万士兵齐声答是,气势如虹。   祁澈的战马东来平日便养在军营,卫兵将马牵了出来,喂饱了草料,祁澈抚摸它的鬃毛,东来从鼻子中呼出热气,亲切的蹭了蹭祁澈的手掌。   “薛云。”   “在”   祁澈看了看校场边缘的日晷,已经接近午时,天气还未转暖,太阳也在乌云中时隐时现,正是行军的好日子。   “你和刘启留下,保护好王妃。”   “王爷……”   “顾川和越腾随我出征,年后,韦将军和赵将军也要出征,若是到时朝中危机解除,你再随韦将军出征。”   薛云和祁澈征战多年,从未离开过祁澈,但一想梅轻寒在京中可用人手尚少,便道“是,王爷多加小心。”   祁澈翻身上马,举起手中佩剑“出发。”   所有的精兵列队跟随在祁澈、尹越腾和顾川身后,浩浩荡荡的从军营出发。   这些精兵有的随祁澈守关多年,有的刚刚从军,征战次数少,心中含着熊熊烈火,看到祁澈浑身散发的威严气势,踏出的脚步也更加有力。   薛云和刘启直到祁澈的军队全部离开,才策马进城,回了王府。   祁渊和汤仡知道梅轻寒中毒后,为瞒住郑故的眼线,连梅岭也未敢召见。   “轻寒昏迷,现在宫外没有主持大局之人,只能想办法通知左相和南烨,计划才能继续下去。”   祁渊放下手中的奏折,摇了摇头“郑故对左相和梅南烨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对我们及其不利。”   汤仡在宫中已经开始布置,若是宫外不能配合,到时候不止功亏一篑,还会适得其反“那只能先将宫中的布置停下,等轻寒醒过来。”   “只能这样了。”祁渊让柯安将批好的奏折搬回御书房,听到院子里三个孩子笑闹的声音“荣儿和汤汤怎么样了。”   “汤汤的伤口已经好了,荣儿这几天也快可以吃一些油荤轻的东西了,御医说伤了胃和食道,要养一些日子才能完全康复。”   “从来不知道,繁儿也是个爱闹爱笑的孩子,往日我也没怎么关注过他。”   汤仡知道,祁渊为了不让自己吃醋,再加上本也不是太喜欢祁枫繁和皇后,不太关心自己的这个长子“好歹是你自己的孩子,繁儿也是个可怜的,好在他明善恶,辨是非,你多注意他一些,以后他会像祁澈一样,成为荣儿得力的助手,或是成为一代明君。”   祁澈从未想过要立祁枫繁为太子,毕竟是皇后的儿子“我并未想过让他继位。”   “皇家虽重血脉,但更中才能,谁也不知道,荣儿长大后是否能胜任这个位子,所以一切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祁枫繁是嫡长子,若是将来祁枫荣能力不及他,自然不能服众“我明白,若是他心术不正,即便是荣儿不如他,我也会先行除去,不给荣儿留后患。”   这便是帝王,祁渊是困兽,但还是长了利牙的野兽,汤仡一直知道,有朝一日,朝中右相爪牙一出,没了顾虑,祁渊必定不会像现在一般,处处受困。   “孩子还小,好好教导便是。”   卫玄快马往澜州方向去,在半路遇到闫鸠,还有暗处的卫签。   “闫公子,在下卫玄,奉梅大公子之命,前来请公子火速进京。“   闫鸠三十多的年纪,身材修长,着了一件淡紫色的锦服,黑色的披风,越发把面相衬托得柔和。   “怎么如此焦急。”   闫鸠的声音有些黯哑,卫玄调转马头,让马先慢慢走了起来“小公子中了醉卧之毒,大公子请您前去设法解毒。”   “醉卧?”   “是,初一宫宴时中的毒。”   闫鸠皱眉道“快走吧。”   两人策马在官道上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懿京。卫签跟不上,也只好让他们先走,自己后他们回京。   化雪比下雪还要冷,眉竹和卫荨每日都守在房里守着,一旦火盆冷了就赶快换新的,热水也随时不断,就怕梅轻寒中毒又受了凉。   吴皖一面照顾梅轻寒一面往外跑,每日都要问薛云几次闫鸠有没有到,薛云只能耐心的回答说没有。   “这都五天了,不会途中生变吧。”   卫荨刚刚换了盆热水,拧了帕子为梅轻寒擦手,听吴皖这么一说,小心的安慰道“夫人放心,卫签和卫玄都在,有什么变化他们会赶回来禀报的。”   吴皖结过帕子,叹气道“寒儿这么多年也没受过什么伤,这才嫁过来多久,就这样,我能不担心吗。王爷也是,时至如此,还出征碧口,全然不顾寒儿。”   “夫人……”卫荨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眉竹和薛云,暗中拉了拉吴皖的衣袖。   眉竹作为下人,虽心中不平,也不好说话,薛云倒是严肃道“夫人,鲜于发兵在即,如今懿献的局势,王爷为国为民,还请夫人理解。再者,王爷自公子中毒后便没合过眼,心中并不是没有公子。”   吴皖也是一时情急,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话说过了,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遇险   自懿京到碧口,一路向西,要经过多个地州,五万大军要行到碧口,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祁澈将出发的时间推到初四,时间紧急,所以路上分毫不敢耽搁,每日除了夜间休息补充体力,白天基本都在不停的赶路。   行至笤州地界时,已经是正月初十,离开懿京已经整整六天。想着闫鸠这两日便可到懿京,祁澈心中却越发担心起梅轻寒。   以往无牵无挂,无论何时行军,对祁澈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从未有丝毫犹豫,对京中人事也没有任何留恋,如今多了梅轻寒,祁澈觉得离懿京越远,越是牵肠挂肚。   “王爷……”   尹越腾在祁澈后边,叫了几次也不见祁澈答应,踢了马肚走到祁澈身边,又轻声叫了一声“王爷……”   祁澈回过神,停了马才答道“何事”   尹越腾这才指着前边的密林到道“王爷,快到笤州地界了,前面有一片松树林,林深路窄,可要加强戒备。”   前面的松树林松针茂密,没有化尽的雪还挂在松树上,白绿相交,林下的路虽说是官道,却掩藏在密林中,弯曲向前。   “你和顾川断后,谨慎着点。”   尹越腾觉得祁澈心不在焉,便道“王爷,我跟在你旁边,让顾川断后吧。”   “嗯?”   “恕属下直言,王爷自离开懿京后一直心神不宁,属下还是留在王爷身边吧。”   祁澈勒紧缰绳,东来鼻子里呼呼的呼出热气“无妨,断后吧。”   尹越腾和顾川对视一眼,策马道队伍后边,祁澈摸了摸东来的鬃毛,带头进了松林。   路得两边还堆着雪堆,路上也是才化尽的雪水,祁澈收起心神,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才刚刚开春,天气寒冷,林中安静的可怕,连鸟叫声也没有,只有不时雪从松枝上落下的声音。   松树林不比其它,错杂的松针茂密的交织在一起,其中小路蜿蜒隐蔽,地形复杂。   这样的安静太不正常了,祁澈抬手阻止军队继续前进,东来抬起前腿嘶叫一声,在原地转圈。   东来是祁澈野外驯服的野马,又是名贵品种,对四周的危险十分敏感,祁澈听到右侧林中发出松枝被下压时的吱嘎声,立即将头转向右边,一支箭划过空气嗖的射向祁澈。   祁澈偏头堪堪躲过,接着越来越多的箭射了过来,祁澈忙抽出马背上的佩剑抵挡。   祁澈翻身下马,手持盾牌的士兵立即挡在他身前,祁澈用剑挑开几枚箭,飞身越过身前的士兵,弯腰进了林子。   “王爷……”   尹越腾见祁澈以身犯险,挑开身边的箭忙跟了进去。顾川上前想跟上,又停了脚步,对自己身边的精兵道“百夫长,带自己的人跟上,快。”   最后边的一个百夫长忙带上自己的一百人,紧随薛云进了林子。   许是怕被发现,祁澈一进林子,箭便停了,林中又恢复了安静。   祁澈提着箭慢慢往前走,耳朵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地上铺了密密的松针,不时覆了一些没化完的雪,祁澈走到一颗枝叶较密的松树下,地上的雪多了起来,将枯黄的松针全然盖住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祁澈放慢了脚步,捏紧手中的剑,接着迅速回身,提高剑向松树上掷去。   一声闷哼之后,一个披松针,穿着白衣的蒙面人从树上落了下来,胸前插着祁澈的剑。   祁澈上前拔了剑,转身准备继续走。尹越腾刚刚赶到,惊呼道“王爷小心。”   一枚冷箭从祁澈侧边射来,祁澈听到尹越腾的惊呼,抬剑来不及挡,侧了个身避过了脖颈,箭自前边穿过血肉射穿了肩膀,接着树上跳下数十多名身着白衣的蒙面人。   祁澈哼也没哼一声,挥箭斩断箭尾,和尹越腾一起迎了上去。紧随尹越腾的精兵也迅速加入了战斗。   黑衣人的人数不多,手持弯刀,招式也十分野蛮。尹越腾边站边退到祁澈身边,对正在应敌的精兵道“留活口。”   精兵几个人围杀一个,加上祁澈和尹越腾两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片刻便落了下风。   蒙面人首领看祁澈一方人数众多,自己战的越来越吃力,本来正和祁澈过招,见不敌,便将身边的一名同伴推向祁澈,自己几个纵身,脱离的打斗。   祁澈挥剑刺中扑过来的蒙面人,阻止尹越腾道“莫追。”   其他人看首领跑了,也开始边站边退,尹越腾放弃追最先逃跑的首领,几招生擒了一个蒙面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蒙面人只跑了五六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些尸体,溅出的血将地上的落血染成了红色。   祁澈上前用箭挑开蒙面人脸上的白布,看他一脸倔强,嗤笑道“这么几个人,还敢来暗杀”   “呸……”   祁澈抬手以袖挡住蒙面人的吐沫,对尹越腾道“掌嘴”   尹越腾使了十成的力,还夹杂内力,一掌下去,蒙面人脸颊上的骨头便碎了,牙齿混着血飞了出来。   “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不仅不回答尹越腾,还低着头呸了一声,祁澈挥手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冷声道“小人行径。”   “王爷……”   “无妨,能查出我们行军路线的,也只能是郑故。”   “这些鲜于人貌似只是想伤了王爷,并不想半路偷袭大军。”   祁澈将染血的披风扯下扔了,看着一地的尸体道“他们只是想拖延行军的时间,走吧”   “王爷,属下先为你处理伤口。”   “先出去,大军还在外边,将我军的尸体抬出去。”   出了林子,顾川便迎了上来,看到祁澈肩膀上得血,大声道“军医。”   尹越腾扶祁澈坐下,松开他的衣服将肩膀露了出来,看了一眼祁澈道“王爷,属下拔了。”   祁澈点点头,尹越腾捏着箭头,从后肩一气呵成的将剑拔了出来,祁澈哼都没有哼一声,额头上却已渗出的汗。   “缝合吧。”   尹越腾让开,军医拿棉花蘸了酒,将伤口处的血清理干净,上了麻药,用烈酒泡过的线为祁澈将伤口缝起,前后上了金疮药之后用纱布缠了起来。   “王爷,千万别撕扯到伤口”   祁澈拉起衣服,尹越腾递了一件干净的披风“王爷,在此处休息片刻?”   祁澈起身拉好衣服,系上披风道“出了林子再说,将尸体就地埋了”   顾川安排人将死去的精兵尸体埋了,让随军记下名字,和尹越腾到后方准备出发。   东来似乎闻到了祁澈身上的血腥味,蹭了蹭祁澈的脸,鼻子里呼出几口热气。祁澈拍了拍他的脖子,翻身上马。   尹越腾到后边牵了自己的马,对顾川道“你断后”然后策马走到前面,跟在祁澈身后。   走出林子之后便是大道,尹越腾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地势,劝祁澈道“王爷,这里地势空旷,不会有埋伏了,休息会儿吧”   祁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走半个时辰”   “王爷,你的伤……”   “行军的速度不可耽误,休息的时候再让军医过来看便是了。”说着便继续策马前进,尹越腾也只好跟上。   大军到了笤州城外,祁澈才下令轧营休息。此时天色擦黑,已经不止行了半个时辰。   祁澈的营帐轧好之后,顾川带着军医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医童。   祁澈解下披风,吩咐顾川道“去城中告知知府,大军明日一早进城,让他清好路。”   “是”   军医打开随身的箱子,取出药和纱布,有接过医童手中的药,端给祁澈“王爷,小人检查一下伤口”   军医是一直跟随祁澈行军的,医童祁澈倒是没有见过“刘大夫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徒弟。”   刘骞解开缠在祁澈身上的纱布,边检查伤口边道“是这次回京才收的,叫陈谅,原本是保仁医馆的小厮,从小没了爹娘,怪可怜的。小人看他有几分资质,在那里又处处被人欺负,便收了徒,是个勤快的,就是人闷了一些。”   祁澈喝了碗中的药,看了一眼为刘骞递东西的陈谅,没有说话。   待刘骞检查好伤口,重新上了药离开之后,祁澈才写了一封信对尹越腾道“派人回一趟王府,今日初十了,闫鸠该已经到了京城,将信交给王妃。另外,盯着点那个陈谅。”   尹越腾接过信道“王爷这几日可是在担心公子。”   祁澈点点头,手指轻轻扣着桌子道“也不知道闫鸠靠不靠得住”   “王爷放心,梅大人的朋友,公子又认识,肯定能解醉卧,属下这就让人将信送回王府。”      ☆、解毒   闫鸠和卫玄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懿京,城门一开便进了城直往王府去。吴皖正在给梅轻寒喂参汤,听闫鸠到了,忙到门口去迎接,周御医听救星到了,松了口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闫鸠看了看梅轻寒的面色,对卫荨道“烧一个药炉,火旺一些”   眉竹去将药炉端进屋,闫鸠如之前周御医一般,划开梅轻寒的手掌,取了小半碗血,抹上止血的药粉,倒了一些血在茶杯中,往里边滴了几滴碧兰制成能的香料,碗里剩下的血直接放在了药炉上烧。   闻了茶杯里的味道,又取了一根银针,让眉竹掀开梅轻寒的衣服,露出腰上的荷纹,将银针慢慢插了进去,看梅轻寒没有反应,狠下心将银针□□去了一大截,梅轻寒似乎感觉到了疼,嘤咛了一声,闫鸠才将银针拔了出来。。   取出的银针泛着微微的墨色,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火上的血泛出一股腥味儿,闫鸠用刚刚的银针搅了几下,银针接触血的地方全部变成了黑色。   闫鸠用手将血冒出的热气扇到鼻子中,自己的辨别味道“确实是中了醉卧,我写一些药,你们尽快准备好。”   闫鸠写了二十多种药,吴皖接过递给卫荨“赶快去办,如果找不到的去府里告诉老爷,让老爷进宫想想办法。”   “我这就去。”   卫荨拿了药单跑了京里最好的几家药铺,还有几味药没有找全,只好拿着去找梅岭。   梅岭看了看药方上的药,对梅南烨道“只能进宫了,尽量瞒住郑故的眼线。”   “好,我去吧,快一些。”   祁渊见到梅南烨以后,什么都没问,让柯安直接拿了令牌,悄悄带梅南烨去了御药房。   闫鸠看着眼前的药,摇头道“清寒中的毒不深,药是这二十种,但用量我不清楚,只能一样一样慢慢试,没有十成的把握”   梅南烨拿了药杵帮他磨药“先试了再说,如果你试不出来,只能去逼问下药的人了。”   “谁下的药?”   “宫里,皇后还是太后就不得而知了。”   将所有药粉都磨好,闫鸠称好用量煮成药汤,仔细闻了味道,对比血的味道,摇了摇头让卫荨倒掉,又重新称药熬成药汤。   从中午一直尝试到第二天早上,卫荨不知道倒了多少药,满屋子都是药的味道,闫鸠才深吸了口气道“应该可以了”然后将熬好的药倒了,按照刚刚的用量重新熬过“烧一锅热水,待将轻寒的身体泡热出汗之后再将药喂下去,多在水里泡一会儿。”   卫荨和眉竹将水准备好后,闫鸠的药恰好熬好“趁还烫的时候喂,若是冷了就不要了,往热水里滴几滴碧兰。”   梅轻寒是已经成了亲的莲儿,梅南烨和闫鸠不好进去,吴皖和卫荨一起将梅轻寒泡进热水,待梅轻寒的额头开始冒汗,才捏着鼻子将还热的药一口一口喂了下去。   自严昀和卞谈被禁足后,朝中每日都有人上奏,让祁渊彻查此事,祁渊一直想方设法压着不让审理,晚间得知闫鸠已经到了王府,才让柯安将与此事有关的奏折都找了出来,将郑故一伙的奏折扔到一边才看了起来。   汤仡这几日也是左右逢源,又要应对太后不时的刁难,还要想办法让皇后少见祁枫繁,即便是见了,自己也要死皮赖脸的待在一旁看着,以免皇后对他不利。   梅轻寒弹得琴是晚宴当天弹琴之人的琴,可拿是太后的人拿到大殿的,汤仡去检查过,琴上得木刺还很新,很明显是新划出来的,想必是太后和皇后对宫里的人不好下手,才将目标改成了梅轻寒。   祁渊听他这么说,摇摇头道“以轻寒为目标,不是偶然,是为了阻止澈儿出征。”   “现在这能等了,希望轻寒能快点醒过来。”   梅轻寒喝了药之后,又昏睡了一天,恍惚间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平坦的地势,错落的丘陵,还有漫天的飞沙。   懿献的军队穿着铠甲,手上的长矛寒光乍现。祁澈骑着马走在最前边,抬手一挥,懿献的军队便和抬着弯刀的鲜于人打了起来。   转眼间,已是满地的尸体,鲜血沾染着黄沙,连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都十分清晰。祁澈被一群鲜于人围在中间,战得十分吃力。   “祁澈……”梅轻寒听见自己在大声的呼喊,祁澈回头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寒儿”   梅轻寒看见飞沙走石之间,自己向着祁澈飞奔而去,祁澈伸出没有拿剑的手,远远的等着自己去拉他的手。   明明自己跑的很快,可是不知为何,离祁澈越来越远,祁澈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鲜于的将领骑在马上,梅轻寒看着他搭弓,泛着寒光的箭头狠狠刺进了祁澈的胸口,接着鲜于士兵提着弯刀蜂拥而上,祁澈被淹没在了漫漫人海中。   “祁澈……”梅轻寒伸手出去,只抓到了一把带着血的细沙,红的醒目。   祁澈的身影越来越淡,还在轻声叫自己“寒儿”   “寒儿”   梅轻寒乍觉头疼欲裂,犹如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寒儿”   不对,祁澈他从来不会唤自己的乳名,他只唤轻寒,是谁?   “寒儿……”梅轻寒使劲睁开眼睛,看见了红色的帐顶,还有满脸焦急的吴皖。   “醒了,醒了。”卫荨欢快的声音总算将梅轻寒唤回了现实,梅轻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乱晃的帐顶总算聚在了一起。   闫鸠看梅轻寒的眼神清明,对眉竹道“去将参汤端来。”   梅轻寒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才嘶哑的叫了声“爹爹,闫大哥。”   “总算是醒了,都快被你急死了。”   吴皖接过眉竹端来的参汤,和卫荨一起将梅轻寒扶起靠在床上,用勺子舀了参汤递到他嘴边“先喝点参汤,”   梅轻寒看吴皖一脸的憔悴,便知道吴皖肯定是寸步不离的受了自己几天,眼巴巴的看着吴皖道“爹爹……”   “晚了,现在装可怜没用,把参汤喝了。”吴皖瞪了他一眼,粗鲁的将参汤塞进他嘴里。   梅轻寒咕咚一声咽下去,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吴皖,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吴皖一语不发将参汤喂完,才语重心长道“你嫁进王府,我便知道有危险,这才只是个开始,我也不说什么,你自己掂量吧。”   “爹爹,我知道,下次会小心的。”   “真是欠了你们兄弟,没一个省心的。”   梅轻寒拉着吴皖的衣袖继续撒娇“爹爹辛苦了,我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都十天了,能不辛苦,你要和你大哥一样是个儿子,非打你一顿。”   梅轻寒自初一那日上了马车就没有了意识,听吴皖一说,心中一惊“十天那今日十一了?”   “是啊,公子,您可是昏迷了十天。”   “十一……”梅轻寒急急忙忙掀开被子,对卫荨道“快去把卫玄叫来。”   闫鸠忙几步走到床前,将被子盖上“你现在不能受凉。”   “不行,今日十一的话,没几日王爷便要到碧口了,皇上和汤仡肯定在等着我行动,卫荨,快去。”   吴皖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梅轻寒手臂上“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   梅轻寒心下着急,想着醒来之前做的梦,只觉得冷汗从脊背上冒了出来,但看吴皖一脸的怒火,只好将脚收回床上“卫荨,将卫玄叫来。”   重新盖好被子,梅轻寒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用手轻轻抚了抚额,闫鸠拉过他的手把脉,摇摇头道“你这几日都不能出门,不能受寒,醉卧性极寒,再受寒我就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劳烦闫大哥了。”   “还没醒就只知道祁澈,醒了也只知道祁澈,嫁出去的儿子也是泼出去的水!”   “爹爹……”   “要是你大哥在,你就听了,只有他制得住你。”   梅轻寒缓过劲儿,耐心道“爹爹,计划是早就定下,如今因为我中毒拖了那么久,王爷碧口之战危险重重,这关系整个懿献,我并不是任性,而是事态紧急。”   吴皖摆摆手,心烦道“行了,行了,随你们吧,我回家和你父亲报个平安。”   梅轻寒知道他还在生气,对着闫鸠挤挤眉,闫鸠起身对吴皖道“夫人放心,我会看着轻寒的,替晚辈向梅相问好。”   吴皖应下,又瞪了一眼梅轻寒,才离开房间。   闫鸠看着他叹气“我是帮了你了,你若是再不听话,我也不管你了。”   “好,谢谢闫大哥,我就在床上躺着,哪儿也不去。”   看到和卫玄一起进来的还有薛云,不解道“薛大哥?”   “公子,王爷将我和刘启留下了,怕您人手不够。”   “王爷只带了两个人随身?”   “公子,王爷还有五万大军。”   梅轻寒一愣,才发现自己关心则乱“是啊,还有五万人马。”   闫鸠端着装参汤的碗出了门,梅轻寒才对眉竹道“去准备纸笔。”然后又对卫玄道“你进宫禀报皇上,派人出来见我。”   梅轻寒写了信交给薛云“我担心王爷,你去报个平安,顺便把信给王爷。”   “公子,让刘启去吧,我留下。”   梅轻寒想了想道“也好,快去吧。”   人都走了,眉竹才端了水进来,拧了帕子给梅轻寒擦脸“公子,你好好休息吧,事情急不得的。”   梅轻寒还有些头晕,便擦了脸和手躺下,吩咐眉竹“宫里来人一定要叫我起来。”   “公子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哎!什么呢,不知道说什么。   ☆、宁芷   病去如抽丝,梅轻寒很快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中又是沙场之上,祁澈被乱刀砍死的场景,似真似假,吓得人直出冷汗。   本以为祁渊会派心腹过来,不想晚间恍惚被眉竹叫醒时,却看到了汤仡。梅轻寒从床上坐起,靠在枕头上,一阵头晕后才对汤仡道“你怎么来了。”   汤仡从外间的药炉上倒了药,坐到床边“别人来不如我亲自来,顺便看看你,皇上也安心。”   “没事,毒已经解了,休息两天便是。”梅轻寒想自己接过药,汤仡绕开他的手道“我来吧,看你有气无力的。”   梅轻寒喝了汤仡递过的药,舔了舔嘴唇“宫里怎么样了。”   “没什么特别的,昨日听说能解毒的人到了,皇上今日已经下旨让齐潜彻查祭台一事,可有问题。”   “嗯,越快越好,我只是身体还有些虚,等齐潜查完了,我早已经好了。”   “那就好,王爷不在身边,自己万事小心些。”   梅轻寒笑着点点头“你们不要担心,宫里尽快动手吧。”   汤仡将药碗递给眉竹“我看你除了身体虚,还有些心神不宁。”   梅轻寒又想到做了两次的梦“总是梦到王爷出事,所以有些心神不定。”   “王爷是懿献的战神,你要相信他,他这些年四处征战,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再说,他有了你这个牵挂,会更加小心。”   梅轻寒心里也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祁澈,只是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不免让人疑心“好,你尽快将关慈良招进京。”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少劳些心力,好好养着吧。”   过了两天,梅轻寒在床上躺出痱子时,闫鸠才开恩道“行了,可以出去走走了,不过不能受凉,药要继续喝。”   梅轻寒忙不迭道“好好,好,我一定喝。”   闫鸠新加了药,将药方递给卫荨“药越浓越好,最好一罐药熬成半碗水,不能凉。”   “好,我这就就去抓药。”   梅轻寒听到一罐药熬成半碗,突然很想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毒,太狠了。   中午天气最好的时候,梅轻寒裹着厚厚的披风,让眉竹和卫荨陪着出了东苑的门。   “连着躺了十多天,人都僵硬了。”   卫荨又给他塞了一个手炉,埋怨道“公子你快别说了,我们快被你吓死了,好好的出去,就中了毒。”   “是啊,下次要更谨慎了。”   “公子,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吗?”   梅轻寒本来是打算出去走走,露个脸,听眉竹这么一说,先在府里露了脸也是个好办法。   三人围着花园饶了一圈,梅轻寒发现王府的景致其实并不差,移步换景,亭台楼阁,样样都有,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修缮,有点地方荒废了,杂草倒是都是。   “这府里多久没好好打整了。”   眉竹笑着道“王爷常年不在,管家又被处死了,有些景致就荒废了。府里大部分是侍卫,下人很少,也没人管这些事情。”   这倒是,梅轻寒想想,进府以来,也就见过每个院里有两三个下人,有三四个粗使得侍女小厮,厨房里有一些人,倒还真没见过过多的下人,侍卫倒是很多。   说来王府也不大,就这么四处院子一个花园,后院一个下人住的院子,厨房,便没有了,全然不是王爷该住的。   安王府是当年先皇赐给祁澈的皇子府,那时候祁澈和祁渊只是两个最不得宠的皇子,先皇赐院子时,便随便赐了一处,现在想来,这样的规格,倒像是府尹的府邸。   “王爷封王后也没换院子。”   “是啊,我跟了王爷很多年,从王爷还是六皇子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后来皇上重新赐府邸的时候,王爷说东西多,不好挪,就没搬。平时王爷不在,又是安王府,嫌人多手杂,下人也少。”   梅轻寒想祁澈应该是不想府里有机密泄露出去,便不让招侍女小厮“王爷回来时也不在府里。”   “王爷这些年待在府里的时间也没这久多,都是在外征战,回来也大半住在军营。”   “两位夫人那里呢?”   眉竹看了看卫荨,小心道“公子没听说吗,和宁夫人成亲时,王爷拜了堂便带军去了碧口”   三年前,刚好是碧口之战的时候,只是没听说祁澈成亲当天便去了碧口。洞房花烛,宁芷居然独守空房,实在是凄惨。   “江夫人本来是和我们一起进的府,比王爷年长一岁的,是当年先皇安排的通房,王爷十八岁时才纳为夫人”   “是吗……”祁澈在很多事情上都波澜不惊,正如他喜欢自己,自己也从未看出来过,但其实祁澈的喜恶很明显,喜欢的便会多沾染一些,厌恶的便不愿意招惹。听眉竹这么说,祁澈喜欢江巧秋比宁芷要多一些。   “去那边走走吧”   花园尽头有一个荷塘,这时候里边都是枯枝,没什么看的,只是冰刚刚化了,养的鱼也都出来了。   眉竹不知道梅轻寒是不是不高兴了,只好默默的跟在后边。   梅轻寒老远便看到了亭子里的江巧秋,正趴在栏杆上丢鱼饵,眼睛看着水面出神,一旁的侍女端着盘子给她递鱼饵。   侍女先发现了梅轻寒,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江巧秋抬起头笑了笑,起身往这边走来。   梅轻寒也拉了拉披风迎了上去,江巧秋先行了礼道“王妃”   “姐姐多礼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坐在外面。”   江巧秋笑道“开春了,也不是很冷,在屋子里待着闷得慌,不如出来走走。”   “也倒是,那一起走走吧。”   江巧秋先给梅轻寒让了路,然后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这几日都没见着王妃,听说病了?”   梅轻寒咳了声道“只是受了凉,无碍,都好了。”   江巧秋紧张到“应该让人来说一声,我也好过去帮忙。”   “哪里用姐姐去,院子里有侍女小厮看着呢”   梅轻寒看江巧秋面上没什么变化,语气倒是充满关心,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说起来,宁姐姐也病了好长时间了,有如在花园里走,到不如去看看她,姐姐觉得呢?”   江巧秋一愣,随即笑着回答道“自然是好的。”   梅轻寒勾了勾嘴角,转身往南苑去,江巧秋这次晚了一步,走在后边。   南苑门口依然被侍卫守着,看到梅轻寒,行了个礼便让他进去了。   正厅的门开着,进了远门便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宁芷正在喝药,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将药送到嘴里,不时还咳几声。   许久不见,宁芷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只是看上去身体还颇为虚弱,半靠在桌子上。转头看见梅轻寒进来,手中的勺子都快要捏碎了,眼睛死死的瞪着梅轻寒。   梅轻寒也不管她眼神如何可怕,自顾在他对面坐下“看来姐姐好了很多,我和江姐姐在花园里瞎逛,刚好过来看看你。”   “呸……”   梅轻寒笑了笑,也不生气“姐姐病了几天,脾气越发不好了。”   “梅轻寒,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有一日我出得这里,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宁芷咬着牙,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凑到梅轻寒面前“不是你和严昀,我父亲会死在牢中,我宁家一家会入狱。”   梅轻寒站起身,故作惊讶道“哦,还有宁家上下,听说不久便要押送淆关了,真是造孽,这天气,有老有小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到淆关。”   “你听谁说的!”   梅轻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说的。”   “梅轻寒!”   琴儿和舞儿忙拉住她不让他动手,小声劝道“小姐,不可。”   梅轻寒拍拍披风上得灰转身看着门外道“你父亲会死在狱中,是谁的功劳你自然知道,郑故放弃了你父亲,放弃了宁家,你现在出去也只会落得和你的家人一个下场,你说是吗?宁家上下发配也是迟早的事情。”   宁芷颓然坐下,脸色铁青,梅轻寒回头道“卫荨,眉竹我们走吧。”   梅轻寒离开屋子,江巧秋定睛看了一会宁芷,也跟着离开了南苑。   到了花园拐角处,梅轻寒才停下,看着远处道“王府现在就像是一个家,王府没了,家就没了,你说是吗,江姐姐。”   江巧秋看向梅轻寒看着的方向,是一棵已经枯死了的槐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江巧秋记得几年前它还是枝叶茂盛的大树,现在只剩一棵枯枝。   “王妃高见。”   梅轻寒笑了笑回了东苑,江巧秋站了片刻走到槐树下,折了一节枯枝拿在手里对身旁的眉心道“眉心,你说,没了王府我们能去哪里。”   眉心笑了笑爽朗道“天下之大,其实哪里都是家”   “可是,我在王府待了十多年,没了王府,去哪里又是家呢?”   眉心年纪还小,有些听不明白江巧秋的话,江巧秋扔了枯枝道“回去吧,有些冷了。”   梅轻寒回东苑换了衣服,和闫鸠一起回梅府用了晚饭,回来便去了书房,将所有的书都翻了出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也没让人跟着,自己去了祁澈的书房。   祁澈的书房有好几个书架,靠窗的地方还有一个博古架,放着一些古玩玉器,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梅轻寒花了些时间,找出了几本传记和一些当年平南王之乱的记载,直接在祁澈书房的书桌上铺了纸,自己研了磨,画起图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写完了,最近屯着。   ☆、元宵   过了亥时,眉竹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公子,南苑的侍卫来禀报,宁夫人想见您。”   梅轻寒放下手中的图,心中暗笑,看来宁芷还是沉不住气。   比起中午,宁芷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在剑拔弩张,只不过还是冷着脸。   梅轻寒依然在先前的位置坐下,淡淡道“想清楚了。”   宁芷捏紧手掌道“你能救宁家一家吗?”   “我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说呢?”   宁芷冷笑道“现在不放过宁家的不止皇上,我不傻。”   梅轻寒顿了顿道“皇上何时将宁家人流放,哪些人押送,我都可以决定,至于郑故,只要让他以为宁家尽数死了便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可以将流放的事情交给郑故,在暗中下令让郑故杀了宁家,这样一来,郑故肯定乐意,只要让郑故以为人死了,这样便可以了。”   宁芷还不放心,又到“那宁家人一样要去淆关”   “换了我们的人,是杀是放就是我说的算了。”   宁芷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你说话算话?”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宁家为什么一定要死,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以后不能回京,不能过富贵的生活,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   “好”宁芷擦了眼泪对舞儿道“去将老爷写的信拿来。”   舞儿进内间拿了一封信交给梅轻寒,梅轻寒展开看了,内容就是告知宁芷,以后可以去求谁救宁家,还有就是指责郑故不守仁义,过河拆桥。   “就这些”   “父亲入狱后被郑故的人看的很死,这封信送出来已经不容易。”   梅轻寒将信收到怀里,又问“这些年宁华樵都为郑故做了哪些事情?”   宁芷想了片刻道“这些年父亲其实并不得郑故信任,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做的大多也只有亏空款项,安插党羽这些事情。”   “将宁华樵安插的人列一份名单给我。”   宁芷让舞儿取了纸笔,写了一份名单交给梅轻寒“我只知道这些,你也不用去逼问宁家的人,父亲将家人保护的很好,他们几乎什么也不知道。”   “自然”   梅轻寒起身离开,宁芷又道“你什么时候救宁家?”   “如今郑故势力太大,你应该明白,宁家的人出来不是时候,我保证,宁家会安全的离开懿京。”   梅轻寒回到东苑,便将卫玄叫到了书房“将这些东西交给大少爷,让他和父亲想办法打压上边的人。”   卫玄走后,梅轻寒又回了祁澈的书房,深夜才回房,卫荨和眉竹几次去都没将他叫回,梅轻寒做完了事情才自己回了东苑。   梅轻寒第二天睡到午饭十分才起来,头疼欲裂,心中对自己道以后千万不能太晚睡,卫荨端了水进来,边拧帕子边道“公子,卫炎回来了,在书房等您。”   “恩,卫荨你去薛大哥府上将他叫来”   “啊,我去啊?”   “不去啊,那我让眉竹去”   后边进来的眉竹摇了摇头道“我才不去,卫荨会不理我的。”   “我没说不去啊,现在就去。”   卫荨出了房间,一脸兴奋的往薛云府上跑,完全没有半分不愿意的样子。   薛云的府邸离王府不远,卫荨跑到时脸上挂着红晕,小声对守门的侍卫道“侍卫大哥,我是王府的,薛大哥在吗?”   侍卫看到这么个水灵的莲儿,不免想调戏几句“诶呦,这是谁家的莲儿,怪水灵的,来来,哥哥带你进去。”   卫荨脸更红了,薛云刚刚好从里边出来,准备去王府,听到卫荨被调戏,厉声道“闲着没事做吗?”   两个侍卫被吓得够呛,低着头不敢说话,卫荨又恢复了兴奋“薛大哥,公子让我来找你的。”   “下次让侍卫过来,看你跑一身汗,别着凉了。”   “我知道的……”   卫玄被梅轻寒叫去更换看管宁家的人,将名单交给梅轻寒以后便离开了书房。   薛云来时,梅轻寒将薛云和卫签也叫到书房,将图纸交给卫签道 “暗中找一个靠得住的工匠,用玉将图上的玉牌做出来,注意的事项我已经写出来。”   “是”   “王爷还是没消息吗?”   薛云算了算日子道“今日才十四,刘启追上王爷,怎么也得十天的时间,所以……”   梅轻寒叹了口气道“是我太急了,明天是元宵,后天天黑以后,你到耘山寺去接一个人,别让人看见。”   “接谁?”   “你去找主持便知道了,小心一些。”   “接到府里吗?”   梅轻寒说了声是,卫荨便在外边道“公子,刘校尉来了?”   薛云惊到“这么快?”   梅轻寒忙站起来道“快进来”   刘启似乎是跑来的,脸上挂着汗,还在大口喘气,薛云倒了杯茶递给他,刘启喝了才断断续续道“我,我在半路遇到了王爷派回来的人,便将信交给他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梅轻寒“这是王爷让他带回来的信。”   梅轻寒将信打开,信中说了在笤州城外遇袭,让梅轻寒自己小心,又说了军中可能有奸细,让薛云彻查留下的精兵。   “王爷遇袭了?”   刘启这时已经缓过气,顿了顿道“好像是,送消息的人说在笤州城外遇袭,都是鲜于人,王爷肩膀中了箭,伤得不重。”   梅轻寒捏着信缓缓坐下,黯然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才到半路便遇袭,后边还不知道有多凶险。”   薛云看梅轻寒握着信的手轻轻的发抖,上前安慰道“公子,王爷这些年征战总能化险为夷,您别太担心,如今赶快改变京中的局势才能协助王爷。”   梅轻寒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不能乱,薛大哥你记得去接人。”   “不会忘记的。”   梅轻寒点了点头拿着信回了房,薛云拍了一掌刘启道“有些事情不能和王妃说”   “啊,我也不知道啊”   卫签在一旁道“要是不说,公子自己知道了,你们就惨了。”   说完抱了拳离开,留下薛云和刘启面面相觑。   元宵一过,年便是过完了,今年的元宵倒是和往年一般热闹,街上四处都是花灯,猜谜的声音到处都是。   因为祁澈不在,梅轻寒回梅府吃了饭,跟着梅南烨和闫鸠在街上四处乱逛,逛了一会儿之后,便兴趣全无了。   “今年的元宵好无聊,一点也不好玩。”   梅南烨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取笑道“没有你家夫君的地方,自然是不好玩。”   梅轻寒仰着头看他,小声道“二十四岁娶不到媳妇儿的人,竟然好意思取笑我。”   闫鸠看两人又开始斗嘴,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往年也没听你说无聊,今年却无聊起来了,难道真的是安王不在。”   “没有,往年都是和吕童他们出来,今年跟着你们,所以不好玩。”   闫鸠摇摇头道“不过你成亲时我没回来,真想知道这安王到底何方神圣,居然把我们眼高于顶的小公子吃的死死的。”   梅轻寒瘪瘪嘴,踢起地上的一颗石子“自然是气度非凡,人中龙凤。”   闫鸠有笑了起来,梅南烨拍拍闫鸠的肩膀道“让他自己一个人玩,我们走吧。”   梅轻寒抬起头“你们又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不方便带你,你自己回去吧”   “哥……,你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带我,到底见谁啊”   闫鸠摸摸他的头道“是你不认识的,去了也无趣,要是觉得街上无聊便回去吧”   看着两人走开,梅轻寒气的跺脚,一旁的卫荨拉着他往回走“好了公子,他们每年都不带你,又不是这次,你怎么每次都生气。”   “每年都是,带我玩一半,就走了。”   说着又想起往年这时候,自己便会跑到吕府去找吕童,然后叫上齐轩,有时还有赵铭烈,不免感叹才短短两个月,恍惚间物是人非。   赵铭烈这时候肯定跑去别院找吕童了,四个人忽然间只剩下自己,祁澈也不在。   梅轻寒自己一个人走在前边,卫荨小声和眉竹道“生气了”   “你们家大公子为什么不带公子去?”   “谁知道,每次都和闫公子神神秘秘的,走的时候还必定要把公子逗生气了,往年嘛,有齐公子,今年只有公子自己,觉得无聊了”   “齐公子,刑部尚书的公子?”   “是啊”   梅轻寒早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懒得理,自顾往前走,远远就看到了齐轩站在猜灯谜的摊子前面,盯着其中一个花灯出神。   梅轻寒就像回到了以前,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齐轩的肩膀,齐轩回过头,愣了片刻,笑了笑道“你哥哥又不要你了。”   “是啊,每次都不带我。”梅轻寒委屈的神情逗得齐轩想揉他的头发,想了想放下手道“一起猜灯谜吧”   “好啊”   摊主举着手上的花灯,口中念念有词的吸引顾客“这花灯啊,代表吉祥如意,开年大吉,接下来我出谜面,谁猜到花灯变归谁了。”   梅轻寒聚精会神的听着摊主出谜面,往年四个人加起来,总能抱一堆花灯回家。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打一吃食”   梅轻寒心里计较片刻,大声道“藕,是藕”   “诶,这位公子最先猜到了,来,花灯是你的了。”   梅轻寒高兴的接过花灯,转手交给齐轩“送给你”   齐轩如以往一般接过花灯道“接着猜”   摊主从身后拿过一个七彩宫灯样式的花灯,在客人面前绕了一圈。这个花灯体积比先前的大,而且用料不简单,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的,更加勾起了梅轻寒的玩心。   “这个花灯可是宫里的面料做的,可不便宜,小老儿虽是一介平民,也要借着元宵佳节祝懿献国泰民安,山河永固。这个花灯上的谜面很简单,小老儿不说打什么,各位要说出打什么,还要说出谜底,方才算胜。”   下面一片说好的声音,摊主笑的越发灿烂“各位听好嘞,铁马冰河入梦来,请猜”   梅轻寒本来一脸的笑意,十分高兴,听到这个谜面,笑意渐渐收敛,转过身对眉竹和卫荨道“回去吧。”      ☆、争执   齐轩不知道梅轻寒为何好好的就不高兴,转身和梅轻寒一起离开了小摊。   “怎么了?”   梅轻寒摇摇头道“没有,我先走了,时间不早了。”   齐轩紧跟了几步拉住梅轻寒的衣袖道“为何好好的,就生气了。”   “说了没有,放手吧,我要回府了。”   眉竹想上前,梅轻寒摇了摇头阻止,对齐轩道“时间不早,你也该回了。”   齐轩对眉竹和卫荨道“你们回避片刻可以吗,我有些话想和你们公子说。”   本高高兴兴的猜灯谜,梅轻寒瞬间就不高兴了,让齐轩心中落差很大。   眉竹看向梅轻寒,梅轻寒点点头,眉竹和卫荨才离远了些。   “有什么便说吧,我回去还有些事情。”   齐轩依旧拉着梅轻寒的衣袖道“轻寒,自从你嫁进王府,我们两便没有正常说过一句话,不能好好说话吗?”   梅轻寒转头看着远处还在热闹的大街,不知道在想什么“自然是能的”   “那你为何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齐轩看着梅轻寒的侧脸,轻声道“轻寒,你变了”   梅轻寒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每个人都会变,没什么奇怪的。”   “你以前最讨厌玩弄手段,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每日都在朝廷的漩涡中周旋,变得喜怒无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轻寒转过头,厉声道“我玩弄手段是我的事情,你并没有资格说我。”   齐轩的这句话似乎说到了梅轻寒的痛处,梅轻寒伸手去掰齐轩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齐轩没有放开,反倒顺势将他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轻寒,我原本想,到了二十岁,便上门提亲,我们两相识那么多年,会是很恩爱的一对,可是,我满二十,你却进了王府,究竟是为什么。”   梅轻寒挣扎两下没挣开,眉竹和卫荨忙跑了过来,眉竹怕引起别人注意,小声道“齐公子,请您注意分寸。”   齐轩慢慢放了手,梅轻寒后退了一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志趣相投,并没想过要和你成亲。”   齐轩摇摇头不肯相信,苦笑道“不可能,你明明是被逼的。”   “不,没有人逼我,我从第一次见到王爷,便已经爱慕于他,年少惊鸿一瞥,便已经深陷其中了。”   “不……不是的。”   “齐轩,我很抱歉让你误会。我很爱祁澈,终生不悔。”   齐轩捏紧拳头,大声道“就算为了他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你也在所不惜。”   梅轻寒转过身打算离开,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算是万丈深渊,我也毫不犹豫,会先跳下去。”   看齐轩呆呆站在那里,卫荨走到梅轻寒身边,赶快拉着他走开。   眉竹行了个礼道“齐公子,公子如今是安王府的王妃,您这样未免有失礼数。”然后快步赶上卫荨和梅轻寒。   三人回到王府,梅轻寒一直沉默,卫荨将热水端了进来“公子,早点休息吧。”梅轻寒没有动手梳洗,反倒问两人“你们知道今晚的那个谜底是什么吗?”   眉竹摇了摇头“不知道”   梅轻寒站起身,拧了帕子拿到手里“铁马冰河入梦来,又祝懿献山河永固,国泰民安,说的便是你们王爷,懿献的战神祁澈。”   祁澈的战马东来有一身银灰色的毛发,全身又无半点杂毛,犹如打磨光滑的铁器。再加上祁澈的战袍是一身银色的盔甲,经过细心的打磨,四处泛着银光,完全可以对的上这句话。   “公子可是想念王爷了。”   梅轻寒擦了脸,坐到镜子前面解开头发“是有些想了。”   眉竹为他把头发梳开,看着他镜子里微微泛红的脸道“王爷和王妃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你嘴甜,你们下去休息吧。”   眉竹和卫荨应声放下纱帐出去,梅轻寒又坐了片刻,才上床休息。   正月十六,晚间天色还早,梅轻寒便让眉竹和卫荨下去休息,自己让眉兰准备好了茶水在书房等着。   王府的各处梅轻寒都安排了侍卫巡逻,连王府外也有,就怕有郑故的人在外埋伏。   关慈良直接从后门避开耳目翻入王府,拿着祁浔给的地图去了北苑,看到书房里亮着灯,轻敲了两声门。   “谁?”   关慈良没出声,又敲了敲门,梅轻寒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点头轻笑,让开了身。   关慈良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身材依旧挺拔,犹如还在军中一般,方正的面相更是十足的从军之人。   “关副将。”   关慈良抱拳行了礼道“王妃,关某已经是一介平民,当不起副将这个称呼了。”   梅轻寒笑着斟了茶“轻寒虽然年少,但是当年副将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从军之人生死都离不开军魂,即便是归了田,也还是军中人,关副将说是吗。”   “哈哈,王妃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我在外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名号。”   关慈良和梅轻寒一起坐下用茶,看梅轻寒举手投足之间随意儒雅,到颇有皇家的风范“王爷出征,这谋划之事倒是全然落到了王妃身上。”   “又何止是轻寒一人,轻寒只是中间人罢了,尽一份绵薄之力。”   梅轻寒看关慈良也倒是一脸的正派,这也是梅轻寒相中关慈良的原因,梅轻寒找的两个人都是以前平南王旧部中比较正直,心系懿献的人。   “汤掌柜信中已经将事情尽数说与关某听了,关某刚刚从文王府过来,也就不和王妃拐弯,王妃所谋之事,关某愿意帮忙,成与不成,关某只能尽力而为。”   梅轻寒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另一个还空着的茶杯道“如此涉险,没有把握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副将一人去冒险。”   关慈良看了一眼门口“哦,看来关某今天要见到老朋友了。”   梅轻寒笑着不说话,没一会儿,薛云便在外小声道“公子,人带到了。”   梅轻寒起身打开门,门外正是杨於和薛云。关慈良看着外面的杨於,只觉得口中苦涩,一别十年,人物已非。   “杨大哥……”   杨於走进门,张开双臂和关慈良互相抱着拍了拍对方的肩。梅轻寒示意薛云将门关上,将空着的茶杯斟上茶,默默站在一旁看两人叙旧。   “一别十年,关老弟还是如当年一般,没有变。”   杨於比起关慈良年岁大上很多,头上已经夹杂了银丝,身材也发了福,关慈良上下看了一眼道“杨大哥倒是不如当年了,以前每日督促我们练武,看来自己这些年倒是荒废了,该罚”   “哈哈哈,这些年身居深山,岁月仿佛静止,人也懒了,要是罚我扎马步跑校场恐怕是不行了。”   军中是人都是生死相托,关慈良和杨於又算是死里逃生,顶着叛军的名头十年不见,话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梅轻寒不忍心打断,但是时辰已经不早,只好柔声道“轻寒不想打扰两位将军叙旧,只是这文王可还等着呢,不如先聊正事。”   杨於笑了笑道“是,是,先聊正事,今日夜里关老弟可要和我大醉一场。”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梅轻寒却不知原来军中人也有如此啰嗦的。   “杨将军,关副将,请坐”   杨於和关慈良坐在,梅轻寒也在他们对面坐下,对薛云道“薛大哥,坐吧,跑了一晚上了”说着又起身给薛云斟了一杯茶。   “多谢公子。”   杨於以前见梅轻寒时,梅轻寒还是个九岁的小孩子,虽说清秀,和现在儒雅清艳的样子倒是全然不像“当年见你时,还是个这么高的孩子,现在却也是挑起梁子的王妃了。”   梅轻寒看杨於比的高度,埋怨道“杨将军,我那时候哪有那么矮。”   “有的,那时候还不到我腰杆,整天跟在南烨身后,四处作怪。”   梅轻寒看杨於当着关慈良和薛云揭自己的短,忙到“诶诶,说正事。”   “哈哈哈,好,好,说正事。”   梅轻寒端正面色道“两位将军,轻寒是小辈,安排两位做事还望两位不要介意,实在是懿献如今的局势,不得不为。”   “你写的锦囊我看了,你所说的事情我也安排好了,其余的事情,你还得说明了,我们才能着手。”   梅轻寒倒不忙说接下来的安排,笑了笑道“想必事情的大概两位是知道的,贸然请两位出山也实属无奈,如今王爷身在碧口,朝中郑故当道,若是局势不改,王爷此战九死一生,所以,轻寒必须要改变朝中的局势。”   “关某已经去见过文王,自然明白。”   “那文王的身份两位应该已经知道,两位对此有什么想法。”   杨於和关慈良沉默了片刻,梅轻寒又道“王家之事,有些时候,谁又说得好,是是非非,不过是载入史册的一笔墨,淹没在岁月之中,真正为国为民的帝王,有多少是双手沾着血坐上皇位的,两位说是吗?”   杨於放下茶杯,心中开始审视这个自己只见过数面的孩子,计划尚未阐明倒是先试探起忠心,看了看对面薛云腰间的长剑,想想这些年懿献战神的称好,不免后悔答应寂悟来摊这滩浑水。   “王妃指的是当年平南王之乱的事情。”   梅轻寒身体还没完全好,这时感觉有些冷,将热茶抱在怀中取暖,薛云看他这样,起身让门外的眉兰端了火盆进来。   “两位是平南王的心腹,对当年事情的始末了如指掌,如今懿献的局势,轻寒愿意做那个被历史抹黑的人。”   关慈良想起当年平南王决定谋反时将一干心腹叫到书房,滴血为盟,生死不计,所有人都是怀着烈火雄心,想要干一番大事,却以失败收场。   “王妃,历史的事情,又说得清多少,当年王爷谋反,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   杨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当年王爷造反,并不是一心为权,先帝重用郑故,姑息天启和鲜于,民不聊生,王爷是存了改变懿献局势的决心谋反的。”   梅轻寒只知祁连宿好色,却不知他也是胸怀天下之人“原来如此。”   “虽说因为皇上和安王,王爷败了,但是我们却没有记仇皇上的理由。”   梅轻寒叹了口气道“皇上如今被困宫中,王爷征战沙场,全然是为了还懿献一片祥和的天下。皇后和郑故,都是天启的人,太后一心记恨皇上和王爷,轻寒实在不敢再徒增隐患,还请两位见谅。”   “什么,郑故是天启的人……”杨於和关慈良都不敢相信,天启竟然已经在懿献朝中安排了如此大的隐患。   “是,所以我请两位千万要放下陈年旧事,一心辅佐文王作成此事,文王是平南王之子,也不算委屈两位将军。”   杨於和关慈良互相看了看,抱拳道“是”   梅轻寒安下心来,轻声道“愿意相助的旧部就请两位负责调派。”   杨於想了想,为难道“当年旧部,有一半愿意相助,但是,很多人不愿意再入仕,事成之后还想回家乡去隐居。”   “轻寒不强求,杨将军安排便是。”   “好,王妃也请放心,孰轻孰重,我们知道。”   “多谢,时候不早了,两位去见文王吧,想必他已经等急了。”   两人走后,薛云关上门小声道“公子,这两人会不会出尔反尔。”   “应该不会,祁浔有办法收服他们,以防万一,派人暗中盯些时日。”   “好,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轩后边还会出现,这个可怜的孩子。。。。。哎   ☆、碧口   祁浔见了关慈良和杨於回房时,严昀还在等他。祁浔让下人端了热水进来“怎么不先睡”   “还不困,等你回来再睡也是一样。”   祁浔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坐着,一语不发,严昀执起他的手问“怎么了?”   祁浔捏紧严昀冰凉的手,过了一会儿才道“齐潜那边已经开始伪造你和卞谈在祭台布置火药的证据,还有私下购买火药的证据。”   “这不是迟早的吗?”   祁浔端在床边,将脸埋在严昀膝上,小声道“这几日曲芗已经将郑故府上的地形都探过了,现在关慈良和杨於就位,很快便要开始了。”   严昀知道祁浔舍不得,自己和祁浔的这段纠葛中,一直是祁浔付出的比较多,从他还是吕淳时便是这样,一直迁就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心想入朝为官,或许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你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在你身后追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成亲,这么快便要分开。”   严昀看下人端了水进来,将祁浔扶了起来“便让下人笑话,你如今也是堂堂王爷。”   “我还是你夫君”   严昀看他露出委屈的神情,捏了捏他的手道“是,先去梳洗。”   两人梳洗好躺在床上,祁浔还闷闷的不出声,严昀叹了口气,慢慢讲手搂上了他的腰“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事不成,就更没有以后的长相厮守了。”   “我只是不放心,毕竟牢里还有郑故的人。”   “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严昀在莲儿中属于高的,比祁浔也没矮多少,平时也不爱粘着祁浔,现在却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   在床上挪挪挪,挪到祁浔怀里,将头靠在他怀里,手也搂紧了祁浔的腰。   “今天这么主动。”   “总要给你一些甜头,防止王爷趁我不在流连花街柳巷。”   祁浔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可还是气绝,抬手将他往外扒“你越来越像轻寒。”   “自然,近墨者黑……你在扒我真自己睡了”   祁浔拿他没办法,想着以前温文儒雅,话又少的严昀,真的是跟梅轻寒接触多了,学了他不时顽劣的性子,手上还是将他搂回了怀里。   “祁浔……”   “嗯”   “当年受伤我便答应过你,不再想着为官,如今我失约了,但是要白头到老的誓言我不会违背,相信我。”祁浔搂紧他,小声道“好”   严昀笑了笑,主动抬起头去吻他,祁浔将被子一拉,先严昀一步将人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正月未尽,齐潜已经将严昀和卞谈在祭台布置火药,谋害皇上,意图不轨的证据递了上去,祁渊开始并不相信,让齐潜继续查。   过了几日,齐潜将严昀私下购买火药的字据在早朝上呈给祁渊时,已经是正月末。祁渊看时机差不多,怒道“朕如此相信他们,他们居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郑故的党羽见祁渊怒火冲天,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煽动“皇上,严大人蒙皇上厚爱,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能姑息啊。”   “是啊,皇上,微臣觉得严大人必是怀恨在心,卞大人又与他是同科,有些旧情,所以……”   “行了,来人……”   立在一旁的首领立即道“在”   “将严昀,卞谈收押刑部打牢,坐实罪名之后再行处置。”   “是”   刑部大牢的人祁澈已经换成了自己的人,没换的也都不能接近严昀和卞谈,没有直接说他们谋害皇上,也是怕计划一旦失败,没办法为他们脱罪。   “皇上……”祁浔没有为严昀开脱,之事直挺挺的跪在正中央。祁渊收起怒色,平常道“文王,你是皇家血脉,这件事不管你知不知情,朕都不怪罪你,你也不要在求情,下去吧,退朝。”   “皇上。”   祁渊没有理睬祁浔,直接回了后宫,祁浔就这样跪着,其他人离开后,梅岭劝了几句,也离开了大殿。   祁浔一直跪在大殿,直到祁渊派柯安来劝,才起身离开了大殿。   严昀已经被禁军押入了大牢,祁浔回府之后,独自坐了半个时辰,才去找关慈良和杨於。   “安排的怎么样了”   杨於将手中的名单交给祁浔道“这些都已经到懿京,其他的也快了。”   祁浔看了名单,感激道“劳烦两位。”   出了杨於和关慈良的住处,又叫来了曲芗“想办法再在牢里再安插一些人手,不方便的地方去找王妃。”   “是”   碧口位于懿献的最西边,雪下得大一些,此时化了七八成,还有一些地势低的地方覆着一层薄薄的碎雪。   祁澈让尹越腾整顿好军队后,将碧口的守城以及三名前锋叫到了帐中。   此次出兵,祁澈只带了尹越腾一名副将和顾川一名校尉,便是因为碧口还有一名守城和三名前锋。   简绥是韦喻方的副将,当年碧口一站之后,便留在碧口守城,还有祁澈三名前锋也留在碧口。   “王爷,大军已经安顿好了,属下重新布置了巡防”   “派人去探一探鲜于的动向。”   “是”   简绥将碧口的布防图纸交给祁澈“王爷,这是碧口如今的布防。另外,鲜于几天前就已经在城外五十里的平地上轧营,属下派人去探过,鲜于军需已经就位,大军这两日估计也到了。”   “大军在路上遇到鲜于人伏击,我当心他们有阴谋,让探子谨慎些。”   “属下这就去安排。”   梅轻寒得到消息后,第二天早朝一过,便带着薛云进了宫。   柯安守在御书房门口,看到梅轻寒和薛云,恭敬的行了礼“皇上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容小人去通报一声。”   “哪几位大人在里边。”   “文王爷,梅相,郑相和两位尚书都在。”   梅轻寒心想来得正是时候“劳烦公公”   柯安进去片刻后,便出来对梅轻寒倒“王妃请”   薛云留在外面,梅轻寒一个人进了御书房,看祁浔跪在案前,面色不佳,祁渊一脸的怒气。   郑故和邹柏都在,梅轻寒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轻寒参见皇上。”   祁渊收起怒气道“起来吧,听说受了凉,好些了吗?”   梅轻寒直起身道“多谢皇上,轻寒已经没事了。”   “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不去陪汤仡说说话?”   “皇上,轻寒今日,是来求情的。”   “哦?”   “皇上,严大人绝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明察……。”   “行了……”祁渊将手中的奏折砸到地上,厉声道“证据确凿,你们一个个都不省心,还想怎么样”   梅轻寒捡起奏折,里边就夹着严昀买火药付钱时按的手印“皇上……”   祁浔从梅轻寒手中拿过奏折“皇上,这一定是有人伪造,皇上将此事交给我和轻寒,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齐潜立在一边,看了郑故一眼道“皇上,文王和安王妃的身份,不适合查此案”   “是啊,文王不说,安王妃私下和严大人卞大人关系也是很好的。”   祁渊挥挥手,对梅轻寒道“你别来添堵了,下去吧。”   梅轻寒还想继续说话,梅南烨插话道“皇上,严大人一事,牵扯出很多空缺,吏部还有很多事情要皇上定夺。”   “行了行了,这件事情,齐潜你继续查,除了梅卿,都下去吧。”   梅轻寒最先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往汤仡的紫竹轩去。   汤仡看他似笑非笑,忍得很辛苦“想笑就笑吧,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到没看出来,你也是个爱作怪的。”   梅轻寒噗一声笑了出来,汤仡用眼神询问薛云,薛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为什么。   笑够了之后,梅轻寒才悠悠道“从来不知道,皇上这么会演戏。”   汤仡总算是知道他笑什么,无奈的“他当年在紫茶轩装浪子,骗得我深信不疑,想要骗郑故还是骗的过去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梅轻寒和薛云一起面色不佳的离开了紫竹轩。   按梅轻寒的预计,最迟明天,自己从紫竹轩吃瘪离开的消息便会传到郑故耳朵里,果不其然,晚间的时候,汤仡让人传话说,皇后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日,梅轻寒和祁浔交替到宫里为严昀和卞谈求情,每次都被祁渊臭骂一顿赶了回来。   后来,祁渊干脆下令不见两人,祁浔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也没见到祁渊,还受了凉,被府里的下人扶回了府。   鲜于的军队到了轧营的地方后,祁澈让薛云在城墙上又加了人戒备,一连几日,都不见鲜于来攻城,反而每日在营地练兵修整。   祁澈换下便服,穿上战袍,将自己的配剑拿了起来。简绥看祁澈一身银色的战袍走出营帐,头盔上白羽翩翩,手中长剑沉重古朴,仿佛见到了三年前的身影。   当年,天启先派兵攻打勿城,祁澈先行带兵去了勿城,没多久,鲜于便同时派兵羽西和碧口,韦喻方带军在羽西御敌。其长子韦戗带人去碧口,誓死守城,最后不敌,带两百精兵殉城战死。   韦喻方得到消息时,羽西已经守住了,不想碧口被攻破,祁澈自勿城带骑兵到羽西,命简绥带军随行,临行时对韦喻方淡淡道“将军留在羽西善后,不出一月,本王让鲜于全军给韦戗陪葬。”   碧口沦陷,再攻回去何谈容易,碧口城外血流成河,攻破碧口后,祁澈同鲜于领军战了一天一夜,胸口处被塔木洪当胸一刀,最终还是战胜了塔木洪,带着骑兵冲入鲜于的军营,烧了军营,下令屠杀,驻军碧口的鲜于人当真一个也没活着离开碧口。   那之后祁澈伤口发炎,高烧不断,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韦喻方赶到之后,带着大军先回了懿京,简绥留在祁澈身边直到年后,才回了懿京,没多久便又被派回碧口守城。   “简将军在想什么?”   简绥握紧手中的刀,觉得自己心慌异常“想到了当年的碧口一战”   祁澈看他微微颤抖的手,便知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战袍,对当年碧口一战的惨烈心有余悸“将军放心,本王当如以前一般,带军取领军首级祭城。”   祁澈的这句话犹如一剂定心丸,简绥发现自己的担心瞬间消失无踪。   尹越腾和祁澈到了城墙之上,看着城下草地和起伏的山丘,也想起三年前,眼下的土地被血浸湿,尸体推积如山。   “越腾,当年一战,懿献死了多少人。”   尹越腾想了片刻道“连韦戗带的人,五万不止。”   “一昧死人的征战没有任何意义”   “此次计划周密,不会牺牲那么多人的。”   “当时无牵无挂,即便战死也只是平常,如今突然有些后怕。”   尹越腾审视着祁澈这两个月脸上多出的柔和,走上前和祁澈并肩“属下会誓死保护王爷,王妃还在懿京等着王爷回去。”   祁澈转过身捏住他的肩膀,笑道“本王何须你们保护,再说你还没取媳妇,顾川有老有小,我要是让你们战死在这里,便是对不起你们。”   初一无月,天气又冷,和当年的碧口没有区别,尹越腾却觉似乎很多东西都在变,自己或许也该考虑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看就高兴,,,,继续加油。。。。。傻笑脸   ☆、逼迫   祁浔到郑故府上,直接让曲芗将一个守门的小厮杀了,冷声道“让郑故出来见我。”   郑故看守门慌慌忙忙跑来禀报,疑惑道“他见我做什么。”   “不知道,看样子来势汹汹,正在正厅等着呢”   郑故到正厅时,祁浔自顾斟了茶,悠闲坐着“郑相真是好大面子。”   “怠慢怠慢,王爷怎么突然造访舍下,还对一个小小守门下手。”   祁浔放下茶杯,几步走到郑故身前,伸手掐住他的喉咙。两人同不会武,但祁浔比郑故年轻,郑故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   外面的守卫看到这一幕,忙冲了过来,曲芗一把□□横在门口,将几名守卫挡住,其中一名对后边的使眼色,似乎是去调人。   片刻之后,郑府的守卫便纷纷赶来,此时郑故已经憋红了脸“放开相爷”   祁浔知道此时不能伤了郑故,稍稍放开了手“郑故,你在朝中谋什么事我不管,放了严昀,不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郑故咳了几声缓过气“王爷这是为哪般,到我府上来让我放了严大人,实在让人费解。”   “哼,郑故,别人或许不知,你不用和我装,你放是不放。”   “王爷不去求皇上,到我这里来浪费时间。”   祁浔又收紧手掌“若不是你四处施压,会是如今的局面。”   郑故用手使劲的拍祁浔的手背,嘴里直哼哼,祁浔放手将他甩倒在地“不用装腔作势,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   “哼,王爷这是求人的姿态?”   祁浔坐下继续喝茶“那你想如何。”   “以前我去求王爷和我合作,王爷不同意,现在我为何要救严昀。”   “为什么,为这个”祁浔自怀中拿出梅轻寒给的玉牌,提着绳扣在郑故眼前晃“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郑故看着祁浔手中的玉牌道“玉牌?”   祁浔将手中的玉牌收回怀里“我好歹是祁连宿的儿子,还是有人认识我的。”   梅轻寒特意让工匠将玉牌做得古朴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郑故只看了一眼,看不出是真是假,并没有相信祁浔的样子。   “我现在要平南王的旧部已经没什么用了。”   “那随你,我带那些人劫狱,带走严昀也是一样的。”   祁浔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正厅,守卫将他团团围住,郑故笑道“王爷只带这么一个人就敢闯相府,我郑故府上也不是没人。”   “哦,你以为我真会只带一个人。”   祁浔回过身,嗤笑道“当年平南王之乱,哪些人死了,哪些人没有,你最清楚,那杨於,关慈良这两个人,你知道吗?”   平南王之乱时,郑故早就身居右相之职,自然知道平南王身边的人有哪些,听祁浔一说,便道“看来你是做好准备才来的?”   “自然,成不成,就看相爷了,曲芗,走。”   祁浔带着曲芗离开郑故府上,郑故便派人跟在后边,祁浔故意让关慈良和杨於露了脸,然后一起回了自己府上。   晚间,消息传入宫中和安王府时,梅轻寒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要逼郑故同意了。   “卫荨,晚饭不用端上了,我们回一趟梅府”   梅轻寒到了梅府之后,直接去书房找梅南烨,让卫荨去告诉吴皖说自己回来了,要吃吴皖做的饭。   吴皖生气归生气,还是去厨房给梅轻寒做了吃的。   梅南烨将先前梅轻寒交给他的名单拿出来,上面有一些名字用朱笔画了出来“这些是我和皇上商量过已经着手打压的人,大部分是官营的盐、铁、河运中的人,皇上的意思是先从这些下手,将盐铁和河运收回来。”   梅轻寒看了名单上的人“这些人也是逼郑故妥协的筹码,要尽快处理。”   “父亲前两日便已经派了人去,皇上也正和汤仡商量宫里的行动。”   “王爷已经到了碧口,过些时候,便会有战报送来,如果是好消息最好不过,如若消息不好,我们要着手做其他的准备了。”   梅南烨将名单收好“你要相信王爷”   自进宫求情失败以后,梅轻寒继续演戏,不方便进宫,只能书信传递消息,或者通过梅南烨得知,很多事情倒不甚了解了。   “先去吃饭吧,我去爹爹那里撒会儿娇,他还生我的气呢。”   梅轻寒带着自己大哥做靠山,屁颠屁颠的跑去挨骂,吴皖训了他半个时辰,又让他吃了好几样补品,才放他回了王府。   闫鸠自正月十五和梅南烨去见神秘人之后,便一直没见人影,一大早回来便去了梅轻寒房里。   梅轻寒刚刚喝了药,含着蜜饯敲桌上的空药碗抱怨“闫大哥,都喝了半个月了,还要喝啊!”   闫鸠没有回答他,拉过他的手为他把脉“今天喝了便可以了”   梅轻寒即刻来了精神“是药三分毒,早该不喝了。”   “药你是不用喝了,但是醉卧性寒,莲儿本就不易怀孕,你若是以后还想要孩子,至少还要喝半个月的补品。”   “啊?”   闫鸠看他一脸呆愣,知道他又在装疯卖傻,转对眉竹和卫荨道“从明日起,每日换着煮新鲜的乌鸡汤,鸽子汤和参汤和红糖鸡蛋,看着你们公子吃下去,别让他倒了。”   卫荨斜眼看着梅轻寒道“闫公子放心,这我知道,必定是要看着喝下去的,这几日的药也是亲自看着公子喝下去的。”   梅轻寒突然越发对下毒的人不耻,难道算准了自己最怕什么?“鸽子汤就……算了吧,这不是给生完孩子的女人喝的吗”   “你现在和生完孩子没什么两样,如果你不想要孩子,你可以不喝。   梅轻寒觉得自己的心情全然不是开春时该有的,一只只鸽子乌鸡炖在小盅里,实在是梅轻寒最怕见到的东西。   喝补品梅轻寒是十分不愿的,但是第二天眉竹端着盛好的乌鸡汤放在梅轻寒的面前时,梅轻寒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还是闭着眼睛乖乖的喝了。   “公子放宽心,又不是什么□□,卫荨说了公子见不得,我只盛了汤上来,整整炖了一天呢。”   接下来的几天,换着花样的补品直喝的想吐,每日不带重样,却全都是为怀孕的人补身体的样式,梅轻寒直觉这只是个开始。   祁浔自从郑故府上回来之后,一直没收到郑故的回复,便每日让关慈良和杨於在府上出入,让郑故的眼线看到,还让曲芗带人偷偷到刑部大牢附近转悠,做成想劫狱的样子。   汤仡这几日也一直在应对宫里的种种手段,又要帮祁渊处理一些事情,没时间管三个孩子,每日放着他们在院里疯玩。   “把三皇子带去洗洗,整一个小泥人。”   “公子,您不知道,三位皇子在院子里打泥战,还去了御花园,让侍卫把刚刚抽芽的桃花全打落了。”   汤仡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为何要打桃花。”   宫女无奈道“昨日授课时,太傅讲到要想桃子结得又大又甜,便要去掉一部分桃花,以此告诉三位皇子要求精不要求多,结果今日看到刚刚发芽的桃花,逼着侍卫打了。”   “御花园里的是桃花,不结桃子的啊”   “三位皇子哪里知道啊”   汤仡觉得头更疼了,自祁枫繁住进紫竹轩,三个人贼鼠一窝,直接无法无天了。   “算了算了,等皇上过来找他告状吧,我也没办法了,这几日皇后和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公子派去的人不见了好几个,其他的到没什么。”   晚间祁渊回了紫竹轩,三个孩子一排的站在门口,看祁渊进门眼巴巴的看着。   祁渊一人给他们一个脑瓜“又惹你们爹爹了?”   祁枫繁自来了紫竹轩活泼了不少,看看两个比自己小的弟弟,也觉得自己脸上在流汗。   汤汤操着一口糯糯的声音道“爹爹说要我们站在这里好好反省。”   “你们干什么了。”   “打泥战!”   除了被洗过的汤汤,其他两人的衣服上都还沾着泥,祁枫繁低着头不敢说话,祁枫荣倒是颇为自豪道“他们都没我厉害。”   祁渊严肃道“谁带的头?”   汤汤和祁枫荣似乎也意识到祁渊生气了,齐刷刷的把头转向祁枫繁,寻求哥哥的保护。   祁渊以前本就不是很喜欢祁枫繁,这时以为是祁枫繁带的头,瞥了一眼道“汤汤和荣儿进去,你继续反省。”   祁渊带着祁枫荣和汤汤进了屋,把祁枫繁一个人留在门外。   汤仡看他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便问“怎么带回来了,让他们继续反省!”   祁渊一直以来都颇为溺爱两个孩子,这时小声劝汤仡“好了,繁儿带的头,让他反省就是了,天还冷,让他们站在外边干嘛?”   “说告诉你是繁儿带的头。”   祁渊不喜欢祁枫繁,这时也知道自己误会他了,转头看着身后一脸懵懂的两个小鬼“不是你们皇兄带的头,你们看他干嘛。”   两个孩子都还小,这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汤仡让宫女准备用饭,责备祁渊道“是你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繁儿,我和你说过,要一碗水端平,你自己去哄繁儿,不然你也和他一起站着吧。”   祁渊气绝,自己身为帝王,要去哄一个孩子,还要陪站,但看汤仡一脸你不去就不开饭的神情,只好转头出了门。   祁渊出门后,汤仡生气道“你们带头打泥战,又摘桃花,还害得你们父皇误会皇兄,应该怎么办?”   汤汤无知的摇摇头,祁枫荣毕竟大一些,小声道“道歉。”   “那你们还站着干嘛。”   祁渊出了门,祁枫繁正捏着拳头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水。祁渊看到他哭红的眼睛,还有倔强的脸上挂着的泪水,心也软了下来,毕竟血浓于水,而且这久祁枫繁的表现已经改变了祁渊的很多看法。   祁渊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轻声道“父皇误会你,你为什么不辩解?”   祁枫繁倔强的抿着唇不出声,这样的神情突然让祁渊觉得这样的祁枫繁和自己小时候很像。   “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   祁枫繁哭得更厉害,祁渊也觉得心里哽咽起来,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为什么要成见如此之深,出身并不能选择,何况祁枫繁出生时,自己都还没遇见汤仡。   “不要哭了”祁渊抬起衣袖为祁枫繁擦干眼泪,安慰道“不仅是你,若是汤汤和荣儿做错了,也是要惩罚的,有委屈便要说出了,别人才能知道。”   祁枫繁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我没有带头,但是我参与了。”   祁渊摸摸他的头道“父皇误会你了,以后你是兄长,要督促弟弟们不能调皮,知道吗?”   “嗯,知道了。”   汤汤和祁枫荣也从里边出来,拽着衣角齐声道“皇兄,对不起。”   祁枫繁看着两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小声道“没关系。”   祁渊看三个孩子的氛围,道颇有自己和祁澈之间的感觉,抱起祁枫繁道“好了,进去吃饭。”   祁枫繁从来没被祁渊抱过,此时紧张的不知所以,手紧紧的抓着祁渊的衣领。   祁渊发现,祁枫繁快九岁,已经比祁枫荣和汤汤高,比他们重,便叹道“真重”   祁枫繁愣了一会儿,突然抱着祁渊的脖子哭了出来。   “哎哎哎,怎么又哭了。”   祁枫繁一哭,后边跟着的两个也瞬间跟着哭了起来,汤仡站在门口,不仅仅是头疼,进门怒道“关门”   宫女看看汤仡,看看门外的祁渊,还是没敢将门关起来。      ☆、和亲   梅轻寒看着手中的名单,皱着眉道“这些人连尸体也没找到?”   “没有”卫炎又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这是那些人失踪后,刑部大牢里重新安排的人。”   祁澈将刑部大牢的人换了之后,梅轻寒让卫炎也乔装混入了其中,方便监视狱中的情形。   “严大人和卞大人没事吧?”   “没有,只是严大人身体不好,我看他这几日时常咳嗽,我已经悄悄送了药,公子还是赶快想办法将严大人放出来吧。”   梅轻寒点点头道“你继续看着,照顾好严大人。”   “是”   若是严昀有个好歹,祁浔那边便不好交代,薛云看卫炎离开,想到这几日王府外总是有人假装路过,很是可疑。   “王府外这几日也有不轨之人,我已经让侍卫警惕,怕打草惊蛇,没敢抓起来。”   “先别动,这几日宫里汤仡的人也不见了,应该是哥哥那里打压郑故的人逼急了他们。”   “我再从军营掉一些精兵装成侍卫到王府里。”   梅轻寒看着卫炎带回来的名单道“南苑再派几个人,宁芷告诉了我们名单,宁家的人也有危险”   梅轻寒又将卫荨叫了进来“去府里让大公子在刑部大牢里安插一些人手,保护好宁家人。”   “诶,这就去”   梅轻寒看卫荨总是悄悄看薛云,叹气道“薛大哥你和卫荨一起去吧。”   郑故一直没有有要和祁浔合作的意思,祁浔这几日一直担心郑故识破了计谋,让曲芗去了王府,看是否要改变策略,尽快把严昀和卞谈救出来。   梅轻寒想了想,对曲芗道“再等一等吧。”   梅轻寒心中也担心严昀的身体,但若是此时将严昀救出来,严昀又要回到以前不能见人的日子,正好中了郑故的下怀。   祁澈才到碧口没几日,说不定战报已经在路上,捷报是郑故同意的契机,再加上朝中人手被打压,到时郑故一定会急需用人,支撑天启的阴谋。   “我不想王爷为了取胜奋不顾身,但是,局势催动又迫切需要碧口的捷报,薛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薛云对曲芗点点头道“烦先告诉文王,等一等吧。”   曲芗走后,薛云才肯定道“无论是不是为了催动局势,王爷一定会战胜鲜于。”   懿献靠居南方,春天来得早,四处已经开始恢复生机,城中的桃花都已经开始抽芽,柳树翻绿,郊外已经四处是播种的农户,商户也开始大肆进货,懿京四处城门一片繁忙。   插着长生皇家旗帜的骏马入城时,城门的守卫拦也没敢拦便放入了懿京。马匹一路到了皇宫门口,被恭恭敬敬的领入了宫。   祁渊看完来使呈上的信函,眉目紧锁,再看上边印着长生的私印,还签着宫瑠两个大字,越发面露难色。   “使者请先去行馆歇息,这件事朕和朝中大臣商议过后尽快定下来。”   下面的来使以长生的礼仪行了礼道“吾皇十分看重此次联姻,望陛下尽快答复。”   “定然,长生和懿献一直交好,朕也正有此想法。”   礼部尚书不在,祁渊只好下旨让梅岭接待来使,消息很快传到了梅轻寒处,梅轻寒听卫签说完,也是面露难色。   “长生怎么会此时来求亲?”   “老爷已经前去接待,有消息属下再来禀报。”   “去吧”   祁渊将信函给汤仡看了,示意宫女将三个孩子带出去“信上印着宫瑠的私印,还有落款,看来是宫瑠亲手写的。”   汤仡看了左下方鲜红的印记道“看来有人在挑拨长生和懿献的关系,宫瑠此举是为了确定懿献是否还有意好长生交好。”   “若是找不出合适的人,势必会引起事端。”   “可有合适的人选?”   祁渊坐在软塌上揉着眉心,烦到“就是没有合适的人才让人烦心。”   “满朝文武,居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和亲。”   汤仡在脑中搜寻,片刻后,发现真的没有合适的人,祁渊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塌上“要和亲,必须先从皇家适龄的人中选。次而到朝中一品大臣,或者侯爵中,若是身份不高,便是对长生不敬”   “你和祁澈这一辈中,只有一个长公主已经嫁到长生去了,便没有了。”   “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看来这件事情和太后脱不了关系。我这一辈本兄弟姐妹就少,如今就剩我和澈儿,还有并州的平西王,都尚年少,没有合适的子嗣,父皇一辈也只有一个齐王,适龄的莲儿和女儿都已经婚嫁。朝中一品大臣只有太傅有一幼女合适,看来只有这样了。”   祁渊立即派人去将久不上朝的太傅请进了宫,在御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没定下和亲的人。   梅轻寒收到汤仡的信函时,也正在和梅南烨商量和亲的人谁适合。   太傅古衔是三朝元老,年近古稀,已经很少上朝,祁渊为了不让郑故争太傅之位,一直没让他离任。   汤仡的信上说太傅只有一个幼女在身边,实在舍不得,在御书房求了祁渊一个下午。   梅轻寒想到古衔有一个学生,近几年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进宫教导皇子,他好像有一个莲儿,今年刚好十七。   “哥,你觉得廉広家的莲儿如何?”   梅南烨在脑海中努力搜索了一会儿谁是廉広的女儿,摇头道“廉広这人生性怪癖,不愿入仕,不愿和人交往,他的莲儿倒是不错,只是和亲的人选不是皇家之人,至少也要是一品大臣或者侯爵的女儿和莲儿,廉広不是朝臣,不能随便找个人行封便嫁过去。”   梅轻寒点头“长生匆匆让人来和亲,看来事情不简单。”   “皇上明日早朝应该会和众人商量,明日看吧。”   第二日早朝,和亲的事情商量的并不顺利,郑故推荐的人不能用,合适的人选朝臣又不同意,祁渊发了怒,将此事搁了下来,让梅岭先安抚长生的使者。   祁澈到碧口的第五日,还不见鲜于有任何动静,既不攻城,也没有什么异动。   “王爷,属下自鲜于轧营时就让探子一直盯着,一直是这样,不见任何动静。”   碧口地势空旷,不时有起伏的山丘,鲜于驻军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周围有几处小丘陵,毫无遮蔽,鲜于究竟在等什么?   简绥派去的探子每日都会回营来报,都说鲜于无任何异动。   祁澈和尹越腾入夜之后,骑马悄声出了城,行了几里路后,上了一个可以远远看到鲜于军营的小山丘。   这里只能远远看到军营里移动的火把,看不到军营和军队。   “王爷,看火把的移动,军营门口每半个时辰变会换一次守卫,巡防很频繁,靠近西北角的地方最为密集。”   东来这两日十分焦操,连平日的马倌也不敢近身,此时又开始乱跳,鼻子呼呼的出热气。祁澈轻轻抚摸她得鬃毛,让他平静下来。   “东来似乎记得三年前的情景,自来了碧口之后一直很焦躁。”   “倒颇有些相似,探子回报,鲜于这次的前锋是库便是塔木洪之子库鬣”   祁澈继续轻轻抚摸东来的鬃毛和脸颊“主帅呢?”   “探子说从来没见过此人,穿着鲜于皇族的服饰,一直待在营帐中。”   “鲜于皇族……”   祁澈想到刚刚回京时收到的密报,鲜于好像也陷入了皇族之争,前储君鲜于图至受了罚,鲜于王在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及其宠爱,和鲜于图至一直纷争不断。   鲜于王似乎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若来的皇族不是鲜于图至,那便可能是鲜于关冕。   祁澈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半轮明月,又盯着鲜于的军营发了会儿呆,掉转马头对尹越腾道“回营”   祁澈在前边,两人一路奔回军营,祁澈下了马道“将简绥他们叫来。”   “越腾,你和我带五千人从正前方偷袭鲜于,也不可恋战。”   “是”   祁澈展开地图,朱笔在一处小山丘上画了一面小旗道“韩鎏,你带一千人,在这里埋下火药桶,注意不要让火药受潮。”   此处两座小山丘比邻,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却不是到碧口必经之处,韩鎏正疑惑,祁澈又道“秦骖,你带五千骑兵,绕过这里到鲜于军营后方西北角。若是能得手,烧了他们的粮草,若不得,不可恋战,听到我和越腾的信号,即刻便撤,与韩鎏汇合,不可恋战。”   “是”   “记住,不要点火把,路程过半再点,慢一些无妨,最好拖到后半夜。   秦骖是碧口之战后才随简绥来守城,未曾与祁澈一同杀过敌,此时却是无条件相信祁澈。   简绥不解,此时最好按兵不动,守城容易,攻营难,若是偷袭失败,损兵折将不说,城内空虚,很容易被偷袭。   “王爷,这……”   祁澈抬手阻止他说话“你和褚易岩带兵守城,不可松懈,直到我们回来。”   尹越腾从来不会怀疑祁澈的作战计划,应了之后马上出去清点兵马,韩鎏和秦骖也应了出去准备。   祁澈带军和尹越腾,韩鎏一起趁着夜色潜伏在小山丘,等着秦骖的火把亮起。   “王爷,为何要此时偷袭鲜于,五千人是不是太少了。”   祁澈一直看着秦骖行军的方向“今日已经十三,懿京的计划不能等,郑故在等春闱,若是那时王妃和文王还未成功,懿京一定大乱,碧口战败便没有后援,必破。再者,懿京必须催动局势。”   韩鎏不知道懿京的计划,但看尹越腾沉下脸,也知道事情的严重,自己也动手一起挖起了埋火药桶的坑。   接近卯时,秦骖的火把才亮起来,接着以很快的速度行进起来。祁澈一挥手,精兵也跟着祁澈快速向鲜于军营出发,东来留在了原地。      ☆、战起   尹越腾挑选的精兵都是经过训练,有些底子的练家子,又先行了一段等在山丘上,行到鲜于军营五百米外时,秦骖的骑兵刚刚开始和鲜于厮杀。   祁澈的精兵和鲜于在军营外百米开始厮杀,祁澈边站边看着鲜于军营的动静,待他们开始调兵,便挥手道“放箭”   精兵带来的都是火箭,每名精兵仅放了两枚箭,祁澈看援军快要出军营,便道“吹号,撤。”   号角一响,秦骖也迅速带着骑兵后退,与韩鎏汇合。   鲜于的援军追出军营,便被鲜于的号角制止,退了回去。正如祁澈所料,鲜于不会追这么少的偷袭者。   祁澈带精兵一赶回韩鎏处时,火药桶早已经埋好,秦骖的骑兵也在此等候。   祁澈手一抖,挥尽剑上的血“清点人数。”   片刻后,秦骖点完后道“王爷,骑兵死四百七十三人,伤两百。”   祁澈满意的点头“精兵呢。”   “死五百一十,伤七百”   尹越腾报完又道“正门守卫较多,死伤多一些。”   祁澈抬头看看天色道“骑兵留下一千,有伤者不要,战马有伤也不要,带上火箭。”   秦骖迅速点好人马,祁澈看过之后道“其余人,包括韩鎏,带人迅速撤回,不可逗留。”   “王爷……”   “越腾你也留下”   尹越腾这才没有反对,牵了自己先前骑来的战马,和祁澈同时上了马。   “走”   祁澈迅速带人冲到鲜于军营外,时间算的刚刚好,鲜于正在收拾军营外的尸体,天也刚刚微亮。   祁澈待鲜于士兵反应过来时便道“放箭”   火箭如之前一般射入鲜于军营,这次祁澈比先前前进了一些,离军营仅百米有余,一直让骑兵放箭。   先前撤回的援军还没尽数撤回,库鬣很快带人冲了出来。   “撤”   这次祁澈带的是骑兵,比精兵撤退的速度要快,库鬣追出军营时,祁澈已经带人撤了百米有余。   “驾……”   东来的速度最快,跑在前边,后边的战马也如跟随首领一般奋力的奔跑,很快将库鬣甩在了后面。。   库鬣看距离拉远,大声道“放箭”   由于天才擦亮,箭大部分没有射中懿献骑兵,擦着身体飞过,或者直接飞向空中。   祁澈看鲜于军队远了一些,嘞紧缰绳停了下来“越腾,留下一百人,其余的你带队,撤。”   “王爷……”   “快,追来了”   尹越腾一咬牙“前边的一百人留下,其余的,跟我撤”   祁澈带一百人看尹越腾跑远,库鬣越来越近,祁澈回头看了一眼,抽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   库鬣一看是祁澈,嘶吼着冲了上来,祁澈扔了火把,掉头道“走”   库鬣带的人离祁澈只有百米,箭的准头高了许多,祁澈趴在马背上躲过射来的箭,鲜于骑兵有几名被射中落下了马,刚好让库鬣的人顿了一下。   眼看要到韩鎏埋火药的地方,祁澈让东来减了速,缩后让剩下的骑兵先过,东来跨越火药坑时,掉转马头迅速将火把扔了出去,准确的扔在了□□上。   火把照亮了坑里的火药,库鬣看到火药,马上嘞紧缰绳“停!”   鲜于士兵马上停下,以手抱头,祁澈见此,马上搭箭对准库鬣射了出去。   箭一放出去,祁澈便掉转马头迅速离开,前后短短片刻,库鬣完全还未反应过来,祁澈已经跑远,箭没有射中库鬣,而是射中了马头,战马一声嘶叫倒下,库鬣也从马上落了下来。   尹越腾撤回城后便在城墙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祁澈带着人疾驰而来,急道“开城门!”   祁澈直接骑马一路回了军营,尹越腾和简绥紧随其后。   “清点人数。”   祁澈下了马,拍拍东来的脖子,让马倌将他牵了下去。   没多会,尹越腾便清点后人数“王爷,您带的一百人只死了十多个,伤了几个。”   简绥听,了然道“怪不得王爷要选凌晨,箭射不到,而且速战速决,让鲜于没有准备。”   祁澈拿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汗,提笔写了一张纸交给越腾“让人送回懿京给王妃,把碧口战胜的消息放出去。”   这并不算战胜,但祁澈料定,鲜于马上会带人来攻城,鲜于关冕不像是个沉得住气的。   “简将军,调军守城,鲜于不日便会来攻城。”   隔日一早,太阳未出,简绥便冲进祁澈的营帐,急道“王爷,鲜于果真来攻城,正在外面叫骂呢”   祁澈早上起来便着了战袍,简绥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身银色的祁澈正在擦剑。祁澈将剑收进剑鞘,起身出了营帐。   简绥跟在后面边走边道“尹将军正在城墙上观察局势,鲜于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投石车全用布遮了起来。”   尹越腾在城墙上听鲜于叫骂,目不转睛的看着后方盖着布的战车。祁澈上了城墙后最先看到了鲜于此次的领军和前锋。   前锋便是库鬣,此时正在城下叫骂“祁澈,敢挑衅不敢出来迎战吗?”   鲜于关冕看上去比库鬣要年轻的多,不过十□□岁,穿着鲜于王室的战袍,手执弯刀,抬头看到祁澈屹立在城墙之上,便抬起弯刀指着道“安王殿下,站在上面不敢迎战?”   祁澈冷笑一声,轻声道“果然沉不住气。”说完自精兵手中拿过一柄长弓,吩咐尹越腾道“准备守城。”   箭尖擦过鲜于关冕的脖子射中了身后的士兵,鲜于关冕勉强躲过之后怒气心生,挥刀道“攻城!”   霎时两军的箭如疾风骤雨,空中都是泛着寒光的利箭,鲜于关冕看攻城的木桩,竹梯、投石车都架好,一挥手,后边一直盖着的白布被揭开,露出了十多架形态诡异的投石车。   尹越腾一边用箭挑开射到身边的利箭,边退到祁澈身边“王爷,你看。”   露出的投石车比一般的投石车小得多,投臂也短了许多。立在投石车旁的鲜于人看到鲜于关冕的手势,迅速脱去身上厚重的盔甲,只着了一身灰色的轻薄便服。   着便服的人跨上投石机,犹如石头一般被投向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到城墙之上,形状不一的石头也紧随着抛下。   被抛上城墙的人似乎都是有一定功底的,如此大的力量且没有缓冲,稳稳的落在地上,便开始和懿献士兵厮杀。   顺着竹梯爬上城墙的士兵已经应接不暇,再加上空中落下的,守城的士兵们瞬间乱了阵脚。   城下撞门的声音如同闷雷,还有城下鲜于士兵的欢呼声,听到祁澈耳中都如同敲在心上。   此战不胜,碧口城破只在朝夕之间,届时懿献的局势必然越发糟糕,郑故也会马上借着春闱,再除掉一批忠臣。祁澈飞身上前将一名挥刀砍懿献军旗的鲜于士兵踢下城,心中还想着以梅轻寒的能力,绝对应付不了城破以后懿京的局势,梅轻寒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涉世太浅。   尹越腾在祁澈落地时,将手中的箭掷出,刺中了一名想偷袭的鲜于士兵,退到祁澈身旁和他背对应敌。   “王爷,简将军他们似乎受了伤,如何是好。”   石阶上,懿献守城的士兵不断往来,将受伤的士兵换下城,祁澈手臂上也被划了几条伤口,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   “此战只能胜,就算你我今日死在这里,此战也必定要胜!”   祁澈转头,鲜于的士兵还在被投上城,心下想按投石车的力量,人被弹上城后不可能毫发无损。   尹越腾在前掩护祁澈,祁澈蹲下身翻过地上的尸体,灰色的常服衣袖和衣服连载一起,如同蝙蝠一般。   祁澈抬头看城墙上的军旗,正向着鲜于方向飘,今日刮的南风。   “越腾……”   “王爷。”   祁澈将尹越腾挡在身后,自己对战眼前的敌人“去准备一些花椒,辣椒粉,越多越好,不够细盐也可,还有油纸,快。”   尹越腾对祁澈从未质疑过,两人合力杀开一个缺口,尹越腾便快速下了城墙,策马往城中跑。   简绥和韩鎏等人一直带兵守在石阶处不让鲜于下去开城门,简绥已经受了伤,血顺着指尖往下流。祁澈退到他旁,对韩鎏道“去帮秦骖和褚易岩,他们似乎也受了轻伤。”   两处上下城墙的石阶口都被堵住,先行下去了的几个鲜于士兵也被杀死在石阶上,一时间上了城墙的鲜于士兵也不敢接近石阶口。   尹越腾半个时辰不到,便和几名精兵带了木桶上来,五六只木桶里全是花椒和辣椒粉,只有一只里装着雪白的精盐。   祁澈自一旁捡起一顶头盔,将花椒粉和辣椒粉各取了一半,用油纸包起“越腾,在后掩护”   说着自精兵手中拿过弓箭,几步走到城墙边,手上加了内力将油纸包抛向空中,接着一脚踏上城墙,瞬间拉弓搭箭,三箭齐发在半空中将油纸包射破。   包裹在油纸中的粉末破裂而出,随风飘向城下的鲜于军队,祁澈转身落下,稳稳站在城墙上。   城下除了撞门的鲜于人,全都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粉末洋洋洒洒全飘进了眼中。   祁澈看这样可行,扔下弓道,换了一柄较好的“越腾,让几名精兵用油纸包好粉末,你来抛。”   城上的士兵看祁澈已经想出办法,杀敌也越发起劲,简绥大喝一声,挥刀带人离开石阶口,清理城墙上余留的鲜于士兵。   油纸包一个接一个被射破,有一些粉末随风飘远,大部分吹向城下的军队,迷离眼睛的士兵眼睛都睁不开。   被投到空中的人也被眯了眼睛,失了准头,踏空落下了城墙。众数的鲜于士兵揉着眼睛想后退,鲜于关冕抬起衣袖挡住眼睛,怒道“不许退!”   祁澈看下方一片混乱,抬手示意尹越腾停下,重新执剑开始杀敌。片刻城墙上的鲜于士兵便被绞杀殆尽。   “出城,迎敌!” 作者有话要说:  安王殿下要去逗小鲜于了 !!!   ☆、请和   城墙上想起冲锋号角,撞门的寥寥几人立刻丢下木桩开始后退。   军心已乱,而且祁澈带大批人马杀出来,库鬣还想带人上去硬拼,鲜于关冕看四处低头揉眼睛的士兵,大吼道“白痴,撤!”   鲜于撤退的号角和懿献冲锋的号角交汇在一起,城墙之上一片欢呼。   祁澈勒住缰绳,没有继续追击“回城”   简绥等人都受了伤,尹越腾回营之后,先带人清点好人数,处理好善后事宜,才到祁澈的营帐中去见他。   刘骞正在为祁澈处理伤口,看到尹越腾之后行了礼继续动作。祁澈身上有几处小伤和淤青,好在不是很严重。   “王爷肩膀上的箭伤没有痊愈,撕扯以后开始红肿,将军看着点王爷,别让他再撕扯伤口。”   尹越腾挑眉看了一眼祁澈,感谢道“多谢,刘大夫辛苦了,我会看着王爷的”   刘骞收好东西,带着陈谅离开了祁澈的营帐,祁澈拉好衣服,冷声道“自王妃进府之后,你们四个是越发放肆了,对本王不敬,自己下去领罚吧。”   尹越腾将统计好的兵力损失、军需损失放在祁澈面前的桌子上,全然没有领罚的恐惧“王爷不必吓属下,若是王妃知道王爷不顾自己伤势,估计得生您好几天的气,只要属下没死,这件事是一定要告诉王妃的。”   说完也不等祁澈发话,自己便离开了营帐,祁澈看尹越腾潇洒离开的背影,哽了半天没说出话,只好叹口气拿起桌上的纸张。   祁澈并不是真的要罚尹越腾,尹越腾自然也没去领罚,出了营帐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晚间,待大家都修整过后,便被叫到了祁澈的营帐中。祁澈已经将鲜于今日用的投石车大致画了出来。   “这两张图看似及其相似,其实很多地方不同,不止投臂和投石车的大小不同,鲜于改了很多地方,减小了人被弹出时的力量。”   简绥手臂受了伤,包扎之后只穿了一件广袖常服,其他人还穿着战袍,尹越腾似乎还没来得及收拾,战袍上还留着血。   尹越腾也自怀中拿出一张图放在桌上“王爷,这是属下今天下午自兵书中找出的投石车各部分的长度,以及其构造的设计,对比今日看到的鲜于投石车确实有很多不同。”   尹越腾临摹下的图作的很详细,连祁澈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做得很好,今日撒粉末的法子只能用一次,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他们投石车的方法。”   几人在祁澈的营帐中待到深夜也没商量出可行的对策,祁澈收起图纸对尹越腾道“回去收拾干净,明天你不用练兵,一整天别让我看到你出营帐。”   尹越腾本想回绝,看祁澈一脸怒色,只好答道“是。”   所有人还在为下一次的迎战想对策,不想没几日,鲜于便出了变故。   京中,和亲的事宜也没商量出合适的人选,长生的使者已经催了好几次,朝中依旧没有商量出结果。   汤仡让人带出消息,问梅轻寒觉得谁合适,梅轻寒也是一筹莫展,只回了汤仡说放眼懿京,稍有身份的人中,只有廉広的莲儿还不错,只是不适合和亲。   和亲的事情一直拖到祁澈的信送到梅轻寒手中也没有起色。梅轻寒看完手中的信,眉头紧锁,看得一旁的薛云和刘启胆战心惊。   “公子,可是消息不好。”   梅轻寒摇摇头将信递给薛云“花了十日才送到的加急信件,你们王爷就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薛云接过信展开,偌大的一张信纸只写了“胜仗,接下来万事小心行事。”   梅轻寒疲惫的闭上眼睛“途中受伤,他在信中一句不提,此次胜仗谈何容易,战况如何,是否受伤,也是一句不提,难得你们王爷还记得懿京王府还有个王妃。”   刘启也接过信看了,折好放回桌子上“公子,不要生王爷的气,王爷向来是这样的,当年碧口之战,王爷也是任何消息也没传回京,连皇上也以为他会随大军一起回来。”   “是啊,王妃不必担心,这估计是王爷提前让人送回来的,战报正在路上,到了之后便知道了。”   梅轻寒点点头起身回了房间,关上门在房中郁闷了一整天,晚饭也没用。卫荨敲门端饭梅轻寒也不回,为难的看着薛云,薛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让公子自己待会儿,正生王爷的气呢。”   祁渊收到战报,早朝直接带了战报仍在地上,怒道“看看,看看,安王首站就替朕打了胜战,你们呢,连个和亲的事情都没商量出个结果,你推我我推你,还口口声声为朕分忧。”   地下跪了一片,齐声道“皇上恕罪。”   其实祁渊看到战报,心中是很高兴的,只不过想趁机在朝上演一出戏罢了。   下了朝,大殿上的朝臣都不敢明着笑,纷纷离开了大殿。郑故最后一个离开,一出宫门,便对来接自己的小厮道“去文王府,说我要见祁浔。”   严昀晚间听到狱卒谈论安王胜仗时,笑着对隔壁的卞谈道“你不要每日走来走去的,晃的眼睛疼,快了,马上我们便能出去了。”   卞谈停下脚步,挨着严昀坐下“你怎么知道?”   严昀笑着不说话,卞谈坐在地上伸直腿“你们有什么计划不同我说,让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里蹲了一个月。”   “该与你说你自然会知道,再说,这久在牢里,可以亏待你。”   卞谈想了想,这一个月在牢中,确实没被严刑拷打,自那以后也没有下旨定罪,只有齐潜带人来问过几次口供。   “你们果然有阴谋,可怜我一心为皇上,他却不相信我。”   “皇上不是不信你,是不想你牵连其中出事,你就知足吧。”   卞谈没再说话,一会儿之后,一个狱卒悄悄进了牢房,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严昀“严大人,这是文王让我给您的。”   严昀将轮椅驱到门口,将纸条接了过来,看完之后,面上露出了笑色“我说吧,总是会成功的。”   梅轻寒收到祁浔的消息时也是和严昀同样的想法,不过这时气还没有完全消,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眉竹将熬好的乌鸡汤乘了端到桌子上“公子您就别生气了,这都两天了,您要气到什么时候。”   “气到我不想气。”嘴上说着生气,还是一口气将乌鸡汤喝了底朝天。   “公子,花园里的桃花要开了。”   梅轻寒转过头依旧趴在桌子上“卫荨,你说花园里的桃花可以做桃花酿吗?”   “公子,花园里总共就那么三棵桃花,您就饶了她们吧。”眉竹说着将碗收走,留下梅轻寒继续郁闷。   三月正是桃花开的时节,宫里的御花园也有很多桃花,祁渊刚刚和汤仡从御花园回紫竹轩,柯安便来了。   “皇上,郑公子进宫了,想要见皇上。”   “郑公子?”   祁渊实在是想不起,柯安说的郑公子是谁,不过转念一想,能进宫的,也只有郑青凡“他怎么来了?”   “说是皇后娘娘邀他进宫赏桃花,刚好有事想见皇上。”   “去见见吧,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祁渊想了想,对汤仡道“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再来。”   本来今日约好了让汤仡做桃花酥,看祁渊一步三回头,汤仡瞪他一眼,自己先转身进了门。   “去把人带到御书房吧。”   祁渊并不记得郑青凡长什么样,一直以来也没见过几次,所以郑青凡进门的时候,祁渊还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郑故生的不怎么样,他的夫人也就是一般姿色,连皇后也没有惊艳到哪里去,可郑青凡倒是生的十分出色。   可能是莲儿天生姿色就要出色,郑青凡身材修长,鹅蛋般的脸型,再加上一头乌黑的头发,衬得整个人清秀自然,眼角眉梢自带的媚态和梅轻寒倒是有几分相似。   “青凡见过皇上。”   郑青凡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礼,祁渊笑道“起来吧,怎么突然想起朕了?”   郑青凡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甚至把身子伏得更低“皇上,青凡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求皇上。”   祁渊倒是想不到郑青凡居然有事情要求自己“哦,有什么事情皇后和丞相不能办的,还要朕帮你。”   “皇上,青凡今天想求的事情,确实只有皇上能帮我。”   “哦,说来听听。”   “青凡,想自请去长生和亲”   郑青凡是朝中为数不多年龄适合的莲儿,但是祁渊时绝不可能让郑故的莲儿嫁到长生去,所以郑青凡自然没有被列入考虑的范围。   祁渊没有回答郑青凡可以或是不可以“丞相知道这件事情吗?”   郑青凡直起身道“不知道,现在连姐姐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到长生去和亲?”   郑青凡微微笑道“皇上觉得,懿献如今,是什么样的情景?”   祁渊冷下脸色看着郑青凡,没有说话,郑青凡接着道“青凡觉得现在的懿献是一片森林,豺狼,虎豹,兔子,一样都不少。”   “你究竟想说什么?”   “青凡现在就是那只兔子,留在懿献总会落入豺狼虎豹的口中,不如自己想办法脱身,皇上觉得呢?”   祁渊站起身走到郑青凡身前,叹道“青凡,繁儿说你曾经劝过你姐姐,所以朕不想把你和你父亲混做一滩,回去吧,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不要违背自己的心。”   郑青凡站起身,抬起头和祁渊对视“皇上以为,为什么我的父亲喜欢姐姐不喜欢我,也不让我入仕?”   “因为,我不像姐姐一样,为他所用。青凡要的很简单,我想借此机会离开懿献,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容朕想想……”   祁渊心中其实觉得郑青凡是不错的人选,但又担心这是郑故的阴谋,郑青凡似乎看出额他的担心,轻声道“皇上,青凡的外公,曾经也是懿献的忠臣,青凡从小便是由外公教导,是非黑白,心下了然。”   郑故的夫人是已过时的原老将军的独女,原老将军的死,有一大部分是知道了郑故的阴谋,再加上独女自杀,郁结于心,含恨而终。   想到原老将军,祁渊倒是觉得郑青凡和原老将军倒是有几分相像。   “你回去吧,朕想想。”   郑青凡抱了抱拳道“皇上,若是觉得青凡可信,一定要尽快下旨,不要让我父亲知道,若是觉得青凡不可信,这件事情也不能让我父亲知晓。”   汤仡听祁渊说完,皱眉道“郑青凡确实是不错的人选,皇上觉得呢?”   祁渊来回踱步,好大一会儿之后才道“柯安,拟纸。”   郑青凡说得对,这件事确实要先下手为强,只要确实是忠于懿献,郑青凡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若郑故知道了,或许还要出变故。      ☆、上路   天还没有擦黑,柯安便带着圣旨到了郑府,郑故忙带着人到门口迎接“公公怎么这时候来了?”   “哈哈哈,丞相,柯安自然是来传旨的,快请贵公子出来接旨吧。”   郑故一愣“公公,不知这旨怎么传到小儿这一介平民头上。”   其实郑青凡也不算是平民,好歹他父亲是丞相,姐姐是当朝皇后,只不过郑青凡一直如梅轻寒一般待在府里,不曾入仕。   “这就不是柯安能管的,快请公子出来吧。”   郑故沉默片刻,对身边的下人道“去请公子出来。”   郑青凡到了正厅,柯安才拿出圣旨“郑青凡接旨。”   “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今长生向我懿献求亲,滋事体大,朝中一直未有合适人选,朕今觉右相之子郑青凡才识渊博,人品出众,是为最佳人选,特封锦衣侯,带皇家前往懿献和亲,一切礼仪按和亲操办,三日之后出发,不可耽误。”   “青凡谢皇上隆恩。”   郑青凡接过旨,笑道“谢公公”   “侯爷严重,还请尽快到礼部核对一应事物。”   “青凡谨记”   柯安离开之后,郑故一把抢过郑青凡手上的圣旨扔到地上,怒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郑青凡看郑故气的浑身发颤,淡定的捡起地上的圣旨“父亲这样发怒,传出去可就是大逆不道,你这么多年的谋划就烟消云散了。”   郑故和郑青凡差不多高,此时瞪圆双眼,盯着郑青凡得意的脸道“我郑故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原来你今日进宫是为了这个事情。”   “呵,青凡今年十八了,是非黑白明白得很,也懂得为自己谋划,有如留在懿献,最后被你或者被皇上吞入口中,不如走得远远地,父亲还是高高兴兴送我去长生吧,免得被皇上看出端倪。”   “逆子,逆子,我今天非杀了你。”   郑青凡横了一眼进门的守卫,冷到“杀我,您凭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您拿我当工具,我难道要等着您把我嫁到鲜于去。”   “你……”   郑青凡料定郑故不敢这时候把自己怎么样,拿着圣旨转身离开正厅,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轻声道“青凡的事情就不劳父亲费心,您还是花些力气为两位尚书翻案吧,不要以为文王好惹,他也是祁家的子嗣,血肉里都是狼性,何况手上还握着平南王的旧部。无论,您是胜了还是败了,青凡此生……绝不会再回懿献,和天启,也毫无干系,我的外公是懿献英魂,母亲是忠魂之后,我郑青凡,也是。”   看着郑青凡离开正厅,郑故捏紧双拳,狠狠锤了一下桌面,才对外叫到“来人。”   祁渊让人将郑青凡前往长生和亲的消息送给梅轻寒后,梅轻寒坐在书房中想了好一会儿,才对薛云道“郑故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调一些人和郑青凡一起走。”   “是,我去军营掉一千精兵护送,再从府中掉一百侍卫。”   梅轻寒心下算了从懿京到长生的路程,又道“让卫玄去我哥哥那里掉几名暗卫一起去。”   “我这就去安排。”   “眉竹……”   “公子”   “郑故想来不会为郑青凡准备嫁妆的,除了礼部准备的,你再按和亲的礼数,从王府库房中挑一些东西备好,没有的便从我的嫁妆中挑。”   眉竹先后看了一眼薛云和卫荨,见他们点头,才应下“我马上就去。”   “此次和亲兹事体大,长生信奉天神,礼节繁琐,不能丢了懿献的脸面。”   “确实,长生的礼节太多,此次和亲又带了试探的意味,不能大意。”   “嗯,薛大哥,你们下去准备吧,郑青凡走的时候我去送送他,离开家乡总得有人去给他送别。”   三日后,薛云调好的人一早便在城门外等候,梅轻寒让卫荨和眉竹将挑好的东西装上一辆新的软卧马车,赶着去了城外。   郑青凡看如此阵仗,也是下了一跳“将军,青凡是去和亲,这么多精兵,怕是于理不合。”   “郑公子,此去路途遥远,小心为上,到了长生,接亲的使团来了之后,公子便把这些人遣回来。”   “既然这样,青凡就受下了。”   “我家公子快到了,郑公子劳静候片刻。”   郑青凡点点头,走到自己的马车旁和长生的使者说了情况,便安静的站在路边等梅轻寒。   梅轻寒出了城,便看到路边和薛云站在一起的郑青凡。因为路途还远,没有穿喜服,依旧是一袭水蓝色的广袖长袍。   “这么早便要出发?”   郑青凡行了礼,轻声道“路途遥远,长生的使者已经在懿献耽误了许多时候,趁早可以多赶些路。”   梅轻寒拉着他的手走到树下,对薛云道“薛大哥,谨慎着点周围。”   薛云带精兵站在周围,谨防有人接近,梅轻寒才道“从懿京到长生,不知要走多远,只是走到峒关就要半个多月,一路上不要赶,要时刻警惕。”   “是啊,蓬山此去无多路,一路向北,犹如千山万水。”   郑青凡抬头,看阳春三月中,城门头上醒目的“懿京”两字,本来起伏不大的心情泛起了波澜。   “你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吧,懿献的腥风血雨,离得越远越好。”   梅轻寒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放到郑青凡手上“这是哥哥昨日让人送来的,说你到了长生,若是有难处,带这份手书去找里边说的人。”   郑青凡露出笑容,感激道“替我谢谢他,你们的好意,青凡难以为报,只能接下了。”   “收下便是,你代皇家去懿献和亲,懿献总得为你谋好后路。”   “多谢。”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你随身的侍从?”   郑青凡看了一眼孤零零的马车处,无所谓道“留在府中了,去了那边自然会另有安排。”   梅轻寒摇摇头“一路去,不带个人怎么行,让人看着不成体统。”   “薛大哥”   “公子,何事”   “你骑快马进城,到梅府去将卫袖叫来,和大公子说我吩咐的。”   郑青凡阻止道“不必了。”   “不行,薛大哥快去。”   郑青凡无奈,只好点头,薛云跨上马,很快进了城,梅轻寒又道“长生礼节繁多,去了要处处小心,你我虽说交集不多,好歹也算从小认识,你就当是关心你。此次和亲的是长生的三皇子,听说和王爷一般,是个杀伐决断,常年征战之人,懿献如今的局势,不可多说,远离争权夺势,以免惹祸上身。”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不要担心。”   “桃花开了。”   郑青凡放眼望去,沿路的野桃花已经开满了枝头,青草翻绿,柳树抽芽,一派新春的景象“这时走却是正好,没有深秋久别故乡的惆怅,倒是一路的春景。”   此刻两人其实也没有欣赏美景的景致,只不过找些话聊罢了。   “吾心安处便是家,薛大哥来了,我们走吧。”   “多谢王妃来送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保重。”   “你也是,一路保重。”   郑青凡看着眼前的一番春景,低声道“王妃,内乱和征战,最可怜的便是平民百姓,若殃及的都是无辜的平民,输赢都是败,还请王妃今后一定要体谅无辜之人。”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王爷和皇上都是贤明之人,即便是你父亲败了,也不会殃及你郑府无辜的人。”   “如此,便多谢王妃了,青凡就此告别。”   梅轻寒将他拉到马车旁,从眉竹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长生气候寒冷,这里面是我未出嫁时爹爹为我做的狐裘大衣,从未穿过,还有,哥哥说礼部受了你父亲的指使,为你准备的喜服寒酸的紧,里边有一套喜服是按我出嫁时的样式制备的,好好照顾自己。”   郑青凡觉得眼角泛酸,许久之后,才接过包袱“谢谢。”   “别忙谢,还有呢。梅府只有卫荨一个莲儿,所以只能让卫袖来了,他是我以前在府中的侍女,为人小心知礼,你可放心信任她。暗中我哥哥安排了五名暗卫,以后便留在你身边。”   卫袖行了礼道“见过公子。”   “以后你便跟着郑公子,要如待我一般,明白吗?”   “公子放心。”   梅轻寒点点头,又转向郑青凡道“马车和里边的物件都是按懿献和亲礼数准备的,你和卫袖就不要和使者挤一起了,于理不合。”   郑青凡看着眼前奢华的马车,心里越发苦涩“若是我母亲还在,或许我便不会如此寒酸的出嫁了。”   “你就当这是王爷和皇上为你准备的,你如今封侯,也算是皇家人,皇上顾不了许多,王爷又不在京城,我便自行准备了。”   郑青凡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如此足够了,轻寒,保重。”   “保重,一路小心。”   郑青凡又走到自己先前的马车处,和长生使者说明了情况,才和卫袖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对梅轻寒和薛云点了点头,放下离帘子。   车夫一挥鞭,马儿嘶吼一声,迈开蹄子往前走。因着要赶路,精兵和王府的侍卫都是骑了马走的,郑青凡的马车一走,精兵和侍卫也策马跟上,一时烟尘肆起。   梅轻寒看车马走远,才对薛云道“走吧”   薛云牵着马跟在一旁,四人慢慢走回城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完了,后边要改,所以暂时停了两天。。。。我错了 拖了好久。   ☆、事成   郑故听完属下的回报,气的浑身发颤“梅轻寒居然安排了精兵和侍卫,这个逆子,别以为我真拿他无法。”   “相爷,长生在城外还安排了接应,此时下手,怕是会坏事。文王刚刚让人传话,三日之内严大人不能出来,他便要,带人劫狱。”   郑故踹飞眼前的桌子“一团糟,行了,先不管那个逆子,文王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已经找好了替罪的,是否交给齐大人。”   “送去给他吧。”   郑故等人走后,捡起地上的纸条又看了一遍之后直接放在烛火上烧了。   朝上,祁渊看了手中的奏折,又看看底下跪着的齐潜“齐爱卿,这是什么,嗯?”   “皇上,老臣,老臣上奏,句句属实。”   齐潜咽了一口唾沫,看自己眼前啪的一声扔了一本折子,正是之前上奏严昀和卞谈谋害祁渊的折子。   “这是你先前递给朕的,言语急切,证据确凿,如今你告诉朕,这是有人企图污蔑两位尚书,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之前是如何查的。”   与齐潜一同查案的一干人等忙颤颤巍巍的跪下请罪“皇上恕罪。”   “皇上,老臣也是被蒙蔽了眼睛,求皇上开恩,老臣定当立即彻查,还两位大人一个清白。”   祁渊咣一声将奏折砸到案台上“查,再让你查,朕和皇后太后的命都要栽道你手上。身为刑部尚书,查案不严是为其一,仓促断案是为其二,朕不知你手上还有多少冤案。”   “皇上……”   “来人……,刑部尚书齐潜,名不副实,降为京兆府尹,刑部侍郎降为刑部司,其余有关人等一律连降三级。原京兆府尹成姜轴暂时代刑部侍郎之职,尚书空缺,待春闱后重选。”   “谢皇上……”   “梅爱卿”   “臣在……”   “此次事情涉及的人员调动由你安排,尽快就位,不得耽误。”   “是……”   梅南烨领了命站回原位,梅岭上前一步到“皇上,既然严大人无罪,该早日正名,将春闱事物交回礼部。”   “对,朕差点忘了,梅相,郑相,先前交与你们的春闱一干事物,明日起全部移交礼部。”   郑故咬咬牙,压下怒气道“是”   “齐潜!”   “臣,臣在”   “严卿和卞卿那边,你们一干人等自己去请罪,朕念在你也是两朝老臣,不然还要治你个污蔑朝廷重臣的罪!”   “臣知罪……”   “退朝”   祁渊一路风驰电掣走回紫竹轩,一进门便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汤仡知道他今日一定是治了齐潜和郑故的许多党羽,也不管他,由着他自己在院子里发疯。   三个孩子今天到勤德殿听课,进门便看到自己的父王在院中想一会儿笑一会儿,祁枫繁进了屋,小声问汤仡“叔叔,我父皇怎么了啊?”   祁枫繁是正宫出身,本连汤仡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但祁渊觉得不好,只能让祁枫繁跟着民间一般叫叔叔,祁枫繁和汤仡都喜闻乐见。   “疯了,莫管他。今日太傅进宫教书了吗?”   “没有,廉先生来的。”   古衔近来上朝的次数越发少,汤仡想或许春闱之后,朝中的人事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祁渊一直在院子里笑到吃午饭,汤仡把他叫进屋他还在笑“行了,郑故还活着你就笑成这样,等他死了,你还不得笑几天几夜。”   祁渊一口喝了碗里的汤,爽朗道“你没见今天郑故在朝上的脸色,精彩极了。”   汤仡摇摇头对三个孩子到“快吃,吃完去温习功课,汤汤你也不能怠慢,你们两个哥哥不能惯着他。”   两人一边扒饭一边小声道“哦”   “朝中春闱之后会有很大的变动,要提前做好准备。”   “不必担心,严昀和卞谈回来,就又多了帮手,后宫怎么样了。”   汤仡顿了顿,放下筷子“皇后和太后那边防得紧,我再想想办法。”   “我午间去一趟母后宫里。”   “也好,听说郑青凡走时,轻寒给他准备了嫁妆。”   “一些和亲的物件,郑故事先通知了礼部,严昀不在,嫁妆又被扣下了不少。”   “如此甚好,不能让他寒酸的去长生。”   梅南烨列好人事安排后让人给梅轻寒送了一份,梅轻寒看着手中名单,轻叹一口气“这第二步总算完了。”   “公子,文王爷今日去接严大人,我们要去吗?”   “自然要去,薛大哥和我一起去吧,另外,王爷安排的人都撤了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祁浔去接严昀之前,梅轻寒还没出门,便被闫鸠堵在府里,把了脉才让梅轻寒去刑部大牢。   梅轻寒一路都是笑着的,摸摸自己这两天长起来的肉,感叹总算是不用再喝汤了,最近吃什么都觉得一股鸽子汤的腥味。   到了刑部门口,齐潜和其他人正在给严昀和卞谈赔罪,严昀一直含笑,却没有多言。   梅轻寒走上去的时候,严昀点了点头,对齐潜道“齐大人不必如此,此事皇上自会发落,严昀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去了。”   “齐潜惭愧。”   齐潜已经被降为京兆府尹,要准备很多事情,严昀便道“齐大人回去准备交接事物吧,不送。”   齐潜一干人走了之后,梅轻寒才上前道“还好吗?”   “什么事也没有,王爷安排的人照顾的很好”   卞谈听他们一说,气到“你们果然有事瞒我,害得我蹲了一个月大牢。”   梅轻寒笑道“卞大人放心,皇上自会有嘉奖,此处不便说话,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日后再说。”   祁浔转道严昀轮椅后,小声道“郑故收到消息,鲜于内乱,似乎要撤兵。”   “什么?”   祁浔斜眼往远处看了一眼,推着严昀去了自己的马车边,将他抱上马车。   卞谈摸不着头脑,只好抱拳道“王妃,我也回去休息了。”   “好,卞大人辛苦了。”   梅轻寒回了王府,晚上便收到了祁澈的书信,一封送到了王府,还有一封送到了宫里。   “鲜于撤军,不日便回朝。”   祁渊收到的信则写着“鲜于撤军,不日回朝,将春闱殿试压到大军回朝。”   “鲜于居然一战便撤军?”   汤仡将信折起来“具体原因等王爷回来问他吧。”   接下来的日子,礼部忙着准备春闱的一切事宜,出题之人上报到祁渊处时,祁渊和梅南烨等人商量着画了一些人,新加了几人。   “太傅虽说老了,学问却不老。”   梅南烨看着划掉的人,对严昀道“这些人都是和宁芷的名单上有关联的人,最好不要。”   梅轻寒进了宫,在汤仡处等祁渊回来,汤仡让宫女将三个孩子带去睡下之后,才对梅轻寒道“郑故一定会在科举中安排自己的人,考生和监考都有。”   “此时郑故正处于弱势,我们可以再将他一军。”   “你有什么想法?”   梅轻寒这几日也都在考虑春闱的事情,若是想全部排除郑故的人,只能硬碰硬。   “郑故身为右相,按理必定是要参与出题的,自然他也会将题目透露出去。”   “三年前选出的人,一半以上都是他的人。”   “你可有主意?”   汤仡摇摇头“没有,一筹莫展。”   梅轻寒一笑“那应该说鲜于撤军的正是时候,王爷回来的也正是时候。”   “哦?”   “考试前,让柯公公传旨,为防作弊,此次科举由抽签决定题目。五套题目中,抽一套作答,这便可以增加难度。监考嘛,我哥哥和郑故再合适不过,我哥既是吏部尚书,又能监督郑故。武举不用担心试题,监考自然韦将军最合适,入围者的考核,王爷回来之后,自然他最合适”   “这倒是好主意,可郑故安排的人也不乏有学之士。”   “王爷不是说了吗,殿试压到他回来,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将进入殿试的人查个底朝天。”   汤仡想了片刻觉得这主意勉强可行“皇上回来后,我会和他商量。”   郑故参与出题,但若一式五份,便可分开出,若其中有一部分人先出好了送到祁渊处,郑故就有可能不知道题目,也是好办法。   祁渊听了之后,也觉得此时这个主意勉强可行,至少可以让郑故安排的人中无学之士止步。   当晚祁渊便下旨,让出题的人共出了五份题目,用宣纸写了分好。   严昀自然理解祁渊和梅轻寒的意思,收到旨意之后,便和出题的人商量,分别几人出一份,以节省时间。   郑故虽说不愿,也只好和梅岭,古衔,严昀各带了一部分人私下出题。   严昀和梅南烨由廉広带着出一份,早早便将出好的题目送到了宫里,祁渊查看过后便让严昀将试题按分量写好,贴上封条。   梅轻寒这两日落得轻松,带着眉竹和卫荨道街上逛了几次,阳春时节,街上本就热闹,再加上进京考试的学子,更加热闹非凡。   街上四处都是学子在走动,梅轻寒转了几条街,发现寒门学子和富家子弟分的很清楚,连住的地方都不同。   “往年这时候我都待在府中,这才发现,旧城大街和留安街住的考生倒还真不同。”   眉竹掩着嘴角笑道“公子,旧城大街的客栈要旧一些,价钱也便宜,留安街的,自然贵,这样便分开了,公子还未到长堰街,那里的考生不是知府家的公子,就是各地富商。。”   “原来如此。”   梅轻寒又逛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想着今年的科举是该选出一些寒门学子,平衡朝局,也为了日后安抚民心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开始。。。。。。。   ☆、归来   春闱当日,薛云带了数名王府侍卫装成精兵,每人手执托盘,到了礼部安排的考场后,梅南烨当众打开封条,取出分好的试卷,放在托旁之上。   柯安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科举乃我懿献选拔人才,稳固朝纲的明智之举,无论寒门还是官家都是我懿献栋梁。为防作弊,冒用无学之士,自今年起,科举试题一律一式五份,各学子可自行选择,钦此。”   考场之上不可出声,学子们也只是相互看看,默默的抬手选择精兵端下来的试卷。   梅南烨看底下一些学子奋笔疾书,一些抓耳挠腮,而郑故似乎也颇为着急,眼睛瞟了几个人之后,眼中有了失望之色。   考试一共三场,隔天一场,考试内容除了诗书礼仪,还有史,策等。有的学子最后一场除了门之后便抱头痛哭,有的相互寒暄,相约三年后再考,还有一些似乎胸有成竹,带着笑离开了考场。   祁澈进城时,便有很多明确自己中第无望的学子离开懿京返回家乡。放慢马速对顾川道“不用跟着我,回吧。”   梅轻寒看卫荨一路小跑进门,气息不稳道“公子,王爷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书信,梅轻寒诧异道“这么早,今日才十九。”   祁澈没有去北苑,直接回了东苑,梅轻寒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满身的汗味,你是急赶着回来的吗?”   “大军还有两日,越腾在后带军,我和顾川先行回来了。”   梅轻寒看他风尘仆仆,早忘了前几日还在生气的事情,忙让眉竹和卫荨去准备热水和午饭。   祁澈没有穿便服,一身银色的盔甲便回了京,一进屋就将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接近四月的天气,一直穿盔甲捂着,里衣早已经湿透了,浑身的汗臭味。   “别这么急,着凉了。”梅轻寒先倒了一杯凉茶让他喝了,才将他的盔甲拿到外间。   “京中的事情如何了?”   梅轻寒从外间拿了帕子给他,无奈道“事情要是不成,我还能安心的在府里闲着,你先休息片刻吧,这些事情不要操心了。”   梅轻寒其实是有些不快的,回京不关心自己,倒先担心起朝中局势了,只是看到祁澈一脸的疲惫,怎么也生不起气。   祁澈只着了里衣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梅轻寒心里暗骂一声自己不争气,将他头上的发带解了,让头发散下来。   “那便好”祁澈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在梳妆台上,揽住梅轻寒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腹之间,声音闷闷的从腰腹间传来“鲜于内乱,鲜于关冕撤兵回去了,近期不会再来犯。”   “一脸的灰,我今日才换的衣服。”说着手却顺着祁澈散下的头发一路摸到了发梢,带了一手的灰尘和汗水。   想到梦中祁澈也是裹了满身的尘土,不由觉得人在身边才后怕的厉害。祁澈察觉梅轻寒的手轻颤,拉着他的手臂一使劲将他抱在腿上,看着他道“怎么了?”   梅轻寒摸摸他汗湿的脸颊,揩掉上面的尘土,轻声道“我醒过来前,做了一个噩梦,漫天飞沙,你就在其中,却怎么也不应我。”   “你那是身体虚弱,梦魇了。”   外面眉竹和卫荨带着侍女将沐浴的水端进来,梅轻寒站起身道“先沐浴,随后再说。”   眉竹带人在屏风后放下沐浴用的东西后,便放下帘子,关了门等在外边。祁澈走到屏风后大摇大摆的扒了衣服跨进木桶,舒服的叹了口气。   梅轻寒捋起袖子走到他身后,用帕子将他的头发打湿,涂上胰子,揉了片刻之后用木瓢将泡沫冲到地上的木盆中。   祁澈全程仰着头,双手摆在浴桶边缘,不发一语,梅轻寒有用木梳将他打结的头发梳开,才轻轻在他头皮上按压“你到碧口后,不会两个月都不曾沐浴吧,头发上的灰尘都可以种花了。”   “军中哪有那么讲究,月余洗一次已经不错了。”   将头发梳好,梅轻寒才将头发全部顺到身后去看祁澈的伤口“还有些红,沾水没关系吗?”   祁澈抬起左肩,看了一眼还泛红的伤口道“无碍”梅轻寒看他手臂上又添了很多细小的伤口,直觉一阵心疼。   手臂上的伤口刚刚结了痂脱落,横七竖八的粉色伤痕,浅一些的已经痊愈,皮肤泛着青黑。   “心疼了?”   梅轻寒捞起水中的帕子糊在他脸上,怒道“谁心疼了”   祁澈在帕子下轻笑,转个身猛的将他拉到水中,梅轻寒措不及防跌到了浴桶里,溺水以后的本能让他立即扒着祁澈的肩膀爬起来,不停的咳嗽。   “咳,咳,祁澈,你……”话为说完,祁澈的唇便贴着脸蹭了过来。   梅轻寒扒着他的肩膀由他在自己唇上肆虐,过了片刻之后,才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唇,迎合祁澈。   分离了两个月,熟悉的温度让梅轻寒放开了一切防备,手慢慢的搂上了祁澈的脖颈。   祁澈挑开他的牙关,吻得越发激烈,手也开始滑到腰间将他的腰带解开,衣服在水中如莲花一般荡开,梅轻寒感受到粗糙的手掌在自己敏感的腰间留恋,轻微挣扎起来,将祁澈推开。   “赶了这么多天路,洗了澡休息吧。”祁澈看他又羞红了脸,声音也越发小了,嘴角一挑,一只手将他带到自己怀中,迅速将他的亵裤扒了,压在浴桶壁上。   “不如轻寒先慰劳本王一下,如何?”   梅轻寒看近在咫尺的人勾着嘴角眼角含情的看着自己,再被水汽一蒸,感觉脑海中飘飘然都是三月粉红的桃花,全然忘了眼前人的狼性,原本抵在胸前的手,也变成了欲拒还迎。   祁澈轻笑两声,将怀里的人扒干净,低头又吻上了先前被吻得殷红的嘴唇。   …………………………………………………………………………………………爬过   梅轻寒醒来时,身边的人正霸道的搂着自己的腰,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浑身被束缚得无法动弹。   转头看了看窗外,透进来的已经是灯笼泛黄的光,祁澈还窝在自己肩膀上睡得很熟。   “祁澈……”肩上的人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自己均匀的呼吸。   “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祁澈此时正累,翻身将梅轻寒压在身下,双手上下吃了一遍豆腐,才小声道“什么时候了。”   梅轻寒推了几下没把人推开,气到“都已经掌灯了,起来用些东西再休息,赶了一天的路。”   “嗯”   又等了片刻,祁澈才悠悠翻了身,在梅轻寒锁骨上方咬了一口,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你……”   祁澈赤脚下地,到柜子前找了一身里衣穿上,又打开另一个柜子,找了一套拿到床前抖开“伸手。”   梅轻寒气绝,从杯子中伸出手一把抢过衣服,坐起身自己穿好里衣,又将裤子拿到被子中,艰难的穿起来。   祁澈一手杵着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纹路下边,靠近大腿内侧,有一颗痣。”   “你……”梅轻寒伸手去推,反倒被压在床上“右腿腿弯处也有一颗。”   梅轻寒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着眼睛装死,果真,本性难移。   祁澈又隔着被子在梅轻寒脸上亲了片刻,才起身让他起来。   两人穿好衣服,梅轻寒又略微收拾了床铺,才出了外间打开门。   眉竹和卫荨一直等在外边,见门开了,眉竹便吩咐人去端饭菜,自己和卫荨进屋收拾。   祁澈散着发一派凛然的坐在梳妆台前束发,梅轻寒走到他身后从抽屉里拿出他的发冠,默默的为他将头发束好。   卫荨看自己主子一脸委屈的做事情,低着头和眉竹一起收拾屏风后的凌乱,心中却在暗笑,每次都说生王爷的气,可实际上转个眼便歇下去了。   三月中旬已过,夜间已经开始热了起来,祁澈束好头发喝了一口凉茶水,还是觉得燥热,坐到桌子旁时对眼前黄里透白的鸡汤嗤之以鼻“去让厨房煮些银耳羹。”   梅轻寒看着那碗汤,本来有些空的肚子即刻便饱了“眉竹啊,闫公子不是说了不用喝了吗,怎么还有。”   眉竹看看卫荨,卫荨麻利的盛了一碗放在梅轻寒面前“闫公子说不用,可夫人说了,以后隔三差五得煮一次,后院买了养着的这是最后一只了,明儿便让厨房采买来养肥了。”   “为何要喝乌鸡汤。”祁澈看梅轻寒一脸不快得盯着眼前的汤,快将碗底看穿了。   “王爷,公子醒了以后啊,闫公子说醉卧性寒,公子是莲儿,影响深重,所以让按照生了孩子的妇女莲儿那样,给他补身子。”   眉竹的话让祁澈拿在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片刻之后道“不喜欢便不喝,买些燕窝人参回来便是了。”   “这可不一样,燕窝是养颜滋补的”   祁澈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拿起勺子为梅轻寒将乌鸡汤表面的油去掉“喝吧”   梅轻寒哀怨的看了一眼祁澈,端起鸡汤如赴刑场一般灌进嘴里,随后努力忍住呼之欲出的呕吐感。   “这么难喝?”   梅轻寒缓过劲儿,已经没有任何用饭的感觉“物极必反,几年前爹爹就喜欢逼我喝这些东西,现在好了,爹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让我喝了。”   “为自己的身体好,忍一忍”   厨房的银耳羹很快便端了上来,可只给祁澈端了一份,梅轻寒眼巴巴的看祁澈吃完,痛不欲生。   祁澈将碗递给卫荨,安慰他道“马上便是盛夏,到时你身子养好了,便什么都能吃了。”   梅轻寒点点头表示同意“明日是武举的第二天,由韦将军和赵将军监考,你早上若是没事便去看一看,再进宫。”   “文试是怎么安排的?”   梅轻寒将文试的所有安排说与祁澈听,连试题也告诉了祁澈,祁澈听完后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五份试题,各有千秋,难度到及其相似。”   “这两日,答的好的便会陆续被送进宫,我已经派薛大哥,刘大哥和卫玄他们查了一些人,当前最要紧的便是要将进入殿试的人全部查清,殿试以后将他们剔除,不能入仕。”   祁澈又将和鲜于的一战说与梅轻寒“鲜于图至和鲜于关冕内斗,倒是给我们创造了机会,郑故这时忙得很。”   “这是我从宁芷那里拿到的名单,皇上和我父亲他们已经在打压,职位低的已经被除了,而且,前两日祁浔传信来,郑故似乎在暗中调查平南王旧事,旁敲侧击问杨於他们平南王是否还有别的信物。”   梅轻寒说完之后,又和他说了郑青凡前往长生和亲的事情,以及刑部人事调度的事情,祁澈放下名单道“短短两个月,倒是成果不错。”   “汤仡那里说是太后和皇后防得很紧,行动不是很顺利。”   “只要郑故一倒,皇后便成不了事。”      ☆、严昀有孕   祁澈回朝本因先入宫,所以一早还是先去上了朝,然后去御书房和祁渊说了些事情,才去了校场。   武举比文试简单的多,先是弓箭和马术,通过选拔才能进入比武,昨日已经选了马术,今日的箭术之后,过两天便是比武。   祁澈和韦喻方,赵闵坐在看台上,应试的人一看祁澈到场,愈发有冲劲,韦喻方指着校场后方站着的一排考生对祁澈道“王爷,左边第五个是昨日马术成绩最好的,今日的箭术他还未考,再过两个便是了。”   赵闵接着补充道“此人名叫原立,他的父亲是原老将军的侄子,今年年方二十。”   祁澈手轻轻敲着腿,等着这个名叫原立的青年出场,祁渊今日说过,郑青凡进宫时,便是以原家满门忠烈说服祁渊的。   原立拿着弓箭上场,站直身体拉弓,一连三发箭,全部中了红心,而且入木三分,可见有一定的内力。   原家一门分散各地,只有原老将军留在朝中,仅一个独女嫁了郑故,最后含恨而终“明日比武时多盯着点这个原立,若是还有些实力,赵将军可将他招入你的军中。”   “王爷说的不错,这人年纪轻轻,是个可造之才。”   韦喻方看下一人上台,又对祁澈道“此人牛腱,出身不好,其父只是个屠户,但身手也不错。”   祁澈站起身,对两人道“进入比武的人,给我一份名单”   “是”   祁澈说完便离开了校场,回了王府,陪梅轻寒用午饭。   文试和武试的优胜者很快便出来,祁澈和梅轻寒以及梅南烨都派了人去查胜出的这些人的身家。   武举的比武以往是要比文试殿试早,今年由于要调查,祁渊将比武压到了和文试的殿试一天。   祁渊和祁澈分别监考文试和武试,倒比往年阵仗大得多。祁渊出的殿试题目不仅融入诗书礼仪,史、策、还有对天下苍生的看法,十分巧妙。   祁渊拿着名单,将郑故的人的试卷挑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和祁澈开始看考生们的答案。   武举的优胜者下午便已经出来,原立和牛腱也在列,分列第一三名,祁渊边看边道“武举倒是简单,没想到郑故的人不用我们打压,居然一个也没能进前三。”   “此三人武功,骑射都十分出色,第二名叫汪岐真,出身十分有趣,他的爹爹是个教书先生,父亲是个算命先生,都是文人,儿子却是个武痴。”   “这倒是有趣。”   祁渊将一份考卷递到祁澈面前“你看,此人的文笔精绝,见解独到,又不离题。”   “柳钰?”祁澈对着考生名单找到此人“是个莲儿?”   “对,江州知府柳瞿的次子。”   祁澈将文章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赞叹道“不错,是个人才”   懿献虽然莲儿为官的少,但也不是没有,严昀便是个例子,祁澈将柳钰的卷子放在一旁,继续查看接下来的卷子。   两人一直到了午夜,才将所有进入殿试的卷子看完,郑故的人写的也看了,不乏有才的,但是在对天下苍生的看法上便已经输了。   四月初一,城中粘贴皇榜时,桃花都已经到了落幕时节,比往年晚了近半个月。   梅轻寒看着前三名和及进的若干人“这些人中,还是有郑故的人?”   祁澈刚从军营回来一会儿,正准备沐浴,解了发冠道“是,若一个也没有,郑故会有所行动,这些人中,他人名次都不高,入了仕官位也不高,不必担心。”   “文试的第七名,我记得这个人是哥哥那边查的,邹柏的远亲。”   “是,我和皇上选此人时便是存了要设计邹柏的心。”   梅轻寒起身从书桌上拿出梅南烨调查考生的卷宗,翻到了对应的人“邹孜渝,此人好色贪财,而且做事不稳,唯一的优点便是才识还不错,确实是掰倒邹柏的不错人选。”   “你从宁芷那里问出来的人,我这几日便想办法除了,将新科进士安排进去。”   梅轻寒将卷宗收起道“能来得及?”   “我和皇兄想想办法。”   祁澈沐浴之后便进了宫,到了晚间也没回来,梅轻寒用过晚饭之后,祁浔派曲芗送了一封信到王府。   祁渊和祁澈在宫里也收到了祁浔的信,两人看完之后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祁澈将信烧了,了然到“怪不得郑故一直想拉拢平南王旧部。”   “若真的如郑故所说,平南王当年真的筹集了一大笔军饷,那郑故便是想将这笔军饷用作接下来谋划和天启攻打懿献所用。”   祁浔信中道郑故一直在旁敲侧击的,便是当年平南王谋反时的军需是何处筹得,败了之后这笔军饷又去了哪里。   祁澈站起身,准备离开御书房“我这就去查”   “等等……”祁渊叫住他“宁芷说的那些人交给梅南烨,澈儿你着手调查军饷的事情。”   “好”   祁澈回府时,梅轻寒没在府中,问了眉竹,说是带着卫荨去了祁浔府上。   “说了为何事吗?”   “好像传来的信说严大人有孕,王妃便赶过去了。”   祁澈停下脚步,祁浔送进宫的信并没有说严昀有孕“备马,去文王府。”   出了门,又觉得骑马太过招摇,又让侍卫将马牵了回去,走进小巷跃上了屋顶。   严昀躺在床上,周御医正在把脉,旁边还站了一个大夫,正是上次梅轻寒中毒时千秋堂请的那个。   梅轻寒和祁浔一脸担忧的站在床边,周御医把完脉,抱拳道“恭喜王爷,严大人确实是有喜,看脉象已经有两个月了。”   严昀在大夫把脉时已经震惊过了,此时周御医确定之后,只留下兴奋,抬手盖住自己的小腹道“周御医,孩子可有什么问题。”   “严大人,你脉象有些弱,想必是在牢中没有将养好,回来之后又一直劳累,这几日好好休息,多吃一些滋补的食物,我再开一些安胎的药,严大人不必担心。”   周御医展开纸写了药方,亲手交给祁浔“王爷,严大人本身体就不好,下肢无力,以后要多活动下肢,多泡热水,而且早年受过寒,有孕以后这个夏天千万不能吃纳凉的食物。”   祁浔收下药单,抬手道“多谢周御医,请。”   将周御医和大夫送出门,祁浔看没人跟出来才道“周御医,严昀他身体不好,不知今后孩子可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王爷,严大人下肢瘫痪许久,说没有影响是肯定假,今后一定要多注意,有什么不妥还请及时通知在下。”   祁浔顿了片刻道“好,多谢两位。”   两人走后,祁浔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屋,梅轻寒正在陪严昀说话,严昀脸上透着红色,嘴角带笑,显然十分高兴。   梅轻寒看祁浔进来,替严昀拉好被子站起“让严昀好好休息,以后除了礼部日常,其他事情都不要让他参与,我和王爷会尽快将礼部的人换掉。”   祁浔将药方给了下人,才对梅轻寒道“我知道,军饷的事情你们也尽快查,杨於和关慈良那边抵挡不了多久。”   “好,你放心。”   梅轻寒离开严昀的院子,出了院门便遇到了从屋檐上跳下的祁澈,还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还不走门。”   “我担心,过来看看。”   梅轻寒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严昀和祁浔肯定有话要说,别去打扰他们了,回去吧。”   卫荨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出了文王府,坐了马车回府。   马车上,梅轻寒惊叹严昀和祁浔居然这么快便有了孩子,而且按周御医说的两个月,应该是严昀进入刑部大牢前有的,真是太惊险了,若是再不赶快将严昀救出来,难说严昀和孩子都会出事。   “祁浔和严昀肯定很高兴,年前严昀还担心自己身体不好,不容易有孩子呢。”   祁澈倒觉得不一定“严昀会很高兴,祁浔就不一定了,严昀身体本就不好,他心中一定身份担心。”   梅轻寒回想,确实祁浔知道严昀有孕之后并不兴奋,反倒是一脸的担忧“严昀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所以我们要尽快将礼部肃清,免得有人想伤害严昀。”   “皇兄会将事情交南烨,我们要尽快将军饷的事情查清。”   “那便兵分两头吧”   科举放榜后的五天,前三甲便要入宫面见,所以梅南烨和祁澈都很忙,梅轻寒在府里一天到晚都见不到祁澈,去梅府也见不到梅南烨。   吴皖将鸽子汤端到书房,梅岭和梅轻寒还在谈事情,书桌上摆着很多散乱的卷宗。   当年平南王谋反时梅轻寒还小,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所以才到梅府找梅岭,此时看吴皖端着汤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父亲,我想起来,王爷还有事找我,我先回府了。”   还未走出门,吴皖将汤往桌子上啪一放“你就是走了,我也让人熬一罐送过去。”   “爹爹……”   梅岭这次也没护着梅轻寒,一边理卷宗一边道“好好听你爹爹的话。”   梅轻寒只好坐回桌边一口一口憋着气喝汤,吴皖在一边看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孩子,我还能害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又中了毒。安王膝下无子,你进门之后要是也没孩子,看你在皇家以后还怎么站得住脚。”   梅轻寒含着汤小声嘟囔“喝了也不一定有。”   “什么?”   梅轻寒一口把汤喝完“没有,该,该。”   梅岭也在一旁附和道“皇家是最重子嗣的,现子嗣本就单薄,到时候王爷取了小,你可别后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梅轻寒说的两耳共鸣“父亲,爹爹,我知道了,王爷真有事找我,你们让我回去吧……”   梅轻寒终于逃脱离开梅府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回到府中,祁澈居然早早就已经回来了,让回来了便去北苑书房找他。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爷下午时就回来了,然后和薛将军他们一直在北苑。”   尹越腾带军两日前边已经到了城外军营,此时把他们都招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准备一些吃的吧,王爷应该还没用饭。”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在上一章说有肉,要这一章说。。。。   ☆、耘山别院   北苑不只尹越腾和薛云,还有赵闵和韦喻方也在,几个人都面色凝重。   梅轻寒转身关上门“可是有什么发现。”   祁澈看向薛云和尹越腾道“你们两马上从城外带兵去别院,仔细的搜。”   梅轻寒听到别院,便知道是平南王以前的那处,现在吕童住的地方。   “我今日去爹爹那里,翻看了一些卷宗,当年抄家时,平南王的家和别院都是搜过的”   祁澈摇头“不一定,或许还有遗漏。韦将军和赵将军,你们先回府等消息。”   “不,薛大哥你们先别去,明日再一起去。”   祁澈想了想,让尹越腾和薛云先回军营准备,明日再一起出发。   人都走后,祁澈才招招手让梅轻寒过去“你看,这是今日我们去平南王府搜查时搜到的。”   桌上是一张地形图,画的十分详尽,却没有标明地点。   “这是郊外耘山南面的地形图,被圈起来的地方正是别院。”   梅轻寒没去过别院,但曾今去过耘山寺,被祁澈这么一说,确实是耘山,只是耘山寺在西边,和别院并不在一起。   “所以你怀疑军饷藏在别院?”   “这份地形图是从暗格里找到的,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才会藏在暗格,别院处又被打了圈,很有可能。”   梅轻寒又将地形图仔细看了一遍,觉得祁澈说的不错,即便不在也该去看看,宁杀错不放过。   “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   祁澈本不想让梅轻寒去,怕有什么意外,但看梅轻寒将地形图折好放在怀中,表明一定要去,也只好同意。   “就装作是陪我去看吕童,不是更好。”   祁澈没说话,起身揽着他回了东苑。   一早祁澈下朝用过饭之后便和梅轻寒一起出了门,还带了一些礼品,并且提前通知了赵铭烈也一起去,真的如去看吕童一般。   赵铭烈不用上朝,所以自己早早便去了别院见吕童,没和梅轻寒一道出城去别院。   梅轻寒本想骑马出城,但顶着去看望吕童的名声,还是听祁澈的坐了马车。   四月暮春的天气正好,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祁澈已经换了轻薄的衣服,梅轻寒却还穿着稍薄的锦服。   一路上梅轻寒都没有将车帘放下,眼睛随着四周的风景移动。四月,春景将尽,路边的桃花都已经谢了,和送郑青凡离开时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想什么?”   梅轻寒转过身看着祁澈“没想什么,只是上个月送郑青凡离开时,这路边的桃花才刚刚绽开,现在都谢尽了。”   “桃花本就谢得快,过一会儿上了山便有桃花没谢了。”   祁澈知道他心中肯定又有什么想法,只是没确定不想说而已,拉了他的手让他站起来坐在自己旁边“军饷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到的,今日若是查不到,便接着查就是了。”   祁澈总是一语能道破自己的心思,梅轻寒确实是在想若是被郑故拿到了,后边就更加无法掌控了。   “郑故如今在朝中虽说只剩邹柏这一个重臣,可他的势力在朝中渗透过多,若再让他得到这笔军饷,先不说他能用于笼络人员,还能支持天启,所以不能让他得逞。”   祁澈也明白这笔军饷确实不能落入郑故之手“我和皇上都明白这点,但不宜操之过急,今日别院若是查不到,再查便是了。”   若说祁澈心中不担心,是不可能,只是平南王的军饷,若是连心腹杨於等人都不知道,要找起来可不那么容易,若是并没有在懿京中,就更难找了。   别院建在南山,出了城几里便是一个三叉路口,左边的路上耘山寺,中间的上南山,而右边的绕一圈便可到耘山北边。   两人的马车沿着中间的路上了南山,果然渐渐有没谢尽的桃花从路边冒了出来。越往山上走,还开在枝头的桃花越多。   过了山脚以后,马车便不能再往上走了,今日没有带卫荨和眉竹出来,祁澈下了车,接过梅轻寒手上的礼品,将他扶下车“还有一段路到半山腰,只能走上去,行吗?”   梅轻寒噗嗤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什么柔弱女子,怎么会不行。”   “呵,景致正好,那便当做登山游景”   “好啊,我们成亲以后还真没出来过。”   两人将马车和车夫都留在了山下,沿着小路上了山。小路大约容得下两三个人并排,都铺了石板,梅轻寒想这该是建别院时便修的,青石板也经有些年岁,褪去了原本的痕迹,铺上了青黑。   阳光投进小路上,撒下一串串的光斑,微风一过,空气中似乎都可以闻到花香。   梅轻寒一步一步踏实,怕一不下心踩到青苔滑了下去,虽不是崇山险境,但四周碎石颇多,乱枝也不少。   祁澈时不时伸手扶一下他,避免他脚滑“两边苔痕多,往中间走。”   “这么宽的路,我还能走下去了?”   停了马车走到别院并没有多远,没多会儿便走到了,梅轻寒站在别院门口的空地往下看,粉色的桃花藏在绿色的树荫中,还有白色的梨花,李花,景致很是别致。   “这别院建得倒是好,挑在半山腰,一览山下景色,最适合夏天避暑。”   别院的门开着,尹越腾和薛云早就已经带了人上山,听到门外有动静便知是祁澈来了“王爷。”   祁澈往别院走,将礼物交给了薛云“这个别院是祁家开国先祖所建,本是皇家的避暑园林,后来太上皇将他赐给了平南王。”   平南王谋反后,别院已经很久没有修缮,大门都已经退了颜色,四周也都长满了杂草。   “吕童住这里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这院子虽然荒废了,里边的景致并没有,住人是没问题的,走吧。”   进了院子,除了墙角的杂草,其他地方都和当年无异,处处透着华贵,还能透过正厅大门看见里边锦缎的的帘帐和楠木的桌椅板凳。   下人一路引着两人去了吕童的院子,薛云和尹越腾则继续带着人在别院四处搜索探查。   吕童靠在赵铭烈肩膀上,正对着院子里的梨花发呆,一旁的侍女坐在石凳上都快睡着了。   听见脚步声,赵铭烈回头对梅轻寒露出一口白牙,将肩膀上的吕童扶了坐好“王爷来了。”   吕童忙起身,对着祁澈规矩的行了礼“见过王爷”然后又对梅轻寒笑了笑“还说你们要午饭时才会到。”   梅轻寒对祁澈点点头,祁澈转身准备离开,赵铭烈也自觉的跟上,毕竟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用过早饭便出门了,除了看你,王爷还有些事情。”   吕童让侍女去端了茶水点心,和梅轻寒坐在院子里,刚好可以看院子里的梨花。   “铭烈和我说了,薛将军他们天一亮就开始四处搜,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   薛云和尹越腾早早带了人上山,将别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搜了个遍,既没有发现财物,也没有密室,只好在正厅前的院子里等祁澈和梅轻寒上山。   “你在这里住了四个多月,有没有发现别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吕童看着手中的茶杯仔细想了片刻“我在别院闲得慌,几乎将每一个角落都逛了,这里和一般的皇家避暑的地方格局一样,没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梅轻寒没在问吕童别院的事情,转了话题道“吕夫人前些时候已经和吕小姐搬回了老家,吕府已经收归朝廷再行分配,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过了丧期再说。”   吕童先是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转为羞涩“赵将军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说等过了丧期再商议。”   赵铭烈是吕童现在唯一的依靠,好在赵铭烈是真心的,这些日子也不断往别院跑,梅轻寒拉过吕童的手拍了拍“那便好,铭烈和我们一起长大,倒也放心你,既然赵伯伯同意了,也就不用麻烦皇上赐婚,到时候帮你准备嫁妆便是了。”   吕童笑着瞪了他一眼后柔声道“王爷对你也是很好的,我住进来时别院是没人的,王爷安排了下人,吃穿用度也都是王府的账上支的。”   “这是他的别院,自然要的,再说王爷本就不是个小气的。”   “呵呵,当初你就一直对安王赞不绝口,每次他回京都变着法打探消息,现在如愿了?”   梅轻寒也学他故作娇嗔的笑了笑“自然。”   两人几个月不见,这么一说,相互看着笑了起来,倒是如曾经一般。   祁澈带人将所有的院落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密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当年平南王叛乱后,这座院子的所有贵重物品都缴了国库,吕童住进来之后也没添置东西,所以别院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看来军饷确实没在别院。”薛云和尹越腾出了一间屋子,薛云又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间。   尹越腾点点头道“去和王爷汇合吧。”   尹越腾和薛云将四散的人召回,去了旁边的院子和祁赵铭烈汇合。赵铭烈蹭了一身的灰,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尘。   “王爷,什么也没发现。”   祁澈也略微拍打了身上的灰尘,皱着眉头“祁连宿到底会将军饷藏于何处,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笔军饷。”   “杨於和关慈良说当年确实筹过军饷,但不知藏于何处,也不知是否已经用尽。”   尹越腾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已经过了午时“王爷,时间不早了。”   “薛云,你带精兵回营,越腾留下。”   “是”   薛云带兵回了军营,祁澈便和赵铭烈、尹越腾回了吕童住的院子。   吕童让人备好了午饭,梅轻寒看院中花开得正好,让人将饭桌搬到了院子里,这时候在院子里用午饭,除了热一些,景致是没得挑的。   尹越腾看着桌上的两对,颇有些不自在,只好一直低着头用饭。   看三人回来时的面色,梅轻寒便知道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吃饭也没什么心思,一直在琢磨军饷的事情。      ☆、院外藏宝   吕童给赵铭烈夹了菜,想着今日阳光正好,刚好可以去周围转一转“周围现下肯定春景黯然,轻寒要一起去看看吗。”   梅轻寒还在想军饷的事情,全然没有想去踏青的兴致,倒是祁澈觉得他整日闷在府里,趁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军饷不在别院,便要重新细细的查过了,不急于一时,轻寒好久没有出来了,一起走走吧。”   吕童朝着赵铭烈笑了笑,赵铭烈见他高兴,也附和道“是啊,外面有一条小路,是绕着别院建的,好多梨花,桃花什么的还没谢,美着呢。”   梅轻寒放下筷子,想调侃他一个五大粗,也知道赏景,祁澈手中准备夹菜的筷子一顿“你说什么,小路。”   赵铭烈呆愣片刻“啊,是啊,西边的侧门出去有一条小路,可以绕着别院走一圈。”   祁澈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越腾,去将人马叫回来。”   “等等我。”梅轻寒忙起身跟上,赵铭烈丢了筷子对吕童道“你别跟着来了。”然后也跟着出了院子。   祁澈放慢脚步,和梅轻寒并肩走“这处别院是以前皇家的的院子,除了门前,并没有修过什么小路,如果不是被下人上山走出了的,那便是后来有人特意修的。”   “这么说,很可能是平南王?”   “把地形图给我。”   梅轻寒自怀中拿出地形图,祁澈接过后边走边看“这份图纸画的详尽,但只是一份缩略图,标记的地方是远比别院的范围大。”   “你的意思是军饷很可能藏在山中。”   祁澈收起图纸,摇头道“不确定,先看一看”   赵铭烈在后边大致听清了他们的话,三人一路穿过回廊和院子到了西边的侧门。因为没人的缘故,显得有些萧条。   祁澈打开门,眼前只见一片高高的枯草被扒向了两边,根部正在发出翠绿的草芽,若不是草被扒开了,根本看不到门外是否有路。   赵铭烈上前用脚将草往两边踩,露出石阶“这是前些日子我来看吕童发现的,便扒开草出去转了一圈,小路旁边也长了很多杂草。”   “出去看看。”   赵铭烈闻言先下了仅有三阶的小石阶,走在前面,祁澈和梅轻寒紧随其后。   走出枯草,果然是一条小路,已经被野草覆盖,看不出以前的模样,只能勉强分辨出路的形状。   两边的桃花和梨花、李花谢了一些,花瓣落在黄绿相交的杂草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说杂乱无章,却别有一种美感。   赵铭烈在前面带路,在没过脚踝的杂草上踩出一条路。梅轻寒看四周不时有花瓣飘落,树木参差不齐,真的如赵铭烈说的,值得一看。   “这四周的景色倒是不错,空山鸟语,落花繁英,倒是很有诗意。”   小路一边是树林,另一边几丈外便是别院的院墙,如果不知道,倒真的会以为是为了别院游山修的。   祁澈停下看了四周的桃李“这些桃李树龄都不长,应该是别院赐给平南王之后才栽的。”   梅轻寒转头四下看了一眼“这些数粗细相差不大,应该是同时所种。”   三人沿着并不明显的小路绕着别院走,梅轻寒发现四周的树并不是仅沿着小路栽下的,也有一些延伸到了树林中,像是画了一个圈又返回小路边。   走到别院围墙拐角处,路边便没有了桃李,只剩下林里本来有的树。   祁澈看赵铭烈停下,看着前边道“继续走。”   又绕过后墙,到了东边的院墙外,也没有看到桃李。祁澈停下脚步,转身到“回去”   走回有桃李的地方,尹越腾和薛云已经带着精兵出了西门走来。祁澈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桃李。   梅轻寒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待薛云等人走近才道“成圈的桃李中间的草明显比周围的稀疏,杂草一岁一枯,周围都已经铺了厚厚的枯草,桃李中间的似乎要薄一些。”   祁澈点头“去别院找工具,将土挖开。”   跟着薛云和尹越腾的精兵即刻转身回别院,没一会便拿了铲子和锄头回来。扒开其中一个圈里的乱草,露出松软的土,开始挖。   梅轻寒看着挖开的土,不是转头看一眼其他的桃李,又看看聚精会神看着精兵挖土的祁澈。   两刻钟不到,精兵将土都挖开,什么也没发现,站在上边的精兵将坑里的人拉上来“王爷,什么也没有。”   祁澈皱皱眉“难道我们猜错了。”   梅轻寒笑着摇摇头,指着不远处另一个围起的圈道“别急,将那里的土也挖开。”   精兵立即开始挖梅轻寒说的地方,梅轻寒走到一旁看着,对祁澈道“附近桃李很多,梨花却不多,你看,刚刚挖的地方没有梨树,这里却有一棵。”   祁澈四下看了,确实桃李居多,可梨花却不多,而且全都栽在有圈的地方。   “平南王筹集军饷时,是要用做谋反的,这些桃李梨当时都未长大,如何分得清。”   “这就不知道了,或许当时还做了特殊的标记,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早已经不在了。”   尹越腾和薛云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卷起袖子一起挖了起来。果不其然,正如梅轻寒猜的一般,挖下一丈多深后,随着咚的一声,尹越腾高兴道“王爷,有东西。”   “抬上来”   精兵将四周的土挖开,费力将一个铁箱抬了上来。由于时间久远,铁箱已经生了锈,锁也是锈迹斑斑。   薛云拿起铲子,一铲将锁敲掉,打开了箱子,里边都是排列整齐的金子,满满一箱。   祁澈和梅轻寒相互看了一眼,祁澈对尹越腾道“你下山再调一些人来,牵几辆马车。”   自西边的侧门出来,栽了梨花的有十多处,挖了五处之后,吕童也带着侍女找了出来。   待尹越腾带了精兵来时,已经全部挖了出来,十多箱金银珠宝一字排开,看得人眼花缭乱。   薛云抹了抹脸上的土“王爷,都挖了,没栽梨花的地方我也带人挖了一处,没发现。”   祁澈点点头道“将这些都抬到马车上,先运到王府。”   “明早早朝时直接带到皇上面前,清点好入国库。”   祁澈揽着梅轻寒往回走“这些东西不能经户部的手,只能这样。”   尹越腾和薛云带人将军饷搬下山,赵铭烈摸摸脑袋,笑道“还真给找到了。”   进了侧门之后,梅轻寒回头看了一眼道“平南王当时应该是来不及,不然不会只在一边栽桃李,显得十分刻意。”   回去的时,时间已经晚了,赵铭烈便和梅轻寒一行一起下了山,吕童送到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军饷带回了王府,夜里精兵看守,第二天一早,祁澈便让人装上马车,运到了宫里,在大殿上由户部一干人点了,祁渊直接让禁军护送入了国库。   “好,居然这么快便找到了。”祁渊敲了敲面前的书案,十分的高兴。   祁澈示意柯安出去“我没回来时,祁浔已经查了一些,我回来之后才直接去搜了平南王府,找到了地形图。”   祁渊沉思了片刻道“最近辛苦祁浔了,严昀又有身孕。”   “礼部那边,南烨已经换了一些人,先前名单上的人也撤职查办了不少,明日觐见之后,该如何安排新晋还要好好商量。”   祁渊在桌上的奏折中翻找出一张纸“这是我和严昀商量出的,你看怎么样。”   祁澈接过纸大致看了一遍“嗯,邹孜渝安排在邹柏身边,想必不久之后便可以拿下邹柏了。”   “我正是这么想的。”   文王府中,严昀从礼部回府之后便去书房找了祁浔,祁浔正和杨於还有关慈良在商量事情。   “不是说不要再把两位将军召到府里了吗。”   祁浔看他进来,起身为他将轮椅推到软塌旁,将他抱到软塌上“军饷被找到,两位将军在他那里已经没有用处,不能再回去,免得危险。”   祁澈红着脸由他盖着毯子半靠在软塌上“你不要这样,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御医说了,你不能久坐。”   杨於和关慈良看祁浔这般爱护严昀,相视而笑,杨於开口道“严大人不必当我们是外人,看到王爷的子嗣家中和睦,我们也是高兴的。”   严昀在软塌上坐直,避免自己躺着太过狼狈“两位将军本就不是外人,你们以后若是愿意为朝廷效力,便留下来,若是不愿意,也不强留,严昀始终都当你们是文王的家人。”   两人齐声道“多谢严大人。”   祁浔让下人去端了药进来“那进京的旧部就交与两位安排,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意的领了酬金便回去吧。”   “好,我们这就去统计。”   两人一走,祁浔便将严昀放平到软塌上“在礼部坐了一天,回来就多躺一下。”   严昀自己拉好毯子,笑道“你不用每天看着我,去把平南王旧部的事情处理好。”   “好,我这就去。”   祁浔的脸上并不高兴,严昀深知他不愿意插手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事情“即便你们没什么感情,平南王也是你的父亲,不要积怨太深。”   “嗯。”   祁浔为严昀拉好毯子便离开了书房,严昀让下人找了两本书,躺在软塌上发了会呆,低头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嘴角露出了微笑。   祁澈回府之后将祁渊和汤仡的安排说与梅轻寒听,梅轻寒听完之后觉得不错“这样安排不错,哥哥那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能将名单上的人都除掉吗?”   “一大部分,前些日子皇上和我哥便商量,派了各州知府去查这些人,查到确实证据直接收押。”   如今鲜于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军饷也找到了,科举的事情也算解决了一半,祁澈也松了一口气“晚间我们去紫茶轩用饭吧,不在府里用了,陪你出去走走。”   梅轻寒咧开嘴角笑了笑,站起身上前一步搂着祁澈的腰“难得你今天这么解风情,怎么能不去。”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我便带你到各州去看看。”看他一脸的笑意,祁澈摸摸他黑亮的头发“让人准备午饭吧,我去换衣服,吃过饭先出去转转,你想去哪里。”   梅轻寒低着头想了片刻道“今日天气也不错,我们去郊外骑马吧,顺便赏景。”   “好”      ☆、三甲   懿京的东郊出去便是耘山的一部分,地势不够宽阔,不适合骑马,午饭后梅轻寒和祁澈谁也没带,骑着马从西门出了城,一路沿着西郊的小路策马。   祁澈骑的也是王府的马,没有骑东来出城,所以速度和梅轻寒相仿,两人狂奔了一阵之后慢了下来,让马晃悠悠的在路上边吃草边走。   四周农田里的麦子长得正好,绿油油的叶子正在春风中荡起涟漪,没有种麦子的地里农户正忙着种菜,四下的田间里人影匆忙。   “冬天下了大雪,看麦子的长势很好,今年应该是个丰年了。”   祁澈策马走到梅轻寒身边,勒紧缰绳“去碧口时一路向西,沿途的麦子倒长得不错,不过收成好不好,还要看秋收的稻子。”   懿献土地靠居南方较多,气候温暖,土地肥沃,若不是边境不稳,佞臣当道导致国库空虚,必是要比天启要强盛的多。   梅轻寒虽说没离开过懿京,游记却看了不少,看过游者记载天启田间吃不完的蔬菜大米,山间采不完的果实,四处道路平整无乱石。   “天启真如游记中记载的那般繁荣?”   “虽说没那么夸张,但确实国富民强,超出懿献和长生许多。”   “有一天,懿献也会的。”   微风把梅轻寒的声音吹散,祁澈看着他的嘴角露出了笑“一路从北边绕回去吧,离紫茶轩近一些。”   “看我们谁先到北门,驾……”   放榜后入宫觐见的仅是前三名,其他的进士会由吏部安排合适的职位,直接上任。   柯安手执圣旨站在上首高声道“宣文试三甲柳钰、阮讳行、周筌,武试三甲原立、汪岐真,牛腱觐见。”   六人并排走入大殿,武试的三甲都是年不过三十的青年,其中以汪岐真最为年轻,而文试的三甲中,阮讳行和周筌都已过了而立之年,只有柳钰刚过二十五,意气风发,在一行中又是莲儿,十分惹人注目。   “参见皇上”   “平身吧。”   祁渊最先看了一眼柳钰,如一般莲儿一样,面容姣好,身材纤细,又看了其中觉最有趣的汪岐真,样子只是比文弱书生强了些,看上去并不强健,却能入了武试三甲。   牛腱出身贫寒,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有些紧张,不停的捏手指,祁渊暗中笑了笑,严肃道“六位是今年文武三甲,果然不负朕所望,皆是一表人才。”   “谢皇上……”   “文试三甲是朕和安王亲自选出的,武试则是安王和韦将军选出,朕对柳卿的文章映像深刻,奇才!多年前,出了严爱卿一个身怀奇才的莲儿,如今又出了一个柳钰,我懿献的莲儿堪比男子啊,哈哈哈。”   祁渊这一笑,下边的人多少都松动了些,柳钰跪下轻声谢了恩,祁渊看向原立道“原老将军家皆是忠臣良将,安王,原爱卿就暂且在你麾下效命,如何。”   祁澈抱拳道“皇上,这可要问本人的意思才行。”   “原卿,你可愿意归入安王麾下?”   原立一喜,转头看了一眼屹立在旁的祁澈,连忙跪下道“谢皇上,原立愿意。”   “嗯,安王四处征战,原卿在他麾下,以后又是一原猛将。”   “是”   “武试头名原立,封副将,编入精兵。”   “谢皇上。”   祁渊转眼看了一眼郑故,脸色并不是很好,勾了勾嘴角道“武试二三名皆是武功骑射超群之人,分别归入韦将军和赵将军麾下,由两位将军安排,不可怠慢。”   韦喻方和赵闵齐道“是”   “多谢皇上。”   祁澈安排完武试的三甲,拿出柳钰殿试的文章递给柯安道“这是柳卿殿试的答卷,朕觉得甚绝,各位爱卿传阅一番吧。”   柯安拖着试卷走下殿台交给祁澈,祁澈看了一眼“本王已经看过,梅相先看看吧。”   紧挨着的梅岭接过卷子打开,仔细读过之后感慨道“皇上,臣阅卷之时,柳公子的文笔就已经让臣羞愧,此时再看殿试答卷,尤其震撼。”   祁渊一笑“朕觉得尤其对赏罚一事论得十分和朕心意,如今刑部尚书空缺,朕觉得柳卿甚是合适,不知各位爱卿可有意见。”   郑故一听,抢先跪下,急道“皇上,柳状元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臣觉得欠妥,况且没有三甲直接指派尚书的先例啊。”   “皇上,微臣觉得合适,若说年纪,如今六部中,微臣,严大人、卞大人都未过而立,却也没有不妥之处。”   梅南烨一说,梅岭也跟道“臣附议”严昀和卞谈相视一笑道“臣附议。”   “皇兄,原立归入臣弟麾下,是因为征战一事需日积月累,朝中事物却不然,只要心怀百姓,公正决断,有何不可,再说……,万事都要经皇上的手,皇兄说是吗?”   “哈哈哈,说得好,郑相的担心也不是没缘由,这样吧,柳卿任刑部尚书以后,梅相费些功夫,替朕□□些时日,刑部侍郎一旁辅佐。”   “皇上……”   郑故今日便是想阻止刑部尚书落入柳钰之手,一干党羽也开始三言两语提反对意见,祁浔立在祁澈对面,看了他一眼道“郑相的意思,是觉得皇上的决定不和你心意?”   郑故一愣“这,皇上,臣不是此意……”   “好了,好了,刑部尚书一职空缺,朝廷也没选出合适的人,既然梅相,三位尚书和安王都觉得可行,那便如此。”   “皇……”   “柳卿,你上任之后,凡事不可随意,不能拿主意的多请教。”   “谢皇上厚爱。”   郑故还跪在地上,试图阻止,祁澈也不理他,继续道“刑部一事后,牵扯了各部的一些人员,梅卿,如今六部还有哪些空缺?”   “回皇上,礼部缺一名掌礼,一名执令,刑部还缺一名刑监。”   吏部侍郎随后补充道“掌礼是正四品,执令从四品,刑监从四品。”   “阮卿和周卿是今年的三甲,此职位吏部觉得可合适。”   “皇上,分居正四品和从四品似乎屈才了,但六部要员仅此空缺,也合适。   “嗯,文试榜眼阮讳行,封礼部掌礼,探花周筌封刑部监,即刻上任。”   “谢皇上。”   其实新科状元并没有先例直接封尚书,但祁渊一心要换掉朝中奸臣,所以如提用梅南烨时一般,直接封了柳钰为尚书。   “柳卿,你和严卿皆是莲儿,好说话,以后要多走动。”   “是”   “退朝吧”   郑故等人走得差不多,自地上爬起来甩袖离开,一干党羽也小心的跟在后边。   武试三甲各子被祁澈、韦喻方和赵铭烈带走,文试三甲也到礼部和刑部报道,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原立出了宫门之后,恭敬对祁澈道“王爷,原立能入您麾下,实属万幸,还望王爷多加教导。”   “先行随我去军营,薛云和尹越腾会将军营的规矩告诉你,今日吏部会很忙,你明日再来入册便是。”   “是”   “原老将军虽过世,在京中到还有家人,你抽空去看看。”   原立愣了愣,不解道“王爷的意思是?”   “你以后只要如原老将军一般忠君爱国,便不需要本王教导。”   “原立明白。”   祁澈带原立去了军营,便没有回府用午饭,到了晚间才回王府,此时梅轻寒已经知道了早朝时的事情。   “郑故自然是要阻止的,科举时他失了利,想此时找回来,但六部尚书他只有一个邹柏,难。”   “郑故不会就这般算了,他一定在计划什么事情,□□静了。”   梅轻寒也是这么觉得,郑故自自己和祁澈成亲前便已经开始失势,除了杀吕庭还有祭台一事,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宫里呢?”   “也没有动静。”   “看来只有等了”   现如今,朝中人被换了一大批,鲜于也因为内乱没精力出兵,天启似乎是在等郑故的动作,先前置备军需完毕也一直按兵不动。郑故惦记的军饷也入了国库,可祁澈总觉得不安心,进度太快可能会将郑故逼急。   祁渊给科举三甲的口谕是立即上任,所以三甲只能让人回乡报了喜讯,到吏部入了册之后便立马到职。   其余的进士,梅南烨已经安排了合适的职位,只待宁芷名单上的人一除,便提携上来补上空位。   柳钰是个聪明的人,上任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先抽空拜访了安王府和文王府。   柳钰来的时候,祁澈刚好闲暇在府里,和梅轻寒在下棋。眉竹进来禀报时,梅轻寒落下一子,挑眉道“我赢了。”   祁澈也并没有让他,是梅轻寒的棋艺确实高出一筹,也没觉得丢面“请去正厅吧。”   梅轻寒让卫荨收了棋盘,和祁澈一起去了正厅,柳钰穿着墨黑的官府站在正厅的中央,见两人来,微笑着行了礼“见过王爷王妃。”   正厅的侍女端了茶点跟在后面,祁澈点点头道“柳大人不必客气”   “这两日刑部应该忙得很,柳大人还能抽出空过来,难得,请坐”   柳钰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理了理官服“事情是挺多的,但柳钰新上任,很多事情还是要来请教王爷和王妃。”   “哦,有什么事情不上报皇上,到这里来了?”   祁澈看了看祁澈,转向梅轻寒道“这件事已经禀报过皇上,是这样的,前礼部尚书宁家的家眷还关押在刑部,早该流放淆关,皇上说这件事情王妃另有安排,所以下官便过来看看。”   此事梅轻寒并未仔细和祁澈说过,这时当着柳钰的面,将当初答应宁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祁澈听完之后知道梅轻寒有心想要试探柳钰的意思,便道“柳大人听明白了?”   柳钰愣了愣,看了一眼对面面上带笑的梅轻寒,轻声道“是,柳钰明白。”   “那便照王妃说的做吧。”   柳钰早已经看出了梅轻寒有试探自己的意思,掀了官府对着祁澈跪下,义正言辞道“王爷,王妃,柳钰初任刑部尚书,资质尚浅,望以后多指教柳钰。”   梅轻寒笑着看了看祁澈,柔声道“王爷常年不在京中,我对朝中之事并不熟悉,柳大人以后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和严大人多走动,严大人自会指导你。”   柳钰又行了礼“柳钰明白王妃的意思。”这么一说,柳钰也明白,文王安王看来是一条心的。   “起来吧”   柳钰得了祁澈的话,起身坐回原位“柳钰得皇上和王爷厚爱,以后自当尽职尽责。”   “刑部执掌刑法,无论何时一定要细心勘察,对不法之士不可姑息。”   “是”   其实祁澈和祁渊敢让柳钰直接任刑部尚书,自然是仔细查过的,柳钰的父亲柳瞿是个忠义之士,深受百姓爱戴,而柳钰在江州也是有些盛名的。      ☆、宫中事起   柳钰待了没多会,便道还要去严昀府上拜访,先行告辞。梅轻寒看他离开时貌似松了口气“柳钰是个聪明人。”   “选出的三甲,都是家世清白,且在各地有些名声的有学之士。”   “明天我们也去看看严昀吧。”   祁澈起身准备回东苑“晚间再去,我明日还要去一趟兵部。”   梅轻寒知道他是要去看韦喻方和赵闵将汪岐牛腱安排的如何“今年的科举倒是选出了不少寒门学子,这样可以安定民心。”   吏部安排的人员已经全部到位,邹柏的远亲在户部得了个小职位,邹柏也没敢过度提携。   梅南烨和祁渊之前安排各州知府查盐铁,官运的折子没多久便递到了懿京。宁芷名单上的那些人的罪名,证据,一起递到了祁渊面前。   “这几日朕已经陆续收到了很多这样的折子,看来盐铁,航运之中问题颇多,梅爱卿,柳爱卿。”   梅南烨和柳钰上前一步道“臣在。”   “此时交与你两人全权负责,彻查盐铁航运,朕要尽快看到结果。”   “是,但此时兹事体大,臣恳请皇上允许臣从六部中调遣人手,协助臣一起调查。”   “准,梅爱卿要用到什么人手从六部掉便是,不必向朕汇报。”   “谢皇上。”   梅南烨和柳钰这一查,肯定就不止宁芷名单上的那些人,郑故安排的人手,会被揪出一大批,这也正是自梅轻寒拿到名单之后,想要达到的目的。   赵闵等祁渊说完,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还有事上奏。”   “何事。”   “皇上,近日兵部接到沿江消息,东海出现水匪,及其凶悍,沿江驻军请求兵部出兵增援。”   “哦,这件事情朕怎么不知道?”   赵闵没有回答祁渊,而是转头看向韦喻方,韦喻方上前道“皇上,是这样的,沿江知府写了折子送进京,半路让人给拦了。”   这件事情祁渊确实不知道,祁澈也未曾听说“何时发生的事情。”   “四月初,折子送到澜州境内被劫,臣也不知情,是前些时候沿江有难民进入江州境内,江州知府才让人送了折子到柳大人处,柳大人亲自送到了兵部。”   “竟敢拦朝廷的折子,何人所为。”祁渊一听难民已经进入江州,便知这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柳钰答道“此事微臣也正要上报,拦下折子的是澜州知府,据梅大人所查,盐铁一事,他也有参与。”   祁渊和祁澈不想,水匪一事,竟然又扯出一个郑故的同党,郑故此时倒是不敢立即维护,只是听完上奏,上前道“皇上,此时不知是真是假,需派人核实。”   祁渊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正好,梅爱卿,柳爱卿,你俩盐铁的事情便从澜州知府查起,别冤枉了他。”   “是”   “赵爱卿”   “臣在……”   “你带兵前往沿江,若是真有水匪,便协助沿江驻军,将其剿灭,若没有,你便一路协助两位爱卿查盐铁航运一事。”   “臣遵旨。”   梅南烨和柳钰要查盐铁、航运,便要顺着运河一路查到东海,澜州正好就在运河边,怪不得会被郑故收买。   两人一走,刑部尚好,还有一个刚刚提上去的侍郎,梅南烨上任不久,吏部大多是郑故的人,梅南烨这一走就没人坐镇了。   祁澈一想接下来京中可能还需要很多信得过的人手,不能一走就走了两个一品尚书“皇上,吏部琐事较多,而且科举进士安排也未结束,不如让柳大人作为御史,找人从旁协助。”   祁渊看祁澈皱着的眉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安王所说极是,此去一路要经过江州,澜州、津州,那便让江州知府和柳卿一起查吧,父子合力,甚好。”   “臣遵旨。”   “柯安,拟纸,让柳卿带往江州。”   柳钰前往查案,为防郑故下黑手,祁澈回府以后先倒北苑书房和薛云尹越腾一起商量,安排了人跟在柳钰身边,然后才去了东苑。   梅轻寒不在院里,带了卫荨和眉竹去了花园。过了冬天,四处的花草长出来,王府看着倒也没有以前那么荒芜。   荷花池里的荷花才刚刚冒出叶子,一旁的柳树倒是已经绿油油的一片。梅轻寒坐在柳树下的爱桌旁给池里的金鱼投食,看着鱼儿抢食看得十分投入。   祁澈去花园找他时,梅轻寒正烤太阳考得惬意,看金鱼也看得入神。   “不热?”   梅轻寒将鱼食放在矮桌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个月份的太阳,怎么会热,而且又没到中午。”   祁澈对眉竹道“回去准备午饭吧”然后在梅轻寒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摸了摸他的衣服,果然烤得暖暖的“过两天就是五月了,太阳毒了就不要出来晒了。”   梅轻寒觉得祁澈越发把自己当个孩子,从要帮着穿衣服,到叮嘱自己不要晒太阳“我再过六个月便整整二十了。”   “我知道,过来。”祁澈对着梅轻寒伸出手,梅轻寒瞪他一眼把手递出去,被祁澈一使劲拉到了自己腿上“你时而老谋深算,时而孩子气,也只有孩子气的时候像二十岁。”   在这样的阳光下将梅轻寒抱在腿上,祁澈顿觉梅轻寒身上的暖意比春日的阳光还甚,全都透进了心里。   梅轻寒也出声,安静的由他抱着,眼睛看向荷花池对面,江巧秋带着侍女走到荷花池边,盯着对面的梅轻寒和祁澈看了片刻,转身带着侍女离开。   “你午后没有事情处理?”   “没有,过一会儿搬棋盘过来,在这里陪你下棋吧。”   祁澈搂着梅轻寒的腰收紧,脸埋在他肩上,深吸一口气“柳钰这几日便会出发,调查盐铁航运的事情,我派了一些人保护,让卫签也跟着去了。”   “嗯,他们三人中,卫签拳脚上的功夫好一些。”   “这时候郑青凡也应该到了。”   梅轻寒握紧祁澈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是啊,很快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两人就在柳树下坐着,随意聊了一些,梅轻寒很喜欢这种恬静的感觉,又是春日,思绪纷飞的季节,没多会便靠在祁澈肩上睡着了。   眉竹来唤时,祁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让梅轻寒靠在怀了熟睡。   柳钰还未到江州,便在路上遇到了匪徒,好在祁澈派了人保护,暗中还有卫签,才安全到了江州。   朝中人员变动落定之后,宫里便传出了林妃有孕的消息。梅轻寒听到消息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有人想挑拨汤仡和祁渊的关系,而祁澈是觉得是林妃使手段想要争宠。   祁渊亲自带着周御医去了林妃宫里,得到的结果也是林妃有了身孕。   林妃似乎一点也不惊慌,脸上到都是笑意。太后听说妃有孕,十分高兴的让宫女带上补品去了林妃宫里。   汤仡对祁渊的行踪了如指掌,晚上即便不回紫竹轩,宿在勤政殿也会派人回来告知一声,更何况不回紫竹轩的日子少之又少。   “看来话皇后和太后终于要开始动手了。”   祁渊坐在旁边一脸的讨好“你相信我就好,听到林妃有孕,吓我一身汗。”   汤仡斜眼瞥他一眼“我没说相信你……”   祁渊一听,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别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真没去过林妃宫里,我都记不得多久没见过她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前就是风流的性子。”   “我是风流,也只对你风流过啊,汤仡,你相信我啊。”   梅轻寒收到汤仡传出的消息时,笑的合不拢嘴“皇上现在一定焦头烂额。”   “今日早朝的时候,就看他无精打采的,估计正想办法哄汤仡呢。”   梅轻寒将信递给他,摇头否定他的说法“我觉得,汤仡是想着怎么利用好这次良机,所以没让皇上将林妃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说出来,太后也是算准了汤仡会利用此良机。”   祁澈还要去军营,便去换了衣服“宫里的事情交给汤仡,你就不要去掺和了。”   “自然。”   祁澈换好衣服,拿了配剑,准备出门,梅轻寒亦步亦趋的跟进跟出“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嘛?”   “我待在府里好无聊,你带我去吧。”   祁澈看他一身白衣,头发也只是用发带挽起了一部分“去换身衣服,将头发绾起来。”   “哎……”梅轻寒瞬间收起了可怜的神情,跑进内间换了一身劲装,又将头发用玉簪绾了起来,还换了一双耐脏的黑色靴子。   梅轻寒从未去过军营,一路上兴奋异常,出了南边城门,一直策马走在祁澈前边。   祁澈麾下的精兵军营驻扎在南郊外,离城并不远,沿着大路策马没多会便到了军营外。   尹越腾和薛云早已经到了军营,此时正在练兵,军营里一片呐喊的声音。   原立封了副将,只比尹越腾和薛云低了一级,此时也跟着精兵一起训练。祁澈看了一眼校场上正再训练的精兵,回头对梅轻寒道“你自己在军营转吧,我处理完事情来找你。”   “好”   梅轻寒对军营四处充满好奇,得了祁澈的话,撒开脚便跑开了,祁澈在他背后摇了摇头,宠溺的笑了笑,便和尹越腾他们商量事情去了。   祁澈今日来军营,是商量之前在碧口时投石车的事情。祁澈和尹越腾已经将图纸送到了工部,工部已经做好了成品送到军营。   尹越腾昨日已经带人试验过,工部做出的投石车似乎力道太大了,容易伤到人,正在加紧改良。   祁澈今日是来亲自看一看工部做出的投石车,或者说叫投人车,然后严研究对付这种武器的方法,祁澈觉得这样精巧的东西,更像是天启做出来的东西。      ☆、汤仡被禁   军营并没有多大,出了武器和精兵,便是战马粮草,梅轻寒四处转了一圈之后便回了校场,这时祁澈正在看投石机将人投到空中。   因为力道还没有改好,必须找一个武功好的人尝试,避免受伤。昨日投石车送来时是原立试的,今日祁澈也让他演示了一遍。   投石车咚一声响,人被弹到空中成了一条向上的直线,并不像鲜于那样,成一条弧线。   梅轻寒转着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投石车,转回祁澈身边“我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和卞谈商量,将投臂做得更长一些,然后弧度减小,减少弹出去的力道。”   “鲜于的投臂并不长,但你说的确实可以减少力道,我之后去找卞谈谈一谈。”   梅轻寒知道投石车的事情,知道祁澈此次出征碧口差点吃了他的亏,若是风向不对或是鲜于有了防备,那样的招数便不能再用了。   军事上的问题,梅轻寒并不擅长,只能在一旁看着祁澈安排,祁澈看过投石车之后,又让薛云将新的阵法布置操演了一遍。   梅轻寒看着校场上盾牌长矛、刀剑四处变化,一点门道也看不出来,不免感叹这些日子的兵书白读了。   祁澈看完之后,指出了一些瑕疵,让尹越腾和薛云想出解决的办法,又将原立叫到一旁私下说了些话,才带梅轻寒一起回了城。   “你和原立说什么了?”   祁澈一边让守卫将马牵回后院,一边往里走“说了一些排兵布阵的要点,也听了一些他的意见,原立这个人在兵法的造诣也不错。”   梅轻寒想原立的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或许真的术业有精攻,自己对兵法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弄不明白那些阵型,兵器的妙用。”   祁澈回头停住等他走到自己身边,笑道“战场不比官场,没有实际经验自然是捉摸不透,只是纸上谈兵。”   “原来如此。”   “我道你前些日子在看兵书,还说什么书都看看,原来是这个原因。”   梅轻寒呶呶嘴“我也想在战场上能与你出谋划策嘛。”   “你还想做军师?”   梅轻寒其实并不是想做军师,只是觉得祁澈精通的东西,自己若是能略知一二,或许两人的共同点便会多出许多,正想说不想做军师,祁澈皱眉看着他道“精兵向来不配军师的,主帅便是军师。”   祁澈的意思是自己便是精兵的军师,既要带兵打战,也要出谋划策,梅轻寒心中的崇拜又多了几分,看着祁澈嘿嘿的傻笑。   祁澈摇摇头,不以为意,无论是以前初见时还是刚刚成亲时,梅轻寒的样子都不像是会傻笑,会作怪的人,但现在的梅轻寒,更加让祁澈无法拒绝。   工部又研究了半个月,才将投石车做得和鲜于一般。祁渊下了旨,让工部加紧造出更多的投石车,以备战时所用。   祁渊下旨的当天,祁澈回府以后便让梅轻寒派卫玄和卫炎去盯着邹孜渝,以此人贪财的性格,此次造投石车,肯定会从中捞油水,最好能让他放一次大错,连着邹柏一起除掉。   严昀有孕已经三月有余,梅轻寒闲下来之后,每日都要往严昀那里跑一趟,看他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脸好奇。   严昀放下手中的卷宗,叹气道“你每日都来,他总不会一天就长大,你在好奇,也得几个月以后才能看到圆鼓鼓的样子。”   “我就是好奇嘛。”   怀孕的莲儿不是什么奇闻异事,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得到,只是梅轻寒本身就是莲儿,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逮着严昀这一个亲近的人,便停不下来了。   祁浔还没有进门,就看到自己和严昀的屋子的外间,梅轻寒在围着严昀转圈。   严昀看祁浔走近,忙到“祁浔回来了,我有事和他说,你别再转了。”   严昀实在是被他盯得不自在,把祁浔当救兵一般,梅轻寒也不好打扰,和祁浔打过招呼之后,便回了王府。   “轻寒和安王也该有个孩子了,我实在被他缠得头疼。”   祁浔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架着他的咯吱,严昀试着走了两步,摇摇头道“不行,还是没有知觉,控制不了。”   祁浔只好将他抱起放在软塌上“周御医的方子看来是没用。”   “这是断骨再生,又不是伤筋动骨,我才喝过几次,而且知道有孕之后,便停了药,怎么能有用,等孩子出世以后再接着喝。”   “还有那么久,难说拖到那时候,药就没有用了。”   自有孕以后,祁浔一直算不上开心,主要是严昀身体不好,还要为此停了治腿的药,祁浔实在喜欢不起来。   严昀拍开他的手“你要是为了这个敢打孩子的主意,我们试试。”   祁浔坐下重新搂着他。语重心长道“严昀,我们以后再慢慢要孩子不行吗,何必一定要赶在这个时候。”   现如今,朝廷局势不稳,严昀又在治腿,在祁浔心中实在不该把孩子留下来。   严昀听他这么一说便怒了,祁浔的这份心思严昀是早看出来的,只是一直憋着没有说“他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说不要便不要,祁浔,他是我们的孩子,不是物品,说不要就不要。”   “严昀……”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祁浔没有放手,依旧抱着他的腰坐在旁边,严昀这时正在怒头上,而且怀孕的人更加容易动怒,便没有和他罢了的意思“出去……”   “不……”   严昀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停的喘气,脸上也满是怒色“我说出去……”   祁浔看他气成这样,实在不敢再惹他,忙放开手“好,好,你别动怒,我先出去。”   祁浔起身出去之后,严昀才慢慢平静下来,祁浔喜欢孩子,自己的身体难说以后很难再有,更何况孩子已经有了,怎么能说不要的话。   严昀不知祁浔今日怎么会将一直没说出的话说出来,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躺在软塌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   直到晚饭前,祁浔都一直待在院子里,严昀端起碗筷,才看了一眼曲芗道“去叫你们王爷进来用饭吧。”   祁浔进来之后,严昀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样子。   祁澈今日也是进了宫,直到掌灯时才回府,面色十分不好。   梅轻寒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先让眉竹和卫荨准备了吃的和热水,然后又去给祁澈泡了一壶芥草茶。   祁澈自己坐了一会儿,才对梅轻寒道“林妃小产,今日宫里乱了一天。”   “小产?”   “嗯,早膳中被下了药,早朝刚刚退朝,便小产了,现在人也没醒过来。”   “下了什么药?”   “绵香。”   绵香在宫里是禁药,怀孕的女子莲儿用后会立即滑胎,还会大出血“可查出是何人下毒了。”   祁澈放下手中的茶杯,想了片刻之后才对梅轻寒道“下药的宫女被查出来了,一口咬定自己是汤仡的人,药是汤仡给的。”   梅轻寒一惊,怪不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汤仡没有让人传消息出来“那汤仡现在呢。”   “被禁足紫竹轩,太后逼皇兄下旨让禁军看守,汤汤和荣儿也被一起看管在紫竹轩,皇后借机将繁儿带回栖凤殿。”   “是汤仡的人,和两个孩子什么关系。”   “太后向来就不喜欢汤仡和两个孩子。”   梅轻寒伸手覆在祁澈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别急,我们先想想办法。”   “皇上正在让柯安查药的来源,明日我还要去一趟宫里。”   卫荨和眉竹端了吃的进来,梅轻寒将茶杯收在一边“明日我一起去,我想去林妃那里看看。”   “恐怕见不到,皇后和太后一直在那里守着,若是你去,更加见不到了。”   “没事,我有办法。”   祁澈简单用了些饭菜,梅轻寒便让他沐浴睡了,躺在他旁边还一直捏着他的手安慰他。   一早起来后,梅轻寒还是没有和祁澈一起走,祁澈很早便去上朝,梅轻寒用过早饭后去了一趟梅府,带上了闫鸠一起进宫。   进宫以后,梅轻寒没有去御书房,也没去汤仡的紫竹轩,而是带着严昀直接去了林妃的宫里。   皇后和太后果然派了人守在外面,说林妃身体虚弱,情绪也十分不好,谁也不见。   梅轻寒微笑着这对守卫道“烦跟母后说,林妃身体不好,王爷特意让我带了名医进宫”   毕竟梅轻寒身份摆在那里,侍卫也不敢不通报,进去一会儿之后,太后和皇后居然一起出来。   梅轻寒勾了勾嘴角,规规矩矩的给两人行礼“参见母后,见过皇嫂。”   太后双手端庄的放在腹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周太医已经来看过了,林妃现在受不得刺激,你带来的名医,就不用看了,总不能比周太医厉害。”   梅轻寒过去掺着太后往里走“母后,这可不是,前些日子轻寒中了毒,这周太医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我哥哥找了这位名医来,轻寒才死里逃生的。”   太后本想躲开不让梅轻寒掺扶,梅轻寒却没有收手的意思“轻寒自上次严大人的事情被皇兄骂了之后也很久没有进宫了,让名医去给林妃姐姐瞧一瞧,别留下什么,轻寒也正好陪母后说说话。”   皇后走到另一边扶着太后“轻寒要陪母后说话,随时都可以来,现在林妃身体不好,受不得吵。”   梅轻寒往里走,皇后和太后总不能让侍卫堵住他,毕竟他并没有放错,若是真动了武,事情就不一样了。      ☆、周旋   太后只好由着梅轻寒扶着往里走,闫鸠一直没有说话,进了屋以后太后准备跟着进屋才道“我看病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这可不行,这是妃子的内阁,怎么能让你说进便进。”   “母后……”   梅轻寒神秘的看着太后摇摇头,然后又对着闫鸠道“闫公子,皇上说了你可随意诊病,但毕竟是内阁,还是让两个宫女看着吧。”   太后和皇后还在琢磨梅轻寒看似神秘的摇头时,闫鸠已经进了里屋,皇后反应过来之后忙让两个宫女跟着进了屋。   梅轻寒将太后扶到软座上坐下,故作神秘道“母后不知,我哥哥这朋友,生性十分古怪,若是有人在一旁,他会心烦,昨日王爷和皇上说了之后,皇上无奈只好同意让他进宫看看,林妃中的绵香可不止是一种滑胎的药,马虎不得。”   皇后和太后此时想动汤仡,但毕竟在这宫里,最大的还是祁渊,两人也不好直接在祁渊不在的情况下直接违逆祁渊的意思。   懿献重的是孝道,但太后也不能压到皇上头上,违背皇上的话,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祁渊还能压得住太后的原因。   太后看了一眼内室,对身旁的宫女道“林妃滑胎,这医治时皇上还是应该在场,去将皇上请来。”   宫女应声去请祁渊,梅轻寒低下头,小声道“母后这是不相信轻寒。”   “轻寒,母后并不是这个意思,外人入宫,皇上在是最好不过的,不然只凭你我,以后宫里流言蜚语怕是堵不住。”   “皇嫂说的是,既然来了,我去看看林妃姐姐。”   梅轻寒说着起身走进内室,皇后忙拦着道“你一个莲儿,此时去内室始终不合适。”   “皇嫂说的是,是轻寒疏忽了。”   没多会儿,祁渊便被请来了,祁澈没有一起,这时候若是都来了,反而让皇后和太后怀疑梅轻寒此来的目的。   “母后”   “轻寒说你让带了名医来给林妃诊治,这是妃子内室,所以我便让人把你请来了。”   祁渊看梅轻寒坐在太后身边,面上带笑,看了一眼内间道“是啊,病急乱投医,周太医自然能力卓绝,但多看看总是没错的,何况听说此人确实是个能人。”   其实祁渊并不知道梅轻寒究竟带了谁进来,只好含糊其辞,梅轻寒怕他露馅儿,接着道“闫鸠此人确实很厉害,上次轻寒的毒也是他解的。”   祁渊明白了梅轻寒的意思,疑惑道“哦?轻寒中毒,我怎么不知道,何时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过年时的事情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让皇兄挂心。”   中毒时是怕郑故有所行动,所以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此时事情已过,自然不怕让人知道,梅轻寒一边和祁渊说话,桌子上的手竖起了拇指,示意祁渊继续。   祁渊低头看到他的手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过年,怪不得安王出征前心神不宁,还想向朕请辞,让别人带军,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轻寒你是想瞒着朕?”   梅轻寒心里暗叫祁渊聪明,嘴上道“事情已过,何必再翻出来,皇兄就不要再问了。”   “不行,安王是朕的亲弟弟,又是懿献战神,这事你们不查,朕可要查,竟让有人能到王府去下毒。”   梅轻寒扭头看了一眼皇后和太后,为难道“这,轻寒并不是在王府里中毒,所以更加不用查了。”   “那是在哪里?”   梅轻寒不说话,此时闫鸠从内间出来,轻轻的说了一句“宫里,年宴。”   梅轻寒看着闫鸠,责骂式的叫了一声“闫大哥……”   祁渊一听,语气马上提高“什么,宫里,宫里居然有人敢给王妃下毒?”   “连妃子都敢,何况是王妃。”   “不知闫公子诊得如何。”   闫鸠冷着脸道“绵香,我写一份药方,连喝三日便无碍了。”   “那便好,朕还不知,除了林妃,居然还有安王妃,看来这后宫皇后是治理的不错?”   皇后不解祁渊突然将眉头指向自己,忙跪下道“皇上,臣妾并不知王妃中毒之事,而林妃之事,宫女已经招了是汤贵妃所为……”   “皇上,轻寒觉得此事已过,无需再查了。”   “不行,朕必须给安王一个交代,不然他与朕离了心,那该如何。林妃的事情若真是汤仡所为,朕不会姑息,但他与你关系甚好,自然不会害你,朕必须将害你的人找出来。”   “皇兄……”   “好了,皇后,后宫归你管,下毒的人不知是不是后宫之人,所以此事朕让柯安和你一起查,半月之内揪出给王妃下毒之人。”   皇后咬咬牙,只得轻声道“是”   梅轻寒站起身道“皇兄,王爷那边轻寒自会安慰,此事不如……”   “不行,在朕的皇宫里不轨,不揪出来,朕高枕难安。”   “这……”   “闫公子若是药方开好,你们便回去吧,时间长了于理不合。”   梅轻寒顿了一会儿后,看了一眼太后和皇后才对祁渊道“是,轻寒告退”   闫鸠一直装作高冷,性格不好的样子,知道离开皇宫,坐上马车,才叹了口气“憋死我了。”   梅轻寒也深吸一口气“多谢闫大哥,此事非你不行啊。”   “不是什么大事”   “林妃如何?”   “如你所料,两眼空洞,刺激不小。”   梅轻寒轻笑道“自然,怀了身孕是惊吓,孩子没了又是悲伤,纸条交与她了吗?”   “嗯,把完脉顺带一起放在被子里了。”   “那便好。”   回到王府时,祁澈正焦急的等着,生怕梅轻寒出什么意外,梅轻寒进门时祁澈的脸色并不好。   “你要带闫鸠进宫,应该提前通知我和皇上。”   梅轻寒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事“我本想自己去看林妃的,今日出门之时才想到带上闫大哥更好些,若那时再去御书房见你们,皇后和天后肯定知道有阴谋,我就难进得去了。”   祁澈定睛看了他一会儿,才摇摇头道“如何?”   “和我想得差不多,林妃孩子的父亲和林妃应该是有感情的,所以林妃孩子没了眼里都是失望和打击。”   “你怎么知道”   “林大哥说林妃两眼空洞,眼角通红,还有些不安,肯定是哭过,所以,首先他害怕孩子不是皇上的事情被知道,其次,孩子没了她伤心的哭过。”   祁澈想了想,确实,孩子是不是皇上的,林妃清楚,皇上清楚,肯定不安,孩子没了,自然是难过的。   “我让闫大哥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林妃,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她反咬皇后和太后一口了。”   梅轻寒猜想林妃知道自己有孕,心中害怕,刚好被皇后和太后利用,本以为可以救孩子一命,不想皇后和太后反而利用她陷害汤仡,差点赔上了两条命,此时心中最多的应该是愤怒。   梅轻寒给她的纸条上,便是写着“若想为孩子报仇,想离开皇宫,便等时机成熟将事实说出来,皇上会保你无碍。”   林妃先不说失去了孩子,心中愤恨,就算他真站在皇后和太后那边,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何况宫中的女人聪明得很,必定会选择明哲保身。   祁澈怕他太过冒险,激怒了郑故和宫里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不要操之过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稳住朝局。”   “我明白,但是汤仡被困,如果我们不插手宫中,难免皇后和太后不会对两个孩子不利。”   祁澈和梅轻寒明里暗里派人盯着邹孜渝,这几日户部正在拨款给工部建造投石车,数目并不大,所以邹孜渝并没有捞到多少油水。   梅轻寒得知这件事时,让祁澈通知了刑部侍郎,这件事情就当做不知道,助长他的贪婪之心,又通知卞谈不要上报银两不足的事情。。   柳钰查盐铁一案未曾回京,成姜轴总理刑部的一切事宜,收到祁澈的命令以后压下了其他人送到送到刑部的文书。   邹孜渝在户部不过是个小官,其实银两并不曾经手,里边自然不乏邹柏作梗。只要助长了邹孜渝的胆子,接下来的一大笔种粮钱,邹孜渝一定会说服邹柏下手。   这几日,宫里祁渊让皇后和柯安一起查梅轻寒中毒之事,皇后自然不会让柯安查出来。汤仡一直被软禁在紫竹轩,没有祁渊的命令,禁军也不敢擅动。   梅轻寒这些日子也没有在进宫,每天依然往严昀府上跑,惹得严昀每天待在礼部,以免被他像赏花一样盯着。   跑了两日,梅轻寒便又在府里闲了下来,再过几日便是祁澈的生辰,梅轻寒不去缠着严昀,开始思考祁澈生辰的时候该送点什么。   这件事不能传到祁澈的耳朵里,所以梅轻寒也没有和眉竹卫荨商量,自己整日看着院子发呆。   送奇珍异宝,祁澈肯定是看不上的,别出心裁的礼物又实在想不出来。   祁澈不爱财,不爱色,有没有什么喜好,实在是很不好准备礼物。   这几日精兵重新编排,分出一队精兵由原立带领,所以祁澈每日都早出晚归,下了朝直接就去军营,回来的时候,梅轻寒已经抵不过睡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已满。。。   ☆、生辰礼物   吏部这两日已经核算好了要下发的种粮钱,不出月底便要由精兵和朝廷官员押送到各地。   卫玄和卫炎每日都盯着邹柏和邹孜渝,叔侄两人若是能避人耳目,郑故又可以捞到一大笔钱。   梅轻寒等的就是他们对这笔钱下手,抓到邹柏的证据,又可以连着拔起一批郑故的人,到时把郑故逼急了,离收拾他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进入盛夏,梅轻寒终于在祁澈生辰前几日想出了应该送什么,高高兴兴的回了一趟梅府。   祁澈的生辰是七月初六,刚刚好是七夕的前一天。祁澈早早起床去上朝的时候,梅轻寒便立即醒了过来“今晚我有事,你早些回来可以吗?”   “军营的事情若是能早些处理好,我便早点回来,有事?”   祁澈穿好朝服,梅轻寒看他果然忘了自己的生辰,也没有说破“没,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你早些回来吧。”   “好”祁澈揉了揉他睡得杂乱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才出去梳洗。   梅轻寒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直到卫荨叫他起来用早饭,才连忙爬了起来,用过早饭之后便一个人去了北苑。   午饭梅轻寒便没有出来吃,只让眉兰通知厨房送了一碗粥到祁澈北苑的卧房。   眉竹和卫荨悄悄跑到北苑问公子在做什么,眉兰也无从得知,疑惑的摇了摇头。   下午该准备晚饭的时候,梅轻寒急急忙忙的从卧房里出来,让卫荨和眉竹去准备食材,眉兰被派去准备浴池用的热水。   这是梅轻寒在王府第二次下厨,先用筒子骨熬了一锅高汤后,依旧炒了上次炒过的酱肉,煮了清心抑火的莲子百合汤,做了酱猪蹄,还炒了好几个时鲜的小菜。   把这些都弄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火炉上的高汤已经泛出了诱人的乳白色。   梅轻寒让卫荨将筒子骨捞出,将上面的肉取下来,用筷子撕成细丝,舀高汤泡着,自己则开始揉面。   “眉竹,你去门口看着,若是王爷回来了,就让他去房里等着,别让他来厨房。”   眉竹这时候已经猜到梅轻寒要做什么,欢快的去东苑等着祁澈,自成亲以来,祁澈回府以后,都会直接回东苑。   因着答应了梅轻寒要早些回来,祁澈天一黑便回到额王府,直接去了东苑,却看到东苑黑灯瞎火。   眉竹在院子里等着,看祁澈回来便迎了上去“王爷,王妃在北苑下厨呢。”   祁澈疑惑道“叫我早些回来就为了做饭?”   眉竹暗中笑了笑“这奴婢不清楚”   祁澈从小门去了北苑,眉竹笑道“王爷先进屋,奴婢去端水洗脸,顺便告诉公子您回来了。”   梅轻寒听祁澈回来了,便将揉好的面条下到锅里“你们将菜端上去吧”   卫荨和眉兰带着厨房的小丫头将做好的菜端了上去,梅轻寒切了洗好的葱花香菜,面煮好以后捞到碗里,放上高汤,铺上卫荨弄好的肉丝,再放上葱花香菜,滴上酱油,撒上胡椒粉,最后在碗头上放了一朵萝卜雕成的花,花上用筷子抹了一些红色的酱料,看上去像一朵红艳艳的长寿花。   长寿花是象征延年益寿的花,此花红的发艳,在很多地方都看得到,一般秋天就会开放,年复一年,茎秆从来不会枯萎,一年四季常绿。   现在没有长寿花,所以梅轻寒便让大厨房的师傅帮着雕了一朵萝卜花,点上红色的酱料,还颇有一些相似。   祁澈洗了脸坐下没多会儿,梅轻寒便端着面进了屋,示意眉竹他们下去并关上门。   将面放在祁澈面前,梅轻寒弯腰搂着祁澈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祁澈,生辰快乐。”   祁澈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看着眼前放着萝卜花的长寿面,心中犹如汪洋的火海。   “你今日叫我早些回来原来是因为生辰。”   “对啊,你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   祁澈弯起嘴角,拉着梅轻寒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我很少过庆生,上了战场以后更是一次都没有,自然不记得。”   梅轻寒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快吃,我还准备了礼物呢。”   祁澈笑着将碗送的萝卜花挑出来,拌匀长寿面上边的调料,先挑了一根到梅轻寒嘴边“你生辰的时候,我可不会做长寿面,所以你趁着现在吃一口。”   梅轻寒瞪了他一眼,低头将面吃到嘴里,站起身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快吃,不要咬断了。”   梅轻寒给自己盛了饭,看着祁澈将碗中的面吃完,又高高兴兴的给他盛了一碗饭。   桌子上荤素搭配,菜色看着很对祁澈的胃口,特别是几样时鲜的小菜,看上去青翠欲滴,祁澈不由想起梅轻寒第一次下厨时,自己站在门口看他四处忙活的样子。   用了饭,梅轻寒又给祁澈盛了一碗汤,然后让眉竹和卫荨进来收拾桌子铺床,自己拉着祁澈去了浴池。   浴池已经放好了热水,眉竹还滴了碧兰,浴室里和上次一样弥漫着香气。祁澈发现浴池的边上出了放了洗澡用的东西,还放着矮桌,上面放着一把古琴。   这个琴祁澈从来没有见过“你从哪里拿来的琴?”   “自然是梅府。”梅轻寒一边说一边帮祁澈宽衣,待把他脱得□□,便坐在古琴边看着祁澈。   祁澈含笑走到浴池中泡着,梅轻寒笑着开始抚琴“这是我前日从梅府找出来的曲子,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作的吗?”   祁澈泡在热水中放松心神,惬意道“不知。”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就是你回京时那次做的,我那时看到你,心中便犹如谱了一首曲,回去后便写了这个乐谱,这几日我一直想着送你些什么好,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礼物,你觉得呢?”   梅轻寒作的曲子前奏轻快,有一些游戏人间的靡靡之音,还有如春花盛开的灿烂“这是我没遇到你前的生活,轻快和谐,生命里除了春花秋月,什么都没有。”   祁澈听着他的阐述,微笑着闭上眼静静的听,梅轻寒弹了几个小节,节奏开始变快,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撞击岩壁“这是我遇到你时的心情,仿佛本来盛开繁花的悬崖被波澜击打,汹涌澎湃,我记得那时你带兵回朝,穿过懿京的街道回军营,我刚好在旧城大街上看到你,这一见,便沦陷了。”   琴音越发激昂高亢,祁澈的心也跟着颤动,在水中笑道“这是你后边回去以后,自己想着我在战场上征战的样子。”   梅轻寒的琴没有停,笑着看了一眼水中的祁澈“看来安王殿下果然是要和我成为一家人的,如此了解我。”   祁澈已经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梅轻寒的琴渐渐变得有些悲伤,然后不安中又透着兴奋。祁澈想这应该是梅轻寒和自己成亲前心中的想法。   结束时的曲调已经变回了开始的轻快,还透着期待,少了一开始的春花秋月和随意,梅轻寒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梅轻寒弹得曲子已经作了很久,从第一次见过祁澈以后待在家里便写了一部分,前几天想起送祁澈的礼物以后又找出来重新改了一些,写了后半部分。   梅轻寒收好琴以后也脱了衣服下了浴池,祁澈今天居然没有耍流氓,在梅轻寒下水以后一直闭着眼睛待在先前的地方,没有靠近梅轻寒。   两人相安无事洗完澡,祁澈才开始享用已经送到嘴边的大餐,梅轻寒也因着是祁澈的生辰,没有阻止的念头。   祁澈并不是情感外露的人,第一次见到梅轻寒时虽然好感居多,但并没有到了非要得到不可的地步,就算是后来见了心里喜欢,也没有要留在身边的意思。   梅轻寒的琴诉说得很直白,祁澈第一次有想倾心相吐的念头,看了一眼怀中睡得正熟的梅轻寒,觉得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就这样搂着他睡了。   第二天一早梅轻寒醒来时,祁澈早已经上朝回来,在院子里练剑,待梅轻寒梳洗过后才停了剑回房。   “柳钰的折子今早已经送到了皇上手里,当初选他做刑部尚书果然是没错的。”   梅轻寒束好头发,笑道“看来成果不错?”   “他一路去沿江,还未到便已经揪出了好几个和航运走私有关的官员,只是职位都不高。”   “宫里怎么样。”   “汤仡还软禁在紫竹轩,太后一直压着不让放人,就看柯安能查到什么了。”   梅轻寒摇摇头,鄙视的看了祁澈一眼“这你就不聪明了,我这久不进宫,柯安什么也不敢查出来,他还不想得罪皇后和太后。皇后嘛,我猜的不错的话,过两天他就该去和皇上请罪了。”   祁澈愣了片刻,想到最近户部在核对种粮钱,郑故似乎没心思管宫里的事情,皇后若拉一个人顶罪,出了差错,便后悔莫及,所以郑故一定会让皇后先压下这件事情。祁渊限了半月之期,皇后除了请罪查不出元凶,也没别的办法。   梅轻寒昨晚虽然真情流露,但今天看着祁澈总有些不好意思,还总想跟在祁澈后边。   祁澈去书房时梅轻寒就在后边跟着,跟到书房门口才恍然醒悟,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回了东苑。   懿献民风开放,到了适婚年龄的男子、女子和莲儿都会像心爱的人示意,若是遇到了喜欢女子的男子,莲儿也大多会自愿放弃,同样的女子也是。   梅轻寒不足二十岁,正是对一个人痴迷就无法自拔的年纪,更何况祁澈心中还对自己有意思,梅轻寒越是表明心迹越是觉得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愫。   昨晚那么直白的心声,祁澈没有回应,梅轻寒心里本就有些尴尬,还傻乎乎的跟在祁澈后边,梅轻寒回到东苑时脸色都还没退下来。   六月底,礼部就已经开始向各州发放种粮钱,用于秋收的玉米和越冬的麦子,如今这些银子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各州,开始分发。   这次押送的官员祁澈并没有大肆的争夺,祁渊也只是象征的派了一些人监察,表面上是迫于郑故的压力,其实目的就是邹柏。   柳钰的巡查一改开始的顺利,开始困难重重,受到了澜州知府的阻挠,而且还参了柳钰一本。此外,柳钰在前去沿江的途中也遭到了几次刺杀,就算到了沿江境内也没有停歇,幸好祁澈派了人沿途保护,而且卫签也跟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肉渣,庆祝元旦。。。。啦啦啦晋江会吞,我也想写暧昧点(无奈脸)   ☆、同流合污   押运种粮钱的事情交与邹柏以后,卫炎便回王府禀报,邹柏偷偷去了郑故府上,待了一个多时辰,回府以后便在书房和自己的远房侄子彻夜长谈。   祁澈这几日已经忙完了军营的事情,开始着手和梅轻寒一起谋划朝中的事情。   “看来离邹柏露出马脚不远了。”   “郑故已经等不及了,这次的种粮钱可不是小数目。”   梅轻寒回答了祁澈,又和卫炎说了几句,让他继续盯着郑故,卫炎转身准备离开,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到“公子,大公子派去和柳大人一起安顿宁家的人回来了,已经将他们安顿在并州的一个小村子里。”   “我知道了,你去吧,和卫玄两人小心一些。”   “是”   祁澈听到宁家,皱了皱眉头,又恢复平时的样子,梅轻寒暗中抬起眉头“看来我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宁芷了,你要一起吗?”   “不去……。”祁澈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离开书房。梅轻寒跟在后边和他一起回了东苑“郑故一直在为天启筹钱,你说天启连年丰收,为什么还要让郑故如此。”   祁澈一直在前边留给他一个背影,这更加让梅轻寒觉得,其实祁澈并不是情不外露,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表现得很清楚。   “天启虽说丰收,但是天启大部分疆土在西边,土地贫瘠,国库每年要拨一大笔钱给西边,而且,有郑故这么一颗棋子在懿献,若是从懿献捞够了军饷,就算战乱,天启也不会受分毫的影响,无论战败还是胜,依旧国富民强。”   梅轻寒轻喝一声“好手段!”   祁澈回头,看梅轻寒眼巴巴的跟在后边,摇摇头伸手揽着他的腰一起往前走“有些人我不想见,也可以不见,有些人不想见却不得不见,宁芷属于前者,以后你要怎么处置她,别叫上我。”   “哦!”   “说你知道了……”   梅轻寒看祁澈认真的样子,忙不迭的道“我知道了!”   祁澈对梅轻寒乖乖听话的样子最没有办法,也不在为宁芷的事情赌气,揽着梅轻寒回了东苑。   “对了,我最近不进宫,你和皇上说,邹柏的事情一旦爆发,要小心皇后和太后。”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最近薛云没什么事情,出门让他跟着。”   梅轻寒哦一声表示明白,走了几步又道“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是一环扣一环,让邹柏自己露出破绽,郑故要露破绽可能不那么容易了。”   “那就推波助澜,分发到各地的种粮钱不足,相信马上民怨便要开始沸腾了。”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我晚点和哥哥商量。”   晚间,梅轻寒先去找了梅南烨,梅南烨派了人去了各州,搜寻邹柏贪污的证据,也派人去通知了卫玄和卫炎,趁机找出检举邹柏的证据。   回府以后直接带着卫荨去了南苑,宁芷的病已经全部好了,只是被关在院子里,脾气十分不好,见了梅轻寒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忍气吞声不敢张扬。   “宁家的人已经安排在了并州的村子,你若是想去找他们,随时可以离开王府。”   宁芷本来不敢和梅轻寒呛声,听他这么一说,焦躁的从桌子旁站起来,大声道“梅轻寒,你休想,就算我是侧妃,你也不能赶我离开王府,你没资格,王爷他没有让我走。”   梅轻寒嗤笑一声“王爷说了,你想要怎样不用去征求他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离开,那就继续待在这里,没人会赶你走。”   “一夜夫妻百夜恩,王爷他不会这么无情!”   “王爷的性格你应该知道,既然这样,你就继续留在王府吧,卫荨,我们走。”   梅轻寒回东苑的路上,走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之所以一定要宁芷离开王府,除了不喜欢她,还怕她迟早会闹出事情。”   “公子,她和王爷连洞房都没有入,你不必如此在乎的。”   梅轻寒放慢脚步,又走了一会儿才道“也不是在乎,就是未雨绸缪罢了,放在府里始终是个隐患。”   卫荨眨巴了半天眼睛,小声道“公子的话真不明白。”   “好了,回去吧,王爷也快回来了。”   把去南苑的事情告诉祁澈后,祁澈对宁芷的去留依旧毫不关心“她不愿意走就让她留在那里,别让她出南苑就是了,以免惹出乱子。”   梅轻寒看他漠不关心还有些厌恶的样子,勾起一边嘴角学者宁芷的口气道“一夜夫妻百夜恩,王爷不会这么无情的。”   祁澈停下正在解发冠的手,站起身几步走到梅轻寒身边,挑眉道“我记得我说过她得事情不要来找我,嗯?”   “宁芷是你的侧妃,你好歹关心一下。”   “那不如,我们关心一下其它的事情。”   按祁澈的想法,最近确实把梅轻寒折腾得太过了,但梅轻寒总是记吃不记打,祁澈总想让他长些记性,以至于外边的眉竹和卫荨在这个月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梅轻寒的求饶声后,见怪不怪的端了瓜子坐在院子里聊天。   不出所料,没几日,皇后便委屈的去向祁渊请罪,梅轻寒中毒的事情毫无头绪,柯安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例如捧琴的宫女,宫宴那日进出过琴房的宫女太监,都是些查不出幕后主使的小线索。   汤仡和两个孩子还软禁在紫竹轩,祁渊也没有为难皇后,呵斥了几句让她继续查,便算了了。   懿京的夏天相比其他地方凉快了很多,梅轻寒是个怕热的,也能每天四处跑。梅府,文王府、也跟着祁澈不时去各部插一脚,甚至还去了一次别院看吕童。   入秋的时候,柳钰终于回了懿京,带着一堆地方官员行贿受贿的证据,还有两名重犯,澜州知府,还有沿江采盐的督事。   这两人并不是此次案件中最关键的角色,柳钰将他们带回京,是想让他们做人证。   柳钰将人带到京城,一路上没少废周折,比原本计划的晚了半个月才回到懿京。   澜州知府和沿江督事一到懿京就直接押入了刑部死牢。祁渊收到柳钰的禀报之后便让祁澈和梅岭火速入了宫。   御书房中,祁澈和梅岭看完柳钰的奏折,总算明白柳钰这一来一回为什么足足用了三个月,赵闵带去的兵将折了一大半。   柳钰的奏折之中,上至盐铁、航运,下旨水匪一事,所查到的所有证据,除了郑故,全都直指齐王。   “皇上,微臣一路查访到沿江,如今种种证据牵扯到皇家,微臣不敢擅自决断所以将澜州知府和沿江督事押回了懿京,交与皇上明断。”   祁澈上前将看过的奏折和文书放到祁渊前面的桌子上,低声道“这些年,齐王看似不问世事,看来私底下也没少掺和。”   “父皇在世时十分相信齐王,以至于临死都没削了他的兵权,他手上又有总理沿江一带的权利,表面功过都没有,却不想他也一直暗中和郑故勾搭上了,怪不得郑故敢如此大胆。”   “皇上,老臣觉得,此事可缓不可急,沿江一带是整个懿献运输的命脉,若此时查齐王,怕是会影响懿献的经济。”   祁澈对祁渊点头道“梅相说得不错,齐王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如今迫在眉睫的是让邹柏漏出马脚,换掉户部尚书,追回他扣下的种粮钱,还有汤仡的事情也刻不容缓。”   祁渊低头想了片刻,对柳钰道“按王爷说的做,盐铁一事,暂且先查到澜州知府,不要立即处死。”   “微臣明白。”   “当初在父皇手上他便想将懿献所有大权收归手中,最后留了一个齐王,一个平西王,看来这天下的大权,终归是要收归朝廷。”   祁渊说完这句话,又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祁澈“这是韦将军晚饭前送来的奏折,你看看。”   奏折并不是韦喻方写的,而是从淆关守城送进京的,内容是七月十五,巡查的军队在天启和懿献交界的山上发现了几辆被弃留的马车,还有一路上马车留下的极深压痕,淆关的守城怀疑马车押运的是金银一类的重物。   马车被弃后,押送的人以人力抬着箱子进了山,军队搜查了几日,也没再山中搜到可疑人物。   “扣下的种粮钱应该还没来得及送到淆关,难道郑故又用其他方法搜刮了一笔钱送到天启?”   “不,我是在想,平南王留下的军饷。”   祁澈惊讶的他起头望向祁渊“皇兄的意思是……”   “五辆马车,不小的一笔钱财,如果只是郑故搜刮得来,总会留下一些证据,这两方面的可能性,你都查一查。”   “我这就去。”   祁渊自汤仡被软禁后一直住在自己的寝殿,今天祁澈走后没有回寝殿,遣了柯安下去之后就在御书房的软塌上躺下,满脸的疲惫。   连齐王都加入了郑故,汤仡被软禁,自己却不能违抗太后,自己的弟弟每日在外四处为了自己的皇位奔波,祁渊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是懿献开国做得最窝囊的皇帝,真的还不如三餐不饱的平头百姓。   这一夜,御书房一直没有点灯,汤仡在紫竹轩不能出门,听禁军说祁渊待在御书房一直没有点灯后,柔声哄两个孩子睡着后,也在床边坐了一夜。   祁澈回府后即刻吩咐尹越腾去了津州,暗中看着齐王,不要有异动,又和梅轻寒说了齐王和淆关的事情。   “你让卫签去一趟并州,我当心平西王同流合污。”   梅轻寒捏紧他的手,以示安慰“卫签此次回来负了伤,还在修养,让薛大哥去吧。”   祁澈摇头否定“薛云留在你身边,我另外派人去。”   “路途遥远,薛大哥最可靠,我身边明日再去梅府调两名暗卫,不碍事的。”   祁澈想了片刻勉强同意,转身安排薛云去并州,梅轻寒也跟在后边打算去一趟梅府。      ☆、平南旧府   祁澈要从小门去北苑,出了房门,便对梅轻寒道“越腾不在府里,你带上两个侍卫吧。”   梅轻寒挥手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只带了卫荨便出门了。   梅南烨还在吏部没有回府,梅轻寒先到书房问了一些和齐王有关的事,然后聊了一会儿太后。   梅轻寒只知道当年太后十分嫉恨萧妃,在后宫也十分专横,所以先皇子嗣绵薄,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大皇子便是祁渊,长公主是皇后所出,随后萧妃接连生下祁澈和祁渊,太后更加对萧妃记恨。   “当年先皇赐死萧妃是一时怒火攻心,其实先皇心里很清楚萧妃没有通奸,萧家也没有叛国,但是金口玉言,谁知道萧妃贞烈,白绫才到寝宫,她便毅然决然的自裁了。”   梅轻寒心中知道祁澈和祁渊都不太愿意提萧妃,所以才特意来问梅岭“这么说,先皇并不是真心想赐死萧妃?”   “先皇确实动了念头,但始终犹豫不决,是太后再一旁煽风点火,先皇才刺了白绫,说来说去,先皇还是起了杀念的。”   “那当年先皇真正想传位的到底是他们兄弟三人中的谁。”   梅岭想了片刻,缓了口气到“皇上原本为了巩固社稷,想传位平西王,这样皇家有太后在长生的娘家支撑,会更加稳定,但平西王无论才干和平行都不及现在的皇上,何况就算是长生,也不是本家啊,不知道先皇临终前为何会改立。”   “我想,当时皇上和王爷设计平南王造反,先皇起了忌惮之心,若不改立皇上,或许平南王造反便成了。”   “先皇疑心重,又喜怒无常,听信谗言,平西王和太后怕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被他知道了。”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梅轻寒想平西王和太后想对懿献不利的心思怕是早就有了,所以皇上在临终改立祁渊为皇,而齐王当年默默无闻,又有先皇压迫,恐怕是先皇过世以后才被郑故蛊惑。   吴皖知道梅轻寒来,又熬了一大锅补品,梅轻寒被逼着在梅府喝了补品才回王府。   懿献夏季多雨,进了七月之后一直天气阴沉,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祁澈每日早朝回来之后,衣服多多少少都打湿了一些。   梅轻寒不喜欢雨天,四处湿哒哒的,加上雷声雨声,弄的人心烦。   懿献百姓却是天天盼望着下雨,自开春下过一场小雨,一直滴水未见,先前播下的种子长得都不好,稻子也正在须水的时期。眼见种粮钱播下,若玉米和冬天的麦子再长不好,今年又是一个苦年。   梅南烨派去各种调查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临近的几个州并没有出现种粮钱短缺的现象。直到边界各州的人回来,银两短缺才越发严重。   与其他三国交界附近的州,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发到种粮钱,只是百姓暴动都被官府镇压了下来。   郑故在地方上培养起来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这次运用得十分得当,祁澈想祁渊说的两种可能,应该都有。   祁澈带人重新去平南王旧府搜查,梅轻寒死皮赖脸的也跟着到了平南王府,直接无视担心他的安危想让他待在府里。   平南王府位于城西,梅轻寒以前也曾经过几次,只是院门上贴着封条,现在进到院子里,才知道该赐给皇族的院子有多大。   先皇疑心重,兄弟姐妹又少,只留了齐王一人还在津州,所以京城里分封给皇亲贵族的院子只启封了一座赐给了祁浔。祁澈住的院子根本就不是王爷该有的待遇。   梅轻寒看到平南王旧府五进五出的院子,看着祁澈摇了摇头,率先踏进了门。   院子之前每一寸砖瓦祁澈都带人搜过,并没有发现。带来的王府侍卫此次又顺着所有的房间院子,重新开始搜查了一遍。   祁澈在正厅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对梅轻寒道“你说这平南王府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   “你们上次可有什么地方是完全没查过的。”   “没有,连花园都搜了一圈。”   梅轻寒绕着正厅院子里的树转了一圈,回答祁澈“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别院是如何找到军饷的?”   “你是说……”   “我们去花园看看吧。”   花园比梅轻寒想的还要荒芜,不只是长满了野草,树木长得遮天蔽日,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以前落下的树叶潮湿的堆在树下,将野草埋在下边。   花园里的亭子掩藏在树木中,红色的漆已经掉成了黑色,四处都显得阴气森森。   两人穿梭在树荫间,别说找东西了,连前边的路都看不太清。   祁澈走到一条小路得尽头,拨开树枝,看见了面前的池塘和远处的亭子,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   “前面是池塘。”梅轻寒透过祁澈拨开的树枝,看到池塘中红艳艳的荷花,由于没有打理,往年的枯枝还夹杂在中间。   梅轻寒看远处的亭子位置比较高,对祁澈道“我们绕过去亭子那里看一下。”   往回走了一段,看到路又顺着亭子的方向走,两人总算是看到了上亭子的路。   走到亭子中,亭子四角的柱子都已经腐败,若是人扶上去便要塌了,梅轻寒凑到围栏边看了一眼荷花池,祁澈怕他不小心摔下去,伸手揽着他的腰。   “祁澈……”   “嗯”   “你看这荷花池是不是有些怪。”   祁澈四下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荷花池正中似乎被风吹过,显得十分杂乱,可是被风吹过应该是东倒西歪,而不是像眼前这样,微微由两边分开。   “似乎是有人下荷花池,将荷叶向两边扒开过,而且面积很大,长一段时间之后,便只留下眼前这么大的缝隙了。”   “应该是船,小船。”   “我去看看。”祁澈将梅轻寒往后拉退几步,将衣摆拉起系在腰间,跃身在围栏上轻轻一点,飞身跃上荷花池。   池中的荷叶都比较大,祁澈用荷叶借力,在荷花池上四处跳动。   梅轻寒看他一袭蓝衣在荷叶间跳跃,心中又突突的跳起来,只好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去。   祁澈一边跳跃,眼睛紧紧盯着亭子的下方与荷花接壤的地方,一会儿之后跃到亭子下方,一挥手将荷叶挥到了一遍,露出亭子的根基。   看明白之后,在一个新的荷叶上借力,跳回亭子中,梅轻寒还看着祁澈没有回过神。   祁澈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王妃再看下去,天就黑了。”   梅轻寒回过神,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亭子的基座有一块突出,我想那里应该有蹊跷,得划船过去才行。”   “那我们去找人吧”梅轻寒说着逃一般的转身往回走。   回到正厅前的院子,祁澈让人去找了小船,侍卫在船头用剑斩断荷叶扒开,才艰难的将船划到了亭子下边。   让侍卫稳住船,祁澈仔细的检查石壁突出的地方。   突出的石壁是一块很大的石板做成的,连缝隙也看不到。祁澈在石板四周仔仔细细的触摸,寻找机关。   梅轻寒看着水面在亭子的基座上轻微的拍打,卷起袖子将手伸了下去。   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又栽种了如此多的荷花,池中的水微微泛着黑色,和石壁交接以下,完全看不到有什么。   梅轻寒接着手的触觉私下寻找,终于摸到了一块突出的圆形石块,看了一眼祁澈,左右拧了一下没有动静,便使劲向下按去。   石块一按便凹了进去,梅轻寒差点没站稳从船上栽了下去,祁澈连忙扶住他的身子。   机关按下去以后,石板先是往前又突出了一些,然后往左边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是方形的,仅仅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祁澈让后一趟船上的侍卫在外边等,自己带着前一艘船上的侍卫抬脚踏入洞口,梅轻寒拉住他的衣摆,抬头看着他。   祁澈摇摇头,只好先抬脚踏上去,然后伸手拉他上去,掏出手帕将他的手擦干净。   洞口的平台只比水面高出一点,梅轻寒轻松的便他了上去,祁澈让他跟在身后,后边还有侍卫保护,然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借着火折子的亮光,祁澈带着侍卫往前走了一段,发现石壁上有蜡烛,便用火折子点着了。   进了洞口是一条漆黑狭长的隧道,笔直的通向前方,两边的蜡烛点亮以后四周除了青色的石板,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旷。   祁澈觉得像这样的密室一般都会有机关,祁澈一直将梅轻寒护在身后,后边还有王府带出来的侍卫,梅轻寒看这前后夹击的阵势,直觉流汗,自己虽说是个莲儿,但是也不至于需要这样的保护吧。   但,就算是后边的侍卫,武功都比自己好,梅轻寒也只能乖乖的待在中间。   甬道到了尽头,一行人也没有遇到什么,眼前的密室空间并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尽四壁,除了灰尘和蜘蛛,什么也没有。   祁澈和梅轻寒四处看了一圈,地面上都是尘土,只有一些地方灰尘少一些,正好是箱子放在地上形成的痕迹。   “看来这里便是以前放置军饷的地方,当初我们找到别院的那一份军饷,便以为完了,不想平南王还留了后手,被郑故抢得了先机。”   祁澈又将石壁都检查过,没有发现其他的机关“看这些痕迹和密室的大小,存放的财物应该不多,我想这或许是平南王留给府里的人逃走用的。”   “可惜平南王府尽数被灭,无从查证了。”   “再将四处检查一遍,看是否有机关。”   祁澈回头吩咐完后边的侍卫,将梅轻寒叫到身边,指着地上的痕迹对他道“你看,地上有被拖移过的痕迹,还很新,还有一些地方放的不是箱子,看痕迹应该是花瓶之类的古董。”   地上一些方形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是木箱,还有一些圆形的痕迹看上去是比较大的花瓶,梅轻寒数了密室中的痕迹,发现数量并不少“这里只算木箱,大小一共十一处,五辆马车怕是有些勉强。”   祁澈也是如此想,若是淆关运出去的财物全部来自这个密室,那郑故搜刮所得,还有此次扣下的种粮钱便还没运出懿献,若运出淆关的财物有郑故搜刮的,那么密室里的财物便还有一部分在懿献,甚至是在懿京。      ☆、孩子   侍卫将四处仔细检查过之后,都回禀祁澈没有发现机关。祁澈此时只恨自己没有早了一步,淡淡道“走吧”   密室已经被郑故洗劫一空,怪不得别院的军饷被找到之后,郑故并没有狗急跳墙,原来平南王旧府中还别有洞天,两边算是平分了这笔钱财。   钱财被郑故运走了,就已经追不回来了,祁澈将事情报给祁渊以后,这件事情便没有追究的价值了。   梅南烨到各州调查邹柏的人已经全部回来,祁澈接下来便每日往吏部跑,事情有祁澈和梅南烨看着,梅轻寒也乐得闲在家里。   到勿城、峒关还有一些小地方调查的人甚至还有人带回了万民书,祁渊兴奋之至,仅凭这些已经可以定邹柏的罪。   梅南烨将奏折和调查得到的资料交与祁渊,祁澈觉得仅仅这样,最多是邹柏一人之责,而且他还有多种办法可以翻案,郑故也会尽力保住邹柏,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邹柏是郑故的钱袋子,郑故不会像放弃宁华樵和齐潜那么容易,我们要想想法子,让邹柏再无翻身的可能,除了将邹柏置之死地,我们还要他说出朝中安排的人员。”   祁渊一想,也觉得自己高兴过头“澈儿你说得对,我们从长计议。”   祁澈进了宫,府里只准备了梅轻寒的早饭,梅轻寒看着眼前的绿豆粥,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两日梅轻寒胃口并不是很好,卫荨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梅轻寒却还是觉得没胃口。   卫荨看桌上随便动了两口的粥和小菜,看了一眼眉竹,对梅轻寒道“公子,要不去叫大夫来看看。”   梅轻寒摇摇头,实在是怕了喝药“不用,把这些收下去吧,可能最近天气太热了,让人煮些凉的来消暑就行。”   卫荨看梅轻寒不舒服,也没继续让他看大夫,收了桌上的早饭去准备消暑的东西。   到了中午之后,祁澈也没回府,梅轻寒觉得浑身都热得难受,连喝了两碗冰糖莲子汤,还是热的难受。   往年梅轻寒并没觉得懿献的初秋这么热,又让卫荨去打了一盆冷水,擦过身子之后躺在凉席上。   祁澈进门就看到梅轻寒平躺在软榻上,脸上流了汗,发丝都粘在脸颊上,而且胸前的衣襟也敞开着,还在不断的喘气。   “不舒服?”祁澈走到软塌边坐下,梅轻寒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语气软糯的说“好热。”   祁澈刚从外面回来,虽说是这样的天气,但却热不到梅轻寒这样浑身是汗“昨日下过雨,今日有些闷,但却不是很热啊。”   “是吗?”   梅轻寒支着身子坐起来,看了一眼门外,早上有些太阳的天确实是阴下去了“可能是我待在房里,闷得慌,我起来出去走走。”   梅轻寒身上没有力气,脚搭在地上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乱晃,心想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祁澈看他整个人脚步虚浮,浑身的汗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伸手扶住他阻止他往外走“别出去了,让大夫来看看。”   “不行,我闷得慌”   说着还要往外走,祁澈拉了他一把,梅轻寒便软绵绵的倒下了,祁澈扶着他让他躺倒在自己怀里,对门外的卫荨和眉竹道“去将周御医叫来。”   眉竹跑出去请御医,祁澈将梅轻寒抱到床上,有对卫荨道“去梅府将闫鸠也叫来吧”   “诶”   梅轻寒晕过去以后脸上还在不停的冒汗,祁澈从外间拿了帕子为他擦汗,看他虽然流汗,脸色却有些苍白。   没多会周御医便被眉竹风风火火的揪进了府,闫鸠也随后就脚跟脚到了。   周御医看梅轻寒的脸色,脸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就怕万一又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   闫鸠在一旁看周御医把脉,把完之后,周御医颤抖的手才歇了下来,心下抽了一口凉气“恭喜王爷,王妃是有孕了,脉象上看已经一月有余,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脉象有些不稳罢了。”   祁澈先是一愣,片刻之后脸上才慢慢露出了笑色“怎么会突然就晕了,而且浑身的汗。”   “王爷,王妃之前中过醉卧,这或许是醉卧的缘故,这就要请教闫公子了。”   闫鸠没有把脉,只是转头问卫荨“公子今日是不是吃了谅的东西。”   卫荨和眉竹想起中午梅轻寒喝的那两碗冰糖莲子汤,惊到“是的,公子喝了两碗冰糖莲子,说是热,今天早饭和午饭也没用。”   “醉卧性谅,之前我让轻寒吃了很多性热的补品,所以怀孕以后会感觉燥热,他又喝了凉品,才会这样,周御医写一些驱寒的药,再加上安胎药便是了。”   梅轻寒喝了驱热的,体内冰火两重天,自然就开始出虚汗,再加上有孕,本来体质就有所改变。   周御医写了药方交给卫荨和眉竹,又对祁澈道“王爷,王妃身体底子好,没什么的,只是接下来千万别再吃凉的,实在热得难受也只能忍忍。”   “好,日后周御医隔几日便来一趟王府,替王妃诊诊脉。”   “是,微臣记住了。”   闫鸠看周御医离开,也告辞道“我回梅府的时候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夫人和相爷,王爷好好照顾轻寒。”   等人都走光了,祁澈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梅轻寒,很久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心中的感觉更是喜忧参半。   梅轻寒怀孕,祁澈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郑故还在朝中当权,有正是拔出郑故的关键时期,梅轻寒虽没有正面和郑故交锋,郑故却是一直盯着梅轻寒的,难保逼急了不会对梅轻寒下手。   宫里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一团糟,祁渊在宫中要和太后皇后周旋,又要保护汤仡和两个孩子,对付郑故和邹柏的事情只能交给宫外,如今梅轻寒和严昀都怀了身孕,危险又增加了许多。   闫鸠把梅轻寒怀孕的消息告诉梅府的人以后,吴皖一刻都没有停就赶到了王府,祁澈听到下人禀报后亲自出去将吴皖迎进了东苑。   梅轻寒这时还没有醒,祁澈让人奉了茶,将吴皖领到床前“劳夫人跑一趟。”   吴皖心里对祁澈还是有气的,先是不顾梅轻寒中毒,毅然带兵去了碧口,再是完全不知梅轻寒有孕,容着他四处跑,还喝了凉的,但心中毕竟知道祁澈是王爷,而且是懿献仅次于皇上的安王。   “王爷严重了,清寒是我的孩子,这些自然是应当的。”   祁澈看吴皖的态度,便知道他对自己不满,心中也无计可施,更何况祁澈也从未像现在一般,需要去讨好谁,只好在一旁看吴皖指挥卫荨煎药熬汤。   卫荨刚出门,门口的守卫便慌忙跑了进来“王爷……”   薛云和尹越腾都不在,不然有事禀报绝对轮不到门卫这般慌忙的跑进内院“府里内院,怎么如此没规矩。”   门卫慌忙跪下请罪“王爷,恕属下无礼,事情紧急……”   “说”   门卫看卫荨正端着热水进屋,瞥了一眼道“王爷,刑部尚书派人来禀报,澜州知府和沿江掌使在从天牢带往刑部大堂提审时遭人截杀,已经禀报皇上,请王爷赶快过去。”   “什么?刑部天牢的犯人,怎么会提到大堂?”   “小人不知,王爷还请快去吧,来人说刑部侍郎已经带狱卒追出去了。”   祁澈看了一眼里屋的梅轻寒和吴皖,咬牙道“传令关闭城门,快,派人到军营调军守卫城门。”   侍卫起身慌忙去传令,祁澈转身到内间拿了随身的剑,还未走出门,便听到外面粗使的丫鬟惊呼,忙拿了剑走出里间,便看到一身是血的精兵由另一个门卫扶着进了东苑的门。   受伤的精兵是随薛云去并州中的一员,浑身的血,受伤不轻,见到祁澈,软跪在地上,断断续续道“王爷……,我们在去并州的路上被埋伏,薛,薛将军……和随身的几名精兵坠下了山崖。”   祁澈捏在手中的剑被捏得咔擦作响,卫荨在里间听到外间说话,端在手中的铜盆咣一声落在地上,人一急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吴皖哎呀一声连忙去扶,眉竹也慌忙跑进了内间,祁澈叫住他,冷声道“去将眉兰叫过来,处理好府里的事情。”然后又转向门口的守卫道“扶下去治伤,醒了将事情经过问清楚。”   “是”   祁澈慌忙赶到刑部时,柳钰正在指挥处理刑部死伤的人,祁澈刚踏进刑部的门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上来“王爷……。”   “怎么回事。”   柳钰挥手让身边的侍从拿东西,侍从跑进正厅,双手捧着一卷圣旨出来,祁澈一看到圣旨便大概猜到的大概。   “今日午时过后,宫里来了一名太监传旨,旨意上写着王爷要到刑部提审二人,微臣检查过,上边印着国玺,便没怀疑,从刑部将人犯押到大堂的途中,便遇袭了。一共十人,武功都不弱,柳钰不是江湖之人,看不出武功来路。”   祁澈看了圣旨,上边确实印着国玺“我若是要提审,自然也是再天牢中,旨意上却说在大堂会审,宫中的人胆子越发大了,假传圣旨。”   柳钰事后也知道是自己不查,就等着祁澈来了请罪“请王爷降罪,是柳钰不查。”   祁澈将圣旨交给柳钰的侍从道“此事不怪你,圣旨下了,还盖着国玺,起来吧。”   柳钰起身,看祁澈一身的戾气,挥手让侍从将圣旨收起“此事我已经禀报皇上,姜大人已经带人去追刺客。”   “派人到文王府,让文王来协助你处理刑部的事情。”   祁澈转身出了刑部,到兵部调了懿京的巡防在城中搜寻刺客,韦喻方也带了人和祁澈兵分两路,寻找从兵部逃出的刺客。   四面的城门已经关闭,只要刺客还没来得及逃出懿京,便一定还在城内。   祁澈出门时已经接近下午时分,带兵转个大半个懿京,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下午便开始阴沉的天也下起了小雨。 作者有话要说:  轻寒和祁澈的小包子!!!   ☆、祁浔出手   梅轻寒昏迷了一个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吴皖看他终于醒过来,吩咐眉竹把温着的汤端上来。   梅轻寒身上还有些虚,一听到补汤,恨不得立马晕过去“爹爹,你怎么在这里啊,又喝,您能别每次见着我都让我喝吗?”   吴皖一边从外间的炉子上倒药,一边埋怨道“我不看着你,还有谁能看着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也不知道顾着,你能让我省心吗?”   梅轻寒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端着吴皖给的药,乖乖的喝了,末了撇撇嘴“这什么药啊,一股子腥味儿。”   吴皖自他手中抢过药碗,厉声道“安胎药。”   梅轻寒准备下床的脚一顿,目瞪口呆的看着吴皖“我有身孕了?”   吴皖盯着他要下床的脚,眯着眼睛道“继续啊。”   梅轻寒将脚伸回被子里,又问了一遍“我有身孕了?”   眉竹刚好端着汤进了内间,听梅轻寒这么问,高兴道“是啊,周御医来看的,都快两个月了,公子您就别下来了,好好养着。”   梅轻寒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肚子发了会儿呆,一口气喝光了眉竹端来的汤“王爷呢,我记得他回来了。”   眉竹生怕说了吴皖生气,看了吴皖一眼,见他没有阻挠的意思,才告诉梅轻寒“刑部天牢里柳大人带回来的犯人被杀了,王爷现在正带人在城里搜刺客呢。”   外面淅淅沥沥的正在下雨,梅轻寒听到雨声,心里有些担心祁澈“卫荨呢?”   “薛将军在去并州的路上出了事,卫荨听到急晕过去了,在房间里睡着。”   “薛大哥出事了?”   “是啊,来禀报的人一身的血,说是薛将军和随身的精兵都坠崖了。”   梅轻寒心中一紧,这绝对不是偶然,薛大哥坠崖的事情才传到京里,便有人刺杀犯人,看来是有人分散祁澈的注意,不去找薛云,还有就是要除掉证人   “眉竹,你带我的玉佩去梅府,交给哥哥,让他调人到薛大哥坠崖的地方去寻找,另外,再调一批人沿着津州的路去找尹大哥。”   眉竹端着汤碗转身道“我马上去。”   梅轻寒相信,以薛云的武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坠崖身亡,其中肯定还有蹊跷。   虽然事情紧急,但梅轻寒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没急着下床去安排,吴皖还算满意,瞪了他一眼,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把衣服换了,一身的汗。”   吴皖将衣服给他,就去了外间,梅轻寒换了衣服,又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片刻,心中不住的想,自己居然怀孕了,前些日子还每日去盯着严昀,自己居然就怀孕了,不知道祁澈得知自己有孕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夜深之后,梅轻寒被吴皖逼着休息,却是一夜未眠,心中担心祁澈连着雨搜寻刺客遇到什么不测。   祁澈带人在城中搜了一夜,大街小巷一处没漏,却连刺客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姜成轴最先带人追出来,连刑部所在的大街都没追出就跟丢了。   祁渊也一夜未睡,在宫中追查伪造圣旨,盗用国玺的太监,找到那个小太监时,人已经上吊自杀,无从查起了。   早朝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祁浔和柳钰已经做好了善后的事情,上报给祁渊。   祁渊如今也只能下令柳钰追查,城门戒严,却不能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下朝之后,祁浔也跟着去了御书房。   祁渊拿出传给柳钰的圣旨,确确实实是盖着国玺“传旨的小太监时平日负责打扫的,,昨日正好是他可以出宫探亲的日子,想来是他进御书房打扫时悄悄盖的国玺,又趁着昨日带了圣旨出去。”   宫里传旨向来都是柯安亲自去,但也没有规定只能柯安传旨,便被人钻了这个空子,传旨给柳钰。   “柳钰回来的路上便一路埋伏不断,要杀这两人也不是一朝一夕了,看来郑故是实在不想让我们将齐王这么快揪出来。”   祁浔认同祁澈的话,转向祁渊道“皇上,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放一放齐王,先将邹柏拿下。”   “朕和安王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目前的证据,没有十成的把握。”   “私吞种粮钱已经是死罪。”   “若是邹柏不肯将安插在朝中的人供出来,处死一个邹柏并没有什么用。”   祁浔想了想祁澈的话,,过了片刻之后,正色对两人道“臣弟倒是有一个主意。”   祁渊听到祁浔有主意,喜道“哦,说来听听。”   “邹柏受郑故信任,就算因为种粮钱一事入了狱,也不会说出朝中安插的人手,那如果是郑故的缘故让他入了狱,或者郑故不信任他了,他为了保命,便不一定会为郑故保守秘密了。”   “你想怎么做。”祁澈看祁浔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了计策,才会说出来。   “此时还要依靠邹孜渝,我记得皇兄说过,这人是个贪财好色,又胆小的。”   “你的意思是……”   祁浔知道祁澈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他贪污工部建造投石车的款项一事,还有参与种粮钱贪污一事被知道了,他会如何。”   祁渊和祁澈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果然是皇家之人,不容小看,祁渊点头表示认可他的意见“这件事情交给你安排。”   祁浔应下和祁澈一起离开了御书房,路上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此事的细节,祁澈才想起来忘记将梅轻寒有孕的事情告诉祁渊了。   祁澈回府时梅轻寒已经用过饭,喝了药在等祁澈,看祁澈进门时一身的泥,心想他居然这样便去上朝了,便让眉竹赶快去准备热水。   “如何?”   祁澈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摇头道“刺客没有抓到,宫里假传圣旨的小太监也自缢了。”   “有人假传了圣旨给柳钰?”   “嗯。”   梅轻寒帮他找出干净的衣服拿到屏风后面“我昨夜让哥哥去军营调了人去找薛大哥,我想他不会如此就坠崖了,还调了人沿着津州的路去找尹大哥。”   “嗯,我昨夜忙着,都没顾得上安排。”   接着,祁澈又将祁浔的计划说与梅轻寒,梅轻寒也赞赏的点点头“这是个好方法,若是祁浔安排的得当,邹柏一倒,又有一批郑故的人要被揪出来了。”   “你有了身孕,以后朝里的事情少劳些心力,我和皇上会处理。”   梅轻寒皱皱眉“今早爹爹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看祁澈泡进热水不出声,梅轻寒走到他身后,为他擦身“祁澈,我有孕你高兴吗?”   祁澈拉住他拿帕子的手,叹道“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现在正是郑故反击的时候,怕他对你不利。”   梅轻寒露出开心的笑容,挣脱祁澈的手继续为他擦身“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虽然祁澈没有像其他初为人父的人一样兴奋,但梅轻寒知道他心中是欢喜的,只是顾虑太多了。   祁澈沐浴完后,搂着梅轻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手一直轻轻抚摸梅轻寒的小腹,梅轻寒更加确定祁澈其实是很高兴的。   躺了一会,祁澈又起身出了门,梅轻寒却只好留在府里休息。   城门四处戒严,城内巡逻的军队一直在搜寻刺客,弄得懿京人心惶惶,祁澈去了趟军营,确定军营已经派了人出去寻薛云和尹越腾,然后去了梅府。   梅南烨得知祁浔的计划之后,亲自将巡查各州搜集的证据送到了祁浔府上。   祁浔拿到梅南烨搜集的证据之后,又去了工部,让卞谈核对制造投石车时的账目,理了一份明细。   在这之前,祁浔已经吩咐曲芗将邹孜渝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祁浔手上没有实权,所以此事必须还要由柳钰出面。   祁浔让曲芗悄悄将邹孜渝绑到了刑部,交与柳钰,当柳钰把一样样证据摆在邹孜渝面前时,邹孜渝差点没吓得昏过去,再加上一旁祁澈坐镇,邹孜渝只能乖乖合作。   邹孜渝被绑到刑部做得滴水不漏,邹柏完全不知情,所以邹孜渝旁敲侧击的了解人脉时,也未曾怀疑。   打听出一些邹柏再京中隐秘的人脉,便可以混淆邹柏,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暴露,再加上郑故不相信,为了保命势必会将朝中安排的人手供出来。   祁浔得到邹孜渝的名单之后,便着手安排挑起郑故和邹柏的内讧。   郑故谋划多年,本就处处小心,只要有疑虑的人,都会处处防着,就算不想办法弄死,也不会再重用。   祁渊借着邹柏种粮钱一事做得漂亮,加赏了邹柏,然后又将朝里几件大事交给了邹柏。   中秋宫里的家宴本应该是皇后操持,祁渊派了邹柏一起里外操持,而且时常招进宫,就算没有事情,也会招进宫留上半日。   接着宫里宫女太监间四处相传皇上开始器重礼部尚书,时常在书房闲话家常,户部尚书对皇上也是无话不说,朝堂发生的一些小事也会说与皇上听,每次户部尚书进宫都听到御书房皇上或是朗声大笑或是生气。   宫外,祁浔和祁澈没几日便将邹孜渝供出的人查清了,收了证据由梅南烨上报给祁渊,祁渊直接在朝堂上便将这些人处置了,然后有必然将邹柏叫进宫,邹府直到中秋前都赏赐不断。   邹柏除了应付祁渊的召见,还要向郑故解释,以求信任,郑故也没那么容易就失了对邹柏的信任,毕竟邹柏还是名副其实的钱袋子。   边关处,祁澈已经下令淆关、勿城严守边关,不能再让郑故将财物运出去。   中秋转眼便是,中秋当夜,祁澈和祁浔都是要带着正妻入宫的,只是祁渊在宫里周旋了这么多日,汤仡还是被软禁在紫竹轩。   所以家宴的桌子上少了汤仡和两个孩子,便只剩下祁渊三兄弟,严昀、梅轻寒、皇后、太后和祁枫繁。   其它妃子地位太低,除了汤仡是贵妃,其它都不能参加宫宴,所以今年中秋的家宴显得有些荒凉。   祁枫繁被太后带回去之后,本来养好的性子又恢复了以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祁渊提起筷子到“好好的中秋,天气却不好,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看到月亮,动筷吧。”   除了太后,都恭敬的对祁渊谢恩,祁渊动筷子以后,又对祁枫繁道“好几日没见着繁儿了,到父皇身边来。”   祁枫繁抬起头,惊讶的看了祁渊一眼,本以为自己回了皇后宫里,父皇便不会再喜欢自己,此时听到祁渊叫自己,眼睛红红的有想哭。   “快来。”   祁枫繁爬下凳子跑到祁渊旁边,宫女重新将祁枫繁的凳子搬到了祁渊身边,祁渊给祁枫繁夹了一筷子他平时爱吃的菜,柔声道“好些日子没见到两个弟弟了,想他们吗?”   祁枫繁这时倒不像以前一样,要看一眼皇后才敢说话,小声道“想了”   祁渊摸摸他的头道“别担心,很快就能见到弟弟了。”   皇后在一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太后倒是十分淡定。梅轻寒趁机道“皇上前些日子委派皇嫂和柯公公查轻寒中毒一事,不知查的如何了。”   皇后一听,停下手中的筷子,笑道“此事本宫已经禀报过皇上……。”   太后打断她的话放下筷子道“食不言寝不语。”   梅轻寒暗中笑笑继续动筷,皇后也重新执起筷子,祁渊也责怪的看了一眼梅轻寒“有什么事情用过饭以后再说。”   梅轻寒顺着祁渊的话到“是,轻寒失礼了。”   梅轻寒重新拿起,祁澈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只简单的喝了两杯酒,等着晚宴结束。   等所有人停筷以后,宫女撤了桌子,祁渊看了看天色,殿外时间已经不早“都去露台吧,看看能不能等到明月。”      ☆、合计   祁渊先起身,祁枫繁跳下凳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皇后伸手想去拉都被他躲开了。   露台就建在御花园中,这两日下过雨,路面有些潮湿,祁澈怕梅轻寒脚滑,走在他旁边扶着他的腰,祁浔也推着严昀的轮椅捡着路平坦的地方走。   祁渊回头看后边一片恩爱和谐,不免不平,三兄弟中,自己是最先有家室的,却不想现在要看着别人恩爱缠绵,越发就得身边扶着太后的皇后碍眼。   御花园的假山上建了一个小亭子,延伸出□□的露台,宫女早已在上边摆好了月饼点心和水果,还有醇香的好酒。   坐下没多会儿,梅轻寒捏着衣角,示意了祁澈好几次,祁澈都摇头没说话。   祁渊都看在眼里,捏了一块月饼给祁枫繁,问梅轻寒道“轻寒这是怎么了。”   祁澈摇头示意梅轻寒不要说,梅轻寒咬咬牙还是说道“皇兄,轻寒只是想知道宫里下毒的人查出来了没有。”   “之前说查,轻寒你不是压着不让查吗,怎么突然追究起来了。”   祁澈站起身对梅轻寒摇头,又对祁渊道“皇上,轻寒今日不舒服,臣弟先带他回去了。”   拉起梅轻寒的手想将他带走,梅轻寒去不买祁澈的帐,怒着甩开祁澈的手。急道“为什么不能说,之前我不追究是觉得无碍,如今这样,我是一定要追究的。”   “澈儿,轻寒要说什么让他说完,中秋之夜,你们这样犟嘴成何体统。”   梅轻寒再次甩开祁澈的手,立即跪下,声情具茂道“皇上,年时轻寒中毒,本想着并无大碍,不想追根究底,可这醉卧差点害死轻寒和王爷的孩子,轻寒决不能姑息幕后之人。”   “哦,这从何说起。”   “前几日,轻寒身子不适昏倒,周御医查出轻寒已经怀了身孕,可是由于年时中的毒性子极寒,所以这孩子能保到现在不容易。若是……轻寒是一定要查出凶手的,求皇兄为轻寒讨回公道。”   祁澈转身背对梅轻寒,不愿说话,似乎及其愤怒,祁渊先是惊讶道“轻寒有身孕了?”   然后高兴的起身将梅轻寒扶了起来“好好,好。皇家现在人脉单薄,这又是一件喜事,加上严爱卿,马上祁家又有两个孩子降生了。”   “皇上,轻寒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   “你放心,从今日起,让周御医就去你身边守着,你之前带进宫的那位闫公子也去,必定会将孩子保住的。”   祁渊说着,对坐在位子上神情不佳的太后道“母后,祁家到了我们这一辈,人脉如何单薄您是知晓的,如今安王的孩子差点被害死,之前下毒的人是一定要查出来的,先前朕是为了给澈儿一个交代,如今可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下了如此狠毒的药,本就是想连安王以后的孩子也害死,不查不可了,母后觉得可是?”   祁渊抬出给天下一个交代,太后还能说什么,只好疲倦道“皇上说得是,此事让皇后继续查便是了。”   “皇后?”祁渊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之前查了那么久,毫无进展,此次还查不出可不行了。”   “那皇上觉得如何?”   祁渊没有回答,反而转向梅轻寒问“轻寒想要谁来查此事。”   梅轻寒转头看了一眼继续背身不说话的祁澈,眼神坚定道“轻寒谁也不信,我要自己查。”   祁渊想了一会儿道“好,朕许了,以后你随时可进宫调查,可传唤任何人。”   “谢皇上。”   祁澈终于转身自己扶住梅轻寒,轻声道“皇兄,孩子的事情已成事实,如今再查轻寒中毒一案,不知又要牵连出多少事情,皇上还是收回成命吧。”   “不可,今日轻寒心情不佳,回去让太医来看看,明日起随时可以进宫查案,朕意义决,我看今晚的月亮也不会出来了,散吧”   梅轻寒告辞之后一不要祁澈扶,自己离开了露台,祁浔和严昀也跟着告辞离开。   一直沉默走出宫门,祁浔才上前几步,拦住祁澈和梅轻寒道“多谢皇兄和皇嫂。”   梅轻寒摇摇头,由祁澈扶住“无事,既然需要,我定会在宫中查出一些郑故的人好让你们动手。”   到了这份上,祁澈也只能由着他,气到“身子还没稳定,又想着进宫沾惹是非,你真是歇不下。”   祁浔抱歉道“皇兄,祁浔知道嫂子身子还没好,可邹柏那边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祁浔实在没有办法,还望皇兄谅解。”   “我知道,轻寒此时是最合适的人,而且有理由进宫庞查,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多谢皇兄。”   “都回吧,严昀身子也不好,而且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要格外小心。”   严昀和祁浔向祁澈告辞后便上了自己的马车,祁澈摇摇头,也扶着梅轻寒上了马车回府。   今日之事,祁澈本不太同意,但是梅轻寒心意已决,祁澈也只好赶鸭子上架,陪着演戏,好在其中有一半气都是真的。   回到府里时,卫荨正在门口等着,见到梅轻寒就一脸想哭的表情。   自前两日得知薛云的消息后,卫荨便一直在房间了静养,东苑这边一直是眉竹和眉兰在照顾。   梅轻寒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想询问薛云的消息,让祁澈先回了房。   “大公子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没回来,过几日就该有消息了。”   卫荨双手绞这衣袖,小声问“公子,你说薛大哥会没事吗?”   “会的,回去好好休息,有消息了就告诉你,好吗?”   “嗯”   把卫荨哄回了自己的房间,梅轻寒才转身回房,心里也十分不好过,先不说卫荨从小跟着自己,不单单是个小厮,薛云更是祁澈的心腹,若真的出了事,祁澈更加不好过。若不是自己一定要让薛云去,他也不会出事。   因为澜州知府和沿江的掌使被抓,除了郑故的爪牙,还要牵扯出一大批人,齐王,平西王,甚至是一些和澜州知府同级的官员,所以才会有人冒险伏击薛云,又派人假传圣旨,杀死要犯。   梅轻寒可以肯定,这次事情,应该是平西王主使,郑故从旁协助,太后安排宫中的太监假传圣旨,方便平西王的人下手。   至于齐王是否在其中扮演了角色,梅轻寒暂时还想不到。   一早祁澈上过朝之后便没有回府,这几日城门一直戒严,顾川和刘启带人在城中城外四处巡查,始终都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离刺杀已经过了几日,杀手早就伪装成平常百姓混在了城里,祁渊和祁澈商量过后,城门不能再戒严,除了造成恐慌,对商贸往来也是及其不利的。   下朝之后,祁澈又带人巡查了一遍,城墙上增加了精兵,然后解除了城门的戒严。   梅轻寒有了身孕以后,早上比较嗜睡,起身用过早饭只有已经是巳时将过,带着眉竹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已经数月过去,再查年时中毒一案,几乎是不可能,但梅轻寒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调查自己中毒的事情。   借着查案的身份之便,梅轻寒将个宫各殿除祁渊和汤仡的人之外的人全部问了一遍,问的问题虽说都是和年时自己中毒有关的,却可以找出一些祁渊身边皇后和太后的人。   过了几日,祁渊又叫了邹柏进宫,屏退了所有人之后再御书房说了一下午的话,接着没几日,宫里便处死了一批人。   被处死的这批人中,除了普通的宫女太监,还有御膳房的管事,以及御药房的一个药房。   是夜,祁浔选好了时间,带着曲芗悄悄的出了府,往城南的一处废宅去。   路上,曲芗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听到后边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时走到祁浔身边小心叫了声“王爷……”   祁浔抬头往曲芗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接着往前走。   祁浔心中暗笑,这几日他早已经发现有人暗中监视着自己,果不其然,自己这么晚出门,跟踪的人跟的正好。   到了城南的废屋时,已经有人提着微弱的灯笼等在门口,看到祁浔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才迎上来“小人见过王爷。”   来人正是邹柏府上的管事,自从事情计划开始,祁浔不少力气才收买了管事,也花了不少银子。   “管事不必客气,如此晚叫本王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曲芗知道跟踪的人一直在不远处,所以站的离祁浔很近,以保护祁浔的安全。   祁浔看曲芗的神情就知道跟踪的人还在,对着管事点了点头,管事用正常的声音道“我家大人让小人将这个交与王爷。”   管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交给祁浔,祁浔展开纸条看毕道“替我谢谢邹大人。”   “是”   管事离开之后,祁浔才和曲芗一起回了府,跟踪的人跟到门口便离开了。   祁浔一进府,杨於和关慈良便在院中等候祁浔了,祁浔看两人回来了,便知道事情成了。   “王爷,您让我们做的事情成了。”   “多谢两位将军。”   祁澈府中,梅轻寒刚刚将宫里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完,祁澈便从书房回了东苑,看了一眼梅轻寒正在整理的东西道“祁浔安排杨於他们做的事情已经成了。”   梅轻寒本就有了身孕,顶着酸软的身子在宫里跑了一天,已经十分疲倦,整理东西不过是为了等祁澈回房,现在看祁澈回来了,便对着外边的眉竹和卫荨,让他们备水。   “祁浔做事可以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吧。”   祁浔安排杨於和关慈良到各州散播谣言,种粮钱被户部减扣,才导致部分农户没有拿到种粮钱,现在没有种子播种的农户怕是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   虽然计划已经进行的差不多,郑故已经开始怀疑邹柏被祁渊收买,如果要名正言顺的治了邹柏的罪,除了证据,自然还需要一个契机。   祁澈对祁浔做事自然也是放心的,看下人端了水进来,收了梅轻寒面前的的东西让他去梳洗“宫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祁浔这边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了,明日看似是不要去宫里了,有身孕的人,在家好好休息。”   梅轻寒才刚刚有身孕,肚子还没有凸起来,脱了外衣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祁澈看他不回答,走到他身后向着梅轻寒挺翘的臀肉拍了一掌“我说的话好好听,就算你怀孕了,我也有很多种办法收拾你。”   自从周御医说了怀孕以后,祁澈对自己就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每天只是搂着自己睡觉,梅轻寒突然被这样调戏,许久不红的脸又红了起来,拐了祁澈一手肘转到屏风后洗澡去了。   祁澈在梅轻寒后边掩着唇笑了笑,也走到屏风后面脱了衣服走进浴桶,两人这些日子有时间沐浴几乎都是一起,所以梅轻寒也没管他,自顾用帕子擦洗身上。   梅轻寒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看祁澈,惊讶道“我好像长胖了些。”   “有身孕了自然要胖些的。”祁澈顺着梅轻寒的目光看着他的手臂,直起身凑到他身边,笑道“不过,抱着倒是更好了。”      ☆、眉头   梅轻寒斜了他一眼,祁澈越发邪笑着把人搂到怀里,在腰上摸了两下。多日不曾亲热,祁澈也不是圣人,看着梅轻寒□□的皮肤就想抱到怀里。   也可能是梅轻寒怀了身孕的缘故,最近不爱亲近祁澈,倒让祁澈自己晾在一边,心里积起了怨念。   “御医说怀孕的莲儿都会比较冷淡,但是,王妃对你家王爷是不是也太冷淡了,每日从宫里回来也不太理本王,是想本王取小吗?”   梅轻寒呵呵嗤笑两声,回头斜挑着眼睛道“哦,我记得南苑还有一个宁夫人,惹了本王妃,现在还在南苑守活寡呢,王爷想取谁,轻寒这就张罗。”   “哈哈哈,本王的王妃果然不同凡响。”祁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起身拿过帕子将梅轻寒捞起来“不闹了,一会水凉了。”   梅轻寒从水里站起身,祁澈这才发现梅轻寒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些,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撑起了弧度。平时衣服遮着看不出来,脱了衣服已经很明显了。   祁澈趁着给梅轻寒擦水,用手掌覆在他小腹上摸了摸“你希望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或者说莲儿。”   梅轻寒拍开他的手,淡淡道“都好。”   撤皱了皱眉,心想怀孕的人果然脾气都不太好。   宫里的事情查得差不多,而且祁浔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梅轻寒接下来的日子便没有再进宫,若是严昀的空的时候,就跑到严昀那里去和他聊天。   严昀已经八个月的身孕,礼部的事情大部分都带回府里做,或者交给其他人,祁浔安排的事情也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里,梅轻寒去了都是悄悄的把严昀拉到房里说悄悄话。   “你自己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何必还盯着我看。”梅轻寒已经很久没有像之前那样围着自己转,这久来了又开始了,严昀全然不知道梅轻寒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梅轻寒嘟着嘴不出声,过了一会搬了个椅子,扭捏的坐在严昀面前,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就说,弄得我欺负你一样”   梅轻寒又在椅子上扭了几下,才期期艾艾的和严昀说“严昀,有了身孕以后,祁浔有没有问过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还是想要个莲儿。”   严昀从未和梅轻寒说过,一开始的时候祁浔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这样的问题自然是没问过,就算是现在,祁浔对这个孩子也并不十分期待。   “没有”   梅轻寒盯着严昀圆鼓鼓的肚子,小声道“前两日,祁澈问我是想要男孩、女孩还是莲儿,我在想,皇家是不是都很重视子嗣,若是孩子是个男孩,或者莲儿都还好,若是女儿,以后若不能再有孩子,皇家能允许吗?”   严昀本还在烦自己的事情,听梅轻寒说完,心中不免想自己怀孕以后怎么没有梅轻寒这么多奇思妙想“安王不是皇上,没人会逼他生嫡子继承大统,你着急什么,何况你们还年轻,身体又都好,以后还会有的,你是有身孕的人,别整天杞人忧天,好好将养着。”   “哦……”梅轻寒自己想了半天,才回了严昀一个哦,严昀摇摇头道“安王不比祁浔,他身居高位这些年,他的心思我猜不到,你们是枕边人,你有什么,问我不如问他。”   梅轻寒自有了身孕就一直当心这个问题,觉得不好和祁澈说,才来找严昀,这会也不好再问,和严昀聊了一些别的,又去和祁浔说了一会朝中的事情才回府。   自那天晚上问了一次之后,祁澈也没再问过梅轻寒那个问题,没有领到种粮钱的百姓已经往进京的路上来,怕平西王和郑故从中作梗,祁澈这些天正在安排人暗中去保护那些进京的百姓。   九月中旬,祁澈派去的人回报进京的百姓已经到了澜州,不日便能到达懿京,梅轻寒想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宫查案,便找了个借口进宫了。   梅轻寒此次把眉竹和卫荨都带上了,一左一右扶着自己,弄得跟临产的一般,直直往太后的大懿宫去了。   太后待梅轻寒如待祁渊祁澈一般,不远不近,宫女恭敬的把梅轻寒请到前厅之后,太后只是不痛不痒的问了几句身子可好,有没有哪里不适,梅轻寒笑着一一答了。   “今日进宫,就是想来看看母后。”   太后轻呷了一口茶,抬着手指轻笑“有心了。”   梅轻寒也跟着轻笑“哪有,应该的。”   寒暄了一会儿,外面就通报说祁渊到了,梅轻寒轻笑,这些日子进宫的时候,只要去太后和皇后宫里,祁渊都要找个借口到场,就怕皇后和太后闹个鱼死网破。   “皇上怎么来了。”梅轻寒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太后倒是看了梅轻寒一眼,站起身由宫女扶着走到门口。   “渊儿见过母后。”祁渊向太后行过礼,才转问梅轻寒“轻寒有好几日没进宫了,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母后了。”   梅轻寒也像祁渊行了礼,笑道“今日正好王爷不在,轻寒来陪陪母后。”   “哈哈哈,我听说你进宫了,朕也有些日子没来母后宫里了,正好来问安。”   祁渊扶着太后坐下,太后又接着寒暄“你平日国事忙,若没事也不用时常过来问安。”   “孝顺母后和国事自然是不冲突的。”祁渊这话说得极淡,太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王爷在外面也是挂着母后的,这几日王爷忙得很,也没时间进宫。”   两人一唱一和,真的让太后以为梅轻寒只是进宫寒暄,不一会儿,宫女和太监端着做好的点心上来,梅轻寒笑着捻了一块桃仁酥,看了一眼最后出去的太监惊奇道“原来刚刚出去的小太监时母后宫里的。”   太后拿点心的手一顿,问道“那小太监怎么了。”   “不久前我进宫,看到过这个小太监,在汤贵妃的紫竹轩外面。”   祁渊没有用点心,和了口茶道“哦,是吗,母后宫里的太监去哪里干嘛。”   太后抿着嘴唇轻笑“这宫里的太监我也不能随时看着,许是路过吧。”   “那真是太巧了,轻寒查我年时中毒的事情时,还盘问过这个小太监呢,他说是进宫之后一直在大懿宫伺候,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梅轻寒盘查时是将宫里大数的宫女太监都问了一遍的,这点太后自然知道,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梅轻寒放下点心道“这么一说,倒是十分可疑,等下轻寒倒是要再问一问他的。”   “你……”   “哎,母后,既然可疑,就让轻寒再问问,一面出了差错,当日朕是准了轻寒随时进宫庞查的。”   梅轻寒心里暗笑“是啊,可惜这几日轻寒身子越发怕热,虚得慌就没进宫来查,今日好些了,才让眉竹他们扶着了给母后请安,没想到倒是遇到了巧事儿。”   当着祁渊的面,太后并不好发作,只好咬着牙默认了。   出了太后的宫门,祁渊便让柯安将那个小太监带来了,交给禁军押着随祁渊和梅轻寒去了御书房。   “今日我们将小太监拿下了,皇后和太后必定要反击,你保护好汤仡。”   “我会的。”   到了御书房,祁渊看跪在下边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坐在书案后面轻敲着桌面,对梅轻寒道“王妃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梅轻寒走到小太监面前站定,冷声道“上次我在紫茶轩外边遇到你时,你去干什么了。”   “王妃……,奴才,奴才真的,没去过那里。”   梅轻寒看他抖得越发严重,嘴角露出了笑意“那是我看错了,看来要皇上问你才能说实话?”   小太监颤抖着磕头道“王妃,小人真没去过,求王妃明察。”   “呵呵……,皇上,轻寒问不出什么,交给皇上处置吧。”梅轻寒自然知道小太监没去过紫竹轩,笑着退到一边等祁渊发话。   “王妃问你什么就说,免得吃苦头。”   “皇上,奴才真的没去过汤贵妃处,皇上明鉴啊。”   祁渊冷笑了一声,对柯安道“拉出去,杖毙。”   柯安领了命就要让两边立着的太监将人拉出去,小太监一边挣扎一边开始哭喊“皇上饶命,奴才真的没去过啊。”   “拉出去,别惊着王妃。”   梅轻寒就站在一边看着小太监被拉出去,到了门口,小太监才挣扎开,跑回原地跪着,慌乱道“皇上开恩,奴才什么都说。”   梅轻寒等的就是这句话,摆了摆手阻止后面上来拉人的太监“都是聪明人,何必呢,在太后手下做事,现在皇上要治你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太监终于不再发抖,咽了口吐沫小声道“不知道王妃为什么找上我,我刚进宫没多久,而且在太后宫里不过是是个端茶送水的,太后的事情,奴才并不知道。”   “呵,看中的就是你刚进宫,禁不住吓。”   小太监抬起头看了一眼梅轻寒,又迅速将头低下“王妃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是,奴才才进宫,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求皇上和王妃放过奴才吧。”   “我和皇上并不想要谁的命,我问你,林妃有孕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小太监顿了顿道“小人在外边伺候,这些事情并不知情啊。”   “那好,林妃孩子没了前后,太后或者皇后可有派人出宫。”   “好像,是有的,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出宫前好像去过天后宫里,当时正好轮到我守门,所以记得。”   祁渊先前并不知道梅轻寒逼问小太监的原因,现在算是明白了,梅轻寒想要知道太后派谁出的宫,顺藤摸瓜找出为宫里两次提供□□的人。   “出宫的人去了哪里。”   “奴才只知道是城东,其他的不知道了。”   梅轻寒本来以为能问出准确的地址,看来现在只能派人到城东一带暗访了,毕竟是外边伺候的小太监,知道的太少。      ☆、失踪   文王府就在东城,这件事看来可以交给祁浔暗中找人找人查访,能在告状的百姓进城前查到最好不过。   “皇上,这个小太监不能送回母后宫里了,皇上想个办法送他出宫吧。”   “好,先让他留在朕这边几日,待时候合适了就送出去。”   出了宫时候还早,梅轻寒往安王府走了一段之后,带着卫荨和眉竹改了道去城东“我们先在城东随意看看,然后去文王府。”   祁澈这几日回的都比较晚,梅轻寒不用等他用饭,就在城东多转了会儿,去文王府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后者脸皮蹭了,又粘着严昀说了会儿话,才让人去找了祁浔。   其实腻着严昀的时候,梅轻寒已经将宫里的事情说给严昀听了,祁浔手下还有一些平南王的旧部,没怎么露过面,刚好派去暗访。   祁浔在书房将之前没安排的事情做完,才来见梅轻寒,听梅轻寒说了之后,不确定道“进京的百姓这两日就能到了,这时候动宫里,合适吗?”   “无妨,等你查出来,种粮钱的事情也该完了。”   “那我安排几个人暗中先查着。”   “好,小心些别暴露了。”   梅轻寒站起身叫了卫荨,准备起身回府“王爷这两日都往军营跑,似乎天启那边出了事,能尽快还是尽快把宫里的事情查出来,就算不挑明,握在手里也是筹码。”   “我也听皇上说了,似乎天启已经在重新点兵了。”   “嗯”   严昀听两人说完话,见进来的只有卫荨“眉竹呢,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梅轻寒整理了下衣摆“怕王爷先回府找不到我,让她先回去了。”   “嗯,时间不早了,我让曲芗送你们回去。”   梅轻寒看了一眼外面,天才刚刚黑,便回了祁浔“不用了,马车就在外面,别担心。”   刚刚过了掌灯时分,祁浔和严昀把梅轻寒送到门口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梅轻寒跑了一天,感觉有些累,便靠在车厢上休息,卫荨拿了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吩咐车夫慢些赶。   梅轻寒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马车顿了一下,然后听了下来,迷糊间睁开眼睛,以为到了“卫荨,这么快就到了?”   “没到啊,我看看。”   卫荨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回头对梅轻寒道“公子,是齐公子在前边。”   梅轻寒本想吩咐车夫直接走,不用管他,想了片刻觉得不合适,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便掀开帘子,看到齐轩正站在车前。   “齐轩,怎么了。”   齐轩微微笑了笑道“你下车来,我有话和你说。”   梅轻寒虽然念及和齐轩的交情,但并没有话和他说,摇摇头对车夫道“走吧。”   “轻寒……”齐轩抓住缰绳,定睛看着梅轻寒,梅轻寒叹了口气对卫荨点点头,卫荨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梅轻寒扶下车。   梅轻寒下了车,刚抬起头,齐轩便从后颈一掌打晕了卫荨,然后瞬间将一块布蒙到梅轻寒鼻下,没轻寒还没来得及呼救便没了意识,闭眼之前只看到了齐轩略皱着的眉头。   接着齐轩的手下瞬间从暗处出来,打晕了车夫,然后等齐轩将梅轻寒抱上车后,跳上车赶车快速出了城。   齐轩看着昏迷中的梅轻寒,眼里化不开的都是不甘和爱意,再看到梅轻寒微微凸起的小腹,眼里的不甘已经变成了恨意“轻寒,祁澈有什么好的,你居然有了他的孩子,呵呵。”   今日军营演戏之前做好的投石车,祁澈过了亥时才回府,进了东苑只见屋子里点着灯,眉竹却站在走廊上,也不见卫荨。   眉竹上前行了礼,为祁澈推开门“王爷,公子今日留在文王府上用饭,适才奴婢看很晚了,便派了人去接,一会儿估计就到了。”   祁澈进了屋,眉竹刚刚斟好茶,便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声音“王爷,出事了。”   出了屋,便看到侍卫怀里抱回来的卫荨,还有后面两个人架着的车夫,祁澈心中一凉,厉声道“怎么回事?”   “王爷,眉竹姑娘派我们去接公子,路上便看到了昏迷的卫荨和车夫,已经差人去了文王府。”   话完,外边又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王爷,文王说公子掌灯时分便已经乘车回府了。”   祁澈捏紧发抖的手掌,冷声道“带人在城中,四个城门庞查,看他们从哪个城门出去的,去把东来牵来。”   吩咐完,祁澈便慌忙出门骑马去了文王府,一路上连连挥鞭,到了门口,祁浔和严昀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皇兄……”   祁澈下了马,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情“轻寒掌灯时就离开了?”   “是,我说让曲芗送,轻寒没让。”   祁澈垂眸想了片刻又问“轻寒来和你们说了什么。”   祁浔将梅轻寒说的事情对祁澈讲了一遍,转身跨上马掉转马头,祁浔忙叫住他“皇兄,我和你一起。”然后又对下人道“好好照顾王妃,曲芗,你贴身保护着。”   两人离开文王府,策马道旧城大街时便遇到了安王府的侍卫,几名侍卫似乎是刚刚北边的城门过来,见了祁澈忙禀报道“王爷,王府的马车是从北边出的城,马车就弃在城外不远的路边,已经没人了。”   祁浔咬牙锤了一下马鞍,气道“都怪我,我应该坚持让曲芗送他们回去的。”   祁澈此时正心慌,连咽了几口唾沫,才对祁浔道“不怪你。”   如今正是要治邹柏的关键时期,百姓最快后日就能进城,而且今日梅轻寒又动了宫里的人,祁澈一想到梅轻寒落入郑故手中,心里越发慌。   祁浔“驾”一声让马走到祁澈身边,安慰道“皇兄,现在不能急,卫荨和车夫都活着,说明来人不想伤害轻寒,我们先等卫荨和车夫醒过来,问清当时的情况。”   关心则乱,祁澈也一直在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一想到梅轻寒怀着身孕,这样被人带走,即便是不一定有危险,还是没办法冷静。   “皇兄,现在朝中的局势危急,掳走轻寒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马上告状的百姓就进城了,皇兄要和皇上一起坐镇才行。”   祁澈捏紧手中的缰绳,闭眼沉静下心情“好,祁浔,你回府等着卫荨醒过来,我带人去查一下弃车的地方。”   祁浔点头同意,掉转马头回安王府,祁澈带着王府的侍卫出了城去马车被弃的地方。   齐轩弃在城北郊外的马车已经空空如也,拉车的马正在路边悠闲的吃草,祁澈检查了马车,车厢里边已经什么也没有,连原本放在里边给梅轻寒盖的毯子也不在。   这里是城北郊外的大路,祁澈想着掳走梅轻寒的人应该是怕王府的马车再往前赶会让自己很快找到梅轻寒,所以就把马车弃在路边,或者事先计划好了有人在这里接应。   前几日下的雨没有干,路面还有些泥泞,所以车轮的痕迹很清晰,从北门一直延伸过来,但是路上也有很多杂乱的印记,根本没办法判断接应的马车去了哪边。   “回城。”祁澈率先上马掉头回城,又回头看了一眼,侍卫牵着马车跟了上来,心中想只能等卫荨醒过来再说。   安王府中,除了祁浔,梅南烨也在正厅等着,祁澈一进府就有人禀报梅南烨和祁浔在正厅,只是卫荨和车夫都还没有醒过来。   梅南烨时瞒着吴皖过来的,要是吴皖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焦急。看到祁澈面色不佳的进府,就猜到梅轻寒没有找到。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边的城门都已经关了,祁澈对着两人点了点头道“明日我再带人出城找,告状的百姓进城就交给你们了。”   梅轻寒先前拜托了祁浔要查城南的事情,所以祁浔没有答应祁澈,转而向梅南烨道“我答应了轻寒查城东的事情,如果百姓进城了,之后的事情就按照计划好的交给你了。”   “我回去和父亲商量,你们先把轻寒找回来。”   一说梅轻寒,祁澈本来糟糕的面色越发凝重,梅南烨还想上前安慰几句,眉竹就快步跑到正厅,急道“王爷,卫荨醒过来了。”   京兆府尹的门口,火把灯笼亮了一夜,第二日,消息传进宫的时候,祁澈已经将齐潜拿下了。   御书房里,祁渊看着祁澈,一脸的无奈“澈儿,朕知道轻寒不见了,你很着急,但是没有备案,半夜三更大张旗鼓的将京兆府尹拿下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于理不合,这样会引起百姓惊恐的,而且这样这样事发突然,京兆府尹的事情谁来做。”   祁渊心里十分着急,早朝的时候朝中已经一片非议,而且为了京兆府尹暂代的人选,朝中大臣又开始吵吵。   “我只知道,齐轩掳走了轻寒,齐潜不可能一无所知,现在牢里正在审问齐潜,我还要过去,邹柏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南烨了。”   祁澈说完就转身出了御书房,留下祁渊一个人无语。   刑部的大牢里,柳钰街道祁渊的手谕,就一直站在牢里看着祁澈审问齐潜,就怕一个万一,祁澈就把齐潜弄死了。   齐潜虽然没有被用刑,但被接连审了几个时辰,已经疲惫不堪。   祁澈就坐在里齐潜一米远的地方,眼神中都是愤怒,恨不得活撕了齐潜“齐潜,别以为本王真的不会用刑,我不信齐轩掳走王妃的事情,你毫不知情。”   “王爷,老臣真的不知,犬子做出这种事情,老臣也无地自容,但犬子和王妃颇有交情,还希望王爷不要冤枉了犬子。”   齐潜落入刑部大牢,倒依旧是不卑不亢,说话也没有乱了方寸,只是面色上有些憔悴。   祁澈早已经失了耐心,柳钰才看到他起身,就知道不妙,忙上前拦住要去拿刑具的祁澈“王爷,王爷,不能动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小炮灰出现了   ☆、山下小屋   柳钰感觉自己脸上不断冒冷汗,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安王十分宠王妃,现在王妃被掳,还抓到了齐潜,连皇上都知道安王不会善罢甘休却不敢下手阻止,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   朝中都知道,平日里能说服安王的只有两个副将,再不就是王妃,现在这三个人都不在,却把自己安排过来,柳钰只能尽最大力阻止祁澈动刑“王爷,不能动刑,若是齐大人有个好歹,我们就更问不出王妃的下落了。”   听到这句话的祁澈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柳钰,冷静道“齐潜交给你审问,问出什么派人去梅府禀报。”   柳钰顿了片刻,愣头愣脑的答道“是”   梅轻寒醒过来时,恍惚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齐轩。梅轻寒虽然中了迷药,但齐轩下的药不重,梅轻寒醒过来的瞬间只是感觉身体有些沉重,所以清清楚楚的记得齐轩迷晕自己的过程。   齐轩看梅轻寒睁开眼睛,笑着帮他拨开脸上的头发,柔声道“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梅轻寒挡开齐轩的手,偏开头一脸的怒色“你想做什么?”   “轻寒,难道我们两个见面你一点要这样吗?”齐轩被梅轻寒拒绝,心中悲痛,但也你拿梅轻寒没有办法。   梅轻寒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冷笑道“你这样把我掳来,还想要我怎么样。”   四周的布置都是普通农家的样子,但梅轻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齐轩带出了城,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服就要下床。   “再休息一下吧,外面在下雨。”   梅轻寒心里始终还顾念这当初的一分情谊,虽然心里生气,也没办法真的因为责怪齐轩做出什么事情。   打开木门,外面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杂乱的堆着一些木柴,正如齐轩说的,外面在下雨,雨点打在院子里的土地上,显得十分泥泞,院中的一棵树也被雨打的沙沙作响,抬眼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   “齐轩,这是哪里?”   身处的这间农舍更笨不在懿京,齐轩已经把自己带出了城,梅轻寒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怒气,转身对齐轩道“送我回懿京。”   齐轩将梅轻寒拉回房里,砰的将门关上“我冒着危险将你从懿京带出来,怎么可能把你送回去。”   “齐轩!”   梅轻寒念及的情谊,已经抵不过现在心中的焦急,懿京乱成一团,祁澈这时候一定四处在找自己,懿京的那么多的事情,完全没有人主持。   齐轩也没了之前的怒气,轻声道“轻寒,和我一起离开懿京不好吗?”   “齐轩,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现在怀着身孕,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王爷很快就会找到我不怪你已经是念在曾经的情谊,送我回去。”   齐轩本来知道梅轻寒有了身孕,听他自己说出来,心情还是一落千丈“轻寒,不管你是不是有了身孕,我不会送你回去的。”   梅轻寒的小腹已经凸出来,掩饰不住,昏迷的时候齐轩就已经看到了,当时的心情是恨不得喂梅轻寒一碗堕胎药,就什么都解决了。   “你……。”梅轻寒以前从不知道齐轩这般固执,不时盯着自己的肚子还充满了敌意,梅轻寒不敢来硬的,就怕齐轩将注意打到孩子身上。   以前齐轩行事不会如此固执,但遇到自己喜欢也是想方设法得到,现今屡次被自己拒绝,梅轻寒真的怕齐轩走极端。   齐轩看梅轻寒不在对自己生气,打开门让人端熬好的粥进来。梅轻寒也没有阻止,很配合的喝了粥,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需要营养的。   齐潜被祁澈捉了,进京的告状的百姓聚集在京兆府门口,祁渊就算生祁澈的气,祁澈也没有将齐潜放出来的意思。   祁渊最了解祁澈的脾气,从齐潜嘴里问不出什么,祁澈不会放了齐潜,也不会真的对他用刑。   祁浔城东的事情都还没多少眉目,又被祁渊安排去了京兆府,放着临产的严昀在府里,每日来来回回腿都跑断了。   祁澈放出了齐潜被关押的消息,然后带着人每日在懿京的郊外四处搜寻,对祁浔的抱怨毫不理会。   状子和万民书递到京兆府,然后递到祁渊的案前,祁浔将邹柏送进刑部的大牢,不过短短两日,京中便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告状的百姓一进京,梅南烨和梅岭便暗中将所有懿京中参与此事和盐铁、航运的人全部抓了起来。宁芷名单上在京城中任职的,以及暗中查出的郑故党羽,搜到了证据的,都被梅南烨关到了刑部大牢。   邹柏被关押的第二日,梅南烨就带着人抓了好几名京中的重臣,郑故也因为嫌疑,被祁渊勒令在府中修养。   邹柏入了牢,原本监视邹柏的卫玄卫炎也被祁澈派去监视郑故,连伤愈的卫签也去了郑府周围小心的地盯着,不让他在邹柏入狱期间搞出什么幺蛾子。   郑故倒也表现得很平常,没有想救邹柏的意思,前些日子祁浔的计划已经让郑故对邹柏生了疑虑,正是最后一击的好时候。   祁澈带人将城郊搜了遍,也没找到梅轻寒,几近不眠不休的搜了三天,丝毫线索也没找到。   军营中祁澈也好几日没去,一直都是顾川带着严立在处理军营的大小事务。顾川虽然只是个校尉,但军营上下都知道他是祁澈的心腹,到没出过什么大事。   刘启和祁澈兵分两路寻找梅轻寒,没找到梅轻寒,却刚好遇到了精兵从城北的郊外带着受伤的薛云回城。   祁澈收到消息忙赶到薛云府中,薛云伤的很严重,好在都是皮外伤,人也是清醒的。   “王爷……”薛云靠坐在床上行礼,祁澈点点头算是应了“还好吗?”   “多谢王爷,属下的伤并无大碍。”   祁澈看他身上很多地方都裹着纱布,还渗出了血,想也知道并无大碍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越腾已经安全到了平西王地界,齐王那边我在派其他人去,你安心养伤就是了。”   “是”薛云应了是,又道“王爷,此次袭击我们的人,不像是郑故的人,我落下山崖之后还有人下去搜查过。我那时被救我的樵夫藏在山洞之中,侥幸逃过一劫,只是带去的精兵都尽数被灭了。”   祁澈已经知道和薛云一起去并州的精兵只剩了回来禀报的一名,并没有责怪薛云的意思“这些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先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等会儿派人去王府将卫荨招来照顾你吧。”   薛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应了下来,刘启转身出门还回头暧昧道“小子艳福不浅,王爷要做媒了。”   薛云呸一声,骂道“快滚。”   梅轻寒被掳时正是夜里,四周没有人看到,所以祁澈这几日只能四处毫无头绪的找,就连齐潜被抓,也没把齐轩引出来。   祁澈出了薛云府上,正准备道军营再调些人手,便觉得后面有人,接着回手接住了一个包着纸条的石头。   “王爷……”刘启以为是有人想对祁澈不利,祁澈摆手,小声道“卫玄。”   卫玄扔来的纸条只简单的写了两个字“城南。”   祁澈捏紧手中的纸条,跨上马对刘启道“去城南。”   城南祁澈走带人搜过了,卫玄纸条上的城南祁澈并不知是什么意思,或许卫玄也没查出城南究竟有什么。   两人一路出了城南,顺着官道奔了一段,便看到远处也有一人骑马疾驰,祁澈怕打草惊蛇,下了马对刘启道“将马栓在路边。”   梅轻寒这几日都被齐轩禁在院中,不能外出,齐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梅轻寒也不理睬齐轩,只是每日该吃吃该睡睡,安心养胎。   前日齐轩的人来禀报齐潜被抓梅轻寒是知道的,齐轩沉得住气,梅轻寒自然也沉得住。   天阴了几日,总算是晴了,秋高气爽的日子,梅轻寒也懒得置气,搬了凳子坐在院中的属下晒太阳,齐轩就站在屋檐下,梅轻寒不时喝一口茶,轻轻抚一下自己凸起的肚子。   知道齐轩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梅轻寒就想用此激怒齐轩,看谁更沉得住气。   齐轩说想将自己带走,但这几日下来,并没有离开这里,梅轻寒猜不到齐轩到底想要做什么,看这样子,目的根本不是带走自己那么简单。   小院的周围安排了一些暗卫,但似乎都不是齐轩自己的人,具梅轻寒所知,齐府是没有暗卫的,除了家丁,连了武夫都没有顾,   每日进院子里想齐轩禀报的人梅轻寒都有留意,全都是生面孔,禀报的也都是京中的一些近况。   齐轩和齐潜的父子关系一直都不错,齐轩早年丧母,齐潜一手将孩子养大,齐轩是很尊敬自己的父亲的,所以梅轻寒也奇怪齐轩对齐潜被抓为何一点也不担心。   梅轻寒睁开微眯着的眼睛,轻声对屋檐下的齐轩道“齐轩,你对王爷了解多少?”   齐轩正出神的看着屋檐下的梅轻寒,被这么一问,愣了片刻道“什么意思?”   梅轻寒用手撑着躺椅坐起身,笑道“祁澈这个人无论哪方面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再没人劝着的情况下,通常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我被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王爷的两个心腹都不在京中,皇上的话,他也是不太听的。”   齐轩皱紧眉头“你想说什么?”   “齐轩,你说,如果我半月回不去,齐大人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几率有多少?”   “父亲自然有办法保自己的命。”      ☆、真相   梅轻寒坐着觉得腰酸背痛,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缓缓走到屋檐下“皇上和王爷早已经准备好要给朝堂好好换一次血,但凡和郑故沾了关系的人,一个不留。”   “呵,你想激怒我,让我送你回去。”   “你可以不送,从你将我带到这里,也快七八天了,皇上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王爷可不是。”   齐轩抬头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泄气道“轻寒,和我在这乡中小屋,一儿一女一双人,平静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祁澈就算位高权重,他能给的了你这些吗?”   “世间万物各有不同,他能给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他或许永远也给不了,但情之一字重在你情我愿,你就是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我也是懿献的安王妃,不是你齐轩的夫人。”   “他能给你什么?”   “我能给他什么就不劳齐公子费心了。”   院门被一脚踹开,祁澈和刘启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刘启手中还提着个人,被刘启捂着嘴,正是先前在祁澈和刘启前边策马疾驰的人。   梅轻寒被院门踹开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祁澈之后笑道“我就说王爷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祁澈上下看了梅轻寒一眼,看到人毫发无损,怒气才算减了几分。梅轻寒却知道,被祁澈听到前边的那些话,祁澈对这件事是不会善了的。   “你手中的人是谁?”   祁澈走向梅轻寒,回头示意刘启将人带过来“郑故府中出来的人。”   齐轩咬牙,小声念了一声祁澈,捏着拳头上前就好和祁澈过招,祁澈还有事情要问齐轩,并不想伤了他,让了几招,三拳两脚就将齐轩扭住,反捏着双手带进正堂。   梅轻寒在一旁小声提醒“别伤了他,他并没有恶意。”   祁澈因为梅轻寒维护齐轩,怒瞪了他一眼,梅轻寒只好吐吐舌跟着进了门。   进了屋,祁澈便让刘启放开了手上提着的人“说吧,谁派你来的。”   手里的人被刘启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祁澈也放开了齐轩,推了一掌让他跌坐在椅子上。   “小人,小人叫张承,是,是相爷府上的。”   刘启看了一眼祁澈,厉声问张承“他派你来做什么?”   张承完全没想到出来报了信儿会被祁澈捉住,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相爷让我告诉齐公子,可以下手了。”   祁澈看了一眼跌坐在椅子上的齐轩“下什么手?”   “小人,不知。”   梅轻寒惊讶的看向齐轩“你真的要对我动手?”   齐轩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气到“我没有。”   祁澈悠闲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定道“反正已经找到王妃,齐潜也死在牢里,留着没用了,刘启,处理了齐轩,回城。”   “什么,祁澈,你杀了我父亲。”   “绑架王妃本就不可姑息,齐潜据实不招,我留他作甚。”   齐轩一听就急红了眼,又想上前动手,被刘启拦住封了穴道,急的脸色发青“祁澈,你不配做懿献的军神,我父亲为国为民,你居然……”   “哦,是吗?那现在郑故府里的人来让你动手是怎么回事。”   “是,是……”齐轩是了两声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梅轻寒看齐轩这样子,两人从小形影不离,已经猜到其中有隐情。   “齐轩……。”   齐轩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惨死狱中,闭了闭眼,眼泪便从眼角滑了下来,碍于穴道被封,只能让它顺着脸颊流下。   “我父亲,他没有归顺郑故。”   祁澈勾起嘴角,果然如此。   “郑故想拉拢父亲,父亲怕一旦拒绝,齐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便假意答应了,严昀和卞谈的事情之后父亲被降为京兆府尹,手中权力不大,郑故并没有让父亲做多少事情。就算是严昀和卞谈被关在刑部,也是父亲暗中在保护他们,所以,你怎么能……”   “那掳走我是怎么回事?”   齐轩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小声道“郑故知道百姓进京告状,想趁着朝中正乱,掳走你分散王爷的注意,父亲知道之后,便和他说我与你有些交情,方便下手,其实是想让我护着你,这样一来,王爷也势必会将他拿下,也正好脱手了京兆府的事情,不参与审理,才能让郑故无法插手百姓告状的事情。”   梅轻寒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祁澈对刘启示意,刘启解开齐轩的穴道,祁澈站起身,瞥了一眼齐轩道“你父亲并没有死,只是这些事情他死活不肯说,只好从你下手了。”   齐轩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面上才露出释然的神色。祁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张承道“我要你回去告诉郑故,本王跟在你后边找到了王妃,与齐公子过招,杀了齐公子后受了伤,暂时在这里养伤,若是有丝毫差池,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张承愣了片刻,忙点头答道“是,是,是。”   梅轻寒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祁澈看了看外边已经沉下的夜色“我在找契机给郑故反。”   “什么?”   “刘启,你即刻回军营,和顾川稳住军营,任何人,包括皇上,都不能从军营调军。”   刘启啊了一声“皇上也不行?”   “是,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调走一兵一卒。”   “属下知道了。”   梅轻寒不免心道祁澈胆子大,逼郑故反了,制药一步走错,就要满盘皆输“就算你受了伤,京中还有皇上,郑故怕不敢反。”   “你忘了,还有皇后和太后,而且,我受了伤,郑故可不会放过我。”   祁澈为出城之时,已经告诉柳钰和祁浔尽快从邹柏口中套出更多口供,既然郑故在等这个机会,那么就给他这个机会。   “找些朱砂和纱布来。”   齐轩愣愣的让下人找了朱砂和纱布,祁澈和梅轻寒回了梅轻寒住的房间,将自己伪装成重伤的样子。   “郑故安排的暗卫总共有多少人?”   齐轩想了片刻道“大概十人。”   梅轻寒摇摇头补充道“厨房做菜的人,还有欧宁日端茶送水的凉热也是。”   祁澈点点头,穿好外衣之后,那个配剑出门,留下齐轩和梅轻寒子在屋里。之前进门时,外边的暗卫已经被祁澈和刘启杀了,刚好十人,就只剩下屋里的了。   齐轩一直处于云里雾里,不安道“王爷到底在做什么。”   梅轻寒摇摇头,皱眉道“我说了,王爷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和郑故周旋太久,没了耐心,看来是想兵行险招,趁着现在的状况,一举拿下郑故和宫里的人。”   没一会,祁澈便回了无屋,手里的剑还沾着血,又让齐轩道“去厨房告诉厨子做几个菜送来。”   齐轩还不明白这时候祁澈怎么会想到用菜,梅轻寒对着他点点头,齐轩哦一声出门去了后院的厨房。   祁澈等齐轩出去后才道“这么个山脚下,不是郑故派人来,还真不容易找到。”   梅轻寒给她倒了杯茶“我都没出去过,也不知道是哪里。”   “城南郊外再行几里路的一处山脚下,怪不得我在城郊都没找到。”   祁澈喝了茶,深吸了一口气,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找,加上刚刚又是以轻功追上来的,此时才算缓过气。   梅轻寒看他一脸疲惫,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捏着肩膀,轻声道“这几日累了吧?”   “还好,知道你被齐轩带走,害怕他真带你去哪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在也找不到”   “我也怕他真把我带走。”   祁澈闭着眼睛养神,没多会儿,齐轩便回来了。祁澈睁开眼睛,对齐轩道“将轻寒带出去。”   梅轻寒不知道祁澈要干嘛,还是跟着齐轩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在暗处看到厨子端了饭菜进门,接着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梅轻寒就着衣角走出暗处回屋,祁澈已经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地上的尸体换上。   “王爷不想你看到他杀人?”   “嗯。”   梅轻寒踏进门,卷起袖子开始帮忙“就算是杀人,也没有我不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你现在怀着身孕。”   梅轻寒呶呶嘴,回头对齐轩道“将外面丫鬟的尸体也搬进了。”   祁澈一边动手一边道“有一个身量高一些的。”   三人着手将两具尸体装扮成梅轻寒和祁澈的样子,搬到床上,然后又到院中挖了个坑,将另一具尸体挖坑埋了,故意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第二日,祁澈便一直知道外边有人,装作受伤的样子,故意搂着祁澈梅轻寒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齐轩此时心中也是十分十分矛盾,祁澈和梅轻寒中间,自己完全插不上身,从两人的眼神中,自己已然没有任何机会了。在暗处看了一会儿,便回屋了;   直到下午,祁澈才带着梅轻寒回屋,然后绕去了齐轩的屋子了 “你回自己的屋里,晚上不要点灯。”   齐轩应了,祁澈便带着梅轻寒回了之前的屋子,祁澈从柜子里拿了床棉被铺在床下,吹了灯就坐在屋子里等着。   过了子时,院门轻轻响了一声,像是被风刮的声音,接着祁澈就听到有人跳进院墙的声音。   “躲到床底下,捂住口鼻。”   梅轻寒跪爬着护住肚子躺到祁澈铺好的棉被上,祁澈也一个闪身躲进了床底下。   院中安静了片刻,便是屋子的插销被人从外边推开。脚步声慢慢接近床边,祁澈伸了一只手拉住梅轻寒,让他不要紧张。   有人闯进来,梅轻寒到不紧张,紧张的是如若被发现床上的人是假的,那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床边的人似乎揭开被子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后就是刀子刺破皮肉的声音,,一连好几刀,挥刀的人才收了手,暗中传来沉闷的声音“走。”   两人在床下呆了很久,走了的人去而复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又离开。   祁澈从床底将梅轻寒扶出来,夜里也没点灯,抱着梅轻寒在桌边坐了一夜,知道天明才放开他开始收拾床上的尸体。   “怕吗?”   床上的尸体不知道被砍了几刀,一片血肉模糊,梅轻寒摇摇头道“不怕。”   “换间房间休息吧,一夜没睡。”   梅轻寒拍尽身上的灰道“我先去弄些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轩是我写的最惨的炮灰,以前,及以后。   ☆、反击   如今院里只剩下梅轻寒、祁澈和齐轩三个人,其他两个人是不指望了,所以梅轻寒只好自己去厨房弄吃的。   祁澈和他一起出了屋,去找齐轩“不要生火,炉子能用就用炉子,不能用就将就一下,生火会有烟飘出去。”   梅轻寒去了厨房,过了一夜,炉子已经熄了,好在昨晚厨子做的东西还有一些,梅轻寒找了小锅,将炉子腾空,架了木柴将做好的东西简单热了一下。   三人都不便出去活动,祁澈倒是难得的有了大把时间陪着梅轻寒,每日待在屋子里陪着梅轻寒,把齐轩撇在一边。   刘启回了军营之后,过了两天,每日都会有人将京中的情势送到这里,祁渊自然也是知道祁澈无事的。   又过了几日,尹越腾从并州送了信回来,平西王似乎正在准备远行,正在让人收拾细软,还带了一队兵马。   祁澈正搂着梅轻寒在下棋,看了信之后,笑道“快了。”   十月底,懿京传出消息,当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顺,当年皇上早已写好了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平西王。   右相打着扶位的名号进了宫,之后左相也急急忙忙进了宫,然后文王打着擒贼的旗号带了安王府的卫兵,将军府的卫兵和韦将军,赵将军一起进了宫,最后满朝文武上下都进了宫。   祁渊坐在龙椅上,含笑看着下边的一干人“朕的皇帝当的太悠闲了,安王在外帮正安邦,朝中上下,右相为朕打理得可谓……毫无纰漏,今天终于不清闲了,有人不想要朕来治理这懿献了。”   下边的太后冷笑一声“你本就不是长子,先皇也并没有立诏传位于你,我们今日就将当年的事情好好理一理,你觉得呢?”   “既然要理,就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理一理”祁渊此时看着眼下的这些人,只觉得好笑,郑故虽然老奸巨猾,又筹谋已久,道最后居然相信太后,没能沉得住气 “柯安,去将林妃请来。”   太后悄悄看了郑故一眼,不知道祁渊这时候,叫林妃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妃怀孕短短数日,孩子就没了,众位爱卿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郑故上前笑道“大家现在想理的是当初这储君之位的事情,皇上这是何意。”   祁渊笑着扫了一眼梅岭梅南烨等人,不慌不忙道“时间还早,不急,今日你们想正皇位,而朕,却是想昭告天下。”   林妃跟着柯安到了大殿,抚了抚头上的玉簪,利好衣服抬着头走进殿堂“参见皇上。”   “嗯,林妃小产没多久,身子可好了?”   “谢皇上,已经全好了。”   祁渊又嗯了一声“爱妃可知今日朕为何唤你来。”   “皇上,妾身罪该万死,今日过后,只求一死,不足惜。”   “为何?”   林妃抬头怨恨的看了一眼太后,冷笑道“妾身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   朝堂上下一片嘘嘘之声,皇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丑闻。   “皇上,妾身当日有了身孕,又惊又怕。后宫都知皇上钟情汤贵妃,妾身也有钟情之人,有了身孕之后,便想着必死无疑,之后上天给了妾身一条生路。太后和皇后到了妾身宫里,说只要妾身做一件事情,便可保我母子平安。妾身为了孩子,怎会不答应。太后说,要我借机离间皇上和汤贵妃的感情,成了便可保我母子无碍。谁知道这生路才是真正的死路,妾身还没能离间得了皇上和贵妃的感情,孩子便没了,接着便说是汤贵妃下的手,可谁知道,真正杀死孩子的,是皇后的一碗安胎药。皇上,妾身不求宽恕,只求皇上能整治后宫,莫在多了妾身这样的人。”   林妃一口气说完,重重磕了两个头,祁渊笑看着太后“不知道母后觉得朕这件事理得如何。”   祁渊话刚完,祁浔便和汤仡一起进了宫,汤仡边走边道“皇上问太后不如问问我,毕竟在紫竹轩被囚几个月的是我,皇上你说呢?”   “哦,正是,当事人都在场自然是最好的,正要多谢文王,朕都忘记了应该请汤爱妃也过来。”   太后指着汤仡,厉声道“你,谁允许你出来的,哀家可不曾让人放你出来。”   祁浔对着祁渊跪下,低声道“求皇上治罪,祁浔觉得,皇上要理林妃的事情,自然是所有人都在最好,所以带着安王府的侍卫,将汤贵妃接出来了。”   “祁浔你的罪责待会儿再算,我们现在先说说林妃的事情。”   “祁渊,你不必强词夺理拖延时间,先皇的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传位给大皇子,你趁平南王造反,逼先皇传位与你,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哀家就要奏明列祖列宗,为懿献正位。”   “郑故是老臣,当年与先皇最为亲近,皇上从未想将皇位传与二皇子。”   祁渊等的就是郑故发话,换了个姿势,杵着下巴笑道“哈哈哈,右相真是好笑,皇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天启人说话了。”   这句话可比之前林妃那句孩子不是皇上的来的震撼,一些毫不知情的官员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有胆大的唯唯诺诺的站出来,小声道“不知皇上此话是什么意思。”   祁渊倒也不回答这个问题,依旧笑着对咬牙切齿的郑故到“朕的朝堂中有大半你的人,边境四处虎视眈眈,宫中太后时刻想着将朕拉下位,朕真是四面楚歌,还好,朕还有个还儿子,他是朕的儿子,留着祁家的血,骨子里都不愿和有的人同流合污。”   汤仡看已经面露青色的太后和郑故,接着祁渊的话道“我知道皇上顾念大皇子,如今这宫里实在是太乱了,所以,汤仡已经让人去将太皇子接到紫柱轩和其他两位皇子待在一起了,文王带了的侍卫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郑故算到了一切,却没想到,祁渊早已经知道了他是天启人,难道真的要在这最后关头输的一败涂地,白白浪费了在懿献的这几十年。   太后冷笑一声,对郑故到“相爷不要担心,祁渊本不是储君,平西王马上就会带着军队来正我懿献的皇位。”   祁渊悠闲的靠在龙椅上“哈哈哈,那好,朕等着平西王带军来正皇位。”   “祁渊,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军中没了祁澈,只要你的诏书一到,还怕城外的大军不来?”   “好,那朕陪你们一起等平西王。”   汤仡对着宫外唤了一声,两名宫女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汤仡吩咐道“将林妃送回宫里,别跪着了。”   “是”   太后年迈的脸上还露着胜利者的笑容,等着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母慈子孝,等着看自己最讨厌的女人生的孩子被推出去斩首,血溅城门。   郑故在等着平西王登山皇位,被自己掌控,懿献国立衰弱,天启攻入懿献,取而代之,成为强者同意天下。   朝堂之上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心怀异想,郑故的党羽门也在想着若是祁渊胜了,自己改如何取得信任,从而活下来。   汤仡看了一眼店外,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祁渊点了点头。   祁澈一步一步踏上大殿门前的石阶,走到门口,轻笑一声“这么安静,各位在等本王?”   殿中的人齐刷刷的回头,祁澈阔步走进大殿,祁渊脸色不变,轻飘飘的一句“安王来了啊?”   郑故看到祁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你,你不是……”   “我怎么了,相爷真是,本王只不过世去找王妃了,怎么吓着了?   “我们可不是在等你,太后说了,要等平西王带军来正皇位。   祁澈笑了一声,转向太后道“等平西王,母后想皇兄了?来人……将平西王请来,和母后见见。”   两名精兵压着平西王走进大殿,郑故颤抖着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太后忙上前拨开精兵的手“澂儿,你……   祁澂苦笑一声,无奈道“母后,没用的,我本以为你真的安排好了一切,祁渊和祁澈早就已经通知军营,连皇上去都不调军,何况只有一纸诏书。”   祁渊怒拍一声书案,怒声道“郑故,宫凌,你们输了,朕和安王没有任何准备会乖乖坐在这里等死。天启想着懿献这块肥肉,居然肯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在我懿献朝中安排出一个丞相,可我祁家也不是傻子。父皇在位时就没有传位大皇兄的意思,他母亲是长生人,就算两国交好,一个帝王也不会傻到留着祸患。父皇当年虽说被郑故蒙蔽了眼睛,朕可没有。朕继位就知道郑故居心不良,朕也花了九年时间,换了他在朝中的人,四处安插眼线,等的就是这一天。”   底祁渊的人齐齐跪下,高呼“皇上圣明”   郑故的党羽看着情势大转,也陆陆续续跪下“皇上圣明。   “太后,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暗中除掉郑故吗?因为朕要等着你们两一起在这大殿之上被朝臣上下知道你们的罪行,朕不愿意在史书中背着个不孝的罪名,朕也要让全天下都知道郑故的罪名。”   太后已经抱着祁澂瘫在了一起“儿啊,是母后害了你,不该让你进京,都是我信了郑故”   “母后……”   到此,懿献上下都会知道太后勾结天启外人对皇上不利,也会知道朝中的右相是实打实的天启人,妄想亡了懿献的大好河山。   祁渊闭了闭眼,终于吐出一口浊气,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是处处受困,让自己弟弟在外奔波的笼中之皇了。   “来人,郑故处心积虑,侵蚀朝野,押入天牢,择日凌迟昭告天下,郑府上下抄没,家产充公。皇后,太后勾结天启,妄图篡位,立即打入冷宫,赐白绫,大皇子即日起养在汤贵妃膝下。”   “皇兄,轻寒曾答应郑青凡,郑家上下,皆不殃及。”   郑故一愣,想不到最后居然还有这个逆子说话的份,跌倒在地哈哈的仰天长啸“我郑故居然输给了你们一群毛头小子。”   祁渊对祁澈点头,表示同意不抄家,又冷笑着对郑故道“你不止输给了我们一群毛头小子,你输给了家国大义,我祁家作用懿献江山数代,绝不允许天启从中插一脚。”   众人高呼“皇上圣明”   “柳爱卿……”   “柳钰在。”   “郑故的事情全权计较给你处理,郑府上下涉案重者斩首,其余流放勿城,从轻发落。”   “是。”   祁澈走到祁浔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勾起嘴角道“做得好。”   祁浔笑笑“都是皇兄安排的好。”   “回去看严昀吧,接下来好好陪着他,快临盆了。”   “多谢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不长命。。。   ☆、归于平静   短短几日,懿献上下都知道皇后和太后勾结了身为天启人的右相,一直以来妄图吞并懿献,让懿献亡国。   “哎,怪不得这些年,咱百姓的日子这么难过,朝廷的福利从来没享受过,原来是这样。”   “是啊,前些日子,进京的告状的百姓被我碰上了,惨的啊,种粮钱毫厘没有,种子下不去,明年吃自己啊?”   “可不是。”   “我还听说齐王和郑故也有勾结,皇上已经派了吏部梅大人带着圣旨去了津州呢”   “这些皇家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咱小百姓,只要天下稳定,怎么样不是过不是。”   “说的也是”   小摊上四处投石谈论这些事的人,梅轻寒从紫茶轩出来,提了一些补汤,听到这些谈论,笑笑对卫荨和眉竹道“走吧,严昀还等着呢。”   卫荨手里还提着一份补汤,看了看梅轻寒小声道“公子,我先去薛大哥那里了。”   梅轻寒咳了一声,眉竹就调侃道“哎,严大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还不如你那伤好了的薛大哥。”   “你……”   “去吧去吧,我和眉竹还赶着去看胖小子呢?”   前几日严昀生下了个大胖小子,梅轻寒又变成每日往文王府跑,今日路过紫茶轩,特意给严昀带了一份骨汤。   “公子,我们天天这么逗他,他会不会生气啊?”   “卫荨才不会生气,你说他的薛大哥,他巴不得呢?”   “说的也是。”   梅轻寒看着跑远的卫荨,想着年后办了吕童的婚事,也该让薛云把自家这个宝贝疙瘩娶回去了,省的每日看着闹心,在自己身边跟了十多年,就这么被撬走了。   严昀身体不好,好在有孕期间被祁浔养的很好,孩子白白胖胖的,眉眼间和祁浔祁渊长得一模一样,少了一些祁澈的戾气。   祁澈下了朝以后,破天荒的和祁渊汤仡一起带着孩子出了宫,一起到祁浔府上看新生的孩子。   祁枫荣小时候看过汤汤,并不觉得稀奇,祁枫繁小时候却是没带过弟弟,稀奇的不得了,严昀将孩子递到他手边,笑问“要不要抱?”   祁枫繁点点头小心的接过孩子,笑的合不拢嘴。汤汤在一旁看自己的哥哥抱着小弟弟傻笑,一掌趴在祁枫繁背上,怒道“你是我哥哥!”   这么一句占有欲的话,让旁边的大人哈哈笑了起来,祁枫繁一面抱紧小弟弟,一面对汤汤道“我是你们的哥哥,你也是小弟弟的哥哥,所以你不能吃醋。”   汤汤脑子转了个弯,大叫道“不对,不对……”   梅轻寒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道“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   “不知道,或许会安静一些。”   “你喜欢安静的?”   “已经有三个小子了,我们的孩子是个莲儿也不错。”   梅轻寒点点头“也是……”   祁澈执起他的手“天启已经开始重新制备军需,明天开春战后,我便可以卸了任,交给原立和刘启他们,带你四海为家了。”   “皇上这些日子可是在整顿朝纲了?”   “嗯,颁了一些新条例,撤了左右丞相,只设太傅,学长生设了大理寺总理六部,另外设了内阁总理宫中的大小事务。”   “嗯,不错,今年年时应该是要大赦天下的,到时就乘次机会将林妃放出宫,我答应了她的。”   “好”   梅轻寒笑着捏了捏祁澈的手,看着眼前四个孩子,再看看自己肚子了的,眼中也笑开了。   汤仡接过祁枫繁手里的胖小子,问祁浔和严昀,“取好名字了吗?”   祁浔摇摇头“还没有,不如皇兄取一个吧。”   祁渊逗了逗汤仡怀里的孩子,想了片刻道“他们这一辈是枫字辈,枫繁、枫荣、枫万,那就……”   “停停停,你别说,祁浔,孩子的名字可不能让皇上取。”   严昀看看趴在自己腿上的汤汤,笑出了声,算是同意了汤仡的观点“我倒是想了几个,既然这样,不如就叫枫曳吧,等轻寒的孩子出生了,可以叫枫飏,这样也可以和皇子分开些。”   祁渊摆摆手“不用在乎这些,都是兄弟,不过这两个名字倒是很好。”   梅轻寒想想,自己的孩子叫枫飏确实不错,就是别是个女孩子才好。   祁澈也同意的点点头,微笑的看着梅轻寒,梅轻寒挑了挑眉“以前可不知道安王还会下人前笑。”   祁澈抬手磨平他的眉毛,提高语气道“以前初见时,也不知道梅家小儿,除了是个安静的莲儿,还是个有心计的,爱搞怪的。”   “哈哈哈……”   两人没笑,旁边的几人倒是先笑了起来,梅轻寒也执这祁澈的手跟着一起笑,祁澈无奈的摇摇头。   院中梅花正在打苞,梅轻寒捏紧祁澈的手。微风乍起,旁边的祁渊和祁浔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孩子搂入怀中。   梅花香自苦寒来,桃开冬尽又一春。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那么久,总算是完了,感觉自己还是不能好好计划情节。。。。心塞,无论怎么,继续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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